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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玻璃糖-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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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临晴接过领带,突然联想起什么。
  领带也是长长一条的……
  她握了握他的手。是比较凉,她笑:“不怕,我在。”她很词穷,说来说去就这几个字。
  池翮很受用,轻声说:“帮我系上去。”
  这样一个用细长东西束缚脖颈的动作,他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但她说,她陪他克服一切。
  他信了。
  姜临晴轻轻地,将领带套在池翮的颈上。
  她知道,他有些紧绷。
  她说:“我也是第一次帮男人系领带。我高中时,有次参演班上的小品,道具服是小西装配领带,我上网学了好几种系法。现在忘得差不多了,我如果系错了,你要提醒我啊。”
  “嗯。”他低眼望着她。
  她的手法是比较笨拙,系的领结有些歪。她挺懊恼的:“要不,今天还是你来吧?我以后勤加练习,练好了再上。”
  “没关系。”池翮仰了仰头,松了松她打得紧的领结。
  姜临晴抬眼,从她这个角度,正好清晰见到他脖子上的伤疤。她的目光在月牙形的疤痕上停了两秒。
  池翮注意到她的停滞。
  她的视线移到他的脸,称赞他:“真帅。”
  他用手在伤疤上摸了下。
  姜临晴假装没见到:“我先走了。”她拿起柜子上的包包和那条项链。
  “等等。”池翮又说。
  她停住:“嗯?”
  项链被她勾在食指,摇来晃去,荡起细钻的银光。
  池翮的手掌摊在项链摇曳的底端。
  只要她松开食指,项链就会落入他的掌心。他仿佛是要接住她的遗落之物。
  姜临晴勾了勾食指。
  项链滑落了。
  她转过身,双手挽起了后面的长发:“你帮我带上吧。”
  池翮的两手捻住项链的两端,他把项链套上她的脖子,她的后颈有细碎的绒毛,拂过他的手指,痒痒的。
  他将项链扣锁上了。
  玄关柜镶嵌了一面窄长的全身镜。
  这时,镜中照出姜临晴的半个身子,以及池翮的半个身子。
  他早把项链扣好了,但他仍然捻着那个项链扣。
  姜临晴也不催,挽着头发等他。
  她见不到池翮,她也没有转头去望镜子。
  只有镜子能见到男人欲言又止时,滚动的喉结。
  他要说话,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姜临晴知道,自己肯定迟到了。但她还是没有催。
  她见不到池翮的脸,但是她后颈的皮肤感受到他微急的呼吸。
  不该拌嘴的时候,她绝对不开口。这是她和池翮莫名的默契。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能吵闹,什么时候该安静。
  安静的空气里传来时钟的“滴答”响。
  又过了半晌。
  “我受过伤,声带受损。”至于过程,池翮无法描述。不等她说话,他又说,“项链真美。”
  “谢谢,这是你送的。”
  “好了。”
  姜临晴放下了头发,转过身。
  池翮:“我承认,我的声音不那么悦耳。”
  难怪,他有鼻音。但那不是不悦耳。她抱了他:“我喜欢听。”
  他安静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她看着难受。她更希望他是口无遮拦的样子。


第39章 夜幕
  这一天; 当然的,姜临晴迟到了。她跟同事说,她睡过头了。
  刘倩望着她红肿的嘴唇; 暧昧一笑:“我了解的。”
  姜临晴点了一下唇,这是旧伤。
  池翮要赶一个会议; 两人抱了抱,没有纠缠,各自离开。
  下午,姜临晴跟刘倩上运营部。
  刚一转角,姜临晴突然被抓住。
  刘倩:“是太子爷。”
  走廊那一端站着的人; 正是池翮。他身边围着四五个人。
  刘倩:“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池翮面对公司同事时,少了股邪气,倒是人模人样的。姜临晴承认:“嗯,蛮帅的。”
  刘倩:“是吧?不知道助长了多少女同事的梦幻泡沫。”
  姜临晴:“他没有绯闻吧?”
  刘倩:“没有。”
  姜临晴松一口气。那天池翮跟她在车里的事,无人看见。
  刘倩突然立正; 拍了一下姜临晴的背。
  姜临晴意会过来; 转过头去。
  池翮见到了她。
  长长的走廊,他和她站在两端; 他笑了一下。
  她低了低头; 再抬起时; 池翮跟那群人走了。
  刘倩:“我觉得啊,太子爷要么是没绯闻,要么绯闻遍天下。你刚才见到没有?他对我笑得深情款款。”
  姜临晴:“是吗?”不就是平时痞里痞气的样子?何来深情一说。
  刘倩平时爱做梦; 但清醒的时候; 比谁都清醒:“想想就行了。不说太子爷的外貌; 光是他的背景; 他肯定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做生意不是一帆风顺的; 两个相当的家庭,这一方陷入困境,另一方及时支援,互利互惠。”
  姜临晴点头。池翮将来肯定要娶一个跟他旗鼓相当的女人。在那之前,她希望她帮他治愈了怪病。
  她祝他一世平安。
  *
  池翮出差了。
  姜临晴的工作忙了起来。回到家虽然是一个人,但能跟池翮聊天,她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拟了一个初步的展览方案,交给张艺岚。
  张艺岚备注了几个要点,说:“池总还没回来。等下次开会,我再跟他汇报,听听他的意见。”
  不用等开会。
  姜临晴问池翮什么时候回来?
