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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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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她兴趣未消,“算算年岁,那婴孩业已长大成人,也不知是怎样一番姿容。”
  杭自生道:“姑娘若有缘,或许早已见过了真人。”
  阮问颖不解:“为何?”
  杭自生道:“因为那北海龙女声名太盛,长大后又确不负名,生得如花似玉,令人见之忘俗,便被当地的官员献美赠予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如今——”
  杨世醒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杭自生立刻收语,一转话锋道:“姑娘也不必感到迷惑,下官提起的这两件案子虽然与稻苗一事并无干系,但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一对品貌上乘的夫妻可能会生下容貌无盐的女儿,而模样普通的夫妻却可以生下花容月貌的女儿,人既如此,稻亦何哉?”


第58章 让她穿着这样的一件裙裳,踏上泥泞的田埂
  阮问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 又好像没有听懂。
  “大人是想说明,歹竹出好笋吗?”
  “相差不离。”杭自生道,“诚如姑娘所言,挑选育种的法子不难; 但凡花点心思; 就算目不识丁者也能想到,可千百年来; 为什么这些五谷杂粮始终没有太大变化呢?”
  阮问颖被他问住了:“这……”
  她心里最先升起的想法是“天道有常”这四个大字; 就像她之前和杨世醒讨论的那样; 但很显然,这样的话语不合时宜; 遂道:“还请大人指教。”
  杭自生道了一声“不敢当”; 弯腰从地上捡起几株稻穗,高矮瘦小、饱满干瘪者皆有; 把它们展示在她的面前。
  “从这些稻穗里; 姑娘可能看出哪一株由良种育成,哪一株由劣种育成?”
  要是没有提及那两个案子; 阮问颖早已指着颗粒饱满的稻穗回答; 不会像现在这般举棋不定,犹豫了半晌,最终选择摇头:“……请恕问颖愚钝,无法分辨。”
  杭自生道:“正是如此,普天之下无人能分辨清楚。选育良种固然是个不错的法子,但一来农户生活困苦; 要想获得温饱已是艰难; 若把颗粒饱满的稻穗留下育种; 他们该如何纳粮果腹?二来; 这育种之道也未必是个好法子。”
  他把因由徐徐道来。
  就像南水与北海的那两件案子一样,好的不一定能生下好的,坏的也不一定能生下坏的。
  譬如有楚一朝,君王好美信道,皇室宗亲代代嫁娶容貌鼎盛者,欲得姿容胜过凡俗的天人之子,可直到国灭,这个愿望也没有达成,后期时宗室里甚至出现了裂唇、白目等天残子嗣。
  也许育种遵循的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历经千百年的挑选都没有大变模样。
  它就像是一盆被盛在碗里的水,旁人可以不断地往里面添水,但只要添到一定程度,使得水面溢出边沿,水就会流失,无法再继续积攒,加得多了,还有可能使碗破裂,最终变成一场空。
  如今的稻苗,或许早已到达了这个极限。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换一个大点的盆去积水。
  阮问颖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她感到格外惊奇,觉得这一趟的兴民苑之行真是大开眼界,让她知晓接触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情,“想来,大人已经找到这个能换盆的法子了。”
  杭自生谦逊回答:“杭某不敢自夸,天生万物玄妙,想要参透这里面的种种,好比盲人摸象,只能使用最愚笨的法子去一一尝试,期望老天能够睁眼,指明我等凡俗一条生路。”
