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缺无憾-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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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捡了起来,现在他完璧归赵,放到霍时修手里。
“人生有一件幸运的事情就够了,是不是?总想着痛苦,余下的几十年该怎么熬?”
霍时修握住温晏的手,“晏晏,底下我该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追究侧妃之子到底是谁的孩子,也不会为了定霍太师的罪,把这个当把柄交给皇上,我希望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我要这个孩子继承大统,要他身上流着外人的血,继承温氏的江山,我要皇上因为愧对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如果皇帝不是亲佞远贤挥金如土,霍太师也不会因为巧言谄媚而掌握大权,如果皇帝能保持一份清醒,就不会为了建造四方祭坛,导致百姓颠沛流离,春生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如果不是皇帝视人命如蝼蚁,林贤清和姚广忠全族就不会死于刀刃,霍时修也不会因此人生黯淡。
天下苍生至此,罪在君王。
“晏晏——”
“名义上他是我的爷爷,可是我不过也是他平衡朝局的工具而已,让我嫁给你,然后害了你,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恨他!”
他用很幼稚的语气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可霍时修突然就找到了前路的方向。
他要的从来不是复仇,而是拨开阴霾,还黎黎众生一个清白人间。
## 第56章
“成蹊,你同小王爷一起去诚王府吧,既能保护小王爷的安危,也不用与当儿相隔太远。”
成蹊跪下,“小的不愿意,小的只想侍奉在少爷身侧,少爷在哪儿,成蹊就在哪儿。”
“太多年了,一时离开你,我估计也不习惯,不过就当是我交代给你的一项任务,在诚王府要带着百倍的小心谨慎保护好小王爷,不论是朝廷的人还是霍家的人来找他,一律称病不见,我担心有人会暗害他,可我这边自顾不暇,只能拜托你。”
话已至此,成蹊也无法抗争,只能说:“为少爷分忧,是成蹊应该做的。”
“成蹊,日子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太师府,你主动请缨要当我的小书童,可一听课就打瞌睡,倚着门框都能睡着。”
“老先生罚我抄书,我一拿毛笔也犯困,最后还是少爷您帮我写的。”
“日子快得让人感慨,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步?”霍时修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对成蹊说:“我还有最后一道坎要迈过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不管结果如何,请你帮我照顾好小王爷,他是我的命,若他有什么闪失,我也活不下去。”
“是,成蹊一定会保护好小王爷。”
成蹊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儿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气鼓鼓地抽出箱子,掀开箱盖时弄得震天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从北境回来我就知道不对劲,两个人都不对劲,有什么话说不开的?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两个人一句话不吵闷不做声地就和离了,他们以为和离就两个字这么简单吗?要是就因此错过了呢?”
“不会的。”
成蹊突如其来这么一句,把当儿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懂个屁!”当儿揉揉屁股站起来。
“我是不懂,但我相信少爷,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对小王爷的真心。”
当儿一时语塞,也不反驳了,撇了撇嘴对成蹊说:“还不来帮我收拾东西?马上就要摆脱我,心里肯定正偷着乐呢!”
“没有,”成蹊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儿。“少爷让我跟去诚王府保护小王爷。”
当儿呆住,“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
当儿迅速低下头,语气古怪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指使成蹊:“过来,帮我把东西装进箱子里。”
成蹊任劳任怨地接过当儿手里的事,不多时又听到当儿长吁短叹:“我们是不用分开了,可小王爷该怎么办?”
成蹊没法回答,只能安慰他:“再等等吧,一定会有转机的。”
温晏也在收拾东西,但因为他的活动范围有限,所以只能在床边晃悠,床头的橱子里有只小木箱,温晏把它拿出来,放在腿上,里面分别是那块鸳鸯碎瓷片、霍时修的家书、成婚那天晚上温晏戴的盖头,还有一柄玉如意。
温晏偷偷收着,连霍时修都不知道。
盖头布上绣着金线,在阳光照射下像是会流动舞跃。
温晏越看越鼻酸,可是霍时修的脚步声猝然逼进,他吓得连忙阖上盖子,却夹住了自己的手,连忙抽出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伸到眼前看看,就被霍时修快步上来攥住,“有没有弄伤?箱子边上可能有木刺,拿起放下都要小心一些。”
霍时修算半个练武之人,体温总是比温晏高,温晏的手被他攥着,有些舍不得松开,摇了摇头说:“不疼。”
倒是霍时修先放开他,问他:“这两天腿怎么样?”
