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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时总的追妻火葬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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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了。
  于是那些东西就落在了海城。
  时承景只为了一个人而风一阵雨一阵; 他身边的人都已经熟悉了。
  以前有多勤于正务; 现在他就有多废于正务。以前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他求的东西再也不同了。
  一双藏着刀锋的眼睛,现在藏了一个人; 就不要体面,没了洁癖; 没了讲究,吃住都在他曾经嫌弃得不愿意多站一刻的城中村。
  看习惯了墙角除不干净的青苔; 闻惯了空气里如何清理也有的潮味; 听着他离不开的那个女人也能听到的那些声音入睡。
  施乐雅没有好脸色; 他看不到; 施乐雅的难听话; 在他耳朵里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吃不到她做的饭,能看到她做饭的样子,足矣。
  徐子彦说他疯了。
  他也知道,知道又能如何?
  没办法。
  施乐雅说没办法,他同样没办法。
  像推磨的驴,眼睛里就只有系在杆子上的胡萝卜,着魔似地追了,哪管背上受的鞭子,脚下的路。
  一颗铜铸铁造的心,原来没有任何人能撬得进去。后来,一旦住进了什么,也会如何也出不来。
  海城,离集团大厦不远的那套公寓里,施乐雅的干花相框还放在落地窗边的玻璃桌上。这是上次时承景拿出来,突然听说施乐雅不见后,没能收起来的。
  被安排过来定期来做清洁的人,了解主人的脾气,每天打扫,但是东西不会换位置。
  所以余北拿来的那个文件包还放在那个箱子里,也没人会动。初夏的清晨,落地窗前不需要灯光,光线已经很好。时承景坐在沙发上,将那个牛皮文件包打开。
  医生要了解施乐雅生病以前是如何生活的,要了解她的喜怒哀乐,掌握了她这个人才能入手心里治疗。但后来还什么都没做,施乐雅也清醒了。
  曾经,时承景说那些医生危言耸听,结果还真的似乎是危言耸听了。
  东西是半年多以前,余北派人找到的从前在施乐雅身边干过活的人的口述资料。
  不管是后来才来时家的,还是施乐雅最初到时家那段时间的,她在那幢房子里一个人生活的两年时间接触过的人,一个都不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那些已经被撵出时家的人来说,她们已经无求于时家的任何一个人,求也求不到了。既然有好处拿,就什么都可以说。何况施乐雅受到的冷暴力实在跟她们这些人没有太大关系,她们不过是听了分咐,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管的不管。一天放下一日三餐,就离开那幢建筑,平时没有姜婶的允许谁也没有资格进入那幢房子。
  折腾了一夜的人,脸颊下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像个瘾君子急着要解药,哪还管得了干净,体面。落地窗前,高大的男人衬衫散在西裤外,袖口撩在小臂上,手腕上两排齿印状的痕迹,虎口同样,只是还新鲜,手背是轻微烫伤后的淡红,冷素的手指上是白色的纸页。他一份一份细看,誓要找出一个答案。
  施乐雅不爱说话,不是一个人在发呆,就是一个人在弹钢琴,反正她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但她在那房子里的时间不多,就一天三顿把饭菜拿过去,再收走,其它时间除了每天打扫,都没人会去那边,那边就施乐雅自己一个人在住。
  ……
  施乐雅胃口不好,每天就吃一点点东西。施乐雅吃与不吃,她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姜婶也不准她们过问。施乐雅娘家好像没人了吧,也没人来看,成天就是一个人,有的时候自己坐着发呆,多半时候是在弹钢琴,那钢琴弹出来的声音像哭一样,姜婶说在哭丧。她也觉得是像在哭,其他人弹出来也不像这个声音,她现在都还觉得怪呢。
  ……
  平时姜婶不要她们过去,打扫完卫生她们就走了。那个身体不好的太太好像精神有点问题,她猜可能精神也确实是有点问题,成天也不说一句话,也没个笑脸,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
  施乐雅大概是害怕打雷的,每次刮大风,打大雷,她都听见那边房子里有钢琴声,弹得很大声,直到雷打完了才停。多余的事她不知道,她们只要把碗筷收拾走就没她们的事了。那边房子的厨房只有董事长回来的时候才用。
  ……
  处在这种人家过日子,没点实力,没点手段怎么会过得好,想都不用想。没有娘家人撑腰,自己身体又有缺陷,像这种条件是真不该攀这种姻缘。老太太不喜欢施乐雅,不用说大家都看得出来,也知道施乐雅在时家待的日子不会久了。
  说实在话,她在时家也待了那么多年,别说老太太,就是在她们这些外人看来也认为配不上。怎么说也该是像简小姐那样的身份才有资格进这样的家,占那个名份。也不怪懂事长不回来,不然这种人怎么会自觉离婚。主人家的意思,大家都看得门儿清。
  ……
  “董事长常年不在家,这种婚结了要图钱倒也还要有点儿想头。这日子过得是钱也没有,人也没有,成天一个人关在那屋子里,眼睛又看不见,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还自己往里贴钱,老太太70大寿那天,好像送了份大礼,听说是个玉观音,好像很值钱,但是老太太连看也没有看一眼,管你是不是倾家荡产买的呢。”
  ……
  每一份讲述都是于这些人再平淡不过的,在豪门的所见所闻,但她们在这其中还是没有任何人敢提时承景后来把施乐雅硬带回家的那一段。
  时承景一份份看完,每一份都能告诉他,为什么施乐雅曾经说希望他死,希望他死了才好,除了压在最后的一份。