  池翮:“在路上。”
  姜临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过了半个小时,他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
  “中午我还有一顿大鱼大肉,晚上跟你一起,吃清淡点。”
  刘倩“咻”地窜过来,问:“小姜,你是不是跟男朋友聊天?”
  姜临晴抬头:“没有啊。”
  “小姜小姜,你没照着镜子吗?你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后面了。”刘倩赞许地点头,“看样子,是陷进甜蜜的恋爱中了。”
  姜临晴发现了,她快乐的时候收不住嘴角。她想拉回自己的情绪,但不一会,唇又忍不住弯了上去。
  *
  池翮在中餐馆定了一个赏景的大玻璃房。他坐了半个多小时,姜临晴才到。
  他问:“加班了吗?”
  姜临晴:“没有,但是堵车堵了很久。”
  服务员敲敲门:“先生,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池翮:“嗯,上菜吧。”
  姜临晴仔细分辨他的声音。乍一下,没什么特色,但她听得多,知道他的原声是透亮的。“对了,我拟了一个初步方案,有一些问题,想跟池总沟通一下。”
  “你还说没加班,吃饭了也不忘工作。”
  “公司同事要约你开会。但我们坐在这里了,顺便谈谈公事。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就能改,不用等同事约你。”
  池翮:“她约肯定是要约,要不然你说你在电梯遇到我,跟我谈完了?”
  姜临晴:“我改完给她新方案嘛。就说灵机一动,有了新想法。”
  “你说吧。”
  “我挑了一个商业中心的中庭,那里绿植多,贴合展览风格。不过地面和天花太有商业格调,要做一个装饰。”她把意向图发给他。
  池翮:“彭寅那边,你沟通了吗?”
  姜临晴:“如果你这边没意见,我下周跟他谈。”
  池翮:“嗯。”
  “关于香味的分类,我打算按上回的。另外,预算方面……”姜临晴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池翮:“知道了,我上一次就让你去申请资金,你自己非得去买狗尾巴草。”
  姜临晴:“我不知道你是大人物啊。”
  池翮:“你平时拿两百块钱吆喝我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大人物。”
  服务员上了菜,秘制鱼皇汤。
  姜临晴去了洗手间,用纸巾擦掉了唇上的口红。休养几天,她的唇已经恢复了。
  但池翮出差回来,却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见到窗边的男人。
  夜晚赏景,赏的是窗外的霓虹灯。
  她赏的是人。
  包房灯亮堂着,池翮的影子投在黑糊糊的玻璃上。她见不到他的脸。光一道玻璃影子,她就能赏出他的清俊与修长。
  他侧过头,添了一抹笑:“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她走过去,坐下了。
  突然,他向她伸出手。
  她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边抚了抚:“沾到水珠了。”
  他投过来的一眼,正如刘倩说的,灯下照的仿佛有深情的东西。
  她想起来,那天他被几个人簇拥着,其中有一位大美女。
  那是秘书组的人,貌似是上一任运营总的秘书?
  姜临晴尝一口汤:“我问了,公司没有你的绯闻。”
  池翮玩味一笑:“你听起来很失望。”
  “没有。”她放下勺子,“你就算有绯闻,对象也不是我啊。不是有秘书组的人吗?”
  “秘书组?”
  “捕风捉影的流言,大多都是大美女当主角。”
  “我记得,我称赞过你是大美女。”
  “那是因为你屈服于金钱之下。”
  池翮顺口接上去:“你是大美女。”
  姜临晴转了转头。玻璃上只映出她的轮廓,窥不见其中表情。
  “开心了?”池翮望着她。
  “我没有花钱就得到你的夸奖,当然开心。”
  “对了,我的秘书不是秘书组的。”
  姜临晴竖起耳朵:“那是谁?”
