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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枕边藏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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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也没想到,陆砚瑾竟会亲自到这处来。
  他携着满身的风霜,眉宇之间夹杂着些许的疲惫。
  门被猝不及防推开的时候,苏妧正吸着泪珠,芸桃在帮她挑着水泡。
  两人看见的两幕,都让对方愣神在原处。
  苏妧赶忙扯下芸桃,让她将银针收起。
  不顾手上的痛,苏妧将帕子按在水泡之上。
  她不想让陆砚瑾看见她并不是那般美好的一面。
  “夫君,怎得过来了?”
  苏妧嗓音轻柔,似是小溪缓缓流淌。
  多日来的躁动,都被她的一句话给抚慰平整。
  陆砚瑾看见她的动作,不知她在掩饰什么。
  过去后将她的手给拿出,帕子摩擦在伤口上,苏妧不由自主的落泪。
  陆砚瑾看着她手中的伤道:“让郎中进来。”
  就这般全部都摊开在陆砚瑾的眼皮下,苏妧纵使不想,也不想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抽走。
  陆砚瑾垂头,看着她白净小脸挂着一滴莹莹欲落的泪珠。
  整个鼻尖都哭的通红,眼尾处也晕着糜烂的红。
  陆砚瑾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思,自己就来了。
  在宫中的这些时日,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苏妧的面容。
  从前之时,他从未在梦中遇到她。
  可却在见到苏妧时,她的脸,她的泪,甚至是她偶尔若有若无的笑意,都让陆砚瑾记得深刻。
  甚至于,他都不知是何时注意到这些。
  于是在回府后,他寻个理由,看着那几大箱没有送出去的衣裳,带着郎中到了她这处。
  见着她时,却也仍旧是要冷着脸。
  郎中很快就到,为苏妧看诊。
  将自己丑陋的手摊在众人的面前,苏妧是不想的。
  可问诊让她无处可逃,连她自己都看见手上的冻疮加上烫伤,已经让手红肿的不行。
  郎中又顺手给苏妧把脉,起身道:“王妃并无大碍,只要不沾水就好,药一天擦拭三次,手上的冻疮也万万不能再受冻。”
  陆砚瑾“嗯”一声,看向苏妧,做出一个决定来,“搬到主院去住,这处太过于潮湿。”
  其实说出这话时,他也觉得自己荒谬可笑。
  他怎能就因为她的这张脸,就让她住进主院。
  可他又想,时时看着她的这张脸。
  苏妧又惊又喜,直愣愣的盯着陆砚瑾,“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陆砚瑾淡淡道:“本王从不说假话。”
  苏妧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她终于可以离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多年来,她的心愿唯余这些,现在,正在一点点实现。
  陆砚瑾转身向外去,对外头的下人吩咐,“帮王妃收拾屋子。”
  苏妧什么都不必做,带着芸桃到了主院之中。
  主院之中当真是应有尽有,下人在其中来回忙活,不时添置些物什。
  苏妧看见周氏送的两名婢女也入了主院,名义上,她们是周氏送给自己的女使,自然可以。
  但看见她们脸上早已挂上笑,甚至时不时朝陆砚瑾的房中看去,苏妧心口处的酸涩无限放大。
  她竟忘了,像陆砚瑾这般身份的男子,是不会只有一名正妻的。
  苏妧将心思收回,且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进府几日,她有些想娘亲了,也不知,能不能回府见上娘亲一面。
  可她若是要回去,就得征求老祖宗或是周氏的同意,或是陆砚瑾。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是苏妧没有把握的。
  况且她并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刺绣,因为手伤了也是做不得的。
  苏妧方才还提起的兴趣现在又消散殆尽。
  后头的日子,苏妧没有哪一次上药是不主动的。
  药很疼,可她一直忍着。
  开始长出新肉来,手上便开始痒的不行。
  芸桃见状也问道:“王妃何必如此,其实后头一日上两次或是一次的影响已经不大,左不过是好的快些又或是慢些。”
  苏妧忍着不去碰自己的手,而后看向桌上已经打好绷子的布匹,“我想好快些,将刺绣给做完。”
  芸桃再自然不过的接上一句,“王妃对王爷可真好。”
  听见此话,苏妧愣住,她想起自己想要做这个绣品的始终,她只是想能央求陆砚瑾,他能让自己出府。
  想到这里,苏妧有一阵的愧疚,但她不能不管娘亲,她要让娘亲好好过下去。
  绣品还未完全,门房倒是先来。
  苏妧只好奇看上一眼,就让芸桃去开门,自己拿过木棒开始上药。
  门房将信递进来,对着芸桃道:“王妃娘家有人送信来。”
  苏妧听见,眸中慌乱,莫不是嫡母或是父亲,又想要她做什么事情,这才会送信前来?
