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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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意。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不是都已经想好、想明白了吗?这门亲事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个累赘,迟早会取消,不然就会威胁到整个阮家的安危。
人家没有当众退婚拂了她的面子,只是说一句话,已经很保全她的颜面了。
说得还很正确,他们之间会有感情,的确就是因为长辈的期望。只不过她愚蠢一些,不小心陷在了其中,而他清醒一点,看似不可自拔,实则从未失去过自持。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一个爬出来的机会,可千万不能再掉进去了。
阮问颖轻轻缓缓地呼吸,轻轻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很好,没有掉泪,也没有心疼。
看来她是真的走出来了。
很好。
“长者期望?”信王的声音听起来冷了一点,“这话听着可真是熟悉……恰似本王生平最恨之言——”
“王爷误会了。”皇后打断了信王的话,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婉和善,但不知是不是阮问颖的错觉,她的话语里似乎带着一点急促。
“这孩子是在说笑呢,他对颖丫头喜欢还来不及,自小就嚷嚷着要把表妹娶进门,现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陛下换一家姑娘许婚,王爷看他还认不认长辈的期望。”
信王没有说话。
反而是陛下接言道:“都是一家人,叫什么王爷不王爷,随朕一道喊三弟就是。”
太后沉沉道:“是啊,都是叔嫂,不必生分。”
皇后静默了一会儿,莞尔应答:“陛下、母后说的是,臣妾愚钝了。”
她柔柔轻唤一声:“三弟。”
信王垂眼,置若未闻。
氛围猝然冷寂下来。
下方的殿中古筝婉转悠扬,发出一连串飞珠溅玉的变音。
伴随着这阵旋律,有人逸出低低一声嗤笑。
阮问颖的心颤了颤,听出了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旋即她又把这股情绪按捺下去,交叠垂放的双手暗自掐紧,沁出一点冷意。
有冷意的不仅是她,还有陛下。
“你笑什么?”他质问道,对发声人的态度头一次含上了些微不满。
杨世醒依然带着笑意,漫不经心道:“母后方才不是说,儿臣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所以儿臣开心啊,一想到不日便能迎娶表妹,心里就忍不住觉得高兴,想笑出来。”
“又,素闻三叔博才多学,这几日相处下来果然如此。只是三叔在外云游多年,都没能带一位三婶回来,想来于儿女情长一道上颇为不通,这才听不出侄儿话里的反意。”
“所谓父母之命、长者期望,都是些用来搪塞他人的说辞而已,倘若当真不想嫁娶,自有千百种方法推拒,言此二者,不过是面上赧为坦诚、心中实为情愿罢了。”
“正如姑母方才所言,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他笑吟吟看着信王,缓缓开口。
“——侄儿正是因为心中倾慕,对表妹怀有欢喜,才会应下这门亲事。”
第109章 现在的她可是半点都不想嫁给杨世醒
杨世醒的这一份心意剖白不可谓不真诚; 阮问颖却听得心如止水,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她清楚,对方这番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也不是在说他们的事; 而是说给信王听的; 在说长辈们之间的事。
鉴于陛下与皇后在当年早有婚约,而信王又与皇后互生情意; 所以那句“长者期望”很有可能是帝后中的哪个人说的。
更有可能这句话的份量非常重; 重到足以造成太后和安平长公主口中的“兄弟失和”、“手足反目”。
这才使得信王话冷; 皇后出声,陛下变色; 连一向受后者看重的杨世醒都被波及。
如此; 他的回答就显得非常巧妙了。
不仅用现在的事指代当年的事,帮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圆了嫁娶的真心; 还对她进行了一番看起来情真意切的表白; 避免了她的颜面损失,一举两得。
这样的临机应变……如果不是他一早就将长辈之间的恩怨探查清楚; 故意抛出最开始那句话; 再把早已打好的腹稿吐出,那——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该是怎样的一种聪颖机敏,才能在短短的一瞬间推断出三人在这句话上的纠葛,并且想好贴切的说辞,以今言古,同时解决他们自己和长辈的问题?
这样的心智; 哪怕他不是皇后的嫡子; 不是陛下的孩子; 也足够担得起大任。
阮问颖在心中感慨。
她能想到的; 陛下和信王自然也能想得到。
因此,杨世醒的话音才刚落,陛下的神情就缓和了下来,指着他笑:“你小子真是年纪越大说话的胆子越大,这么多长辈坐在这里还敢大言不惭,连父皇都差点被你唬住,该罚!”
信王则紧紧盯着他,用一种看似舒泰轻飘的口吻询问:“嗯,此言有理。不过侄儿如何能确信世间诸人皆如此?”
