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一下行不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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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像……也没有排斥与恶心。
程肆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调和缓道:“可你的父母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言柚,这是无法抹去的。最难改变的是人的思想观念,他们能和你解释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但无法让已经造成的伤害凭空消失。”
最后一句,他好像说得格外轻。
“而如果你不反抗、不挣脱,那些伤害不会停止,它只会变本加厉。”
男人的面容清隽,五官是别样的冷峻。
言柚却有种直觉,这些话,他好像不只是说给她听的。
将人送至楼下,程肆又提醒了一遍,让言柚记得喝药。
所以上了楼第一件事,她便去找了个杯子,倒入袋药,冲开后喝了下去。
一家人的晚饭已经吃完。
郑蓉丽在厨房洗碗,言雨雯与言雨轩在为了争夺电视遥控器打架。
言为强瞧见她,略微惊讶道:“柚柚怎么喝药,感冒了?”
言柚“嗯”了声。
言为强似是在急着找东西,随口告诉她多喝点水晚上好好睡一觉后,便翻开沙发一个垫子,他掏出来个半盒烟,笑了,“找到了——雯雯,给爸把打火机递过来。”
言柚没有在听,去厨房水池洗杯子。
厨房狭小的一隅,郑蓉丽瞧见她来,便道:“刚好,顺便帮妈把这几个碟子洗了。累死我了。”
言柚洗完把杯子放回远原处之后,她静静走过来,没有反对,一声不吭地洗完了剩下的那些碗碟。
“我给你说的话你都明白吧,你妈我也不容易,你懂事点,别一天天想东想西。我能把你生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言柚顿了一下。
只听郑蓉丽又道:“人活着不就那么一回事,你妈我以前也是家里老大,我从四岁开始就帮着干活,小学念了三年,家里没钱,还要供弟弟们,你外公就让我辍学了,我也没怨过他,因为我就是家里的老大,还是个女的,念了书也没用。你看现在不也这么过来了吗?等你长大,嫁了人有了孩子,就全明白了,人活着就是过日子,哪家做父母的都不容易。咱家条件也就这样,还能供你上高中,已经是我和你爸拼了老命了,你也得多体谅我们啊。”
言柚一字一句都听着,心上好似已经不会痛了。
郑蓉丽说完了,见女儿表情乖顺,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嘱咐说:“明天上午你再去趟超市,冰箱里都没菜了,你爸要去给你姐开家长会,我还得送轩轩去补习班,都没时间。”
言柚久久地注视着身旁的女人,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应,洗完回了房间。
郑蓉丽望了眼那道单薄的背影,没多想。
客厅的电视声吵闹,郑蓉丽回头扫过,吼了句让言为强别在客厅抽烟。
言为强没有动作。
或许是电视声盖过了妻子的声音。
郑蓉丽气不打一处来,加快速度整理完厨房后,撩起围裙擦了把手便出去,一把夺过了言为强嘴里咬着的第二根烟。
正要开口时,小房间的门重新打开。
言柚走出来,开口:“我下学期会去学校住宿。”
言雨雯第一个抬起头来:“真的?你可别反悔!这房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言为强坐沙发上,抬起头来,说:“三中离家又不远,你跑去住学校干什么。在食堂也吃不好,难道还能比得上家里?吃不好还要花那么多钱。”
言柚最明白他想说的话,道:“生活费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你哪来的钱?”
言柚只说:“我有办法,不会和你们要的。”
得了这一句,言为强好似放下心来,不反对了,还叮嘱道:“你懂事,不叫爸妈操心。假期是不是又想出去打工挣点钱?也可以,注意安全就行。爸不拦你。”
言柚敛眉,即便她从未对言为强抱过希望,但听到这么一段话,还是会难受。
她忍住了所有情绪,进了房间,这回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包。
一个装的书和抽屉里言为信的遗物,一个装的是为数不多的衣物。
用的是今天程肆和沈屏玉送的两个书包。
她收拾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这个家里,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么少。
两个书包就能装完。
言雨轩趴在沙发上,“姐,你买新书包啦?”
被最小的一提醒,众人似乎才发现言柚受伤提着的东西。
言雨雯目光瞟过来,轻飘飘道:“言柚,你钱还挺多嘛,这个书包都舍得买?是不是二叔还给你留了什么保险金啊。”
言柚没有回答。
“我今晚就会搬出去,暂时会先住在沈奶奶那里。”她只望着生她的两人,“谢谢你们生了我。我的户口本上,从十年前便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单从法律上来讲,你们也确实没有抚养我的义务。所以,我也不想继续在这个家里待着,做着家政的工作了。”
“至于这十年,我觉得我所做的,应该也能抵一份房租。如果你们觉得不够,等我工作后,我会寄给你们一笔钱。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我也不想回到这个家了,它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家。”
说完,言柚当着四双眼睛的注视,带着她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真的,再也不想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我家小朋友。
夜还未深。
沈屏玉捏着把大花扇; 慢悠悠地从公园方向回来时,就瞧见书店门口蹲着个人。
垂着头; 抱着膝,老天爷降点雪,再往人手里塞个火柴盒,就能真实再现一场卖火柴的小女孩。
沈屏玉合上她的广场舞大花扇,走近言柚,也在她对面蹲下。
“你成蘑菇了?”她问。
言柚头也不抬:“那好像还挺好。”
沈屏玉:“……”
“咋的了这是?”沈屏玉把扇子开了合合了开,“书包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鼓囊囊。”
言柚抬头,捧起侧脸:“沈屏玉,我离家出走了。”
听见这句; 沈屏玉放声大笑:“真的; 那太好了!”
