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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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佩珊心情好得不行,余飞站在暗处,慢慢等她身边人少了,才走过去,扶她起身出门。
言佩珊夸她:“婉仪,妈多少年没听你唱了,现在唱得真好,太好了。”
余飞笑笑。粤剧到底不是她本行,也就唱个意思罢了,不过大约在言佩珊心里,她就算唱得乌鸦似的,也好听,也是值得夸耀的。
她对母亲的感情,总是复杂。
言佩珊叹道:“今晚听你唱了《香夭》,又见到了小白,我也是心满意足了——”她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奇道:“小白呢?”
这时候已经走到荣华酒家的门外,许多人在打车。余飞正想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忽的看见霓虹夜色下,白翡丽正背靠着一辆车,在她们正对面。
见余飞扶着言佩珊过来,白翡丽给拉开了车门。
余飞:“……”
言佩珊不明内情,觉得自家女儿的男朋友开车送她们回去,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便和白翡丽打招呼,让余飞扶她过去。
余飞见荣华酒家几十号茶客都在路边打车,自己要打到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担心言佩珊身体撑不住,便咬咬牙,扶着言佩珊上了车。车外,她站在白翡丽面前,低声道:“你这像是在包养我,你知道吗?”
白翡丽眉微蹙,道:“租的车,别多想。”
余飞仔细一看,的确就是一辆普通的奔驰,不算很好,也不算不好,够不上那种出门沟女的级别。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车内干净整洁,还放了一束真花,显然言佩珊很喜欢。
路上,白翡丽开车,也没怎么说话,就问了句:“阿姨走路不大方便?”
言佩珊道:“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没什么事儿。”
车开到余飞家住的巷子口,余飞不让白翡丽进去了。白翡丽下车,对余飞道:“我有话对你说。”
余飞道:“我先送我妈回家。”
白翡丽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想跳楼。就这样吧。
☆、被木棉花砸中的白翡丽
余飞送母亲回家,帮她换了衣服,扶她到床上歇着,又去给她倒水拿药。
言佩珊催促她:“小白还在下面等着呢,你快去。”
余飞想起白翡丽脖子上的那条耳机。她完全不用任何奢侈品,包括任何昂贵的电子产品。但因为是唱京剧的,需要经常听各种录音资料,她对耳机有些研究。
他这副无线耳机就是一条短绳,挂在脖子上的,磁吸式断电,非常时尚。是个欧洲的小众品牌,设计和音质都是一流,价格不下一万。
一般人谁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个耳机。
他来正式找她之前显然已经做过了各种准备:换了普通衣服,摘掉了耳钉,连车都租的是个不打眼的。但这条耳机还是暴露了他。
她想到他订座、合唱《香夭》、开车送她回家这一连串事情背后那强烈的目的性,心中就不是很舒服。
其实他白翡丽和阿光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一个有求于她的能力,一个有求于她的身体。都不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事情。
母亲催得厉害,她终于还是抬起脚步,收敛起自己的脾气,走出门去。
这是一条老巷,石板路半生苔,习习夜风穿巷而过,凉沁沁的。
余飞走在巷子里,寂静无人,听得见自己的跫跫足音。
没有围巾。围巾还落在白翡丽的酒店房间里。那天她听见白翡丽疾言厉色的声音,就放弃了进去拿的想法。她觉得那样子的白翡丽很陌生,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仍然无法把那一晚、那天早晨的白翡丽和眼前这个白翡丽联系起来。
身上一阵一阵轻微然而清楚的疼痛传来,她抱紧了自己光裸的胳膊,心中滞闷。
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因为一些她无法控制的事情的发生,被牵着走。
七岁时意外被师父选中,母亲将她送入缮灯艇。
本以为会在缮灯艇唱一辈子的戏,师眉卿发现了她对师叔的暗恋,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为了圆母亲临终前吃上燕窝的愿望,她不得不领阿光的情,忍受他的调戏。
而为了给母亲唱好最后一出戏,她又不得不领受白翡丽的恩惠。
她总是被动着。她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总走不对人生的路。是因为自己不够强,还是因为学不会妥协?
灯光稀疏,夜星零落,余飞走到巷子口,见白翡丽那辆租来的车影影绰绰地在外面停着,便出着神走过去,忽然听见身边有人叫住她:
“你去哪?”
白翡丽站在斑驳陆离的老墙边上,旁边几棵繁花压枝的大木棉树。
广寒倾倒,水银泻地,浸得他一身的月色。
余飞觉得,他要是没这么好看,这件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
甚至都不会开始。
余飞慢吞吞挪步过来,双臂背在身后,向后一靠,靠在了白翡丽旁边的那根电线杆上。
她低着头不说话,脚上的布鞋子在铺着花岗岩砂砾的地上划着圈。她足面雪白,看得到纤细的淡青色血管。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小巷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风吹过木棉树,大团大团的红花往下掉。余飞想,她每年都春节时回来,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致了。小时候看的香港电影,红花会出场时总是漫天红花飘舞,大约取的就是此景。
过了很久,余飞仰起头来看那高高的木棉树,说:“这花会不会掉光?”
