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1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妙清微微睁大了眼,火光把她失明的左眼映照得愈发黯淡,与她在恍惚中带着一点欣悦的笑容构成一幅晦暗的图画。
“颖姐姐怎么知道?我的确去六殿下那里自荐了枕席,六殿下也的确没有拒绝,可是他不肯娶我,只说和你有了婚约,不能违背陛下圣旨……他真是有一颗好狠的心,是不是?”
阮问颖看着她,面色平静,没有波澜。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她道,“你若当真有这个本事,现在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徐妙清笑容不变:“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已经沦落到这幅田地,还有什么必要欺骗你呢?”
听着她的话,阮问颖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愚蠢还是另有所图,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坚持这个说法。
难道她真的以为这些话能骗到人?就凭杨世醒连她的面也没见过、名字也不知道、对她喜欢他一事也半点不知晓?真是荒谬。
阮问颖思忖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话来驳斥,比如杨世醒素来只与她亲近,又或者是假装相信这番话,看看徐妙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最终,她没有驳斥,也没有假装相信,使出一副厌烦的口吻,无甚兴趣道:“行吧,所以你为什么要赢过我?我不记得我在何时与你争论过胜负。”不想在这种荒谬至极的话题上浪费时间。
不知道是被她话里的哪一句刺痛,徐妙清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刻意表现出亲近的神情也变得阴冷,如同一条毒蛇猛地向她扑来,又在下一刻被镣铐拉住。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回荡在暗室之中,把阮问颖吓了一跳,旋即镇定下来,安坐着望向对面人,等待对方的爆发。
她有预感,徐妙清会在不久之后彻底剥落假面,告诉她一切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垂死之前的挣扎总是格外激烈,而在挣扎过后,人们往往会放下所有坚持,更有甚者,在挣扎中就会陷入疯狂,无法自拔。
很显然,徐妙清属于后者。
她在挣扎中扭曲了神色,不顾镣铐嵌入皮肉、磨出血痕,以一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表情嘶声道:“我为什么要赢过你?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想要赢过你!”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明明拥有一切,并为之沾沾自喜、恃宠生娇,却还要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仿佛是个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你若当真虚怀若谷也罢了,可你分明谁都瞧不上,觉得我们全是些跳梁小丑,不配与你相提并论,这份假模假样简直令人作呕。”
“原来如此。”阮问颖应了一声,似有好奇道,“既然你觉得我虚伪矫作,为什么还要和我以姐妹论处?大可以和那些讨厌我的人做姐妹。长安城里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我。”
徐妙清尖声笑起来:“你以为我想和你做姐妹吗?我在面对着你的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脸上那张假面撕下来,让大家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可我不能这么做!我是徐家的女儿,是父亲的女儿,出自书香世家、清流门户,我不能给家族的声誉抹黑,必须要做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我父亲是六殿下的师长,我哥哥是六殿下的伴读,我们整个徐家都绑在六殿下这条船上,而你又是六殿下的心上人,所以,我必须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为了哥哥,和你拉拢关系……”
“可我不想这么做!我讨厌你,恨你,半点不想同你亲近!我一见到你这张脸,一听见你说话,就恨不得把你的脸撕烂,让你再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我一直都想这么做!”
回答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快,濒临疯狂的边缘,在暗室燃烧火把的照耀下更显诡谲。
阮问颖听着、看着,都有些怀疑徐妙清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过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她发觉对方还是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
她思索了一会儿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截追问,最终选择了偏于后者的故意刺激。
徐妙清是还清醒,没有疯狂,但也已经相差无几,她只需要放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就可以轻易引起山崩石落。
她道:“这么说来,全都是你自己的错。是你没有勇气反抗家族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才会导致你承受不住、心生恶念,是你自己的怯懦害了你,与我无关。”
徐妙清果然被她激怒,把铁链挣扎得更响:“是我自己?怯懦?你说得轻巧!倘若换作是你的家人要求你这么做,你会如何?会背上不孝之名反抗吗?怕是还没有我做得好!”
听到这话的瞬间,阮问颖想起了自己在面对大长公主时的窒息感,以及曾经想退亲而不得时的绝望无助,理解了徐妙清一瞬。
那些长辈的期望和要求,哪怕再不合情理、再强人所难,她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很少能够拒绝,几乎都是默默不语地应承下来,逼迫自己去完成。
不过她和徐妙清不同,她不会因为长辈的期望而扭曲疯狂,哪怕是在她最绝望压抑的时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主动害谁。
更何况还是这种假装和人亲近的小事。
就如她,假装喜欢了杨世醒这么多年,也没有动过想要害他的心思,顶多觉得厌烦,不想见他,从来不会生出恶念。
所以她只理解了徐妙清一瞬,情感就重回了冷漠,并且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在即,只要再添上一把火——
“我的家人不会要求我这么做。”她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语气道,“他们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徐妙清的挣扎戛然而止。
她定定看了阮问颖半晌,倏然笑出声来,笑声凄凉凄厉,像寒冬夜里刮过的霜风。
“是啊,你和我不同,你的家人给你的都是最好的、你最想要的,你自然不会觉得如何……”
“人人都道你命好,生于国公之府、公主之腹,天生便处云端,居万人之上。你也的确是命好,才能拥有现在这一切……”
“可我不服,我明明样样不比你差,家世也跟你差不多,为什么一定要排在你之下?就因为你得了六殿下的喜欢吗?”
