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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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颀长的黑影被囚在刑架上,披头散发,浑身伤痕。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
白天是无穷无尽的极刑折磨,到了夜晚,便是死寂无声、令人抓狂的黑夜。
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发了疯。
可这个人,却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静镇定,连眼底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清明。
他垂着眸,平静地注视着脚下汇聚成一滩的殷红鲜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这血不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
“啪嗒”。
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沉重铁锁开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道熟悉的气息随着风拂过来——是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奶香气,甜甜的味道。
黑影眼睫忽而一颤,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门口。
下一瞬,一道苍白孱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长发凌乱披肩,一身单薄的中衣,赤着足站在大牢门口看他。
黑影微微蹙了眉心,“皇上。”
宁折喊他,“丞相。”
秦慎淡淡纠正,“叫瑄和。”
宁折眸光一闪,踮起脚尖,朝他奔过去。
秦慎眉心蹙得更狠,轻轻动了动指尖,锁住他手脚的铁链便应声而断。
他动了下僵硬的腕部,上前几步,张开手臂接住跳进他怀里的少年。
“皇上为何赤足出行?”他皱着好看的水墨长眉,问宁折。
宁折不答,缩在他肩窝里,蹭了蹭。
秦慎道:“仪容不当,此次便作罢,不可再有下次。”
宁折抬头望他,“丞相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比起此事,臣更在意皇上为何而来。”
宁折来这里就是为了告状,闻言立刻道:“你不在的时候,甲一他们欺负我!”
“他们没这个胆子。”
秦慎说完,见他瑟瑟发抖,便将他抱起来,整个儿裹进了自己怀里,“臣将他们留给皇上,是为了保护皇上安危,皇上如若不喜,尽可随意处置。”
宁折鼻尖顿时涌上来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儿。
他皱了皱鼻子,“杀了也可以?”
“皇上开心便好。”
“一点都不开心。”宁折小声嘀咕一句,“我明明不想杀人,甲一也是,丞相也是,没一个人明白。”
67号趁机说他明白,宁折理都没理——他从来没将67号当成一个人。
“是瑄和。”秦慎不厌其烦地纠正他,而后淡淡道,“不过,臣明白的,皇上不是皇上。”
宁折瞪大了眼看他。
牢外传来几声响动,似乎是外面来了人。
秦慎摸摸宁折脑袋,“您该回去了。”
“那你呢?”
“臣还有事要办。”
宁折把他抱得更紧,“不要,我想丞相了。丞相不在我睡不着。”
秦慎声音古井无波,“是瑄和。”
宁折从善如流,立刻改口,“瑄和不在我睡不着。”
秦慎看了眼窗外月色,沉吟片刻,道:“皇上先回去,臣酉时三刻便回府。”
“真的?”
“嗯。”
宁折缠着要和他拉勾。
秦慎伸出手,神色平静地将五指上淋漓的血迹擦干净,用那根断了骨的小指和他拉勾。
宁折捧起他的手,挤出一滴眼泪,可怜巴巴问他,“丞相疼不疼?”
秦慎表情淡淡,擦去他眼角那滴泪,“皇上哭不出来,便不要哭了,臣不疼。”
宁折一点都不心疼他,嘴里说着想,其实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云澜的事,
他今晚心情不好,既然已经得到秦慎承诺,也就懒得再做戏,被戳破了也不怎么在意,乖乖“哦”了一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没有留恋,转身便准备离开。
“皇上。”
他快要出牢门的时候,秦慎突然在背后唤了他一声。
宁折回头,目光冷淡。
秦慎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要叫瑄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丞相答应过我会早点回来
宁折有心气他,翘翘唇角,又叫了一声“丞相”,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慎注视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很久都没说话。
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大人,是否要派人随行保护?”
秦慎神色冷淡,“他还不需要你们保护。”
那声音顿了下,又道:“属下等人已经成功潜入皇宫,随时可以动手。”
“微生莲有什么动静?”
“大祭司在摘星楼,暂无异动。”
“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秦慎垂下眸,眼神清明镇定,像是看透一切。
倘若大祭司出手,他们必无胜算,甚至连性命也要交代了。
那声音有些犹豫,“那大人。。。。。。我们还要动手吗?”
秦慎没说话。
窗外月影西斜,乌云散去阴霾,清光如水脉脉流动,无端缱绻弄情。
寂静许久后,他道:“我答应了皇上,酉时归府。”
“动手吧。”
。。。。。。
宁折坐在丞相府墙头上,从晚上等到早上,早上等到中午,一直到等到庄叔来喊他用午膳。
“大人既然说了酉时归府,便不会食言,夫人您还是先下来用膳吧。”
宁折望着远处的阴暗的天,问他:“庄叔,丞相的表字是叫瑄和吗?”
