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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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皇兄的孩子,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生母,我可不希望我的颖丫头嫁给一个贱婢之子。”
皇后听了先是一怔,继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醒儿是陛下的亲子,他的生母又是你看得过去的身份,你就会把颖丫头嫁给他,是不是?”
安平长公主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也希望能这般皆大欢喜。”
皇后道:“可是,那些能得你满意的女子,不是似宜山夫人般踏入了仕途,就是如你我二人一样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为妻,怎么会进宫来为奴为婢?”
“陛下的后宫就更不用说了,鲜有高门勋贵之女,即使在四妃中,也只有贞妃和贤妃的家世可堪一提。”
安平长公主截断她的话:“颖丫头绝无可能嫁给张氏之子。”
皇后平缓接续:“这是自然,我也不认为她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入他人手中。”
“贤妃也是同样的道理。她二人位居四妃,又在当年得到过陛下的看重,倘或有孕,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养着,让母亲拿了来给我。”
安平长公主闲适轻笑:“贤妃与你同出一族,本就是为了给你借腹生子才被送进宫来,倘若是她的孩子,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错。”皇后轻声应下,“剩余的妃嫔、昭仪、美人之流,不是出身小门小户,就是番邦进贡的女子。她们的家世,陛下尚且颇有微词,长公主就更不会入眼了。”
“掖庭倒有几户充宫的役女出自名门大户,可她们都是戴罪之身,入了奴籍,才情心性或许不缺,但在身世上却差了一着。”
“且前几年太后身体有恙,我在随同陛下给太后祈福时,做主将这些苦命的女子放了出去,想从她们之中寻得醒儿的身世,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安平长公主瞧向她,目光锐利了几分:“你觉得六皇子是掖庭宫女的孩子?”
皇后低声道:“我不知晓,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结果。我也曾问过母亲,她欲拿谁家的孩子来给我,她让我不用操这个心,安心待产便是,定不会把事情搞砸。所以……”
安平长公主道:“原来如此。”
“姑母手腕当真了得,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个孩子,容貌性情皆与皇兄有半数相似,不仅把我弄迷糊了,连带着让母后也生了误会,以为他是你和三哥的孩子。”
她定下结论:“总之,你尽早将他的身世查探明白。皇兄那边我会去说,让他暂缓婚期,左右颖丫头年纪不大,离出嫁还有几年时光,这番说法合情合理,不会惹他疑窦。”
皇后询问:“待醒儿身世查明,长公主意欲何为?”
安平长公主垂眸,凝睇池中的游弋桃鱼。
微启红唇,缓缓道语。
“若为贵子,一切依旧。如是贱类,前尘尽弃。”
第90章 她一直都在他的忍耐限度内行事
阮问颖觉得头晕目眩。
天地仿佛在一瞬间抽离了; 让她心中充斥着下坠与窒息感。
她的耳边翁然作响,安平长公主与皇后说的话,她好像全部听清楚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思绪凝滞在沉潭里缓缓搅动; 带来寒冬中最深重的冷意。
外头不知道何时没了声响; 只有北风的苍凉呼啸在附近回旋,显得格外冷寂。
阮问颖做梦也没有想到; 有朝一日; 她会听到如此一番谈话。
不; 或许她就是在做梦。
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这种发生在戏说里都会被嘲讽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真实的?想想就很荒唐。
比如皇后; 她素来通情达理、温婉可亲; 不仅与陛下多年夫妻情深,而且清心寡欲; 从不贪恋权势; 如何会做出这等事体?
就算她是在真定大长公主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可是想要达成这种目的并遮掩真相十数年; 不让他人尤其是陛下生出半点疑心; 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安平长公主,她与真定大长公主虽同为杨室公主,但她和陛下是嫡亲兄妹,向来手足情深,又地位稳固,不需要冒如此大的险来进取。
就像她与皇后在谈话时说的那样; 如果她真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 大可以慢慢等太子的人选出来; 再让陛下赐婚; 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一桩欺瞒大事。
阮问颖想不明白。
她试图梳理清楚其中的关节,但她的思绪似乎和这天地间的冰雪一样被冻住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一定是在做梦。
因为这太可笑、太荒唐了。
怎么——怎么可能呢……?