“可你之所以能成为六殿下的心上人,靠的全是你的长公主母亲。自小带你入宫,亲近六皇子……这样算计得来的感情何其可笑?你凭什么因此赢过我?”
第194章 一切的一切,都是出于嫉妒
阮问颖明白了。
徐妙清是在嫉妒她。
嫉妒她是镇国公和安平长公主之女; 嫉妒她得帝后偏爱、嫡皇子倾心,嫉妒她将来能位居中宫,母仪天下。
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做。
一旦她失去清白,不管她选择继续追随杨世醒还是倒戈相向; 将来又能不能当皇后; 都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如同污泥流入清潭,墨水滴染绢丝; 她会从云端彻底跌落下来; 直坠深渊。
这就是徐妙清害她的真相。
一切的一切; 都是出于嫉妒。
阮问颖终于了然。
她缓缓起身,行至狱栏跟前; 与徐妙清四目相对。
“是吗?”她道; 声音很轻,也很沉稳; “你是因为嫉妒我; 才想要害我?”
徐妙清盯着她,有些古怪地笑起来:“不。我不嫉妒你。你又不比我强;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
“我只是不服; 不服你只因为有一个好出身,便把什么都压过……倘若你没有出生在国公府,不是安平长公主的女儿,你不可能会拥有今天这一切。”
“但凡你真的比我强,像宜山夫人那样才情斐然,像楚端敏、不……像楚家罪女那样容冠京华; 像皇后殿下那样贤德无双; 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服气。”
“可你虽然容貌不俗、才情不浅; 品性似乎也说得过去; 然而纵观整个长安,哪家贵女不是像你这般?你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比我强的?”
“所以我不服气……我不服你,不承认你。”
阮问颖听着这絮絮叨叨的一连串话,心中越发肯定。
徐妙清就是在嫉妒她,被这种嫉妒蒙蔽了心神,燃烧了心智,最终走上不归路。
她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开导慰怀之语,直接居高临下地否定:“不对,你就是在嫉妒。”
“嫉妒我家世比你好,长相比你好,亲事比你好,前途比你好。你不是不服气我,你只是受不了比我差,受不了过得没有我好。”
“你就是在嫉妒我,妙清妹妹。”
徐妙清几乎是尖利地回了一句:“我没有!”
她再度挣扎起来,绷紧了哗啦作响的铁链欲往前行,伸手想要抓住狱栏,但无论她怎么使劲,她也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触碰到狱栏分毫。
她只能扭曲着脸,撕声叫喊:“我没有!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完美了!我根本看不起你!不在乎你!”
“不。”阮问颖朝她露出一个轻笑,俯视着她,温柔絮语,“你很在乎我。在乎得不得了,在乎到哪怕旁人只是提及我只言片语,都会让你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恨不得大喊发泄……是不是?”
徐妙清癫笑起来:“是,是……是!你说对了,我就是嫉妒你,凭什么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你!凭什么他们处处拿你来压我一头!”
“身为世家贵女,我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温和持礼、虚心敬让,无论是谁我都会喊一声姐姐妹妹,从没有做过背后嚼舌、偷下阴手等勾当!”
“你扪心自问,我素日里做的这种种事情,可否称得上一句光风霁月?!可否比得过你?!”
“可是每个人……每一个人,都觉得我不如你,他们的眼里只能瞧见你,哪怕你骄矜奢纵、心高气傲,略有不合心意之处便于言谈举止皆不留颜面,也还是觉得你比我强!”
“父亲和母亲都认为你比我好,要我多向你学习。母亲甚至埋怨过我,骂我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去争取六殿下的喜爱,明明我的家世不比你差多少,所以一定是我不行,是我无用……”
“二哥哥虽然没说过你多少好话,但我知道他私心里对你很是欢喜,在他心里,你才是他的妹妹,能和他把话说到一块。不像我,只能鹦鹉学舌,重复父亲的叮嘱,把他说得烦躁不耐……”
“每每出行聚宴,只要有你和晗姐姐在,他就只会顾着照顾你们,全然忘记我的存在……越宽王大婚时发生了那样一桩可怕的事,他也是第一时间冲到你和晗姐姐身边,然后才想起我……”
说到这里,徐妙清含着泪笑起来,露出痛苦而不理解的神情:“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把我放在别人之后呢?颖姐姐,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做?”