温晏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伸手捂住膝盖,“你看。”
温晏一手捂着膝盖,一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表情有些吃力,五官都拧到一起去,霍时修还不明所以,正想问看什么,下一秒就瞥见温晏的鞋尖从衣摆边露出来。
温晏的腿正在微微抬起,尽管那么费劲,尽管只抬起了一指长的距离,可霍时修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发现的,我这双腿总算是活过来了,只是估计还要很久很久才能站起来,更不用提走路。”
“别这样想,晏晏。”霍时修揉了揉温晏的小腿。
“哥哥,”温晏重新捡起这个久违的称呼,他对霍时修说:“你把我抱起来,好不好?我想看看我比你矮多少。”
霍时修眼神缱绻,朝他伸出手,温晏尚不能用双腿做支撑,还是全靠着霍时修的力量,他的手搭在霍时修的肩上,霍时修扶握着温晏的腋窝,稍稍用力,温晏就从轮椅上起来了,他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想往轮椅里缩,可霍时修的怀抱很可靠,消除了他的胆怯,他紧紧圈住霍时修的脖子,整个人贴上去。
他那么瘦,霍时修都没有用上全部的力气。
脚尖即将碰上地面,温晏慌张地喊“哥哥”,可霍时修轻轻地哄他:“哥哥在,没事的。”
双脚踩上地面的距离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对于温晏而言,却是登天之难,站着的姿势让他感到害怕,腰背都是挺直的,全身都绷紧,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站,力气放在脚尖还是脚后跟上,他都不知道。
“脚尖先落地,晏晏,放轻松,哥哥不会让你摔倒的。”
霍时修慢慢将他放下,温晏也逐渐卸下紧绷,用心感受双脚接触地面那瞬间的踏实。
“哥哥——”他终于站起来了,尽管依赖于霍时修的支撑。
霍时修比温晏还要激动,但他还是稳稳地支撑着温晏的腋窝,只是脸上盛满了笑意。
温晏抬手比划了一下,“比我想象的高一点,我到你鼻梁的位置。”
“等骨头养好了,还要变高的。”
“是吗?”温晏咧开嘴笑,然后重新搂住霍时修。
屋内亮堂堂的,温晏和霍时修交颈相拥,像是两棵连理柏,枝干缠绕在一起不舍分离,同沐日光,同生共死。
“其实我见你第一面,就动了心,掀开盖头见到你的模样,满腔的委屈怨恨就少了一半。”温晏说。
“就是因为我的模样?”
“是啊,”温晏笑了笑,“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
霍时修也是笑。
“第二次心动是你为我削去了太师府后院的门槛,还给台阶都铺了坡石,但是真正让我喜欢上你的,是你总是蹲下来和我说话。”
温晏站得有些累了,霍时修便把他抱回到轮椅上,温晏继续说:“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当儿玩,因为他个子小,我的轮椅又高,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谁都不用费力,可很快他就长大了,我和他说话都要仰着头,我和任何人说话都要仰着头,慢慢地,我就很少说话了,直到遇见你,你蹲下来仰头看着我,对我说,从今往后,你便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好不好?”
太师府不是家,但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栖息地。
霍时修蹲下,揉了揉温晏酸胀的小腿。
温晏说:“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
“做任何事之前想一想我,不许冲动,不许动不动就考虑最坏的结果。”
“好。”
“如果还有人拿我威胁你,不许犹豫,我还是那句话,哥哥,大不了我们死在一处,下辈子还做夫妻。”
这天夜里,雪停风停,严冬腊月生出一股暖意来。
温晏没和霍时修同床,因为害怕会更舍不得,可他允许霍时修一直待到半夜,霍时修坐在床边,给他讲了很多孩提趣事,讲自己肆意潇洒的少年时光,讲第一次遇到温晏时,看到温晏那么努力地爬上秋千,那个画面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
“你同情我?”温晏朝他眯起眼睛。
“想陪你荡一次秋千,是我那三年里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霍时修俯身在温晏的唇上印了个吻,“一切结束后,我会在院子里架一座秋千,旁边种上花,等花开了,你就回来,好不好?”
## 第57章
晏平郡王和霍时修和离的消息在夜里传遍大街小巷。
朝局如迷雾一般,百姓们也分辨不清,只觉得霍时修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霍家四少。
茶楼老者抚着胡须,沉默不语。
众人的议论不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因为齐王没了,霍时修就要跟诚王撇清关系?霍时修现在究竟是哪一拨的?他究竟想做什么?”
“太子殁了,霍太师锋芒也隐了不少,现在台上就剩霍时修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逸王?”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最近听来一个消息,城外那个收留灾民的故庄是霍时修出钱办的,还有他在北境攻打赤劼的时候,一心保护北境的百姓,现在北境秋陵湖旁边还有人给他立生祠呢!”
“所以这霍时修……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清咳一声,众人敛声屏气。
“霍时修和他爹走的不是一条路,就看他有没有能耐,走出一条新路来!”
