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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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最后一句,池翮的眼里有什么动了动,松开她。他一手抓一个香茅盒子,但不知道该怎么玩。
姜临晴呼了一口气,匆匆地去洗了个澡。
洗完一出来,池翮早等在浴室门前。他放下香茅盒子,拉起了她。
这个晚上,姜临晴不得不跟池翮一起,睡在沙发床。
她不担心他兽性大发,因为这时的池翮没有攻击性。他太静了,除了有呼吸,其他都不像是人。
她不放心他,唯恐他半夜跑出去。
*
两个人,躺在沙发床上,就不能跟自己一个人那样,呈一个“大”字。
他们侧着身子,如同两个正反的“S”。“S”延伸的连线,是相握的两只手。
真稀奇。姜临晴想,如果不是池翮出现,两个月前的晚上,她和宋骞会躺到一张床。
但她和宋骞,肯定不会像她和池翮一样,手拉着手,望着对方的脸。
帅哥不是只有一个,池翮却是独一无二的。一个能顺着她的节奏,不急不缓的,与她吵闹,但也听话的人。
池翮没有再玩她的手指。
倒是她捏了捏他。
他半搭的眼皮又抬起来了,像一片绽放的桃花瓣,翘着勾人的尖。大概是困了,他眼里的黑白并不分明,水汪汪,迷迷糊糊的。
“睡吧。”她和他说。
池翮乖乖地闭上眼睛。
说出去可能是笑话,他常常挂在嘴上的“天赋异禀”,在这时特别像自欺欺人。
这是姜临晴临睡前闪过的荒诞想法。没想到,早上睁开眼,她居然续上了这个念头。
她要起床,池翮却不放。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早啊。”说实话,这么拉手一晚上,她的胳膊很酸痛。
“嗯。”他转了个身,从侧着变成平躺。
要上班了,不能再睡。姜临晴坐起来。
这是她与男人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晚上,做了一场美梦。这不能讲给向蓓听,否则向蓓又要怀疑这男人不行。
姜临晴掀开了被子,想着什么,拿起香茅盒子。
池翮半梦半醒的,手上一抓。
她的手滑了出去,正好把香茅盒子放到他的手里:“玩这个。”她不经意瞥过去一眼,见到了惊人的东西。
她迅速离开。
确实,XXXL的裤子挡不住呀。
*
姜临晴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池翮,又是池翮了。
他躺在沙发床,斜斜飞过来一眼:“金主,上班啊,我送你?”
她猜测,他喜欢加菲猫,是因为这只猫是他懒散的同道中人。“不了,你休息吧。”
“哦。”
“我走了。”姜临晴瞄了一眼。
他那惊人的东西,已经趴下去了。她走出来,关上门,才发现自己面上很热。
已是春末,夏天要到了吧。
*
新官上任第二天,池翮旷工了。
没有吃药,池翮对今天的自己有不确定。保险起见,他想和知根知底的人待在一起。
池妙旌在朋友圈发了旅行时的风景照。
池翮:“姐,约饭?”
池妙旌;“我在海岛。”
池翮:“又出去玩了。”
池妙旌:“你闲着?我妈昨天跟我念叨你。听说今天出太阳了?我妈要去打高尔夫,正愁没有伴。”
池翮:“行。”
吕薇的一众姐妹,没几个喜欢玩高尔夫的,她不愿意跟一群男人闲聊,知道侄子有空,高兴着:“你来得正好,我昨天跟你大伯说,不要让你有太多工作压力。你既然有空,过来陪陪我吧。”
池翮回去拿了金医生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
姜临晴既然能给池翮买十九块的大裤衩,自然不会为他购置一线品牌的服饰。
他穿了件白T恤,外搭一件浅蓝牛仔外套,配牛仔裤。
吕薇眼尖,见他这样随便,问:“你这是哪里买的衣服?领子挺不起来,没气质了。”
“伯娘不是说,我就算披麻袋,一样迷死人嘛。”
“你这张嘴是能迷死人。”吕薇说,“对了,我昨天见到了秦家的千金。”
“秦家?”