庄叔点点头,笑道:“大人从前戾气重,老爷嫌弃大人没有读书人的文雅清贵,便没有给大人起表字,这‘瑄和’二字还是您亲自给提的呢。”
宁折垂了眼,沉默下来。
他完全不记得这些事。
庄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午膳快冷了,叫他下来。
宁折望了望离地半丈高的地面,哭了,“我下不去。”
“噗嗤”一声,不知哪个暗卫笑出了声。
庄叔立刻回头瞪了一眼,“乙二!”
乙二闻言立刻制住笑,正了正脸色,从暗处转出来,给宁折搬了一把梯子过来扶着。
宁折顺着梯子,慢吞吞爬下来。
他转头问乙二,“你笑什么?”
乙二矢口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没笑。
宁折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未多做纠缠,随庄叔去用完膳,又回来继续蹲着了。
乙二眼睁睁看着他轻轻一跃便翻上高墙,身姿轻盈至极,哪还有半分那种行动呆滞的样子。
。。。。。。所以,刚才小夫人为什么下不来?
乙二一脑门的问号。
宁折不回房,他们这些暗卫就只能陪着他在外面等着。
乙二随处找了个隐蔽处藏起来,看着他们的新晋小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高墙上眺望远方,像是盼望远归的丈夫回家。
甲一道:“假若皇上知晓你这么形容他,你这条命也别要了。”
“那倒不一定,”乙二摇摇头,“我总觉得这位小皇帝不像传言的那样,你不这么认为么?”
甲一并未应声。
他如何认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那些百姓如何认为。
然而可想而知的是,所有大越百姓都对宁折恨之入骨。
丞相府里虽一片安宁岁月静好。
府外却气氛紧张,纷乱嘈杂声不绝于耳。
“杨大人,这都一天了!您到底在等什么!”
“现下暴君就在里面逍遥,您为何不许我等冲进去捉拿暴君!?”
“您难道是想抗旨不尊吗?!”
侍卫里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了。
宫里宁祉命在旦夕,数次强撑着清醒过来,命内侍前来催促。
可圣旨下了一道有一道,杨延就是按兵不动。
禁军统领数次质问,杨延却只一个字:“等。”
附近聚集起来的有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说他们官官相护,杨延只当没听见。
圣旨已经传来了一刻钟,他依旧是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破府抓人的打算。
“好,您不动手,属下自己领兵前去!”
统领终于忍不住,愤而率兵要强闯丞相府。
杨延神情不变,却突然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刀挥起,直接将那统领斩于刀下!
鲜血顿时飞溅如雨,统领死不瞑目倒地,周边聚集着喧闹不歇的百姓们倏然一静。
不过半瞬,人群中便突然有人尖叫一声:“杀人啦!”
一阵骚乱,百姓哪还顾得上议论,纷纷逃得逃躲得躲,很快四周就没了人,只剩下一队冷煞禁军。
“还有谁不服命令?”杨延扫了他们一眼。
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在编入禁军前,他们都是霍忱的兵,是曾经和杨延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
丞相府重兵把守,看上去是包围,可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不管杨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宁折这一天过得尚算安宁。
他一安宁,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消息传进云澜耳中,云澜气得摔了手里的茶盏,怒气冲冲去寻大祭司,却被告知大祭司此刻不见任何人。
云澜横眉竖眼,“这种要紧时候。。。。。。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神侍恭敬道:“大祭司并未知会我等。”
云澜看了一眼摘星楼,眼底冷意十足,愤而转身离去,亲自进了宫去找宁祉。
却在宫门口便被带队的内侍直接药倒,套上麻袋拖走了。
。。。。。。
宁折晚上用了两块点心,抬眸看了眼渐渐昏暗的天色,问乙二什么时辰了。
乙二登高望了眼院中的日晷,道:“回小夫人,酉时刚至。”
“还有三刻。”宁折喃喃一声。
宁折也不吃东西了,让乙二给他端来一斗沙漏,坐在小凳子上,两只乌黑的眼眼直勾勾盯着大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沙粒不断漏下来,房间里气氛沉闷得可怕。
乙二大气不敢喘,莫名觉得此时正襟危坐的小夫人威势摄人,眉眼间都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不容侵犯。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门缝中有火光在晃动。
宁折突然站起来,直直望着大门,瞳孔熠熠有神。
沉重的木门被人推开,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黑夜中,被明灭的火光映得异常高大。
“皇上。”他手里提了一盏四角檀木宫灯,遥遥唤宁折的名字。
宁折闻声小跑过去,猛地撞进他怀里。
“丞相,丞相丞相!”
宫灯随着他动作晃了几下,烛火他带来的长风吹灭。
夜里寒意深重,他本来穿的就不多,又等秦慎到现在,满身的凉气袭人。
秦慎将宫灯递给身后的人,双手抱起宁折,抖开身上狐裘将他裹在里面,一边把他带进屋,一边道:“是瑄和。”
宁折抱住他脖子,仍是道:“丞相丞相,丞相。”一连叫了好多声,像某种小动物在讨主人欢心一样,软软糯糯的,让人生不起气。
秦慎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进了屋,乙二等人现出身形,跪地迎接他回府。
秦慎命人烧了盆银炭。
蒸腾的暖意扑面而来,宁折冻得僵硬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秦慎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胸前捂了一会,随后转头问乙二,神情严厉,“我叮嘱过,他身体不好,不能见风,谁让他出来的?”