  苏妧将手中的木棒给放下,直直盯着芸桃手中的信,感觉眼前都开始有些发晕。
  芸桃将信递给苏妧,可苏妧只是道:“你替我拆开。”
  现如今,她连拆开看一封信的勇气都已经没有。
  芸桃果断,直接将信封拆开。
  但里头并不是父亲来的信,也不是嫡母。
  而是她的娘亲,虽然不是她亲笔所写,可也是旁人来信告诉她娘亲的情况。
  苏妧慌乱不已,手中的信纸也飘飘然坠下。
  门房还没走远,苏妧快步走出门,将他给叫住,“送信的是何人,可有说些什么?”
  见门房迟迟不说,苏妧眼中的泪花都出来了。
  如今她急迫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想快些得到一个答案。
  门房回话道:“是一位女使姐姐,神色也分外的焦急,只说让奴才快些将信送至王妃的手中。”
  女使姐姐,苏妧只一下就想到在母亲身边一直服侍的春鹊姐姐。
  她道句谢,声音都颤抖。
  现如今想要出府,她只有再去找陆砚瑾。
  快步朝他的书房去,小厮方领着一位大人从书房离开。
  二人正好撞见苏妧红着眼睛的样子。
  大人稍显尴尬些。
  这一幕也被陆砚瑾看到他锋利眉峰犹如刀削,望向苏妧时威严凛然,紧拧的眉心透出他的不耐,“慌什么?”
  苏妧突然见到他,犹如看到救世主。
  可话到嘴边,苏妧却突然顿住了。
  在外头,嫡母才是她的娘亲,她若是说母亲,如何瞒得过去。
  一瞬间话在嗓子处卡壳,陆砚瑾低垂的眉眼看向她,还在等她的回答。
  苏妧硬着头皮道:“方才府上传来消息,娘亲病了,我能否回去看看。”
  周遭的环境有几分安静,陆砚瑾素来不喜苏家,他话语严肃,“本王不喜你同苏家来往。”
  只这一句,苏妧的眼泪簌簌掉,她慌了神,想起春鹊姐姐还在外头等着她,想起娘亲还在等她,她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脸上与眼皮上的苦楚都尽数落在陆砚瑾的眼中,他顿默许久,松口道:“罢了,你自己回去,晚饭前,一定要回来。”
  得了陆砚瑾的许可,苏妧走的比谁都要快。
  她今日仍是素净的样子,那根素钗还插/在她脑后,陆砚瑾想了好久,难道是没有给她准备首饰不成,她为何,只簪了这一根素钗。
  苏妧顾不得其他,只快步朝府外去。
  得了陆砚瑾的命令,出府自然要方便许多。
  一出去,苏妧就看见春鹊姐姐正急得直跺脚。
  一见着苏妧出来,春鹊就拉住苏妧的手道:“好姑娘,夫人不肯给小娘用药,现如今小娘的烧退不下去,奴婢实在没有法子,这才来找姑娘。”
  苏妧听见春鹊姐姐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她嫁过来,是因为嫡母说过,会给娘亲治病。
  可为何如今开始说话不算话起来,还让娘亲高热不退。
  春鹊抹了一把泪,接着又道:“小娘房中的银钱已经用完,姑娘那处,还能不能凑些出来,至少得让小娘将高热退下去才成的。”
  苏妧慌里慌张的点头,摸着身上的荷包,可里头统共就只有一两银子,没有更多的。
  芸桃也拿出自己的荷包,将自己攒了许多的银钱一并放在苏妧的手上。
  苏妧推拒着不肯要,可芸桃只道:“王妃后头还我就是。”
  苏妧没法子,只得将银钱给拿着。
  春鹊接过银钱,一拍脑门这才又回来,“奴婢不大懂这些,姑娘帮着一道看看罢。”
  苏妧正有此意,跟着春鹊一并朝药铺去。
  可她出来的太急,没有带兜帽,也没有府卫,就这样直白的全部袒露在旁人的眼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路人的眼神时不时会落在她的身上。
  这是头一次来到上京的街道,苏妧紧张的不行。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响,“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模样倒是清秀可人。”
  “只是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倒是可怜,不若来哥哥这处,让哥哥宽慰你如何?”


