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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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含泪颤笑两声:“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以为我缺这些东西?我是先宝定侯后人,张家嫡女,就算没有你,我也照样能过得很好!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通通不稀罕!”
陛下冷眼看她:“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朕自问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一切,待你不算薄情。”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张氏叫喊,“阮妍是你的心肝宝贝,是你要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是你孩子的母亲,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和我的孩子算什么?!”
陛下皱眉,有些奇怪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
“你是朕的妾室。”他道,“这不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事实吗?不然你还指望自己是什么?朕的妻子?”
张氏一震,怔怔流下两行泪:“是啊,我是你的妾,不管是太子侧妃还是贞妃,我都是你的妾……可是陛下,我曾经有多么想要当你的妻子,你应该是知道的……”
“朕不在乎。”陛下冷酷道,“朕的妻子只有皇后一人。”
他的话语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向张氏的胸膛,让她的脸庞在一瞬间失去所有颜色。
她委顿在地,流着泪,喃喃地念着:“不错,你是在当初同我说清楚了,你的妻子只有她一人……是我自命不凡,以为能凭一颗真心打动你,到头来……你连一眼都不稀罕看……”
“可是为什么,你对她如此情深似海,还要纳我呢?”她抬头望向他。
“为什么要对我温言软语,同我耳鬓厮磨,给我宠爱,给我关注,给我呵护?”
“为什么要让我沦陷在你的柔情里,不可自拔,最后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不再回来?”
陛下再度皱了皱眉:“朕不记得自己有给过你这么多东西。”
张氏凄婉一笑:“陛下当然不记得,因为陛下从来不觉得这些是对一个女子的宠爱。”
“在陛下眼中,我们就像是养在舍笼里的猫猫狗狗,让陛下高兴了,陛下便给点赏赐,惹陛下生气了,陛下便给点惩罚,对不对?”
陛下看着她,不置可否。
张氏明白了答案。
她眼中的最后一丝期望彻底消散:“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杨暄成,你好狠的心!”
她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中:“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如果早知你没有心,我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嫁给你?!”
“不、不——不对!不是你没有心,是你的心被人夺走了,在她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你会听我弹琴,陪我下棋,陪我吹笛奏乐……都是她把你夺走了!”
“所以我恨她,恨她夺走了你,夺走了我的孩子,夺走了我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该死!她该死!”
陛下脸色发沉:“所以你害了她?”
张氏一顿,看向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妾身岂敢?陛下曾经对妾身说过的话,妾身一个字也不敢忘,为了不使家族蒙羞,不牵连到族人,妾身怎么敢对皇后动手?”
“而且皇后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时候遭人害过了?还是说,皇后如今的遭遇,正是因为妾身的迫害?那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便是再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强迫她怀上信王的孩子——”
陛下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一寸寸冷凝起来,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
张氏看在眼中,露出一个报仇雪恨般快意的笑:“是她自己选择了信王,选择了你弟弟,抛弃了你——杨暄成,你活该!”
第296章 【四更】陛下既然夺了弟媳,就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在张氏含恨带痛的混乱叙述中; 阮问颖逐渐了解了当年事情的全貌。
和她从杨世醒那里听到的差不多,但多了点细节——
张氏痛失爱子,恰逢皇后有孕,她便把这份痛苦转化成了对皇后和其腹中孩子的恨。
然而她在之前因为冲撞皇后; 得到了陛下的警告; 她若再行对皇后不敬,就要她的族人牵连受罚。
她不敢贸然行事; 只能把这份恨藏在心里; 规划着; 忍耐着,等待着可以释放出来的一天。
她借口失子伤怀长居寝宫; 暗中同娘家往来书信; 布置人手,最终成功往长生殿安插了人手; 在皇后生产当晚偷偷潜入; 扼杀了对方诞下的孩子。
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在那个孩子被扼死之后,稳婆抱了一名活生生的男婴出来; 向陛下等人道喜; 皇后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张氏不敢置信,怀疑是不是她的人失手了,但就在她想要追查时,一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她安插在长生殿的人手,在一夜之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
她顿时陷入了莫大的惶恐。于转瞬之间消痕灭迹; 在这深宫禁苑里; 除了陛下; 还有谁有这个能耐?难道她的事迹败露了?
好在过了一个多月; 陛下都没有要查办她的意思,她的家族也没有出什么事,她才逐渐放了心,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看着陛下沉浸在喜得麟儿的兴奋中,她心里的那股嫉妒和恨意又冒了出来,虽然没有一开始烧得那么剧烈,但始终不曾熄灭,就算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样。
她反而越发恼恨。
凭什么她的孩子要从序排字,皇后的孩子却能单独列名,还是“世醒”这样一个寓意极重的名字?
凭什么她的孩子早早就被封王开府,定下前程,皇后的孩子却能久居深宫,独占含凉殿?