乙二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说不出话。
宁折盯着秦慎道:“我自己要出去的,丞相答应过我会早点回来,现在已经过了三刻。”
其实并没有。
秦慎推门的那一瞬,沙漏里的沙粒刚好漏尽。
他回来的刚刚好。
宁折知道,但他不说。
秦慎垂下眸,和他对视片刻,最后道:“臣知错。”
宁折这才翘了翘唇角。
秦慎摆摆手,让乙二站起来退出去,将他带回来的东西拖进来。
“臣从宫里回来时,碰见了一个人,路上便耽搁了些时间。”秦慎和宁折解释。
宁折注意到他说的是“从宫里回来”,眸光闪了下,趴在他肩上,问:“什么人?”
秦慎没有回答。
不过很快宁折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乙二拖着一个鼓鼓的麻袋走进来,解开绳子。
一张绝色无双却带着怨毒恨意的熟悉脸孔从麻袋里露出来,熟悉到连梦里都会出现。
宁折眨眨眼,有些发愣,“云澜?”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杨延摇着折扇走进来,眼底尽是戏谑,“丞相嘴里说着不爱美人,可为了美人却什么都做得出来,也是奇了。”
秦慎淡淡瞥他一眼,不语。
杨延笑得幸灾乐祸,“我说丞相,您逼宫也就罢了,可这蔺云澜却是大祭司认准的上神,你将他顺手绑来,恐怕大祭司那边更加不会饶你了。”
“本官等着。”秦慎语气不变,清隽如画的面孔一如既往平静,带着清风徐来的优雅和沉着。
宁折看了看秦慎,又看了看此时本应在丞相府外的杨延,有点看不明白。
杨延摇头失笑,“皇上还不明白吗?”
宁折眼露茫然。
“为何我包围丞相府却不动手,那是因为丞相的嘱咐,要我保护你。”
“为何丞相甘愿入狱受刑,那是为了降低陛下的警惕性,暗中调度兵力进京。”
“为何你能在丞相府安安稳稳这么久,那是因为丞相帮你挡去了大祭司的窥探和毒手。”
“皇上还不懂么,丞相为了你,要和朝廷作对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死了我也会死
宁折神色有片刻的怔忪。
他以为秦慎要他,是觊觎他的血脉。
他以为秦慎对他的好,都是为了日后翻脸无情的狠厉报复。
宁折看不透这个人,67号给他的读心术在秦慎身上也毫无效果。
这个人像是一口被迷雾重重笼罩的深山古井,明明干净透彻,却怎么也望不到底。
他总一袭暗青竹叶暗纹长衫,墨发以白玉簪轻挽,神色平平淡淡清清冷冷,宛如一副徐徐展开的书卷水墨,越展开便越令人惊叹入迷。
他是书墨描绘的人,可当你靠近他,感受到的却不是文人墨客的温润玉气,而是井底幽深森冷的寒意。
因为心中所思所念太深太沉,所以宁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偶尔蹦出的记忆片段,也都是这个人少年时的琐碎片段,无章可循。
猜不透,看不破,心机深,很危险。
这便是宁折对他的全部印象。
“丞相。”
宁折直起身,抬起眼,看向那双波澜不惊的眸,“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面容清贵的青年敛眸看他,神色平静,轻轻搂住他的腰以防他摔下去,却只道了两个字:“瑄和。”
“瑄和。”宁折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杨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皇上想听假话还是真话?”秦慎不答反问。
宁折紧盯着他的眸,“假话如何,真话如何?”
“假话,杨大人说的是真的。”
秦慎淡淡与他对视,不徐不疾地开口,“真话,臣是在骗皇上,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皇上。”
“怎么个报复法?”
“骗取皇上的信任,让皇上依赖臣,再将皇上丢弃、关入暗室日夜折磨。”
宁折唇角一翘,笑起来,“那丞相还告诉我?岂不是骗不到了?”
秦慎问他,“如果不说,皇上就会被臣骗到么?”
宁折眉眼弯弯,趴在他耳边,娇唇轻吐,气息腻人,“会。”
秦慎长睫微捶,眼里终于带出一丝浅笑,淡得几乎看不见,风一吹便消散了。
他将宁折抱在怀里,揉着他柔软的发丝,“那皇上就当,臣从未说过此话罢。”
听到这里,杨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手打着折扇,笑道:“您二位,真是会玩。”
一个假话是真。
一个真话是假。
有趣有趣。
可惜他外头事物繁忙,宫中兵力都离不开他,不能久留此地,便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