众人面面相觑,但心里都隐隐有了答案。
温晏在清晨离开,霍时修把他抱进马车,两个人都没有太依依不舍,只是霍时修看起来更神伤一些。
成蹊在认真检查马匹和行李,当儿站在旁边,眼睛滴溜溜地在温晏和霍时修之间打转,他本以为分离的场景会再悲痛些,可两位主子却和没事人一样,连句嘱咐的话都没说,霍时修就下了马车。
当儿扯扯成蹊的袖子,“什么情况?”
“这不是挺好吗?拖拖拉拉岂不是浪费时间?”成蹊一脸正直地说。
当儿气得想揍人。
木轮转动,马车缓缓出发,霍时修站在台阶边静静地看着,温晏一直没有掀开车帘,就这样走远了。
过了许久,马车转了弯,消失在霍时修的视野里,温晏突然开口:“当儿,停下,我们不回诚王府。”
当儿不解:“不回王府,去哪儿?”
“去凌烟阁,找元丰真人。”温晏早有主意。
凌烟阁是皇帝为从蓬莱仙岛远道而来的元丰真人建造的,坐落在凌烟山上,耸然云间,雾气环绕。
除了皇帝,平日无人敢踏足此处。
当儿和成蹊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发愣,温晏好像变了个人,他们又不能忤逆温晏的命令,于是让车夫调转了方向,朝着凌烟山缓缓驶去。
到了山下,有小道士拦着:“凌烟阁不许外人进,请回吧。”
当儿怒道:“这是晏平郡王!”
“皇上都不能想来就来,郡王又算得了什么?”
“你!”
温晏抬手阻止当儿,朝着小道士笑道:“还劳烦小道长替我通报一声,我姓温名晏,此次前来是为了给我的丈夫求一张平安的道符。”
“简直荒谬!你当我们真人是等闲道观里那些招摇撞骗之徒?连皇上都是以苍生为名才能进蓬莱仙岛见真人,你却在这儿为一俗世男子求平安符?简直是在侮辱真人!”
温晏并不意外,他低头缓缓道:“我丈夫为天下奔波劳碌,我没有那般宏愿,我只求真人能保佑他平安顺遂,还请小道长替我通报一声,感激不尽。”
说罢,便喊了当儿一声,“扶我起来。”
“什么?”
“扶我起来。”温晏又说。
见当儿迟迟没有反应,温晏就自己两手撑着轮椅两边,身子往前倾,眼看着就要直愣愣摔到地上去,当儿冲过来将他护住,温晏借着当儿的支撑,大半身子离开了轮椅,又伸手把轮椅往后一推,整个人跪坐在地。
成蹊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温晏已经瘫在地上,他抻着胳膊勉强挺直腰背,作跪地状,声音都是颤的,“我在此等候真人,还望真人怜悯,见我一面。”
小道士也有些错愕,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还是坚守本分,“您请回吧,凌烟阁不见外人。”
当儿心疼地眼泪都要流出来,“小王爷,我们回去吧,总有别的法子,我们回去找王爷,他一定可以帮我们见到元丰真人的,小王爷,地上太凉了还有未化的雪,您的腿怎么吃得消?”
温晏摇头,坚决道:“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确保哥哥万无一失。”
山上到处玉树琼枝,冰挂和雾凇都像画一般,可冷也是钻心的冷,温晏穿着一身湖蓝大褂,在雪地里显得更萧瑟,不多时,他的双唇已经没了血色,牙齿打着颤,当儿及时为他披上大氅,才稍微好一些。
温晏是中午到的凌烟山,现在看着只剩半截的日头,估摸着差不多申时三刻,温晏已经冷得精神不济,勉强恢复清明,坚定地望着远处的凌烟阁。
小道士也不忍心了,回身跑去找元丰真人,告诉他情况。
元丰真人正在与自己对弈,听到之后指间微顿:“他说他不为苍生,只为他丈夫求一张平安符?”
小道士怕惹元丰真人生气,但又不敢在他面前撒谎,犹豫地承认道:“……是。”
元丰真人竟笑了笑,落下一枚白子,“有趣。”
“真人,现在该怎么办?”
“你急什么?过了今晚再说。”
“是。”
霍时修在温晏离开以后正准备出门,却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他的二哥霍蕲。
“侧妃那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是去了东宫吗?”
霍时修闻言怔了怔,霍蕲急得什么颜面尊严都丢了干净,不管不顾地问霍时修:“你没去送打胎药?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时修勾起嘴角,笑着说:“我不仅没去送打胎药,还联合了太子妃和侧妃,将贵妃娘娘和李沅亭毒害太子的证据呈送给了皇上,皇上十分恼火,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并没有立即声张,皇上告诉我,他准备把贵妃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霍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信不信随你,你大可以去问宫里的人,那天我在东宫待了多久,”霍时修拍拍霍蕲的肩膀,故作无奈模样,道:“你也该想好退路,就算贵妃这次能度过难关,你觉得他们真的容得下你一个霍家人?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我不想看你因为李沅亭的蛊惑走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