  时承景已经不记得家里来过这么一个人,她留在时家的时间不长,也是施乐雅最初来时家的那些日子。只有她说很喜欢施乐雅,因为她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人。
  她知道施乐雅喜欢董事长,施乐雅眼睛看不见,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所以董事长偶尔回来一次,她就当施乐雅的眼睛。
  她讲给施乐雅听董事长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出门,衬衫是什么颜色,领带是什么颜色。回家的时候脸色高不高兴,吃东西的时候有哪些是喜欢吃的,哪些是不喜欢吃的。某天不知道为什么连脸也没刮就出门了,在门口跟人说话的时候下巴上是青的,她告诉施乐雅,施乐雅听得耳朵发红。
  男人手指松了,资料从手上滑脱,撒了一桌子。而后又慌忙地全部捡起来,只是眼睛花得看不清,所以全乱了。
  一双手都占满了,却再理不出头绪,最后是全合在了一起。纸张在被抖整齐的时候,从他掌心划了一道,手掌出现一道血印子。
  从海城再飞回江城的飞机上,三个小时,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成了个旁观者,似乎又只是在看一台电视。他看见施乐雅坐在客厅的钢琴前,只见手指动,倒怎么也没有声音。
  他拼命想听,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弹钢琴像“哭丧”。
  他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拉着施乐雅的手在说些什么,笑得那么阳光,施乐雅耳朵尖都红了。他见过她红耳朵,却没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
  那个单薄的人从花园里走过,一个人出门去了,天灰蒙蒙的,她手上拿着盲杖要去哪?
  “回来,”
  “回来,”
  天上的乌云越堆越厚,黑风卷地,要下雨了你怎么就看不见?快打雷了,你不是害怕打雷么?快回来呀!你们给我看着她!我让你们照顾她,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
  时承景伸手拎着任何能拎到手的人,让她们去把那个越走越远的人带回来。
  她要是少了根头发,我要你们的命!
  他彻底发火了却没有一个人动。
  有张脸阴阴恻恻地跟他说话,“不是她们欺负她,是你,带头欺负她的人不就是你自己么?”
  回来,回来!
  时承景拼命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到他发出声音的时候,余北把他喊醒了。
  “您怎么啦?”余北焦急地看着脸也不刮,衣服也没换的时承景。“您做梦了么?还有半个小时,再休息会儿吧。”
  时承景一个字没有,脸上晦暗的一片,半晌后才皮动肉不动地扯了一下嘴角,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泽。而后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额头,开始大力地揉,从额头揉上眼睛,从眼睛揉了半个头颅。
  余北再不敢问什么。


第53章 
  傍晚的江城; 南山别墅,天气不错,每一幢建筑都沐浴在夕阳里。唯有一幢建筑上方; 似乎已经被夜色笼罩; 透不进一丝阳光,因为那里面坐了个满脸乌云的人。
  时家的私人库房里; 货柜整齐,物品林立; 库房中间有一圈沙发,一张茶几,时承景宽坐在一张沙发里; 灰暗地看着在物品架上翻检的佣人。
  时承景脸上的灰暗在佣人看来,他只是不高兴,不满意。佣人们大气不敢出; 找时承景要的东西。
  一个名门望族的老太太经年积累下的财物; 到了如今已经多得难以估量价值。就算样样登记在册,也一时难找出来。
  从夕阳鲜艳; 直找到暮色四合,才有人递来一个盒子; “董事长,您看看; 应该就是这个了?”
  余北接过东西,送到时承景面前; 打开的盒子里躺着个玉雕观音; 玉的颜色通透温润; 观音形态精雕细琢; 栩栩如生。男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温润的玉; 也捡起盒子里的证书以及文件看了,是件出自名门的翡翠作品,价值不菲。
  这正是曾经那个天真的人天真的讨好,没曾想最后的结果,只是让自己一无所有的更彻底。
  盒子盖上,时承景从沙发上起身,刚站起来,门里就进来一行人。
  时承景已经许久不见老太太了,这也是老太太一下午总算想通了,他不见她,她就来见他。
  老太太走过来,略略将人打量了一眼,抬手一拂,身边的人就出去了,原本在库房里找东西的人也出去了。时承景将盒子递给余北,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余北也明了地出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他们交接的东西,还是转眼仔细看起了沙发里的人。衬衫到处都是褶皱,下巴青着,人人艳羡的时家的长孙,至小就活得讲究,这是从未有过的不修边幅,
  老太太眸色沉了几分。
  这个至幼聪慧,能力拔尖,生来自有一副傲气的人从未让人失望,从不让人操心,不管学业还是事业,他有着一切老两口没能在儿子身上养出的优点。
  老爷子的铁血终在他的身体得到完美展现,他成了人人敬仰的一司之尊,只为兴业之兴衰卧薪尝胆,枕戈待旦。在他的身上没有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标定了目地的就一向无前,腥风血雨用坚硬的骨头去扛。于是一个苍苍暮年,浑身疮疤的瘫痪企业,从倾倒中被顶了起来,换了一副年轻的身体站上行业之巅。
  这是江城人人羡慕的时家接班人。这样的时承景,如此计划书一样的人生,老爷子半生的心血,怎么能毁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身上?