“会。”
“会啊……”余飞不无遗憾地说。
“会长叶子。”
“唔。”
她望着那探入夜幕的树杪,上面挂着白莹莹的月亮。那月亮依然很圆,她想起前夜十五,今夜十七。其实也不过第三个晚上,但似乎已经和眼前这个人认识很久了。
她转向白翡丽,笑意灿然:“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很郑重道:“前天晚上是我没控制住,对不——”
余飞断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事,这样认真的语气,让她险些笑出声来,她摆着手打断他:
“不不不,你控制得很好,非常好——”
她看到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红到耳根。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白月光下,浅浅晕红。
他避开她的目光,说不出话来。
余飞笑笑,她可能对白翡丽确有误解。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就是个教养很好的富家公子,和私生活不检点搭不上边。那一晚上,大约和她差不多,遇到了不痛快的事情出去喝酒,只不过她是进错了地方,而他是被关九带坏了。
余飞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
白翡丽扫了她的二维码,发了加好友申请过来。余飞见他的微信名字就叫“关山”,不由得一笑:“你和这个名字太不搭了。”
“随便取的。”他道,看见余飞的微信名就是一个“y”,随口道:“你和‘言佩珊’这个名字也不搭。”
余飞冒出几颗冷汗,他未免也太敏感了些。
翻他的朋友圈——“该用户尚未开启朋友圈”。
竟然和她一个德性。
手机一震,他发过来一条信息,是他的手机号。她笑了笑,也回过去一个——是她家的座机号码。
他回:“……”
余飞笑出声来,敲字过去:“我天天都在家里。这个比手机号好使。”
他回:“记下了。”
很快,他又发一条过来:“把我的手机号还给我。”
余飞笑喷了,把他的手机号原封不动打回去,“还你!”
他发了个“稳稳接住”的表情。
余飞很少用表情包,仅有的几个都是恕机发给她的。看着这么一个表情,她感觉这位白公子的内心活动可能远比他的表情要丰富。
比如这个表情,就委婉地表达了他对她不给手机号的不满。
她于是敲字:“阿翡,你是在对我用感情?”
她点了“发送”键,抬起头,注视他的反应。
似乎被触及了什么敏感神经,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凝固起来。似是迷惘,似是彷徨,似是矛盾,又似是厌弃与挣扎。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余飞注视着他的手指,他敲下五个字母,拇指点击左上角,顿了一下,又点击右上角两次。他又敲字,这次敲得长一些,敲完了,顿住,又再次反复点击右上角,是在删除。如此反复,也没发出什么信息来。
余飞淡淡地笑了笑。
这时一朵很大的木棉花从树梢掉下来,正正砸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机似乎拿得不是很稳,直接就被这朵花托结实的木棉花给砸掉到了地上。
y市传说被木棉花砸中会有桃花运。她小时候虽不懂桃花运是什么,但曾经站在木棉树下两个小时,也没有被任何一朵木棉花砸中。
余飞淡笑:“你要走运了。”她弯腰去帮他捡,手指先他一步触到了手机。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对话框中剩着两个字:
不是
第17节
余飞释然,像是一个问题终于有了结果。她直起身来,对白翡丽说:
“咱们把事情弄简单点。我可以答应你帮你们演舞台剧。”她顿了一下,接着说:
“但是,我有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得周六入v
让我这章短小一点,攒一点文……
从周六开始改成每天早上九点更新
☆、你的狮子,我的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我重写了两遍,对不起第一时间看的大家。不想回头看的我总结一下剧情:
白翡丽约余飞在巷子口见面
余飞问白翡丽是不是在对她用感情
白翡丽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一时间纠结
余飞看穿了他的想法,便说那我们还是拿钱说话,我答应给你演舞台剧,但是我有条件。
我是个不羁裸奔爱修文的人。连载时的理想状态是晚一天看最好。
但是如果想看看我写崩的狼狈样子的话,欢迎第一时间围观。
我不会设防盗,不过看盗文的话估计看到的都是我崩掉的样子。
今天先一更。如果运气好我还能折腾出一更出来,不过还是别抱太大期望哈……我不想太折腾自己的身体。
看破数据,立地成佛。阿弥陀佛么么哒,祝大家520快乐。
白翡丽问:“什么条件?”