凭什么她的孩子只能拜寻常夫子为师,皇后的孩子却能以二公为师、禁军统领为傅?
凭什么陛下只把目光放在皇后的孩子身上,仿佛只有皇后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她好不容易盼来的第二个孩子,只是一份对于她之前失去了孩子的补偿?
她知道帝后嫡子身份贵重,虽然陛下另立了东宫太子,但谁都清楚,将来的大统会由谁来继承。
她其实不在乎江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只是很嫉妒,嫉妒皇后的孩子能得到陛下那般重视。
常言道,母以子贵,这一情形却在皇后与六皇子的身上反了过来,乃是子以母贵。
她十分明白,如果不是从皇后腹中托生,六皇子就算再天资聪颖,也不会得到陛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陛下对六皇子的偏爱,追根究底,都是对皇后的偏爱。
所以她嫉妒皇后,嫉妒皇后能得到陛下的心,能被陛下视若珍宝,而她却被弃如敝履,只拿一个孩子作为打发。
这叫她怎么不恨?
尤其是陛下也曾同她鸳鸯交颈,恩爱亲昵,然而有了皇后,陛下对她就只剩下绝情了。
她在内心深处清楚,陛下天性凉薄,就算没有皇后,她也不可能永远获得宠爱,更大的可能是新人换旧人,但这反而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当陛下还是太子时,她就对他一见倾心。
她知道他身上有婚约,不可能娶她为妻,她也知道他身旁注定要环绕无数女子,她只能作为千紫万红中的一朵,等待着偶尔的甘霖。
她对这些早有心理准备,她喜欢他,爱着他,愿意为了他忍受深闺寂寞。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吗?她得不到陛下全部的宠爱,别人也得不到,这世间没有一人能得到。
偏偏、偏偏!
张氏露出一个似泣非泣的笑:“都说帝王无情,可是陛下……你为什么要在对其他人绝情之后,又对一人深情呢?”
她跪在地上,仰头望着陛下,发出询问。
“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如果有情,为什么对诸般女子皆不在意,昨日还在房里服侍的丫鬟,今日就能转手送予他人?如果无情,又为什么愿意为了她散尽后宫,不要子嗣?”
陛下漠然开口:“朕对皇后有情,与对你们无情,有何相干?”
“当然相干!”她激动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对她一人深情!如果你对她不好一点,或者对别的女子好一点,我都不会这样嫉恨她!是你!是你把我逼成了这般模样!”
“我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把她打落云端,哪怕拼尽一切,都要把那个贱人拉下来!踩在泥地里狠狠发泄、羞辱!要不然我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就这样,张氏憋着一口气,开始了长达十数年的隐忍。
她深知陛下对皇后的喜爱,知道寻常手段扳不倒皇后,便把重心放到了皇后生产一事上面。
不管她的人有没有失手,他们在一夜之间被情理干净都是不争的事实,这固然让她感到恐惧,但也同时给了她一个确凿的信息,那就是皇后生产当晚有内情。
于是,她开始暗中追查,终于在去岁寻找到一位真定大长公主的旧仆,从对方口中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在皇后有孕时,大长公主曾派心腹搜寻与皇后产期相近的孕妇亦或早产的婴儿,而在皇后生产当晚,大长公主则从宫外抱了一名男婴进长生殿。
那名旧仆就是被委以重任的心腹之一,她在皇后产子之后被赐衣锦还乡,却在归途中遭到刺杀,虽然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但也病入膏肓,被张家找到没多久后就去世了。
临死前,旧仆说了“信王”二字,给他们指明了追查的方向。
张氏顺着查下去,骇然发现,皇后当年怀的是信王的孩子!
