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一下行不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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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松了手,起身,灯未开,直接下床进了浴室。
浴室门上透出来白色的光,落在门口处的地板上。言柚拥着被子坐起来,把自己围得只露出来个脑袋。
听着水声发呆乱想,揉了揉脸颊,等耳朵恢复正常颜色,结果等着等着把自己都等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没停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终于再次被人打开。
言柚听见咔哒一声响,一下子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程肆走过来。
程肆立在床边,笑着看了她半秒,而后半跪上来,曲着指节刮了下她鼻梁,“睡吧,都困成小猪了。”
言柚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双眸透出水光,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他:“小猪想抱你睡觉。”
“……”
他隔着被子圈住人倒在床上,挪了枕头来垫在言柚脑后,低叹一声哄道:“睡吧。”
言柚是真的困极了,闭着眼睛乖乖躺在他怀里。
“你洗好久啊,我都等困了。”
程肆冲了个澡,自己解决完,半分困意都没了,却还搂着人,隔着被子轻拍,跟哄小孩儿似的。
言柚又开始嘀嘀咕咕:“我愿意的,你干嘛问都不问我,就去……就去洗澡啊。”
程肆离疯不远了。
他低头咬她下唇,坦白道:“家里没安全套,不然你真以为我想做人?”
言柚睡意被这句话冲走大半,双眸清明几分。
程肆动作变得温柔,辗转厮磨过她唇角,最后轻吻小姑娘额头。
“赶紧睡吧。”他笑说,“就当饶了我,可不想再洗一回澡了。”
“……噢,那被子也给你盖。”
“我不用。”
“会冷的。”
“我不冷。”程肆下巴轻蹭着她发顶,嗓音死沉缱绻,“睡吧,我抱你睡。”
是不冷,他都快热死了。
第二日两人都有空闲,准备吃完早餐出去约会。
然而大清早的,还没出门,门口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程肆在做早餐,言柚趿着拖鞋去开门,手上还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半熟芝士。
刚打开门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嗨,我亲爱的哥哥!”
言柚顿了下:“赵潜跃?”
赵潜跃同样呆住,抬头看看门牌号,确认没走错,惊异大喊:“你咋在这儿呢?放假过来玩?你们复合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言柚理了一下,挑挑捡捡回答:“前不久,我告诉小缘了啊。”
“靠!”赵潜跃气道,“她居然不告诉我!”
程肆听见动静,过来扫了一眼,语气平静,不太欢迎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赵潜跃:“……”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啊!?”
言柚请人进来,这两年她其实也没怎么见过赵潜跃了,这一面也隔了挺久。
“你怎么黑这么多啊?”她问。
“怎么你也这么说……训练多了就晒黑了呗。”赵潜跃骄傲道:“你们懂什么,这叫男人本色。”
言柚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还有谁说啊?”
赵潜跃:“闻小缘啊,好不容易有假期,拿到手机昨晚跟她视频,结果她说我又黑了好多。无语,我还又他妈变帅了怎么看不出来?”
他道:“我买了票,下午飞上海,晚上到。要不要一块儿去啊?”
“去找小缘?”
“是啊,去不去,一块儿呗。”
言柚故意道:“你们关系好好哦。”
赵潜跃傻子似的笑:“吃醋了吧?没事儿!虽然你先来我后到,但革命友谊这个东西,和爱情一样,就他妈不讲理。我也没办法呢。”
言柚:“……”
怎么拐弯抹角提醒都不管用,什么脑回路啊。
赵潜跃捏一根油条咬着,忽然扫见什么,疑惑道:“你脖子被蚊子咬了啊?好红啊。”
言柚一愣:“啊?”
程肆刚好从厨房过来,搁下刚煮好的一碗牛奶藜麦香蕉粥,给言柚舀了一碗放在跟前。瞥了眼言柚,抬手去在她颈下锁骨位置轻蹭一下,面不改色道:“咬这么红,等会儿涂点药吧。”
言柚在他指腹触碰到的瞬间,就反应过来。
什么蚊子。
那是草莓印。
她起床时洗漱看到了,但想着在家也无所谓,赵潜跃的突然出现是意外。
不过还好,赵潜跃没有怀疑。
倒是该感激他缺根筋。
言柚往上扯了扯衣领,瞪一眼程肆,见他却一脸的闲适自在,还把粥递过来,勺子塞进她手中,轻笑道:“喝吧。”
赵潜跃立马颠颠儿道:“我也要,换个大一点的碗吧,小碗不够欸。”
程肆撂下木勺,在言柚旁坐下,无语道:“自己去,我专门伺候你的?”