正当阮问颖沉浸在这股虚幻中时,一个声音低低地在她耳旁响了起来,吓得她一个心悸,呼吸都停了一停。
“走。”
是杨世醒。
她方才听长辈的谈话太过入神,都忘记了还有他在,此刻听闻他的言语,心头便是一紧,不知道要摆出一副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他。
好在对方没有想和她交谈的意思,只是提醒了她这么一下,就半牵半扯着她的手,领着她往假山的出口处走去,留给了她一点思考的余地。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她此刻心头一片空白,对什么都感觉迷茫,不知道要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兼之洞中光线昏暗,他垂头行走在她的半步跟前,看不清神情,也不说话,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着,让她更加觉得心慌不安。
出口处的台阶由石块堆砌而成,并不齐整,又差不多到了正午时分,日头高照,阮问颖受到明暗交替的影响,眼前有些犯花,脚下便打了一个趔趄。
杨世醒扶住了她,让她站稳了,免于摔倒。
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看向他,想要道谢。
但在她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她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话尚未出,便已先止。
杨世醒的神情很平稳,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之色,也不是生气时的面无表情,只有平淡,足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他的眼底也一样,如沉潭古井,与她四目相对时,像轻风拂过山隘,不动半分。
阮问颖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平日里,他在面对她时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即使在真正动怒的时刻,他的表情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冷漠,失去了七情的色彩。
她很能理解他,因为她现在的脸色也一定和他一样,好不到哪去。
安平长公主与皇后的谈话就像一道惊雷,击碎了一片春日向好的湖面,不管是谁听了都不可能如常接受。
但理解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这样的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平长公主说他们形影不离,亲密无间,这话很对。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觉得无措。
因为杨世醒此刻的表情,对她全然没了往日的亲近。
纵使他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带着她行过弯弯绕绕的曲径,并在刚才扶了她一把,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手,她依旧觉得他很疏远,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冲他露出一个略显局促的微笑,轻声道:“……多谢。”
杨世醒没有回答,带她离开假山,往回廊上行去。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举动,安平长公主和皇后只是离开了暖池畔,尚不确定去了哪里,要是他们在中途遇上就糟糕了。
但这会儿的阮问颖已经没精力去想这些,只顾跟着身旁人行走,心想,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管不着这么多了。
好在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杨世醒心有成算,他们一路顺利地离开了长安殿,没有碰上任何一名宫侍。
到了外面,三益上前见礼,回禀情况,道皇后与安平长公主才带着人离开,看方向是往长生殿而去,原先轮值的宫侍还没回来,应是去用午食了。
对此,杨世醒没有多言,微微颔了颔首,示意对方退下。
倒是阮问颖心中一动,回拢了两分思绪,低声和他道:“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辰,我……我先回母亲那里了,你也——回去吧……”
“你准备回哪里?”杨世醒看她一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和他的神情一样,无风无浪,平淡无波。“跟我回含凉殿。”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表示了同意,和他一起回了含凉殿。
许是在先时得到过吩咐,山黎早早备齐了一切,候在殿中,一见他二人回来,便即命人上菜,很快,曲泉阁里就摆满了一桌子热腾腾的午膳。
多是常见的冬日膳食,只有一道热汤未曾见过,飘着微微的辛辣味,不知是张御厨新研制的菜式还是新传入宫里的民间偏食,抑或是哪个臣属小国进贡的特产。
含凉殿冬暖夏凉,哪怕外头的湖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穿廊过榭时泛着汩汩的冷气,殿里也依旧暖烘烘的。
尤其是这曲泉阁中,窗挂明帘,地铺毛毡,无论行走坐卧皆无半分声响与冷意,热腾腾的饭菜更是给室内增添了一分温暖。
可惜不管是阮问颖还是杨世醒都没有用膳之意,沉默地相对而坐,任由膳食慢慢冷下,直至汤凝羹固,也没有谁动筷出声。
如果说,阮问颖之前在假山那里还有一点震惊之下的恍惚,如坠云雾,那么现在,她就是彻底清醒了,虽然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但已经能正视整件事情,在心里慢慢推想着全盘的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好推想的,安平长公主和皇后说得明白,她也听得明白,整件事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杨世醒不是帝后二人的嫡子。
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
并且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世事无常,宫里的事情更无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为了权势地位、江山天下,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戏码在古往今来唱了无数遍,如今只不过是演了一出调包计,根本算不得什么。
如果这出戏的戏眼不是杨世醒,她顶多只会有点震惊,然后把这事当成一个与他共享的秘密,和他一道关注后续。
偏偏是杨世醒。
偏偏是他。
阮问颖的手心有些发冷。
她想起安平长公主的话。
——他行效皆全,手眼齐备,心性如此之高,势必不会容忍隐患的存在,但凡得知实情,我们所有人都会危在旦夕。
她又想起杨世醒在假山出口看她的那个眼神,在长安殿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疏远,冷漠,没有情绪波动。
那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是和她一样觉得震惊、无法置信,还是在想一些……更久远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含凉殿?是因为关心她,想和她来一场谈话吗?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和她一直沉默对坐到现在?