  老太太手里握着根拐杖,苍老的手指握出满腔的不甘心。
  “你有你的脾气,我看那丫头的脾气也不小。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哪天是才个头?”
  “到领回来那天。”时承景淡淡地回答。
  “领回来?说得轻巧,你是想领回来,我也能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再接收她,但是人家愿意回来?”
  老太太这话时承景的目光从一直看着的茶几上抬起来,老太太看着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讽刺的笑意。
  就像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施乐雅不肯回来,坚决的拒绝,这就是时承景最要命的疾病。老太太一针见血,时承景被戳中要害,胸膛深深地起伏了一次。
  除了胸膛的上起伏,时承景没有更大的反映了,但这在老太太看来已经是失望得看不下去。眼前这个脸不刮,衣冠不整的人是谁?曾经那个冠必正,纽必结,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儿去了?
  当初那个看不见人间疾苦,像台机械一样兢兢业业,无懈可击的人,是少了些人情味儿,但那才是时家要的接班人,那才是老太太最得意的儿孙。
  老太太沉沉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时承景看不清自己与施乐雅之间隔着的沟壑到底有多宽多深,老太太清楚。
  “你以为一个被迫截肢的人会喜欢他的主治医生?”
  “你以为在医院里死过一次的人,能毫不避讳地再进那个医院?”
  “冻死在冬天的人,会喜欢秋天?”
  “可能有,但这样人的少,我看那丫头也不是这样的人。”
  老太太心细如发,洞若观火,也冷酷如冰。她说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维系,那就是逆水行舟,寸步难行,自讨苦吃。
  “放手了干干净净,冲个澡,换身衣服,你还是你,轻轻松松做你最擅长的事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非要挑一条最难走的道跟自己过不去,而且还是于事无补。”
  老太太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字字句句揭开时承景自知无法化解的矛盾。
  沙发上无论多么憔悴也英俊端正的人,此刻似乎只剩了一副空骨头架子。但是老太太看不到,老太太要的是一个强人,而不是一个病人。
  时承景的脸色与窗户外的天色拉上了线,一起越来越黑,黑到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了。
  他看见一张阴恻恻的脸在跟他说话,欺负施乐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呀。
  一件玉,纵使价值不菲,于拥有太多的老太太也是微不足道的。余北顺利拿走了东西,时承景用一种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拖沓步子,从老太太的建筑里出来。
  高高大大的人满身的沮丧,几乎要化成了有形有影的黑气,浸得他整个人都暗进了夜色里。
  时承景没有出门,回了那个“关押”过一个可怜人的“牢笼”。那台钢琴还在那儿,时承景走过去,掀开琴盖,手指落下去,摁下一个琴键。一个干净的声音从钢琴里出来,在宽敞的屋子里撞出回声。
  钢琴如何发出哭丧的声音?
  这个家,竟然于一个人而言成了个牢笼?
  欺负得施乐雅不得不离开的人到底是谁?是老太太,还是他自己?
  时承景转头,似乎看见一个男人硬将一个女人拽进门来。
  “你没有理由这么对我,你没有理由这么对我。”她不停地念着这句话。
  他看见女人咬破男人的手腕也想逃出去,她就要成功了,只是到了门口又绊倒了,她太瘦,又太弱小,眼睛还看不见,所以她逃不了,被男人自以为照顾地又把她抱了回去。
  时承景插。在长裤口袋里的手指发了抖,他紧紧握着口袋里的药瓶走过宽阔明亮的走廊。一个女人正拿着几页纸递到那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男人手里。
  女人不利索地告诉他:“你还,没有签字。”
  她说话跟正常人不大一样,可是他听不出来,他压根也就没有认真听过她说话。她的生活,她的思想太小,小得微不足道,所以不在他会在乎的行列之内。
  他撕了女人的纸,自以为大度地不予计较这件事就结束了。
  你不想离婚,为什么不想点好听的话说?那怕是骗着,哄着。
  时承景看到一个匆匆忙忙的人进进出出,目光不在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也看到一个手上握盲杖的女人手指摸索着墙壁走得小心翼翼。
  看到一个穿着礼服的曼妙女人站在那间卧室门前,想打开那道被反锁的门,而后被那个男人硬拽进了另一间卧室。
  他认为他配她,绰绰有余,她就应该以能站在他的身边为荣。还有什么资本要跟他离婚?目光也太短浅,心胸也太狭窄,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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