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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招财进我-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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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蒋俞白对视了一眼,陶竹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
  车开回到半山腰的镇上。
  天色已晚,银行都关门了,从自动取款机里只有取出来整的一百块。
  孩子和奶奶一起凑,也只凑出来四十六块钱的零钱。
  孩子急的把所有兜都翻出来,也没找到其他的零钱,他那抹希望的光再度破灭时,陶竹却摇摇头,说:“你收着吧。”
  孩子和奶奶都不肯收。
  大龙山虽然大,但是越到山顶,住的人越少。
  陶竹的外公比较喜欢张罗村子里的许多事情,因此在小村子里还算小有名气,她想了想问:“你们知道刘延卿吗?”
  小男孩眼中满是疑惑,但是外婆却知道这个名字,她问:“你是……?”
  “我是刘延卿的外孙女。”陶竹说,“这个钱你们先拿着,就当是我的预付,剩下的三十九块钱你们送菜到我外公家就好,送到把这些钱都用完为止。”
  最终,他们收下了这份钱,并对陶竹连连感谢。
  小男孩的家就住在距离陶竹外公外婆家大概三四公里的地方,虽然听起来不远,但是山路坎坷,又没有开发过,越往上走非常难,总之顺路,蒋俞白把他们带回了家。
  原计划晚上十点到外公外婆家,但由于路上经历了太多,真正下车敲响家门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山里没有手机电脑,大家的作息相对规律,外公外婆也很累了,就只是简单的打过了招呼,他们便进屋休息。
  没有高端的隔音玻璃,却也听不见一点车来车往,耳边只有山风高远的吟唱声。
  陶竹站在窗前,仰头看着漫山遍野的星星。
  忽明忽暗,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
  …
  第二天他们两个起床的时候,陶竹的外婆已经煮好了两碗羊肉米线等着他们,碗里也煮了他们昨天带回来的菜。
  外婆忙前忙后,外公就坐在外面晒太阳。
  吃饭的时候蒋俞白没说什么,等到他俩出门了,蒋俞白问:“你们这重男轻女很严重吗?”
  陶竹知道蒋俞白这么问的原因,她摇摇头说:“不是,外婆是外公的童养媳,外公一直都不喜欢外婆的,原来还想娶别人,是外公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太太,在你们北京叫太姥姥吧,很喜欢我外婆,外公才娶外婆的。”
  蒋俞白的脚步顿了一下,脚下的土路因为他的忽然停下扬起一片土,土灰色粘在他黑色的裤脚上,像是昨夜星辰的缩小版。
  他问:“他们哪年的?”
  陶竹:“这个我不知道哎……”
  蒋俞白大概知道王雪平的年纪,从王雪平的年纪推算了一下她父母的年纪,得到的结论让他有些惊讶。
  西风东渐后,蒋俞白以为童养媳制度是上个世纪就已经消失的糟粕,很难想到,在今天,偏远的农村仍有童养媳的存在。
  他见过大千世界无限风华尚能波澜不惊,却被脚下农村的生活打破了认识。
  从这个角度来说,陶竹想在这里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因为他没有陶竹懂得这里的环境。
  陶竹带着他来了大龙山上的希望小学,老旧的建筑,□□在山巅。
  上上下下几公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学校。
  这里不比北京,进进出出都有专人看守,各种先进化设备,守护着祖国的花朵。
  墙壁裂了缝的平房,划出岁月历史的痕迹,铺着细小石子的尘土操场,任人随意进出。
  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显不是这里学生的家长,老师从玻璃里见到来人,让班长带着读书,出来询问。
  “你们是来检查的吗?”老师问,“我还没收到通知。”
  在孩子们好奇张望的眼神中,陶竹否认了老师的猜测,并跟老师说明了来意。
  因为临时起意,陶竹没有申请任何批文,老师没有让他们进教室,但也没有阻拦和驱赶。
  在孩子们课间活动的时候,陶竹找了几个孩子询问他们对未来的想法。
  以前陶竹在繁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问题,身边人的梦想还很单纯,想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农业学家。
  时光荏苒,再比陶竹小的孩子,他们的梦想在环境变迁引导下,成了当明星,当网红,当博主。
  而当下,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们,朴素而简单,他们想“打工”。
  陶竹大学毕业那年,在大厂实习时,身边同时也会调侃自己是“打工人”,但是衣着光鲜,工资动辄上万的打工,和孩子们口中的“打工”俨然不同。
  这些孩子甚至并不知道什么叫“打工”,他们只知道,“打工”可以赚到钱,可以住暖和的房子,可以给常年卧床的家人看病。
  在陶竹问过他们之后,排成一排的孩子们也有许多问题想问这个漂亮的姐姐。
  和普通的贫困山区还不一样,由于大龙山有塌方,除了偶尔会有人来支教之外,很少有外人会来这里。
  他们争先恐后地问陶竹:“姐姐,你真的是从北京来的吗?”
  “北京什么样呀?”
  “姐姐你坐过飞机吗?摸到云彩了没?”