  “我有自己的秘书。”
  “哦。”
  “男的。”
  她若无其事:“哦。”
  “金主,你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是吗?”姜临晴捂了捂嘴巴。
  不得不说,得知他亲近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她止不住想笑。她不去想刘倩说的“门当户对”,那是以后的事。
  这一刻,池翮只有她一个女人。
  *
  这两天有另外一场展览。
  姜临晴在现场站了很久,小腿酸酸涨涨。
  她在从前经历过比现在更累的时候,但那时无人可倾诉。她觉得,自己多苦多累,都能熬过来。
  现在她累,她就要喊。
  洗了澡,姜临晴坐在沙发,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好累呀。”
  新游戏还没通关,池翮按了暂停,瞥她一眼。
  她立即给他飞了两张百元钞。
  他放下手机,接过钱:“无功不受禄,我给你按摩吧。”
  姜临晴趴在沙发床。她也喜欢上了这一张沙发床,每次睡在这里,格外舒服格外香。
  池翮的手指,在她白嫩小腿捏一捏,拧一拧。匀称的腿肚子,手感不是僵硬的肌肉,软中又有韧度。
  姜临晴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突然的,他的手指向上,在她的膝盖窝撩了几下。
  她一下子醒了,侧过脸,望一眼池翮。
  如果不是刚才那几下,他可谓是正人君子,神态认真,眉目间的风流敛了几分。
  也许是……不小心吧。
  姜临晴替他这样解释。
  她又注意到二人的姿势。她趴在床上,他半跪在上面。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郎情妾意,卿卿我我。打住,后来的两个词错了。但他们几天不见,也是小别胜新婚。
  池翮没说话。
  姜临晴咳了两下。如果他开玩笑要红包,她就给他发了吧。
  但他不吭声。
  她猜想,池翮是不是和她一样,正在浮想翩翩。也许,他手上是认真的按摩,其实眼睛已经把她浏览了一遍?
  她没回头,反而藏起自己的脸。万一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倒显得她比他还流氓了。
  池翮时不时给她发几张游戏场景。里面的男女仿佛练了十八般武艺,什么高难度的造型都能摆得轻巧。
  画面浮现,她把脸埋得越来越深,快要陷进枕头里。
  池翮猛地抽出那一个枕头:“别闷着。”
  “我没事。”等下次吧,下次池翮再讨红包的时候。
  对了,想想工作。这一次展览有一个改造装饰的大工程。工作使人清醒。不一会儿,刚才荡漾的春心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累了。
  池翮的手机响起。他拿上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他抽出烟,衔在嘴上:“喂。”
  “池翮,我回来了。”
  池翮按一下打火机。火苗在潮湿的夜里一晃而过:“金医生。”
  金医生,名叫金明朗:“不早了,打扰你了吗?”
  “没有。金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金明朗笑了笑,“正在倒时差,现在这个钟数,我睡不着了。”
  “嗯。”池翮吸一口烟。
  金明朗听见他抽烟的气息:“今天,池太太请我过去,跟我谈了一下你的情况。上次你粗略跟我讲,我觉得是偶发。现在状况如何?”
  在池家,大家都不讲“病情”,而是说“状况”。
  “是偶发,也是复发。”池翮说,“之后的几次复发是我自己逼自己的。”
  “吃药了吗?”
  “没有。”
  “哦?有缓解的方法吗?”
  “是的。”
  “池翮,如果你能自己走出来,那最好不过。”
  池翮笑了:“金医生,也许以后我不当你的病患了。”
  “那就谢天谢地了。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什么能说的,跟我说说。”
  池翮呼着烟:“嗯。”
  池翮不愿讲的,金明朗不会在电话里逼问。这不是诊疗,这只是一通电话。“对了,池太太又跟我讲了另一件事。她说你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是因为药物副作用。”
  “哦,那个。对,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精神类药物,尤其是使用SSRIs治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抑制性/欲的副作用。但这是可逆的。你已经停药很久了,照理说,副作用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嗯。”池翮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再观察观察。功能有问题吗?”
  “没问题。”
  “或许是因为你对‘别人’不感兴趣。池翮,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池翮点头:“嗯,是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天上没有星,没有月。就像有人泼了墨,遮住这一片天。黑得惨淡。
  起了风,横卧半空的细细树枝,一摇一晃。又像有人拿树枝当笔,墨上作画。
  夜是黑的。什么颜料叠上去,都是粘糊糊一片。
  没有谁能在夜幕上作画,唯有光。


第40章 你猜
  和金明朗聊完之后; 池翮接到了池妙旌的电话。
  她语气澎湃,也不管什么时间:“池翮,周续去过‘有光’咖啡馆的艺术展。”
  周续是池妙旌的男朋友。
  她说:“他有几个玩艺术的朋友; 组建了一个文化青年扶持计划。当然了,不是纯粹艺术的; 他要加入商业元素,他很欣赏上一次的香水展。我一打听才知道,香水展是池家公司底下的策划。”
  “嗯。”池翮听着。
  “池总。”池妙旌换了调子,“帮我联系上一次的策展人吧。”
  池翮吸了口烟,深深呼出去; 才说再说:“她是我们公司的,但不是无偿为你服务。”
  “知道。”池妙旌笑,“周续不会亏待她。”
  “我考虑一下。”
  “你考虑什么?”
  池翮问:“你们这一个计划是突如其来?还是深思熟虑?”
  “我们有初步概念,实施细节要跟策展人谈一谈。”
  “这位策展人非常负责任。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就不要劳烦她了。”池翮说; “策展人有大把; 周家少爷不至于连这点人脉都没有。”
  池妙旌嗅出铱誮什么:“你在为策展人出面?”
  “当然,她是我的员工。”
  “那你这个老板; 也是一个负责任的老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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