  所谓最愚笨的法子,就是在长安、江州、崖州等多地开垦田野,种下几十几百亩稻苗,进行观察记录,看哪些田里的稻子收成好,哪些收成不好,并分别经历了什么事。
  然后照着这些记录,努力在第二年把过程重复,若是收成还好,那就继续,若不好,就进行比对,看看是哪些因素导致了不同。
  一个费力又费时的法子,可能忙碌数十年都不一定能有所收获。
  也因此,陛下在开始时并不看好此法,徐茂渊虽有心尝试,但也觉得阵势不必过大,在长安郊外开辟一片田地就行。
  是杨世醒在偶然间听到后者提起,来了兴趣,亲自走了一趟兴民苑,觉得这个法子值得一试,把杭自生引荐到了陛下跟前,使其面圣,进行详细的解释,才终于获得了陛下的点头。
  而杭自生也没有辜负杨世醒的期望,埋头研想多年,终于在去岁有了一点突破。
  “崖州地处南海之缘,在那里种下的稻苗不仅可以一年三熟,长势也较之长安的要好,最是适宜种稻,只是那里一来耕地不多,二来为海防重地,不可大肆耕田……”
  “……夏季多风,雨势不大,稻苗多被吹得东倒西歪,本以为收成会很惨淡,没想到一月过去,竟然获得了丰收……少雨容易,只需及时遮挡就行,然风不为人力所动,便想……”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先时的恭敬拘谨逐渐消散,不知是入了神还是忘了怀。
  最后还是杨世醒打断了他:“行了,你这些话我都听得能倒背如流,就不劳烦你在这费心讲解了,回去挑选你的稻苗吧,八月马上就要过了,别误了时令。”
  说罢,他便领着阮问颖离开,朝附近的田埂走去。
  边走边对她道:“姓杭的废话多,点子也多,晴雨风雪这等天象素来不可为人力所改,但可以稍许的易换之法,比如他方才说的大风少雨之势,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阮问颖想了想,道:“少雨他说了,搭棚遮挡起来就行,这大风么……”
  她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道:“让人在一旁扇扇子?”
  杨世醒很给她面子,没有直言嗤她异想天开,先是应了一声:“是一个法子,但是比较麻烦,费力还不讨好,事倍功半。”
  才道:“疾风过境,通常会留下一片狼藉,稻田亦如此。欲想复现此等境况,风势不容易起,狼藉却容易达成,只需——”
  他停住了步伐。
  转过身,看向她询问:“怎么了?”
  阮问颖抬头看了眼走上田埂的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虽然没有多么簇新华丽,但也是精巧绮罗,行步间如花枝摇曳,流云舒卷。
  让她穿着这样的一件裙裳,踏上泥泞的田埂,实在是……
  “颖颖。”杨世醒唤了她一声,朝她伸出手,“过来。”
  阮问颖怔然望去。
  他依然是先前学武时的打扮,穿着一袭劲衣,长发以锦绡高束成马尾,环佩简洁,只留了一块羊脂白玉压袂,通身透露出一股清贵的气派。
  就是这样的一个他,站立在充满乡土气息的田埂上,晃眼看去如浊世出尘,但是再一看,却又觉得他与周围的田园风光如此融洽,仿佛他本就该出现在这里。
  阮问颖看着他,忽然心里一松,先前的犹豫顾忌全都不见。
  她低头抿嘴,露出一个清然的笑意,抬腕递过,搭上他的手,在他收拢掌心时借着他的力道,轻巧踏了上去。
  田埂并不宽裕,约莫只能容一人半通过,好在她身量娇小,又与杨世醒错开了一点步伐,只要注意些,也能缓缓相携前进。
  有风徐徐而过,吹动结满稻穗的禾苗,发出金沙般的响声,似一条空谷溪流在山涧潺潺流淌而过。
  阮问颖跟随在杨世醒的身旁,边走边看,发现周围的田地都被分成了一块块,规划十分齐整,是书里不曾提到过的情况,便询问他这是照着什么划分的,又是在做什么。
  “按育苗的法子分。”杨世醒回答她,“比如这一块地就是分多次灌水,那一块地则照着杭自生的点子让人施以抽打之法,比照疾风过后的情况。”
  “不同的田地用不同的法子,这样一来,就能根据每块田里头稻谷的长势,相较得出哪种育苗的法子好了。”
  阮问颖听得新奇,不由得感慨称赞:“此等灵巧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也是那位杭大人想出来的?”