“……”赵潜跃明白自己的地位,方才是他不知道分寸了,长吁短叹地自己去厨房橱柜拿碗勺,坐下后自己给自己舀,戏还很多:“你放心哥,我有眼力见儿,我懂,我懂,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言柚笑起来,说是那么说,但还是被赵潜跃拉着问了许多问题。
比如和他哥是怎么终归于好之类的,八卦得像个小报记者。
一顿早餐吃成了茶话会。
吃完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去应景儿地看场《我和我的祖国》时,赵潜跃换着鞋又听见有人按门铃。
他顺手打开:“谁啊?”
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没见过。
令旖没想到开门的是个陌生面孔,又觉这男生长得和程术知与程肆有些相似之处,便问道:“程肆在家吗?”
赵潜跃皱着眉,第六感觉得这女人来者不善,下意识将这女人归为他哥的烂桃花,惦记着好不容易里面那两人才和好。赵潜跃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没什么表情地问:“您哪位啊?我哥可烦女的了,碰到就要疯狂洗手。你放弃吧大姐,真心劝您知难而退。”
令旖顿了一下,道:“我知道,是因为我,他才……”
靠!?
什么情况!?
赵潜跃如遭雷劈,这他妈不是烂桃花,还是段风流债啊???
他扫了眼门内,言柚已经到近前:“谁呀?”
“没,没谁啊……收破烂的……”
然而没拦住,言柚下一秒就瞧见了令旖。这个昨天在商场碰见的,挽着程术知手臂的女人。
赵潜跃无语地靠着门,有气无力地朝里喊:“哥,你后院着火了!”
程肆换好了衣服,刚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声。
“你是不是有病?”
程肆说完的下一秒便瞧见了令旖,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眸中毫无情绪。
令旖隔着门望着里面的他,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今天来,是想……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言柚回头看程肆,却见他几步过来,低头拉住她的手腕,紧紧攥着。
看向言柚时,眸中才透出点儿情绪,可是那神态却很浓重。
也让言柚觉得,他好像在害怕。
仿佛回到了昨天。
她挣不开他的手,便用另一只手覆在程肆手背之上,用行动告诉他,她不会走。
“程术知让你来找我的?”程肆扯了下嘴角,嗤笑,“你们又想干什么?”
令旖望了一眼面前二人交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悲郁,散去后抬头才说:“不是他,是我自己要来找你们的。我要说的这件事和你爸有关,也和梁令有关。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找当年那场意外的相关信息,跟我走吧。”
她又看向言柚:“言为信跟你有关系对么,当年的事,你们应该也都想要一个答案。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一场意外,程术知不会杀死他的母亲。你们如果想要看见证据的话,请跟我去一趟吧。”
言柚怔住,抬头望向程肆。却见他的目光,也是怔忪的。
令旖低声:“我只是想为当年的自己干过的错事,跟你道歉,当然,我没有求你原谅了,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她看着程肆,说:“你们之间也没有隔着深仇大恨,但这个真相,对你却是残酷的,你要看吗,程肆。”
一个小时后,程肆与言柚,跟着令旖来到了京郊的一处别墅区。
程肆记得这里,是程术知的一处房产。
令旖停在门前,伸手输入密码时,却停了下。
她昨日混在人群之中,亲眼目睹过那个从前薄情冷淡的少年,发了疯似的焦急地寻找一个人。
她认识他时,他才十几岁。少年意气风发,即便是一副薄情冷淡的性子,但那洋溢的少年气与孤傲透在骨子里。
她自认看着他成长,见过少年清冷如月不可接近,却从未目睹他那么着急,为一个人。
“你想好了吗?”令旖再一次问。
言柚与程肆站在她身后两米之外,隔了很远。
“要不……”言柚顿了下,她忆起这个女人在门前的那些话,紧握着程肆的手,掌心沁出的湿润渗入另一个人手上。
程肆却说:“开吧。”
令旖没有再废话,抬手输入密码。
这栋房子程术知向来都是背着她来,不,或许也不能说是背着,他要干什么做什么,从来不是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能干扰与询问的。
门开。
一层很空,绕过入户门厅,偌大的客厅却几乎没什么装饰与摆件,空荡荡。
两人跟着令旖下楼,乘电梯到负二层。
电梯门开,正对眼前的,就是一扇很大的黑色双开门。
门上有密码锁。
令旖停在一旁:“就在这个门里面。”
她望了眼程肆,再一次问:“你想好了吗?”
