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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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问颖迷惑不解地回望了他半晌,才逐渐有些回过味来。
景州为阮家祖籍所在之地,杨世醒身为皇后嫡子,生辰又在冬日,景州出现帝王宝鼎一事; 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描绘成他是天命所归; 史书中没少记载过类似的例子。
因此; 阮子望把这件事理解为杨世醒和阮家联手造势; 是很有逻辑、很说得通的一个推想,毕竟三清殿与杨世醒关系匪浅,景州又算是阮家的半个地盘,想要做手脚很容易。
阮问颖把她的这些猜想说出:“二哥是这么想的?”
对方点头:“难道事实不是?”
“当然不是。”她啼笑皆非,“我们家的祖籍是在景州不假,可景州同时也是龙兴之地,当年高祖就是在那里起兵,夺了这天下的。”
“景州出现帝王宝鼎,二哥就算不觉得它是一场偶然,也不该先想到我们家呀。”
这也是陛下为何会那么高兴的缘故,龙兴之地现出帝王宝鼎,哪怕没有三清殿之言在先,谁又能不说这是一个吉兆?
阮子望一愣,有些迟疑地思忖了会儿,梗着脖子道:“那——那也不能说和六皇子与我们家无关,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很玄乎,不像是会正常发生的。”
阮问颖也觉得这事很玄,不仅她,部分朝臣也这么觉得,裴良信还专门为此写了一篇奏折,让陛下慎重以待,莫要被方士玄术欺骗。
也因此,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道:“或许这里面是有什么猫腻,可它不一定就是我们家和六皇子做下的,尤其是六皇子,他——他不需要这么做。”
其实她的心里话是杨世醒不屑于这么做,但她不觉得她的二哥对杨世醒能像她一样了解,是以换了种更为表面且合理的说法。
阮子望看起来果然接受了,嘀咕两句:“也是,以陛下对六皇子的厚爱,他的确不需要担心将来的事……”
而后再度肃容询问:“那就是我们家?”
“为什么会是我们家?”阮问颖万分不解,“二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认定这件事是我们家做的呢?难道我们家看起来这么像奸臣贼子吗?”
虽然她的长辈的确别有居心,但她不觉得她的二哥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倘若他知道,以他的脾气,怕是早就大闹一通,带着她远走边关,离开这些烦心事了。
阮子望的神情看起来很挣扎,好像想对她一吐为快,又好像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最终吞吞吐吐道:“小妹,你——你觉不觉得,我们家有些……太野心勃勃了?”
“……”阮问颖衡量了一番回答可能会带来的结果,很谨慎地挑选了一句话,“维系家族繁荣,乃祖宗家训。”
“可我们家现在已经够繁荣了。”他道。
像是害怕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把语气加急加重了不少,一个人一个人地给她分说。
“你看啊,我们家祖母是大长公主,母亲是长公主,爹是镇国公兼大司马,舅母是皇后,大哥被授怀远将军,连我和你嫂子也是武勋加身。”
“不算二叔一家,光说我们家一脉,便已是出了一位皇后、四名将领,袭爵一等国公,还嫁了两个公主,算得上是望族之首了吧?”
阮问颖眨眨眼,没说话。
她忽然发现,家里除了缠绵病榻的大嫂,就只有她什么都没了,没有名号、没有实权、没有功绩,孤零零的白身一个。
思及此,她不由得升起几分虚意,觉得自己拖了家族后腿。
幸好阮子望的下一句话安慰了她:“照理,到了我们家这样的地步,再往后的路就不该是想着怎么往上爬,而是如何急流勇退,留得青史。”
“可爹娘他们却要把你嫁给六皇子,想让你按着舅母的路走,成为第二个皇后——”
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看向她,用格外严肃、低沉的口吻说话。
“小妹,你不觉得我们家太过贪图荣华富贵了吗?再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杨室的公主都嫁给我们家,杨室的皇子都娶我们家的女儿?这天下是姓杨还是姓阮?”