  “北京的房子也是这样的吗?是不是很高很微风?”
  “北京的人是什么样的呀?他们高吗?”
  一个又一个听起来抽象的问题,问红了陶竹的眼睛。
  可她耐心的一个个回应——
  “我不是北京来的,我是从繁春去北京的。”
  “北京啊,很大,和大龙山一样大。”
  “坐过飞机,但还没摸过云彩,只是见到过。”
  “北京的房子有的高,有的矮。”
  “北京人呀——”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陶竹顿了顿,她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蒋俞白,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一如往昔,站在阳光下,平静地与她对视,收回视线时,她的声音哽咽了,“北京和繁春一样,不过是中国的一座城市而已,那座城市里的人,也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老师出来吹哨子,这是他们的上课铃。
  学生们一步三回头,看着从传说中的北京来的哥哥姐姐,恋恋不舍地走回教室。
  等他们回去上课,陶竹低头,翻找自己的存款。
  晴天,阳光明媚,蒋俞白走近了,站在她面前,高大的影子斜斜地映射下来,挡住陶竹面前大部分的光。
  看清自己存款上数字的时候,陶竹也听见了蒋俞白说的话:“你现在想要做的事,大概率没有正向的收入反馈,还要做吗?”
  陶竹是个小财迷,这是件人尽皆知的事。
  在大学别人都在恋爱打游戏享受生活的时候,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搞钱。
  从寄人篱下的保姆女儿,到后来可以气定神闲站在蒋俞白身边,金钱带给她太多正向反馈。
  连给别人的祝福,也是独树一帜的“祝你招财进宝”。
  换句话说,钱几乎是她立足于北京,立足于上层社会的安全感来源。
  蒋俞白不是不想让她做,只是希望她想好。
  因为她想做的事意义重大,不能后悔,也不能后退。
  陶竹明白蒋俞白的意思,她也很清楚她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带来收入回报,但是意义重大。
  她曾经非常非常的爱钱,甚至觉得人努力的意义就是赚钱,可无条件的偏爱让人松弛。让陶竹在喘息的时候意识到,努力的意义,并不止于此。
  每个人都有梦想。
  不被注意到的山区孩子微不足道的梦想,也是梦想。
  每一个梦想都值得被呵护,即使沧海一粟,步履维艰。
  从山区里走出去的姑娘,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让她每一个不值一提的梦想都成真。
  蒋俞白只有一个。
  但是,他一手培养大的女孩儿,可以成为另一个他,让千万个平庸的陶竹立于山峰之巅。
  她点头说:“我想好了。”
  她想看着一双双充满的眼睛,走出大山。
  只是,陶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睛也明亮清澈的,像碎了斑驳的阳光颗粒,充满希望。
  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体蕴含着巨大能量,在无法完全预知未来面对的事情时,依然敢勇敢坚定地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攀登时,千锤百炼;登顶时,清醒冷静。笃定的眼神里,像烧了一团永远都灭不了的火。
  连爱她,都觉得自豪。
  他们离开学校时将近中午,有个女生追出来。
  这里老师管不了那么严格,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如果有人偷偷跑掉根本抓不回来。
  她有点胖,脸上也被山风吹出起白丝的高原红褶皱。
  看上去应该有十一二岁了,在希望小学里算是年纪比较大的孩子。
  分明从未相逢,可她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充满敌意,像是早就结了仇那般:“你们……是来支教的?”
  “不是。”陶竹停下,问道,“怎么了吗?”
  女生贴着墙,狐疑问:“真不是?”
  这次陶竹没直接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反问道:“是老师不够了,你希望有人来支教吗?”
  女生忽然很激动:“不是!我不希望!”