  “那倒不是,古籍里早有记载,不过那是一本杂书,很少会有人涉猎翻看,仔细思索里头的法子是否可行。”杨世醒道,“他只能说是头一个提出来的,真正想出法子的人不是他。”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环视周围的田地,看着成片金黄的稻苗,心里升起几分希冀,“这换盆之法……果真能被我们寻出来么?”
  杨世醒站在她的身边,同她一块向远方眺望:“看你是相信人定胜天,还是命由天定了。”
  “你呢?你相信哪一种?”她看向他。
  他自若一笑。
  “我哪一种都不相信。路由足下始,人定胜天也好,命由天定也罢,都要做了才知道答案。”
  ……
  阮问颖被杨世醒带着在整片田里走了一圈。
  田地不算很大,一眼能望得到头,毕竟这是在兴民苑,占地广不到哪里去。饶是如此,这么一圈走下来,也足够让她升起热燥,点点汗珠沁出鼻尖,晶莹剔透地反射着日光。
  她微有些羞赧,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热了,简直娇弱。
  她低下头,从袖中抽出锦帕,想默默把汗水擦去。
  杨世醒先她一步,从她手里拿过帕子,给她擦拭。
  他的动作很轻柔,锦帕上的栀子花香与他身上的沉水香混合在一起,配着徐徐暖风,熏得人心神陶醉。
  阮问颖几乎是享受地由着他擦拭,在他收回手时还抿嘴轻声地笑了一句:“你这回可别把我的帕子拿走了,这是我第二喜欢的帕子,不能再被你拿了。”
  杨世醒原本正准备把锦帕还给她,听了这话,动作一顿,道:“第二喜欢的?那你第一喜欢的帕子呢?今日没有带出来?”
  她继续莞尔,眼角眉梢溢满了甜蜜的笑意:“第一喜欢的帕子被你拿了,我还怎么带出来?”
  “原来是这样。”他配合地应了一声,把锦帕还给她,“我本想把这帕子也拿了的,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再收入囊中,岂不成了趁火打劫?喏,还给你。”
  又抬头望了眼天时,琢磨片刻:“现下时辰还行,不急着回宫。走,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第59章 要不然的话,我就可以亲你了
  杨世醒所谓的见世面; 就是把阮问颖拉去和那些苑吏一块,挑选铺陈在地上的稻苗。
  阮问颖在被告知时已有些发懵,等见着他从护卫手里拿过一顶斗笠,仔细戴在她的头上; 而后自己接过另一顶戴上; 蹲下身弯腰去拣拾那些稻苗,手法还没有多么生涩时; 更是一阵瞠目。
  这架势; 可比陛下每年领着文武百官开春耕要亲躬多了。
  身为皇子的杨世醒都已经动手; 她自然也不好在旁边干看着,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动作; 有样学样地蹲下。身; 尝试着拿起几株稻苗,向他请教。
  “这要怎么挑?”幸好这些稻苗都是被齐整割下的; 比较干净; 没沾多少泥土,要不然她可真的无从下手了。
  杨世醒对此回答得很是随意:“挑你觉得结穗饱满的就行; 反正过后他们会再筛一遍。”
  还是不远处正在埋头挑选的杭自生听到了; 张口报了一个具体的尺寸,才让她心里有了数。
  但也没有多大的用,她只知道宣纸书籍的规格,金银铜钱之间的比算,可若要让她具体说出长宽几许,目量视看; 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她只能比照着其他人挑选出的稻穗大小; 依凭感觉来行事; 还真是应了杨世醒的那句话。
  两人的挑拣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辰。
  一来; 杨世醒不是真的想拿她当苦力,如他先前所说,只是让她开开世面。
  二来,阮问颖也坚持不了太久。
  一开始还好,挑选分拣的活计虽然枯燥,但由于她是头一次接触,所以也算是有几分新鲜,待到经手过了几趟,便渐渐没了兴味。
  今儿的日头又足,值秋高送爽之际,不仅有暖风熏人,还有炎日晒人,即使有斗笠遮着,她也很快发起了热,比在田野间行走尤甚。
  其它的方面倒是还好,毕竟她自小习过武艺,这点程度的辛劳还受得住。