她在初时不敢置信,直到一番仔细查探下来,她才不信也得信。
现如今,满宫皆知帝后琴瑟和鸣,但在二十年前却并非如此。
当时的皇后还是阮家大姑娘,与还是太子的陛下早有婚约,却在青州与信王相识相知。
三人的事虽然没有闹到明面上,但在暗地里传得风风雨雨,谁都知道太子与信王皆心系阮家姑娘,兄弟二人险些失和。
最后还是先帝出面,做主让太子与阮家姑娘完婚,才结束了这桩荒唐事。
但阮家大姑娘显然很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于是,哪怕她成为了太子妃,成为了皇后,她也还是举案意难平,对曾经的少年知心人余情未了。
至于信王,虽然自心仪的女子另嫁他人之后,他就离开了长安,四处云游,但在陛下登基三年后,他又回到了长安,并且在他回来的几个月后,皇后就怀孕了,这中间的端倪一猜便知。
“信王与皇后有那般前缘,陛下竟还放心其自由出入皇宫,不怕他二人死灰复燃,陛下的这份胸襟与气度,妾身佩服。”张氏语气痛快。
“可惜他们背叛了陛下的信任。不,算不上是背叛,毕竟他二人私定终身在先,陛下横刀夺爱在后,陛下既然夺了弟媳,就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可笑妾身那会儿还以为是皇后身子不中用,才会在嫁给陛下多年后都无所出,没想到竟是她不愿意给陛下生孩子,信王一回来,她就立刻愿意了。”
“不仅愿意,还不想把孩子留在宫中,宁愿让别人的孩子享受荣华富贵,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皇后对于信王的这份深情与坚定,着实叫人动容。”
说到这里,张氏有些夸张地叹了声气。
“要是妾身早知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当初就不会往长生殿里安插人手了,白白弄巧成拙,杀了那个从宫外抱进来的孩子,逼得皇后不得已把亲生的孩子留下,充作陛下嫡子养大。”
“陛下可知,妾身发现真相时是何心情?”她痴痴笑着,“妾身觉得很惊讶,很不可思议,也很高兴。高兴那个贱人终究没有孕育你们俩的孩子,高兴她背叛了你,让你也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哦,不对,陛下没有尝到。因为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替别人养着孩子,半点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早已背叛,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那个孩子还叫你父皇。陛下,当看到他与你相似的模样、听到他叫你父皇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高兴,很感动,充满了为人父的喜悦和自豪?觉得你有了一个肖父又聪明的孩子,能成大器?”
“可惜啊,他肖的不是你,是你弟弟,他也不该叫你父皇,而叫你大伯!”
张氏的话说完了。
紫宸殿中陷入一片寂静,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阮问颖竭力放轻呼吸,不断用当初杨世醒的话来劝慰自己、提醒自己,张氏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她所以为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相。
想想安平长公主留下的那封信,信中所写与张氏今日所述多有矛盾,一定有一方是错误的……不,也许两方都不是对的,她不相信杨世醒真的是……
陛下的开口,打断了阮问颖在心中的不断默念。
“所以,你承认当初在长生殿中安插人手,欲对皇后不利了?”
张氏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平静的笑。
“是,我承认。”她道,“我恨她,也恨你,我诅咒你们一生不能得其所爱。”
“不过看样子,也不需要我来诅咒了。”她长出一口气,“她得不到信王,你得不到她,所谓的天赐皇子更是一个笑话。陛下,你说,我和范儿会在地下与他们母子相遇吗?”
陛下没有说话。
他用抬手作为回答,高总管小心翼翼地领着人上前,带走了张氏。
殿里再度剩下阮问颖和杨世醒两人。
“颖丫头。”陛下道,“这出戏怎么样,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本章张氏所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出自《论语》。
第297章 大长公主喂了她一枚寒丹
阮问颖的手心又开始流汗了。
“臣女……臣女……”她嗫嚅着; 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话。
好在陛下没有为难,把目光转向跪在一旁的杨世醒,道:“既然她不说,就由你来替她说吧。这出戏唱得好吗?”
杨世醒道:“还不错。”
陛下道:“出乎你的意料?”
杨世醒道:“没有。儿臣早已打探到了这些事; 今日不过是旧事重闻罢了。”
陛下问他:“你早知自己不是朕的孩子?”
他抬眸回问:“父皇相信张氏的话吗?”
陛下道:“朕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真话不一定代表实话。”杨世醒道; “四年前蜀州堤坝一案,布政、按察、都司各执一词; 都认为自己说的是真话; 对方在弄虚作假。”
“结果后来调查发现; 他们说的都是真话,都没有弄虚作假; 只是因为所知之事不同; 所以得出的答案不同。”
陛下道:“你的意思是,张氏也不知真相?”
“儿臣不知。”杨世醒道; “只是如此一桩大事; 听凭一面之词未免有些武断。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听得多了; 或许就能知道真相。”
陛下脸色微沉:“你这是在指责朕偏听偏信?”
杨世醒面不改色,镇定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想知道真相。”
陛下道:“如果她刚才说的就是真相呢?”
杨世醒道:“那也要确认是真相才行。毕竟兹事体大,牵扯到儿臣的身世,儿臣不敢贸然定下结论。”
陛下道:“你还不死心?朕不相信皇后在行宫里没有告知你你的身世。张氏说的有可能是假,皇后说的总不会不真,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再清楚不过。”
杨世醒微微笑了笑:“母后的确对儿臣说了当年之事; 不过很奇怪; 母后说的与张氏的大相径庭。”
“依母后所言; 她从没有背叛过父皇,怀的的确是父皇的孩子,但胎弱难立。大长公主为保中宫育有嫡子,在宫外找了一个健康的婴孩,准备一旦母后生下来的孩子不好,便偷梁换柱。”
“后来,母后生下了一名男婴,然而,等她从力竭昏睡中醒来,听闻的却是大长公主带来的噩耗——她的孩子刚出生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