“你大伯的好朋友,秦叔叔的侄女。秦家是医药上市企业,一家人都是生物医疗领域的精英。”
“哦。”
“打起精神来。”吕薇说,“我昨天恰巧见到这女孩了。好多年没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
池翮的眉峰动了下。姜临晴的眼睛也是圆圆的。
吕薇却以为,侄子对秦家千金来了兴致:”真别说,包子脸也有美人,很漂亮的。我把你和她的照片摆在一起,特别般配。”吕薇就要拿出手机。
池翮:“伯娘,你把我和她的照片摆一起就行了,真人就不必了。”
“你天天在外面野,都不知道怎么结交正经的女朋友。”
“谁让我生得不正经。”
“端正态度,不就正经了。有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坏坏的调调,有时候就能击中姑娘家的芳心。”
“大伯说,先成家后立业。”
“你听你大伯的?他当年和我结婚的时候,也是刚继承家业。秦家千金名叫秦以筠,正在攻读生物学博士,这是响当当的人物。”吕薇说着,挥杆击出一球。
“我帮你捡球。”捡球就能离得远。
“这有捡球的人啊。”吕薇喊不回侄子了。
*
中午,池翮跟吕薇去了西餐厅。
刚坐下没多久,响起一把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吕姨。”
吕薇笑起来了:“这不是以筠吗?真是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吕姨好。”
池翮像是没听见,也不知道旁边站了一个人似的。
吕薇暗暗瞪了他一眼。她没有说,是她将秦以筠约到这里的。
吕薇见过几个朋友的孩子,她最满意的是秦以筠,这是真正有学识,又善解人意的女孩。而且,攻读到博士,秦以筠的身上还有一份不谙世事的烂漫。吕薇越看越喜欢。
秦以筠圆圆的眼珠子朝池翮的脸瞥了一眼。
吕薇:“我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家侄子,池翮。这位是秦家的千金。”
“我叫秦以筠。”
池翮点头:“幸会。”他继续研究菜牌。
吕薇:“对了,今天我侄子请客。”
池翮看了吕薇一眼。
秦以筠:“课题太忙了,我出来散散心。”
吕薇:“劳逸结合,应该的。想吃什么,别客气。”
秦以筠:“吃个便餐吧。”
吕薇:“行,池翮,点份便餐吧。”
池翮合上菜牌,招来服务员:“加一份海鲜炒饭。”
吕薇又暗暗瞪了侄子一眼。
秦以筠倒是没说什么,她长得可爱,妆容也可爱。眉毛略短,较粗,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萌气十足。
池翮不拿正眼望她。
姜临晴也是清纯的圆眼睛,她是瓜子脸,而且鼻子线头明锐。她大部分时候是可爱的,与他拌嘴了,就冒出一股凶悍劲。
服务员陆续上了前菜。之后,海鲜炒饭也被端上来。
秦以筠笑着:“好久没有吃炒饭了,闻起来真香啊。”
吕薇:“以筠喜欢吃炒饭啊?”
秦以筠:“是啊,以前我父亲最擅长蛋炒饭。”
吕薇:“池翮的点餐,真是中了你的意啊。”
池翮扯了一抹坏笑,这是惯有的惬意与慵懒。他扯了一下外套衣领。
本就不大挺立的领子,更垮了。
这件是姜临晴网购的爆款男装,价格不过百。她就是仗着他有颜,她特别任性。
都是钱堆里长大的人,秦以筠一眼就看得出,他的衣服非常普通,甚至拉垮。然而,俊俏的风流劲确实卓越。
无聊,是池翮的感想:“我去抽支烟。”
秦以筠抬起头。
吕薇抿了唇。她打听到,为了健康着想,秦家没有一个人抽烟。她没来得及说话。
池翮就走了。
偌大的西餐厅,只有他出来露台抽烟。
天上出来半个太阳,另外一半,躲在一朵乌云之后。
他从烟盒抽出一支烟。还没有衔上,他先用打火机点燃。等烟丝烧了一截,他再叼到嘴上。
直到现在,他似乎有了结论。他的现象不是偶发。金医生曾说他已经治愈。当时他不大相信。
事实证明,不发作仅仅是因为没有恐怖电影。至今,他还是有一个不可解脱的,极端弱点。
池翮深深呼出了一口烟。
白烟向上绕,绕成一串串扭曲的线,线的一端似乎要钻进半个太阳与乌云之间。
这样的天,不知将会是阴,或是晴。
第31章 电影
天晴了半天。将要下班时; 又下雨了。
池翮打电话说:“我来接你。”
姜临晴:“不会又是黑帽子黑口罩,一身黑漆漆吧?”
他笑了笑:“我坐车去。”
“你不要老去借车。”
“我坐出租车去接你。”
“好啊。”
细细的雨,落在地上溅不出水花。姜临晴迫不及待地想下班。
姜临晴被部门器重; 其中一个原因是,她热爱工作。其实不是热爱; 她一个人无聊,觉得自己得干些什么才充实。
直到这天,知道池翮来接她,她无心工作了。
将要下班,姜临晴收拾了东西。她平时在办公楼的西门出入; 那里离她去的地铁站最近。
但西门停车比较麻烦。
南门有一个宽敞的绿化广场。出租车驶进来,能直达大堂门前。
姜临晴去了南门,见到一个男人走进来。她愣了下,这不是在温泉山庄替她解围的瘦削男人吗?
男人发现了她,颔首示意。
她也向他颔首。
又等了一会; 一辆出租车停在南门。乘客没下来。不过; 姜临晴接到了池翮的电话,立即出去了。
池翮没有戴帽子; 用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直到车子驶离办公楼; 他才解下口罩:“又下雨。”
她望着他:“今天休息得怎样?”
“休息好了; 有好心情请你吃晚餐。”
见他连眼睛都弯了,她也笑:“去哪吃啊?”
“我中午发现了一家西餐厅。”
“花你的钱,还是我的钱?”
“你的不就是我的?”