还是说,他不想让那时的她回到长辈处,因为当时的她脸色极差,整个人失魂落魄,极有可能被看出端倪,万一她在询问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会给他带来麻烦?
阮问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她就是忍不住。
一直以来,她都因为杨世醒对她的殊宠而自矜自喜,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比所有人都要厉害,尤其是在最近几个月,更是被他宠得昏头昏脑,几乎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也忘了这一份特殊与不同不是她天生就拥有的,而是在她漫长的亲近中得来的。
杨世醒对她是很好,但那是因为她对他示好在先。
他们之间的情谊也的确很深,但都是她用经年累月的小心经营换来的。
如果不是她整日里对他笑脸相待,用最乖巧的态度去面对他,即使生气也只撒娇轻嗔,不曾甩脸,偶尔还会委屈一下自己,轻言软语地投怀送抱,她不觉得他能对她有这份包容。
换言之,他的底线从来没有被真正挑战过。
她一直都在他的忍耐限度内行事。
哭也好,笑也好,她看似随心所欲,对他无所顾忌,实则没有半点纵情恣意,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度,生怕哪天不小心越界后会招惹到他的不虞,让她多年的苦心全部白费。
然而,定情之后经历的种种使她逐渐忘却了本心,迷失在了他的宠爱中,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那幅刻意营造出来的表象,以为他喜欢她的原因是她本身,无关他故,简直愚蠢至极。
不期然的,阮问颖想起了几个月前,杨世醒在带她去兴民苑时,随口提到的弓。弩一事。
那一批弓。弩在年初被送到边关,她的父母拿着它在四月份打了几场胜仗,即使军情传到长安有所滞后,也不可能拖延到八月末。
而从杨世醒透露出的消息来看,他是一早就知晓这件事的。
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和她提过。
不管是弓。弩也好,还是胜仗也好,整整八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说起过只言片语。
如果说一开始不告诉她是因为军机之故,不能让她知道,也免得她为此担惊受怕,还可以算作是在替她着想,那么在后来的隐瞒,她就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也许,这里头没有任何原因,只是纯粹的隐瞒。
毕竟怎么说这都是朝堂要事,即使涉及她双亲的安危,她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也无权得知其中机密。
她之所以会感到难以理解,是因为她把自己捧得太高了,错估了她在杨世醒心中的重要性。
她以为她是他的情之所系,他们之间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其实,她只得到了他的一点喜欢,这份喜欢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只要能对他十年如一日地乖巧亲近,顺心如意,不管换谁来都能获得他的青睐。
她之于他而言,并非她以为的那么重要。
阮问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的难过。
原来,杨世醒对她从来没有毫无保留过,一直维持着底线。
反而是她,在自鸣得意里逐渐变得轻浮,失去了分寸。
第91章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他的信任
在膳食彻底冷下去之前; 淡松的声音隔着一层织锦的厚重垂帘模糊传来,道是陛下驾临,此刻已至含凉主殿。
阮问颖听了先是一惊,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接着就是心中发紧; 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在这时到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杨世醒。
杨世醒的神情没有多大改变; 仿佛没听见山黎的话; 只是眸光微动; 表明他把话过了耳,知道了这件事情。
陛下亲至; 他们自然不可能再端坐于曲泉阁中; 正好阮问颖也受够了两人间的沉默,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打破横亘在他们间的这层隔阂。
在她开口之前; 杨世醒抢先看了她一眼。
仅仅一眼; 却看得她如同冰水浇心,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透。
因为她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警告之意。
他……是在警告她; 不要乱说话; 不要露出端倪,让陛下发觉么?
为什么要这么警告她?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会把对他不利的消息吐露出来、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他的信任?
从前的那些朝事秘辛,都是他在筛选过后的茶余谈资,而一旦涉及真正的大事,比如边关弓。弩; 比如身世之密; 都不在她可以被告知的范围内?
……
杨世醒和阮问颖没有前去主殿。
因为在淡松禀报过后没有多久; 陛下就自行来了曲泉阁; 一见到他们便笑开了,道:“怪不得在长生殿里没见着你们两个,原来是在这里待着。怎么,没去和你们的母亲一同用膳?”
阮问颖微微蜷起泛凉的指尖,起身行礼问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