“第一; ”余飞说; “咱们还是拿钱说话,别欠什么人情债; 大家都比较轻松。”她看了眼微粒贷的贷款总额,说:
“我要三万二。”
“第二,我有别的要紧事要做; 不可能两天时间都给你们。我只能参加两次你们的排练; 明晚一次,后天晚上正式表演之前再一次。”
余飞抱着胳膊,直直地盯着白翡丽的眼睛:“能答应吗?不能答应就算了; 我不接受讨价还价。”
白翡丽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给余飞转了一笔钱。
余飞一看,32000。
意料之中。
她当然是漫天要价。在缮灯艇; 她一场演出只能拿两百块而已,还是从头唱到尾。
她心中感慨:这世道。
余飞没有点收款,笑得灿烂:“我不是没讲究的人; 等第一次排练你们满意了我再收款。你星期天再转吧。”
她向白翡丽摆摆手:“我回家了。明天晚上我有时间了会告诉你。”
风吹过,一地红花。
*
余飞回到家; 帮着言佩珊洗浴完毕,自己也洗漱罢了; 在母亲旁边的小床上陪着。她和白翡丽分开之后,就收到了白翡丽在微信上发过来的关于刘戏蟾的剧本,以及他们之前的排练录像。
余飞慢慢读着剧本; 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恕机发过来的。
恕机:我到酒店了嗷。这边真热。
余飞想了想,回复道:素鸡大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恕机:现在粉丝越来越多了,我在尝试现在最流行的“知识付费”模式。
恕机:女施主,我刚开通了“微博问答”,168元一位,你去提问,别人围观我的回答你还可以赚钱,阿弥陀佛么么哒。
余飞:(#‵′)凸
恕机:哎呀太羞耻了(ノへ ̄、)你还是个少女呀。
余飞:我现在是个女人了。
恕机:what?等等等等,等我从浴缸里出来先。
恕机:好了好了,来吧,说出你的故事——你遇到狮子了?
余飞:'微笑'不收钱了吗大师?
恕机:宝贝儿,不收了,我给你钱,你快讲给我听听。
余飞叹了口气,给恕机把经过大概讲了一遍,但是隐瞒了是在“筏”酒吧遇到白翡丽的事实。
恕机听得津津有味,不断问“然后呢?”“结果?”“最后怎么样了?”听完后,他说:所以你后天晚上要去演那个《湖中公子》的舞台剧了?
余飞无奈地回复:是啊。戏份倒是不多,就出来一场,但是又要唱又要打还要对一个和尚死缠烂打。
恕机:和尚?
余飞把刘戏蟾那一场的剧本《梨园斗》发给了恕机。
恕机读完,大为兴奋:余飞妹妹,我能去演这个和尚阿罗舍吗?能吗能吗?
余飞忍不了了:素鸡哥哥,你是个和尚啊!
恕机:对啊?我本色出演啊!你对我投怀送抱,我坐怀不乱一心向佛,这有什么问题吗?
余飞要吐血了:有!
恕机: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是给你家狮子提了两个条件吗?再加一个,说你要带人进组。
余飞:……
余飞见母亲已经熟睡,便把灯给拉了。黑暗中猛一个激灵,给恕机发信息过去。
余飞: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白翡丽是我家狮子?
恕机:对呀,谁会在三天里有这么深厚的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女施主,你有什么疑问?
余飞:这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恕机: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还是我,你选一个。
余飞:……选你。
恕机:嘁。
余飞忽的辗转反侧。
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非常有魅力”,“强壮有力”,白翡丽能占哪一个?
白翡丽像狮子吗?
他就是个兔子,还是个特敏感特小心眼的兔子。
但不可否认,她对他动心不止一次两次。
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她对一切漂亮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就算白翡丽是个蜡像,她照样愿意把他抱回家,日日睇时时睇,摸到他化。
扪心自问,今晚这一场戏唱罢,她对他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场戏虽短,但唱得她酣畅淋漓。她为什么《游龙戏凤》唱得最出彩?不过是仗着她对倪麟的喜欢罢了。什么叫对手戏?那一定是棋逢对手,轩轾难分。她抛给倪麟的是真切切的情意,倪麟接得住,靠的是实打实的功力。
但白翡丽不一样。用专业的眼光看,他唱的处处是瑕疵,可总有一点灵犀络绎其中,能激得她唱出更好的东西来。这是半点情意欠奉的倪麟所给不了她的。
她不喜欢唱独角戏。她过去以为,只要对手是倪麟,明知是独角戏,她也能唱得波澜起伏,唱得心甘情愿。
但现在她知道,她心里头的那把火再烈,没有柴添进来,迟早是把自己烧个干净,最后火也灭了,连烟都不剩。
对手戏就是对手戏,没有对手,哪来的戏?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