“除了给你的; 我还要留私房钱的。”
“行; 今晚花我的。”
当车子停在西餐厅的楼下; 姜临晴心疼了。她被他拖了进去。“这里好贵的。”她告诉他。
直到坐下来; 池翮也没理她。
她用菜牌挡住嘴; 悄悄地说:“我们就点一份海鲜炒饭,分着吃。”
他学着她,也用菜牌挡嘴:“花我的,不花你的。你省什么?”
她反驳:“你的不就是我的?”
他笑:“有道理。”
她明白过来了,他们都认为,对方的就是自己的。
池翮向服务员报一道菜,姜临晴的心跟着跳一下。她又悄悄说:“其实我只吃海鲜炒饭就行了。”
池翮突然说:“今晚有件事。”
“什么?”
“吃完饭,我们回家说。”
无端端的,她想起他的天赋异禀,他不会是要……她咳一下:“你想怎样?”
“你以为呢?”他痞里痞气的样子,十分贴合她的想象。
她坐正了:“谅你也不敢怎样。”
*
姜临晴偶尔有错觉,池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表现得贪财。然而除了财,他对吃穿用度没有太大的苛求。他对十九块大裤衩的不满,仅仅因为尺码。
他早上的天赋异禀,是正常生理现象。这是睡眠周期的荷尔蒙变化,与他的欲望无关。
总结下来,他不纵欲。
好比,两人吃完西餐,他拉着她回到家。关掉了大灯,只打开落地灯。
小小的空间除了灰黑,就剩浅浅的黄色。
姜临晴奇怪:“你干嘛?”
“我一直不喜欢恐怖电影。”落地灯从他的侧面照过来。他一半身子被钉在阴影里,一半露在光里,“我想要克服这一个习惯。”
对付极端的弱点,池翮挑了一条极端的路。昨天是他第一次没有用药。他从前的发作,常常来自回忆。如今,通过媒介刺激记忆,他才会复发。
一旦没有媒介,他与常人无异。
他不愿意留这样一道命门给自己:“我看到恐怖电影,有时会变得不是我自己。”
她恍然明白:“原来你是胆子小。”
池翮坐在沙发床,拍拍旁边的座位。
姜临晴问:“你要锻炼胆子吗?”“惧怕”的情绪到了这等程度,肯定是深重的负担。她理解他想解脱。
池翮点头。
她坐下来了:“不怕,我在。”
姜临晴不是夸大自己对池翮的重要性,而是通过话剧,通过昨晚,她隐约明白,她的一双手有莫名其妙的威力。否则,他不会让她陪着看戏。
大学时候,她记得,男同学在外都表现得英勇神武。
班上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恐怖电影。
当时听说,男生宿舍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生宿舍这边,有抱着玩偶瑟瑟发抖的,也有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的。
姜临晴可能比较漠然、无趣。有时候代入情绪,她会害怕。但她知道那是演的,假的。
她和池翮的默契,在于知道彼此的界限。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嘲笑他的胆小。她想了想:“恐怖的东西,有人更怕画面,有人更怕音乐。或许我们再研究一下,对症下药?”
池翮告诉她:“我都怕。”
她笑:“没关系,我们逐个击破。”
池翮的想法还是太激进。从昨天到现在,只经历了二十四小时。于他而言,画面以及音乐,潜藏在意识里,他来不及忘掉,听到一阵音乐前奏,他就竖起了汗毛。
他的左边有人。他用左手紧紧地抓住这个唯一的人。
电影色调有一种森然的灰白。
姜临晴觉得,池翮选的这部电影,级别太高了。对比之下,话剧就是小儿科。
她留了一半的心思分给他。
池翮跟那天一样,呼吸突然静了。或者说,是熄灭。
她开始害怕,不是害怕电影里的凶杀,而是担心他又陷进无声的世界。
这种训练方法太残忍了。
她用另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
池翮想闭眼,但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眼睛不由自主地,非得将惊悚画面尽收眼底。
现在,他的面前有一只柔软的手。手指并得紧,连缝隙的光都不漏给他。他耳边听到的,不止电影的鬼乐,还有她说:“不怕,我在。”
他的耳朵抓住了她的声音。
她又说:“克服习惯是要一步一步来的。比如说今天晚上,你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我上大学的时候做过义工,常常去福利院给小孩子讲故事。他们说,我讲得绘声绘色。童话我说过,恐怖电影,也大同小异的。我先跟你讲,你听我的,不要怕。”
池翮真的没有再听到鬼乐。
“故事就是,发生了一件凶杀案。至于凶杀案的细节,今天暂且略过。”姜临晴用一句话,将这几分钟的剧情说完了。
池翮眼前所见,只有她小小的手。
惨白的光,浅浅落在他的脸,照出他的冷汗。他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像要说话,但没说。
姜临晴突然见到他脖子的伤疤。伤疤躺在那里,躺成了一片阴影。
池翮的喉结滚动几下,他终于闭上眼睛,人向她靠了过来,把头埋在她的肩。
姜临晴环住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夸奖他:“你真勇敢。”
这个晚上,池翮能说,但不多话。他也弯了弯嘴角,眼神却不是慵懒肆意。他还是喜欢拉起她的手。
有了昨夜的同床,今天姜临晴再睡在这里,倒是顺其自然了。
她在床上扭了扭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