“你觉得有哪位帝王会容忍外戚如此坐大?别看陛下现在对我们家青眼有加,但那只是看在舅母和母亲的份上,实则不然。”
“不说别的,就说六皇子的文师武傅,有哪一个是我们阮家的人?六皇子在朝堂上的心腹近臣,又有哪一个与我们阮家相关?”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们家是武将世家,于朝堂之上自然比不得那些文官,可在别的地方是不比任何人要差的。”
“比如二哥你,在得知你不回青州时,陛下不就给了一个指挥佥事的差事?这可是京卫要职,鲜少授于勋贵子弟,足可见陛下对二哥和我们家的看重。”
阮子望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学会功成身退,以免将来兔走狗烹。六皇子——小妹,我不是说你不好,但六皇子和陛下不同,他比陛下更少了几分人情味,更要心冷。”
“光是在我从边关回来的这半年内,他就一连处理了张、楚二家,手腕可谓狠绝,甚至在年初你病得迷迷糊糊时还只想着怎么对付张家,不来看你一回。他这样的人——”
他蹙着眉,似是很不情愿、又不得不说一般,道:“我实在不觉得他会和陛下一样,因为爱重妻子而对外戚高抬贵手。我甚至觉得……甚至害怕他会利用你,妹妹。”
阮问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田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怪道常人都言血浓于水,他们兄妹分别了这么久,彼此间的情谊也依然如故,他对她能有这般的关心。
她柔声道:“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六皇子他不会利用我的,我相信他。”
阮子望有点急了:“你相信他有什么用?我还想相信他呢,相信他对你一心一意,像陛下对舅母一样情深似海,能保我们阮家三代荣华富贵,可我能相信他吗?”
阮问颖反问:“为什么不能?”
阮子望回答:“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楚家——”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凑近她道,“楚家一事,你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牵扯?”
“不说王府重地,那梁老夫人如何是凭着一个婢女混进来的,就说在闹剧伊始,他本有能力立即阻止,却任由事态发展,直到人差不多死光了才慢悠悠地收拾……”
“还有后来,楚家虽被除了国公名号,然根基还在,本可苟且偷安,留待他日再起,却被人参奏了一本,迅速地败落……你以为,这些事的背后,没有他的影子?”
阮问颖的心跳稍微乱了乱。
她静心凝神,镇定道:“二哥没有亲自去王府观礼,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六殿下即便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够阻止?”
“且楚家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是六殿下逼着他们娶公主、在幽州私采矿山的。”
“这些事里纵有六殿下的手笔,也只是推波助澜,而非罪魁祸首。”
她道:“二哥,你别忘了,楚家私自采矿这件事牵扯到了二婶娘家,还是六殿下帮着处理的。”
“我没忘。”阮子望道,“但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你把我都弄混了,不行,你等等,让我想想……”
他抬手捏了捏眼角,皱着眉一派思索模样。
终于在片刻后道:“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想说的是,即使六皇子现在对我们家很好,站在我们家这一边,也难保他在登基后不会翻脸。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还少见吗?”
岂止,简直多如牛毛。
阮问颖在心里接话。
不说前朝史书,光是自高祖开国以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少过。
单说皇后之位,就没出现过连续两任皆出于一家的情况,他们家是第一个——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的第一个。
而杨世醒也曾对她直言,士族势大,需徐徐图之,摆明了他要削弱打压世家的心思。
所以阮子望有这种忧虑很正常,如果不是她对心上人有全部的信任,恐怕也不会睡得着觉。
可这要她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她相信杨世醒,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怕不是她的二哥会更加忧虑,坚信她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认定杨世醒在利用她。
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一个妹妹什么也不说,只会翻来覆去地说一句“我相信他”,她也会这么想的,还会感慨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但她又不能把杨世醒的打算说出来,她不能打乱他的计划,给他添乱。
她只能道:“所以呢?二哥,你想要说什么?我知道我们家现在很危险,犹如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我也想要拯救它……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
她边问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让她退亲,她已经受够这个话题的折腾了。
所幸阮子望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她,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小妹,你和祖母他们在谋划什么?”
“明明距离成亲之期只有半年,却在陛下离宫的这个节骨眼上留宿,你——你们难道是想——?”
第177章 想让我……尽早怀上你的孩子
“难道是想什么?”杨世醒慢悠悠地执着朱笔批复奏折; “杀父留子,逼宫退位,取而代之?”
阮问颖微瞪着瞧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奏折置于需要他细看的一类:“这可是你说的; 不是我说的。”
他依然漫不经心地应话:“所以你二哥的确是这么讲的。”
她也懒得再顾及那些忌讳规矩; 拿起一本新的奏折,一边一目十行地快速过目; 分辨上面所写的内容; 一边叹息:“是啊; 他以为我们家想这么做。”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他询问。
“我当然说不是。”她把请安的奏折放到不需要看的一类里,“难不成还要点头说是?”
杨世醒笑了笑:“你可以试试看; 说不定你二哥会给你一份惊喜。”
她佯作不满地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二哥和我祖母可不一样; 他是一名再忠心不过的良将,只想保家卫国; 不贪图荣华富贵; 你可不能污蔑他。”
“我没有污蔑他。”杨世醒写完一段话,停下笔; 思忖了一会儿; 继续在折子上添了两句。
“我的意思是,或许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二哥拉过来,成为我麾下的谋臣,这样他就不用再继续担心阮家了。”
阮问颖道:“你是想说,只要我们家有人可用,你就不会在乎外戚势大?”