“要知道,这世上有不少人是随波逐流,或因孝故、或为事由,而不得不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得不嫁自己不喜欢的人的。”
杨世醒也很悠闲地回答:“此一问可以强答。曰,所谓随波逐流者,乃是因其未遇强波、遭乱流,是以尚能苟且偷生;倘若遇波遭流即至于绝地,便是世上最唯唯诺诺之人也会奋而挣扎。”
“所以那些不得不娶、不得不嫁的人,都是没有真正遇上不想娶、不想嫁的,不然易服出家、夜奔百里、以身明志,哪一样不能做得?”
说完这些,不等信王有所反应,他又续道:“不过这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大话。这世间诸般苦难,谁能大肆放言命由己人?所以舅舅的这一问题,侄儿只能说——”
“其他人如何,侄儿不敢擅言,但若论侄儿自己,是绝对不会委曲求全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遭静默了一瞬。
信王大笑起来。
笑声几乎惊到了殿下正在唱戏的旦角,让众臣为之侧目。
“好!”他大声道,“回答得真好!皇兄,你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弟弟敬你一杯!”
他举起酒盏一口干下,复又倒满,再举起,对皇后一敬:“皇嫂,三弟也敬你一杯!”又一口干下。
最后是对杨世醒:“来,好侄子,三叔敬你一杯!”
杨世醒从容回应:“侄儿身为晚辈,应当礼敬三叔才是。”
叔侄俩就这样互相敬了一杯酒。
太后看着这一幕,脸色愈发变差,忍不住张口——
“够了!”安平长公主一拍桌案,压低了声音狠狠道,“多年不见,三哥喜欢发酒疯的毛病还是没改,要发回去发,别在母后的寿宴上胡闹!”
信王本来已经倒满了第四杯,正欲举起,闻听此言顿了一顿,放平了眉眼,自顾自把酒慢慢喝下。
“多年不见,小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愿意站在三哥这边,哪怕三哥并没有错。”
安平长公主几乎就要身起。
旁边的阮问颖看得心惊不已,一阵纠结要不要拉住母亲。
好在一直作壁上观的真定大长公主终于在此时开口,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一个个的,都在打什么哑谜呢,老婆子年纪大了,听不惯这些,就听得懂大白话。”
“六皇子。”她看向杨世醒,“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你若是对我们家颖丫头一心一意,那老婆子今日就借一借你皇祖母的光,腆着一张老脸,让陛下把你们成亲的日子定了。”
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从长辈忽然转向自身,阮问颖先是一呆,接着就是着急。
这取消定亲的事还没个影呢,怎么就要择良辰吉日成亲了?
现在的她可是半点都不想嫁给杨世醒啊!
“祖母——”她忍不住开口。
真定大长公主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颖丫头不必害羞,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话不好说的。”
阮问颖当然没有感到害羞,她是在觉得着急,可惜旁人不这么想,她也不能让旁人察觉到自己的这份想法。
她试图以太后寿辰作为借口:“今日是外祖母的大寿,身为小辈,孙女理当尽心尽力为外祖母庆贺,而非关切自己亲事。不如稍延数日……”
“不能再延了。”真定大长公主一摆手,“从陛下赐婚至今,已经过了近两个月,却依然只有一道圣旨,没有别的动静,有哪家亲是这么定的?旁人家知道了,还以为这里头有什么变故呢。”
镇国公开口:“母亲说的是。只不过颖丫头年岁尚小,不急于一时,且六礼之事素来纳采在先,请期在后,如若不合庚帖,也是无法择定良辰吉日的,需得徐徐图之。”
“湃儿言之有理。”真定大长公主缓缓点头,似被提醒了一般,“老婆子差点忘了,还有三书六礼这么一茬事。”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对任何人说话,然而人人都能听得清她所讲之言,听得出她言下之意。
陛下自然不在例外,缓缓展现出一个笑,不复先时信王与杨世醒问答时的神情莫测。
“无妨,朕都记着,一早就命人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只是最近一段时日事务繁杂,这才耽搁了下来。待得母后寿辰一过,朕便立即带着醒儿亲自上门提亲,姑母意下如何?”
眼看着亲事要被彻底定下,阮问颖心中着急不已,偏偏不好开口,因为她推辞一回还可以说是害羞,推辞二回就是明晃晃地拒绝了。
而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她一旦拒绝了和杨世醒的这门亲事,还是在陛下赐婚两个月之后,事情绝对难以收场。
难道她真要像信王说的那样,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嫁给自己不想要嫁的人吗?
阮问颖在心中暗暗叫苦。
出乎意料的,安平长公主拒绝了陛下这番话:“不如何。”
她缓缓端详着指甲上的蔻丹,道:“本宫觉得驸马和颖丫头说得对,这门亲事不急于一时,还是稍延数日的好。”
陛下一愣,罕见地出现了疑惑的神情:“怎么说?”