第七章 
  苏妧的脚步顿时顿在原处。
  一听就是谁家的浪荡子,可眼下没有旁的地方躲避,她唯有快些离开。
  然而这位泼皮浪荡子似乎是看出些什么来,直接用手中的折扇一挡,拦住苏妧的去路。
  苏妧猛然间扭头,芸桃与春鹊也都护在苏妧的跟前。
  春鹊毕竟年长,经历的事情多些,“这位公子,我们家夫人已经嫁人,今日只是想去办些事情,烦请公子让开。”
  然而恒六却不依不饶,脸上笑嘻嘻的,“谁家的夫人,她夫君竟让她哭成这般模样,莫不是框我的罢。”
  周围一群公子哥都开始放声大笑,芸桃气极本想要上前理论,这时却突然出现一人,“吵什么?”
  江珣析下马走来,身上挂着的铁牌威严庄肃,恒六等人也收起笑嘻嘻的脸。
  可终是不服气道:“江珣析,你一个鸿胪寺的人,什么时候还管起这事来了。”
  苏妧在心中默默琢磨着几人的身份,想来调戏她的人应当是世家朱门子弟,游手好闲惯了。
  这位江珣析虽只是鸿胪寺官员,却与他们是同辈。
  江珣析冷眼看着几眼,眸中正色道:“当街调戏妇女者,按律例,当处以仗则二十,告示三日,纵使我不是衙门中人,却也熟读律法。”
  恒六等人本就是草馕饭袋,一听这话,恶狠狠看了江珣析一眼就径直离开。
  路过苏妧身旁时,还不忘多看上几眼,占些便宜。
  苏妧将袖子给抬得更高,遮掩的更为紧。
  直到他们走后,才将衣袖给放下,“多些公子相帮。”
  江珣析也回她一礼,“举手之劳,日后夫人在外,可定要小心。”
  苏妧连忙点头,走进药铺。
  江珣析看见她的动作一愣,倒也是巧了。
  没想到江珣析也要来买药,苏妧照顾娘亲许久,已经知晓要用哪些药材。
  报出药材之后,等着伙计去抓药,苏妧捏着手中仅剩的银钱,不知这样还能撑上多久。
  江珣析听着她要的药材,大抵也明了,温和开口道:“夫人若是要治高热,不如将金银花换为生石膏,配上知母、粳米、甘草作为白虎汤效用更好。”
  苏妧一瞬间哑口,她何尝不知这样的效果更好,只是生石膏太昂贵,恐怕她用不了。
  谢过江珣析,苏妧并未开口去改。
  江珣析见状也并未多言只默默离开,而后不久伙计就将药给配好,交给苏妧。
  苏妧提着一大包的药,杏眸中含着泪花道:“这些时日,草药倒是还降价不少,当真是好的。”
  春鹊也喜极而泣,“小娘能喝上好一阵了。”
  苏妧将泪给抹掉,药塞进春鹊的怀中,“春鹊姐姐快些回去,若是后头还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来寻我就好。”
  春鹊没有多话,转身就朝另一方向去。
  苏妧松下一口气,却也在松下这口气的时候,看见身旁站着的芸桃。
  这一瞬,方才的喜悦都变成僵硬,苏妧紧张的不行。
  她竟然忘了芸桃,今日的事都被芸桃听到,那她岂不是就知道嫡母并不是她的娘亲,她不就什么都知晓。
  芸桃似乎也看出苏妧的担忧来,慌忙凑到苏妧的身旁道:“王妃放心,奴婢不会说出去的,王妃如今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会乱嚼舌头的。”
  苏妧看向芸桃,她满脸的真诚,看起来说的并不像是假话。
  将信将疑,可现在苏妧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况且方才芸桃将自己的银两都一并给了自己,应当是不会的。
  苏妧紧绷的神思落下,与芸桃一道回府。
  就在苏妧进府的时候,有一人也随着一道进入府中。
  周氏听完身旁妈妈说话,脸上若有所思,在听闻陆砚瑾入宫,更是勾起一个不明笑意的意味来。
  外头的雪又开始下的大起来,盖住满院的喧嚣。