程肆没有回答,只扫过去一眼,令旖明白了,说:“密码是……梁令生下程术知的那一天。”
令旖没什么表情:“也是程术知的生日——“
她抬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滴一声,密码锁显示输入正确,令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却没立即推开,
“进去看见那些东西,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说了。”
令旖松手,她没有进去的打算,她让开位置,站到一旁。
而程肆没有犹豫,伸手按在门上,稍一用力,便推开了两扇门。
灯光在门打开的瞬间自动亮起,藏在地下没有窗户的房间骤然亮如白昼,也让室内的所有东西,明晃晃地闯入来者视野之内。
程肆仿佛定在原地。
墙上是连排的照片与油画,而那些画面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静坐的,捧花的,伏案的,吃东西的……
全是梁令。
年岁不同的,或笑或嗔的梁令。
程肆记得程术知学过很久的画,精通此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国画大师级别的郁老爷子才会看好他,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而这个房间里,每一张,都出自程术知的手笔。
每一张的右下角,都留着作画日期,与一个很小的署名:
SZ。
术知。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画架,用黑色的布蒙着。
程肆走到近前,握住那块布一角时,手下动作一顿。
只那一秒的停顿,又没有迟钝,骤然揭开。
他瞳孔骤然一缩,又很快用手里的布将那副画全部盖住。
那是一张全/裸的画,而画中的人,是梁令。
令旖站在门口,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程术知有严重的俄狄浦斯情结。”
她说:“他连在床上,都喊我阿令,他口中喊的是谁,你应该知道了。”
第五十八章 好像也没觉得,来这个世界……
程肆记忆里; 梁令的模样甚至都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十四年了,十四年过去了。
小学时的每个周末; 梁令都会把他接到四合院里去。程术知都很少回去。
那时候他还以为他爸与爷爷奶奶关系不亲,别的小孩子享受家人团聚的幸福快乐时,他的家永远冷冷清清。
程术知很忙,在学校工作时忙,后来转而从商,就变得更忙了。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老宅,和父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顿饭。
程术知其实很少和梁令有交谈。
程肆僵立原地,像一具不会行动的行尸走肉。
他猜测过许多程术知恨梁令的原因; 幼时缺乏的母爱、掌控他的人生、强制断了他所谓的学术生涯……
却唯独没有想过; 面前这一幕; 令人骨血生寒的画面; 会是一切意外与纠葛的根源。
恶心吗。
太恶心了。
程肆紧握着拳,不自禁躬下了身;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一边沸腾; 一边结冰。
他年幼时曾经一度引以为傲的父亲;他什么都不懂时; 也曾经期盼着早点回家的那个爸爸。
他怎么可以……
对自己的母亲; 怀有如此肮脏龌龊的念头。怎么敢,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地下室,这么亵渎她。
外表光鲜斯文,撕开的内里; 却是这么的让人恶心。
言柚悬着一颗心,心疼又难过地拉了下他袖子。
“哥哥……”
她到他旁边,伸手握住一只手; 想试图让他松开紧攥的拳头。
程肆睁眼就瞧见面前担忧紧张的言柚,他抚了下她脑袋,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在发抖。
“没事儿,哥哥没事儿,别担心。”他低头,扣了下言柚的肩膀,“出去吧,我处理一下这些东西。”
“你要怎么办?”言柚不肯走,“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我不走。”
她在他的手要离开之时连忙紧紧扣住,双手都裹住男人青筋暴凸的大掌。这个季节,他的手竟然透着凉意。
言柚动作轻柔,以掌心相贴的方式握住。
程肆还没有怎么样,她倒是先哽着嗓子,颤巍巍道:“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别赶我走,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她说着松手,觉得扣着手都不够,便两条手臂展开,牢牢揽柱他的腰。
“你不要吓我,程肆。”
程肆低头,他弯下腰,回抱着怀里的人,以一种极度依赖的姿态。
他埋在她瘦弱的肩上,感觉到后背被人动作温柔又小心地拍着安慰。
明明,是他离不开她啊。
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些裱好挂在墙上的画与照片,就全被拆了下来。拆开所有笨重的相框,程肆把所有取出来的画和照片都扔到了一处。
言柚跟在他身后帮他。
最后,是那个房间正中央,蒙着黑布的画架。
他没有在揭开那块布,而是直接把其他的画和照片,都堆到了画架之下。
令旖冲进来,似乎是察觉他的意图,阻止道:“你想干什么?”
程肆躲开她的手,扫了一圈靠墙放置的酒柜,以及一旁五斗柜上的烟与打火机,程术知把这个地下室,几乎布置成一个他心里的私密领域,压抑的渴望,尽情埋葬在此处。
程肆取了一瓶被开过的红酒,拔掉木塞,尽数倾洒在黑布与画架之上。
金属盖打开一声脆响,轻擦打火,一朵蓝色小火苗跳出来。
“你爸要是知道……”
然而令旖话音未落,程肆就点燃了那些画。
火苗微光遇见干燥的纸张,缓慢地跳动,而后飞速窜开,以不可阻挡之势燃烧起来。
令旖万万没想到程肆会突然这么做,她睁大了眼睛,中间隔着交错堆成小山的火堆,火焰燃烧红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目光好像终于在腾腾燃烧的火之中,变得愈发冷峻。
令旖后退半步,看了眼时间:“程术知要是问起来,你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他不定时就会来这里,你们也尽快离开。”
说完就脚步不稳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程肆始终低着头,他亲眼看着熊熊烈火之中梁令的画像一点点消失,看着它们被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