阮问颖也很不理解:“你既然自诩出身清流门户,就该知道清流之家以处谦虚避自满为训,你爹娘把我和你做如此比较,并非真的不满你,只是想让你更进一步。”
“至于你二哥,你自己也说了,他从来没有说过我多少好话,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心中怎样作想的?单说越宽王府一事,他就是先顾的你再关切晗姐姐,哪里像你说得这般?”
“你所说种种都是你的臆测,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导致的心魔,实际并不像你想的这般。你大错特错。”
徐妙清高喊:“我没有错!父亲和二哥你还可以狡辩,我母亲又怎么说?是她亲口对我说,我不如你,没有你会讨人欢心,得六殿下喜爱!”
“那你便该找你母亲讨要说法。”阮问颖道。
说完之后,她倏然笑起来,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先前说,我会拥有今天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娘的缘故,那你又为何不想想,你会错失这一切,是因为谁的缘故?”
“你为何不对你母亲说,全都是因为她的没用,因为她不是公主,无法与陛下兄妹情深,不能时常带你入宫,才使你得不了六皇子的青眼?”
徐妙清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阮问颖也看着她,口吻异常平淡:“你说不出吗?想不到吗?还是你的心底其实只讨厌我一人,所以才把错全部归咎到我的头上?”
“妙清妹妹,要么你是一个愚蠢之人,想不到我刚才说的这些话,要么你是一个怯懦之人,不敢去追究真正的原因。你觉得自己是哪者呢?”
“你——”
“你对我妒火中烧,”她轻声道,话语坚定有力、分外清晰,目光如湖面般平坦无波,“却又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不满。”
“你很清楚地知道,我比你好、比你强,你及不上我,纵使我强过你的原因在于家世容貌等种种身外缘故,你也无法改变。”
“最让你感到愤怒的,是六殿下钟情于我。”
阮问颖望着徐妙清,漾容一笑。
“你喜欢世醒哥哥,是不是?”
她把这四个字的称呼说得格外动听柔婉、缱绻情浓。
徐妙清的脸色变了。
她看向阮问颖,目光像冬日里泛起波澜的池水,充满了畏惧和恨意。
看着这样的她,阮问颖知道自己说对了,加深笑容,故意用一种疑惑和嘲讽的语气道:“你果然喜欢他。可是你和他连一回正式的照面都没有,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是为了他在去岁生辰送你的那份贺礼?可那是因为我在和他赌气,他才让你哥哥送去的,好让我有个进宫找他说话的由头。你不会当真以为他是真心送你贺礼的吧?”
徐妙清的脸色慢慢发白。
阮问颖瞧着她,温柔地、含笑着开口。
“——你只不过是他用来讨好我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连你叫什么都不知晓,连你喜欢他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个人察觉。”
“妙清妹妹,你说,人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田地呢?真是可怜。”
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你胡说!”
徐妙清的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彻骨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你知道什么!都是胡说!”
阮问颖没有住口。她在面对长辈时乖巧守礼,不代表她对别人也是这样,长安城里有不少人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并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她不介意再多一个。
“我全懂,全明白,全知道。”她迫近狱栏,紧紧盯着被镣铐拉扯的徐妙清,充满强势地说话。
“你出身望族世家,父亲为百年难见的大才能臣,是注定要名留青史的人物,便也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势必能月耀群星,成为万众瞩目之所。”
“偏偏我处处压你一头,抢走了你憧憬的一切,使你无法得偿所愿。所以你一直想要赢过我,想以此来告诉众人,你才是最好的。”
“可你又在大部分时候赢不了我,只有在才情和为人处世方面下功夫,冀求从此二者超越我。”
“你成功了。你的才情比我强,人缘比我好,但是你发现事情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改变,大家关注的人还是我,追捧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
“你想要的万众瞩目、风光亲事、皇后宝座还是只属于我。”
“所以你受不了了,冒着和我同归于尽的风险也想把我拉下云端,让我尝尝失败的滋味。”
“从头到尾,你都在因你的无能感到愤怒,并把这份愤怒转嫁到我的身上,认为我是导致你人生失败的罪魁祸首。”
“其实失败的人只有你。”
“——你,才是毁了自己的元凶。”
第195章 六殿下只把我关在这里而不审问拷打
阮问颖一口气不停地说完了整段话。
徐妙清呆呆地听着; 好像被说愣住了。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低声轻笑起来:“颖姐姐这番话说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