言柚又补充:“而且我以后; 再也不回去了。”
“你说真的?”沈屏玉反问。
等得到言柚点头时; 突然就站起身,同时也不忘拉着言柚; 大花扇夹在胳肢窝,提起其中一个书包; “那个你背着。”
等不及似的; 拉着人进了门; 开了灯脚步利索地走到柜台前,上面有一个小音箱。
沈屏玉一顿操作,下一刻,一阵熟悉又欢乐的锣鼓声响起来——
“啊~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言柚:“……”
沈屏玉嘴角合不拢; “唰”打开手上的大花扇,跟着音乐声又唱又扭——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
就这样,这位老太太还嫌不够; 拉着言柚两只手:“一起来!”
言柚:“…………”
老当益壮的沈女士太会带气氛,言柚都被她感染,一对小梨涡挂在唇边不消,跟着一块儿瞎跳了十几分钟。
一首《好日子》循环了三五遍,两人才终于消停。
沈屏玉拉着人上楼:“离家出走好啊,你以后就住我这儿,二楼还有个房间,朝阳面的,你住多久都成。”
说着推开门。
这间卧室很大,入手处有个卫生间。一米八的大床,睡四个言柚都绰绰有余。靠墙处有个衣柜,窗明几净,临窗放了张书桌,旁边还有个小型书架,此时上面还是些一楼放不下的旧书。
窗开着,拉了一层的白色薄纱被风吹动,像湖面上起了涟漪。
满室清香。
言柚抱住沈屏玉,叹气:“早知道——”
“什么?”沈屏玉嫌弃得扒拉开她的手,“别肉麻。”
言柚笑着说完剩下半句:“我就应该早点离家出走。”
洗完了澡躺上床,言柚换了个姿势,抱着枕头趴在床上。
思考了半分钟,给程肆发过去一条短信:哥哥,你睡了吗?
几秒后。
程肆:还没。
言柚:咦?你居然这么快回复。
程肆:……
这不是,有的人也没个微信和QQ,手机联网只点外卖用,关了机就能回归古代社会。
言柚盯着那一串省略号笑,慢吞吞敲字:我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住在沈奶奶这里,以后也不回去了。
她反复斟酌,好半天,才指尖轻点按了发送。
裹着被子打了个滚,言柚把整张脸都埋进柔软的被子中。
原来离开,真的好爽啊。
鼻尖全是嗅见的洗衣液清香,短信提示音叮咚一声。
程肆:难为你没有?
言柚没懂:什么?
程肆:你那爸妈。
言柚:没有的。
她那几句话,估计言为强与郑蓉丽也没想到,趁他们怔忡,言柚当时是用跑的下的楼。
程肆:睡吧。明天是个好天气。
言柚对这几个字看了好半天,缩在被窝里笑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话,还是陡然卸去了压了多年的沉沉巨石,言柚一夜无梦,第二日不等闹钟响,她便自然醒了。
拉开窗帘,新日在东方渐渐升起,高矮的房屋与绿树上,都洒满了金色的光芒。果然是个好天气。
言柚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前所未有地觉得朝日赐予了她能量。
满心的轻松与希望。
洗漱完出了房间,闻到一阵饭香。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豆浆油条包子和小菜。
沈屏玉正捏着半根油条蘸豆浆,抬头:“醒了?来吃饭。”
“你几点起的?”
言柚坐下,端起热腾腾的豆浆喝了口。
加了糖,很甜。
沈屏玉说:“也没多早吧,睡不着了。”
年纪大了都有这毛病。
她早吃得半饱,又疑惑地看向言柚。
“周日你怎么也醒这么早?有病么不是。”
“……学校开家长会,我报了名当志愿者。”
“这样啊。”沈屏玉手臂搭在桌上,凑近了些,“你求求我,我就替你去开这个家……”
言柚插话:“程肆哥哥答应替我去。”
沈屏玉:?
“你俩现在都不带我玩了?这事儿你告诉那臭小子不告诉我?”
“我……”
“还和不和我世界第一好了?”
“……”
言柚弯着唇角笑。
沈屏玉加重语气:“你还笑?”
言柚不敢放肆,捏着个老太太最爱的酱肉包喂过去:“我错了我错了,你吃包子吗?”