安平长公主放下手,唇角抿出一个艳丽慵懒的笑,状似无意地瞥了杨世醒一眼。
“六皇子那一番话说得是很漂亮,可本宫又能如何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分辨清楚他到底是真心喜欢颖丫头,还是因为不得已而娶她?本宫可不希望本宫的爱女所嫁非人。”
皇后打圆场:“小妹说笑了,醒儿对颖丫头的心意再清楚不过,无论谁都不会不说一个‘真’字的。”
安平长公主道:“是吗?本宫怎么说不出来?”
皇后一怔。
旁边的陛下则是笑出声来,满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指着嫡子道:“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看吧,现在惹恼了你姑母,不肯把你表妹嫁给你了,该。父皇看你怎么办。”
杨世醒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阮问颖默默暗想,也许对方正和她一样在心底感到庆幸,松一口气呢。
又在下一刻反复告诫自己,他有什么想法与她无关,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胡闹。”真定大长公主的声音里带上了不快,“颖丫头的终身大事哪能容这般随性乱来?赐婚圣旨已下,该办的事、该走的礼都要一样样来,不能搁置,不然就是在害颖丫头。”
信王忽道:“外甥女还未及笄,怎么就要成亲了?如今世风多以晚婚为主,便是再等几年也来得及。”
“外甥女又没有出过长安,一直困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如趁着未嫁时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一览天下江山的风土人情。”
他玩笑般道:“要是等嫁进了宫里,可就真的一朝入红墙,终身皆在红墙之内了。”
“和儿。”太后微阖着眼,“这是你妹妹家的事情,你少插手。”
信王仍旧在笑,笑容缥缈如清风明月:“孩儿孑然一身,所牵挂者唯有母后与皇兄、小妹几人,小妹家的事情就是孩儿的事情,如何插手不得?且孩儿只是说两句话,没做什么事,算不得插手。”
他说着,看向阮问颖,像是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地询问她。
“外甥女可愿随舅舅一道出去闯荡?在江南画舫游船、在草原纵马放歌、在大漠吹笛鸣萧,可比在长安城里当一名恪守礼节的贵女要来得有意思得多。”
“而且舅舅方才瞧着,你似是对这门亲事有几分不情愿?那就更不用勉强自己,舅舅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不如把他们引荐给你,看看有没有你觉得喜欢的?”
第110章 他这段时日一直想见你
信王的这一番话下来; 旁人还不待有什么反应,镇国公就先皱眉了:“王爷莫要拿小女的终身大事玩笑。”
信王道:“本王看起来像是在玩笑的模样吗?本王是在说真心话。”
镇国公道:“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小女得蒙陛下赐婚; 已经与六皇子定了亲; 王爷的这番好意,怕是要辜负了。”
信王却不买账:“辜负与否; 要外甥女说了才准。”
他看向阮问颖:“颖丫头; 你给舅舅说一句实话; 到底想不想嫁?若不愿意,本王当即带你离开这里; 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强迫。”
阮问颖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信王看起来是个聪明人; 怎么几杯酒下来,行事说话却越发没有分寸了呢?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很亲吗?她纵使不情愿嫁给杨世醒; 又有什么必要当着陛下众人的面; 和他这个才相认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舅舅说?而不是把这话放在私底下,和她的双亲说?
还有; 什么叫立即带她离开这里; 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强迫?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待嫁的姑娘家说这样的话?
他莫不是酒入心扉,把她当成了当年的皇后,在说当年曾经对皇后说过、或是想要说而不曾说出口的话吧?
万一陛下知晓这番话的来历,听了岂非会回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又是否会就此把其中的几分不满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他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吧?
阮问颖无奈地想着。
不过,她虽是这么想; 心湖却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毕竟这门亲事是迟早要推的; 陛下对她有几分不满、何时不满; 都一样。
但不是现在。
她是疯了才会在太后的六九大寿上,当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的面推拒亲事。
是以,她垂下眸,用一种专属于姑娘家害羞矜持的口吻,细声回话:“舅舅这般替外甥女着想,外甥女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外甥女没有什么好说的。”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信王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又像是醉意上涌,话都含糊了几分,“你就回答我一句话,你想不想嫁?愿不愿嫁?”
阮问颖无言。
这是彻底把她当皇后了吧?
答不愿意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不能答愿意。谁知道当年皇后是怎么回答的,要是信王因此而受到刺激,再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怎么办?
更不要说旁边还坐着一位真定大长公主,她要是点一下头、说一声情愿,她的外祖母能拉着陛下立刻把上门提亲的日子说好,把这件事定得彻底没有转圜余地。
所以她只能一句话也不说,垂首低眉,当做没有听到。
左右旁人也不会由着信王胡来,她不说话,自有人说话,把这事揭过去。
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冲,不过是来与一场宴,怎么就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早知如此,她就报病不来了,即使遭太后不满也比现在要好。
阮问颖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信王,而周围人也果然如她所料,没有放任对方继续胡闹下去,开了口。
是太后。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