  杨世醒自然不会让她处于这种忍耐的境况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甚至或许只过了盏茶时分,他挑拣完手里的最后一株稻苗,把她手中的拿了过去,迅速过了一眼,全部放到未被选中的那堆稻苗里。
  然后拉过她,把她带到不远处的廊下,让她在美人靠上坐下,取下两人头顶的斗笠,递还给护卫。
  谷雨一直侍立在附近等候,在望见二人先前的举动时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当下拎着一方屉盒上前行礼,询问他们是否要喝点凉茶,去去火气。
  “不用了。”阮问颖见杨世醒的模样似是要替她点头,抢先开口道,“我没有怎么累,也没有怎么热。”
  但杨世醒还是不赞同地说了一句:“脸都红了,还说不热。”便吩咐谷雨倒茶。那利索的使唤模样让她不知道第几次心生无奈,暗想到底是谁带了侍女。
  谷雨打开屉盒,从里头取出一小壶茶,倒在玲珑杯里,接着抬眸稍一瞥目,很有眼色地把茶盏端呈给了杨世醒。
  后者从容不迫地接过,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茶:“不错,是绿牡丹,你喜欢的口味。”坐到阮问颖的身旁,把茶盏递过去。
  此行出来得匆忙,一应事务都由山黎领着含凉殿里的宫女置备,并非谷雨从府里带出来。
  阮问颖接过玲珑杯,握着微凉的杯壁,先是小声答了一句:“山黎素来稳妥,你又在临走前特意叮嘱过,想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而后用更轻细的声音道:“且你这话说的,好似我只饮琼浆玉露一般。”
  “你不是么?”他玩笑。
  “自然不是。”她闷闷不满地反驳,“我又没有这么娇贵,连喝口凉茶都要挑。”
  闻言,杨世醒稍稍收敛了笑意,关切地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我方才过田挑稻的要求让你觉得为难了?”
  她缓缓摇头:“没有,我还没有那么娇贵,干这点活就觉得苦。”
  “又是娇贵。”他笑了一下,“你今日是怎么了,和这个词缠上了?以往你不是总说,身为镇国公与长公主之女,你体内留着成祖世宗的血,生来便比他人尊贵么?让我不要轻慢你。”
  阮问颖心想,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她双手捧着茶盏,啜饮着杯中清凉的茶水,鲜醇爽口的滋味沁入心脾,极大地缓解了她周身的热燥,也让她更加心生郁郁。
  杨世醒瞧着她的动作,目光移到她额迹渗出的细密汗水,伸手用衣袖给她轻掖:“此时何为?彼时何为?”
  “……非此时,非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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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扬起眉:“行吧,我不和你打哑谜了。你实话告诉我,是什么惹得你不开心了?让你这么闷闷不乐的,也让我牵肠挂肚,万分焦心。”
  阮问颖成功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容颜变得生动起来,恢复了平日里的娇俏。
  杨世醒满意地看着她,也笑:“不错,你就该这般无忧无虑,无精打采的模样不适合你。”
  她再度莞尔,如画的眉目里怏虞消散,只留下些许轻虑。
  叹息道:“真的没有什么事,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方才不过是在田野里走个来回,挑拣了一会儿稻苗,就觉得累了,二丫……那些农户们又该如何辛劳?”
  她把曾经同宜山夫人和阮淑晗说过的话,以及对方二人的回应,一一道出。
  “……晗姐姐说,他们是因为没有得蒙先祖的恩荫,才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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