  苏妧看着书上的花样,想要寻些好的样式,但最终敌不过外头的风雪还是早早睡下。
  这夜风雪大的几乎要破门而入,每个院中都将门窗关的紧实,旁的院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知的。
  苏妧的手上了药,在房中炭火旺的地方,又是火辣辣地疼,又是痒,一夜几乎是无眠的。
  晨起芸桃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在床榻前同苏妧说了什么。
  苏妧脸色瞬间就变了,缠着纱布的手一把按在床上,也不顾上任何的不适,就匆忙穿上衣裳去周氏的院中。
  院外头站满了女使婆子,见苏妧进来,都不住打量着苏妧。
  苏妧将头低下,每道异样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都让她觉着分外难受。
  肩膀朝里头缩一些,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旁人注意不到自个。
  进到房中,二婶婶与三婶婶同时转过头来,看见苏妧的那一刻,二婶婶的唇边率先露出讥讽的笑意来,“呦,老四媳妇来的这样迟,想必昨夜定是睡得十分安稳也十分不错吧。”
  苏妧低着头,这话说得好生没理。
  三婶婶倒是温和一些,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昨夜嫂嫂突发高热,倒是谁都未曾想到的,老四媳妇住的远些,加之才嫁过来,倒是情有可原的。”
  二婶婶手一摆,坐在凳子上,“三弟妹是个好心的,只是婆母病了一夜,还不愿让儿媳漏夜前来,这般好的婆母,当真是何处都找不到的。”
  苏妧听着二婶婶的话,有些错乱。
  可昨夜,分明是没有人去叫她的啊。
  她在房中,若是知晓周氏病了,定然会来。
  着急忙慌,苏妧想要解释,“不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二婶婶掩唇,做出嫌弃的样子,“到底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你心中清楚,听说昨夜嫂嫂院中伺候的人去你的那边了,可硬生生被拦了下来。”
  二婶婶装作忘记什么,又将话头给接上,“哦对,说是你的手伤了。”
  两位婶婶朝苏妧的手上看去,二婶婶笑意更深,“这倒是没错,你的手确实是伤了,照顾不了婆母。”
  苏妧听见二婶婶扭曲事实的话,急得眼尾都透着红,“我昨日当真是不知,无人前来,也无人告知我。”
  二婶婶甩下帕子,“你才嫁进府中,嫂嫂脾气有些不大好,你不愿我们也是能理解的。”
  苏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为何要平白污蔑她,分明她没有。
  院中都是女使小厮,若是有人前来,怎会不告知她。
  况且她知晓周氏病了,又怎会顶着不敬婆母的名头,还敢在房中睡着。
  二婶婶看着苏妧要哭的模样,招招手让她坐下,“嫂嫂虽看似严苛,可实则对你还是好的,不像我,若我们家的这个模样,我早就让她好生反省,哪还会让你这般站着。”
  苏妧拼命摇头,“我昨夜,真的不知,并无人通知我。”
  可二婶婶、三婶婶都没有接话,只当作没听见。
  这时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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