杨世醒道:“不错。”
“那我二哥就没有必要投入你的麾下了。”她嘟了嘟唇; “我们家的能力不在朝堂; 而在边关; 只要边关一天需要将领镇守; 你就一天需要我们阮家,害怕什么?”
他安闲回语:“边关常在,将军常有。能镇守边关的将领不止你们一家。”
她打开奏折的动作一顿:“……你说真的?”
“一半一半吧。”他合上批好的奏折,“将领易得,好将领难得,驻守边关多年、用兵如神的将领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不会做什么愚蠢的举动。”
“但你们家也确实在青州经营太久了。”他若有所思,“或许过个几年,我会调动你爹娘去别的地方,这也本是巡守九边的惯例。”
“什么惯例?”阮问颖不解。
“巡守九边。”他解释,“是成祖时定下的规矩,让武将和文官一样多地任职,不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以免拥兵自重。中宗时因为朝政混乱被暂时废止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阮问颖对此不甚知晓,但隐隐约约有些印象,想来是在哪里读到过只言片语,又有他条理分明的悉心解释,仔细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你对我们家只是寻常制衡,并不是——”她有些迟疑地笑了笑,不确定把这话直白地说出来好不好,“并不是故意针对,是不是?”
杨世醒抬起头,目光朝她扫来,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轻笑:“也许。”
阮问颖知道他是在故作模样,想惹她着急。她有心不愿让他得逞,可还是忍不住上了钩,催促:“什么也许不也许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并且娇娇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总是喜欢这么吊人胃口?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杨世醒不为所动,重新低下头,翻开一本新的奏折,一面批阅一面说话。
“就是不确定才说也许。我既不是晋戾帝,会对臣子赶尽杀绝,也不是魏德宗,仁义无双到走投无路。我的所有举动,都要看你们家今后的表现来定。”
“我们家表现不好吗?”阮问颖感到不可思议。
他淡淡反问:“你们家表现很好吗?”
阮问颖:“……”好像还真说不上怎么好,真正的忠臣良将是不会动混淆皇室血统、干预立储的心思的。
但要说不好吧,也没有到那个地步,起码在大部分时候,他们家是比任何一个家族都要可靠的,堪当重任。
所以她道:“至少我爹娘——我爹和大哥二哥他们是忠心耿耿的,从未起过分毫不敬的心思,顶了天也只是想要荣华富贵,纵使说不上十全十美,也能称无可指摘。”
“至于祖母那边……”她的声音有些犹豫地低了下去,“她或许确实存有别的心思,但你不是说过吗,她年事已高,就是再想兴什么风浪也不会有那个精力……”
“而且她还是你们杨家人。”她小声嘀咕。
杨世醒失笑:“对,她是杨家人,和你娘一样都为杨室子女。是我们杨家不好,尽出一些野心勃勃的儿女,带累了你们阮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放下奏折,膝行着往他那边蹭了蹭,伸手攀上他的一侧臂膀,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充满乖巧地望着他,神情惹人怜爱。
“为君之道重在平衡,阮家势头太过,被压一压很正常。我只是——不确定你会怎么做。”毕竟调任是制衡,贬官是制衡,流放抄家也同样是制衡。
当然,以他们之间的情谊,她不觉得他会做出最后一种举动,但事关她的亲人,她这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我知道我不该去瞎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她带有一点委屈和撒娇地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改不掉这个坏毛病。”
杨世醒含笑轻应:“嗯,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瞎想,然后把那些瞎想得来的问题抛给我,让我来化解你的焦虑。”
她略带羞惭地垂下睫翼:“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改掉这个毛病……”
“你这不是病,是闲的。”他毫不客气地指出,“完全就是太闲了,才会这样东想西想。”
“改日我带你到各处走动走动,让你分担一点我的繁务,你就不会再有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那还是免了吧。”她立时道,“这两天光是帮你把奏折分门别类,就已经够让我晕头转向的了,你若再想拿别的活计给我,我可不来你这凑热闹了。”
他微微挑眉:“你若能不被大长公主再赶来我这,尽管在家里歇息。只要别到时带着一脸伤心委屈地过来找我,说要在我这里留宿就行。”
阮问颖羞恼笑着,抬手作势要打他。
杨世醒灵活避开,反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半真半假地告诫:“别闹,我正在批奏折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手抖了可不好。”
她一听,立即不敢在他怀里扭动挣扎,生怕真的碰翻了桌案上的笔墨,在奏折上留下痕迹,只能乖乖被他搂着,悻悻道:“那你说这些促狭的话做什么?”
他无辜道:“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