  她从心底厌恶来支教的人。
  支教的老师对他们很好,比这里的老师好,在这里的时候,会拍很多照片,给他们讲许多故事,但是他们只会待一段时间,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年纪小的学生,会因为他们难过很久很久。
  为了保护更小的孩子,这些大一点的孩子就会带头闹事,闹到他们的名声臭了,让他们永远不要来这里。
  就像有建立希望小学的人并不是真的为了孩子发展一样,有些来支教的人,也并不是为了教学。
  有人为了履历好看,有人为了扩充视野,增加人生的宽度,在人前阔阔而谈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经历。
  没人会真正在意这些孩子。
  孩子们没有网络,无处发声,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抵制这些人。
  回到外公外婆家,陶竹一刻未停地联系了相关人员,拨款到山区希望小学的教育行业。
  希望小学已经有很多了,她的钱并不是用来建立希望小学,而是用来改善各个希望小学的一日三餐。
  如果家长们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收益,那陶竹就让他们有眼前的收益。
  孩子们不需要从家里家里带饭来,只要每天来上学,就有饭吃。
  有饭吃,就给家里省了钱,他们也会愿意让家里所有的孩子都来上学。
  …
  临走的时候,陶竹留了一部手机给学校,让老师能偶尔拍一些视频给她。
  靠着网络吃到了第一碗饭的陶竹,早知道该如何把网络当成工具。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这些山村孩子们的现状,如果得以在网络上传播,他们的现状一定会比现在好,甚至有可能带动当地的其他产业。
  她也曾犹豫过,要不要让老师和孩子们加入直播和自媒体的行业。
  他们身份特殊,上苍予众人悲悯之心,他们很容易引起话题,和社会各方面的关注。
  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直播并不是一个可长远发展的道路。
  曾经的她都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更不要说这些更穷苦的孩子们。
  而且,又如蒋俞白最早告诉她的,当平台扶持的时候,这些孩子会有更多流量,可当这波流量过去,平台需要吸引其他用户时,孩子们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
  曾经的她有蒋俞白给她托底,可是,这些孩子们没有。
  只有实业,可以兴邦。
  预计中悠闲的大龙山之旅因为陶竹的忽然起意而变得匆匆忙忙,要回北京的那天,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位多给了他三十九块钱,但是在忙碌中早已经被遗忘的,卖蔬菜的孩子。
  他带着满满一篓子的菜,这次的篓子比他上次背的还大,从后脑勺压到了他的膝盖,他小小的身体被大大的菜篓子压到直不起身。
  伸开手,他的手里还攥着皱皱巴巴的十四块零钱。
  篓子里是二十五块钱的菜,加上他带来的零钱,总共三十九。
  他们两清。
  把篓子里的菜倒在地上,他背着空篓子,脚步轻快地飞奔下山。
  …
  回到北京,陶竹保持和希望小学老师的联系。
  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她们联系的并不频繁,然而忽然有一天,陶竹在工作时,接到了老师主动打来的电话。
  去到小学里上课的孩子真的更多了!
  陶竹只是笑了笑,说了声知道了。
  第二年,老师第二次主动给陶竹打电话。
  告诉她,来上学的女孩子变多了!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有些家长要求她们把饭里的肉带回家,给还没有上学的弟弟。
  肉不过是小恩小惠,对于陶竹来说不值一提,但她不希望孩子们养成偷盗行为,因此让老师把餐饮看的更严格一些。
  但与此同时,她实行了奖励机制。
  随堂检测,大考小考,满足了一定的成绩,就可以给她们更多的肉和饭,并且陶竹在全国范围内的希望小学推广这一机制。
  山高路远,未来只有知识的力量会化作坚定的步伐,陪着这些女孩儿们,迈向理想的高台。
  …
  蒋家年年都会拉出去上财富榜,每年都会想办法撤下来,因为集团不需要掌权人的名气来融资。
  过多的曝光和关注,只会带来麻烦。
  受到蒋俞白处事影响到的陶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在做的事情。
  在她的任何社交平台上,也没有蒋俞白的身影。
  在豪门圈子里,人际关系复杂,比起喜结连理,更像是人员合理分配。
  家中各种内务,以及众多亲朋好友之间的走动和送礼,是需要一个人专门负责打理的。
  豪门里的全职太太,像一个无法培训的职位般的存在,哪怕是原生家庭殷实的许婉楼,也无法躲过这一点。
  可在这一点上,陶竹和柳书白很像,他们都不是擅长处理这种事的人。
  因此,在蒋俞白和陶竹的小家里,这些事都也都交给了许婉楼。
  逢年过节,生日贺礼,哪些人要走动,哪些人送什么礼,全都由许婉楼打理,而陶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在意识到这件事时,是陶竹迷迷糊糊,午觉刚睡醒的时候。
  孕期嗜睡,她又黏人,要蒋俞白陪着睡。
  冬天暗的早,木质移动桌上,电脑发出淡淡的光,映在蒋俞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他穿了件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单手滑动屏幕时,袖口松松地落在小臂处。
  在他那侧的落地窗外,正在下鹅毛大雪,天地间被柔软的白色覆盖。
  陶竹揉了揉还没隆起的小腹,真正意义上理解了小确幸这个词。
  她那不为人知的,不舍得打扰,也不足为外人打扰,但确确实实存在的,小小幸福。
  来自蒋俞白。
  蒋俞白专注工作,本没发现身边人醒了,但他刚忙完手头的事,肩膀上忽然缠上了一条人。
  蒋俞白可真怕了她了,她亲起来没完,真要放肆她亲,她能半小时不撒嘴,关键是一亲起劲儿了,她又得要。
  刚要躲,陶竹忽然在他耳畔说:“我跟你说个秘密。”
  感觉不像是真有秘密,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勉强听一下吧。
  陶竹抱着他,笑嘻嘻地把嘴唇贴在他脸上,编了个秘密说:“我好喜欢你哦。”
  蒋俞白单手搂着她的腰,余光都能看见他翻了个白眼儿。
  陶竹还没亲够,贴着他的脸又问:“惊不惊喜?”
  蒋俞白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陶竹贴着他的脸继续问:“意不意外?”
  蒋俞白又翻了个白眼,这回翻的有点大,他脑袋都有点晕。
  陶竹还想亲,费尽脑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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