都喂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沈屏玉咬了一口,把包子拿过来,冷哼一声下楼去整理书了。
时间还早,言柚一点不着急地吃完早餐。
把给程肆的那份准备好,正要拿去他家时,却收到群里班长催促几名志愿者早点去教室布置的通知。
只好把东西放在颜如玉,跑到公交站搭上车,才给人发消息,让他记得出发前去颜如玉吃早餐。
东西都在二楼厨房的微波炉边,加热几分钟就可以。
程肆早晨八点,按灭了闹钟,就瞅见这么一条信息。
也不知道怎么的。
这小姑娘语气越看越像个操心的老母亲。
程肆靠在床边盯着那几句话面无表情了半天,长到这么大,他妈都没这么关心过他。
阳光照进卧室,程肆在晨光中笑了一声。
起身去挑今天给小姑娘开家长会要穿的衣服。
高二(1)班门口,言柚和闻小缘被抓来紧急挽救走廊的文化墙。
闻小缘会画画,言柚就拿着画笔颜料站下面给她当助理。
“你那位哥哥今天来不?”闻小缘边画边问。
言柚点头:“会。”
“红色颜料给我,”闻小缘看过来,“你这么肯定?”
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调侃,言柚没说话,颜料递过去后在闻小缘腰上掐了一把。
“我错了我错了……痒,”闻小缘求饶般,“你的哥哥一定来!他要不来,我就去着捆麻绳去把人给我家柚子绑过来!”
走廊上有陆陆续续往来的学生,两人也不敢闹多久。
言柚正想着问问程肆他到哪儿时,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是林一丞。
男生身上穿着干净的校服,笑起来少年感满满。
“你今天也来了?感冒怎么样了,好点没?”林一丞声音温和地问。
吹了风,其实一点也不严重。
喝了药睡了一觉起来也就差不多了。
“好差不多了。”言柚回之一笑,“谢谢你。”
林一丞却忽然也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盒药,不管言柚拒绝与否就塞了过来。
“给你。”男生挠挠后脑,倒退着几步就跑远,“言柚,记得吃。”
等那人消失在走廊,闻小缘凑近过来:“他是真不对劲。”
言柚慢吞吞点头:“我感觉到了。”
“所以?”
言柚想了下:“所以,应该怎么暗示他好一些?”
闻小缘摸着下巴,幽幽道:“暗示什么?”
言柚:“就,我有喜欢的人呀。”
说完揉了揉脸颊,停顿半秒补充:“他等会儿会来的。”
认识这么久,闻小缘第一次见她这样。
她是真的对那位神秘哥哥感兴趣了。
到底得长成什么样,才能把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祸害成这样。
八点四十五左右,家长们已经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言柚被分到了指引工作,接到位家长就负责带到座位。
教室里落座了大半的人时,她还没有收到程肆的任何消息。
闻小缘还非要凑过来拱火。
“诶,这位同学你家长呢?是哥哥来吗?”
言柚:“你别说话好不好。”
闻小缘:?
言柚面露紧张:“他肯定会来的。”
他答应了的。
她眼巴巴趴在走廊栏杆上,朝楼下看了好几眼,甚至还看见了为言雨雯而来的言为强,远远朝高三那栋楼走了过去,可就是没看到那道高大清瘦的身影。
底下花坛里的银杏树已经全变成了金色。
言柚耷拉着脑袋,掏出来手机,打开通讯录后,视线焦点便只定在了某个备注上。
要不,打个电话?
指尖在碰到绿色拨出键时又停下。
言柚想起来,那次和程肆一起去辰星福利院。
男人面无表情,连他妈妈打来的电话都能毫不犹豫地挂掉。
掐指一算,她打过去,不会接的概率在百分之一千左右。
但就是,等得好焦急呀。
秋风卷着一片银杏叶,吹进了走廊。
恰如其分的,落在了言柚眼前。
形状美好,叶片干净,像把金色小伞。
言柚捏着叶柄,发呆半分钟,深吸了口气,轻轻点下拨通按键。
单调的“嘟”声响起。
三两声的时间,却仿佛真能久得让一棵银杏黄了再绿。
言柚耳朵紧紧贴着听筒,手里那片银杏叶的叶柄被她攥得发热。
好久。
那阵“嘟”声终于切换掉。
“喂。”
低沉好听的一声。
言柚蓦地心跳加快。
“哥哥。”
“嗯?”
言柚手指抠墙,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不来了?”
对面的人听起来声音带笑:“没有,不是答应你了?”
言柚小声:“那现在已经快八点五十五了,都要开始了。”
说到最后,声音更轻,近乎低喃般几不可闻。
“别着急,哥哥还能骗你不成?”程肆微顿,语调漫不经心地解释,“衣服太多,挑得有点久了。”
言柚:“……”
“那你现在在哪?哥哥,我去校门口接你?”
“让我看看,我好像在……”
听筒中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