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看雪好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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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刚才碰见北辰了,他跟一个——”
“我是为了让他用户口本方便,他倒好,转身就跟顾家扯开关系。动作这么快,是不是怕我把那房子收回来?”
“爸,北辰跟小圆分手了你知道吗——”
“他肯定早就想这么干了,家里户口本不够用,就是他先提出来人手一份的,白养了啊,白养了!你妈就是被他气出癌症的。”
顾久光不惜用“到底不是亲生的”“养不熟”之类的词汇描述顾锡东。
顾南嘉看顾久光一时半会听不进去她的话,便说:“爸,可能是你们想多了。”
顾锡东虽然计较,但面上的事还是做足的。
“你可别跟你哥似的,拿户口本偷着捣鼓些什么。”顾久光自己念叨,“你最多也就拿户口本领个证,反正也是要给出去的人。对了,你妈老叨叨的那个孟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南嘉没接茬,转而又说顾北辰的事,却只换来顾久光轻飘飘一句“他愿意花就让他花呗”。
反正有人兜底。
她无言以对。
她终于看清,有些东西的确存在,就算她装作视而不见,总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不碰到它,它也依旧存在。
…
顾南嘉面无表情从家里出来。
夏夜蝉鸣,热风吹得树叶沙沙。
她边走,边回想顾久光说的“要给出去的人”。
这几个字是尖的,凿得她心口疼。
她能拿户口本干什么大事?她找人结婚离婚个十次,算不算大事?
走了几步,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一抬头,二楼的窗户口探了个脑袋。他光着膀子,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明了。
是向霆。
向霆父母家也在这个小区,他为了上班方便,一直跟父母住一起。
向霆问她:“你这么晚去哪儿?”
“回我自己家。”
向霆:“你怎么回去?”
顾南嘉:“我开车了。”
“哦,那你注意安全。”他下巴磕在窗台上望着她,想来是打算目送她走远。
顾南嘉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委屈,她仰脸,认真叫了一声:“向霆。”
“干嘛?”
“你下来陪我聊聊天行吗?”
“现在?”向霆有点意外,“我已经准备睡了。今儿跑了一天,腿都要断了。明天行不行?明天下班我去找你吃饭。”
“……算了。”顾南嘉把嘴角抿成一条线,“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
“嘉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南嘉跟他挥挥手,“走了。”
顾南嘉心情低落,走到小区外面,手机显示一条微信消息。
是孟寒舟一个小时以前发来的消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难得他主动来消息。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晚本来是要跟孟寒舟见面的。
她拨通孟寒舟的电话,约他出来。
“现在?”
顾南嘉蹙眉:“你也要睡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地址。”
酒吧里,顾南嘉先到的,她刚闷头喝了几杯,就见一双长腿朝自己迈了过来。
她心头一动,酒精作用下,心跳更快了。
孟寒舟头发半干,白T恤牛仔裤,整个人清清爽爽,不被喧嚣的环境浸染。
他在她对面坐下,见她已经喝了些,他下意识伸手扣着杯子,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一抬头,两行泪刷地流下来,眼前的俊脸成了重影。
从前跟朋友聚会,跟同事聚餐,她最多喝到微醺,还从来没醉过。
酒壮怂人胆,她说:“你过来。”
她本意是让孟寒舟凑近的,可他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很好,她很满意。
可下一秒,她拉过孟寒舟的胳膊就开始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是真委屈。
孟寒舟抽了两张纸,替她擦眼泪。
她躲着不让碰,他干脆掰着她的脸,用手指揉去泪痕。
她眼神涣散地盯着他,好像有点醉了。
她靠近他耳边:“我知道不早了,你要睡了,但是你就听我说一会话好吗……”
孟寒舟哑声道:“嗯。”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小时候开始说起吧。
顾家有三个小孩,哥哥,弟弟,还有她。
哥哥比她大七岁,根本不带她玩,弟弟体弱多病,从小就跟个瓷娃娃似的,家里人最向着他。
而她呢,她像个透明人。什么都有她的份,也仅限于有她的份了。
“爸妈对我其实很好的,就是,就是……”
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让她觉得不被重视。
她大学在外地上,电脑、行李箱……什么都买最好的,家里却没人送她去报道。
大学和研究生那几年,她最羡慕室友父母经常寄特产给她们,而她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家里的任何东西。
有次室友们说要交换特产,她要了一次,付文娟寄了一次,打开一看,是直接网购的。
“你懂那种感觉吗?”她没给孟寒舟回答的机会,“你肯定不懂……”
孟寒舟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们家有钱,别人可能会说,钱没少给你花,你还想要什么啊。是啊,钱都给了,就别矫情了。”顾南嘉吸了吸鼻子,“看了《请回答1988》,我突然发现自己跟德善很像,就是被忽略的二女儿。”
大哥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和这个家没有血缘关系,弟弟可以有恃无恐地享受所有的好,而她呢,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不需要很多钱。
分房子时,大哥为自己极力争取,买车时,弟弟一眼就相中百万豪车。
她那么张扬,却什么都没有抢着要。房子她不挑,车也无所谓,开大哥的二手车就挺好。
她到底需要什么呢?
“你知道我爸说什么吗,说我就算是拿户口本跟别人结婚也没什么,因为我是迟早要给出去的人。”她瘪着嘴,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桃子,又可爱又可怜,“我要是想,刚才就可以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靠在孟寒舟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是哭,说是说,主持人的职业病贯彻到了骨子里,话多得比平时更甚。
说她借题发挥也好,说她神志不清也好,这些话她清醒着是没法说出口的。
“你想搞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听到孟寒舟的声音说。
她答非所问:“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
“嗯?”他又追问。
她用力拍了拍包包:“户口本我一直带着呢,我随便找个人领证算了,反正我也是要给出去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碰见谁了……”
家里的事,她自己的小心思,都混杂在这些醉话里。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事。
她可以主动接近,利用自己的俏皮撩动对方,剩下的,其实是交给对方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该释放的暧昧信号已经释放完毕,还要她自己再明着说,就没意思了。
她没有喝醉过,不知道自己酒后究竟是什么德行。
但现在,她感觉到肢体和大脑不太受控,哪里都沉,找不到平衡。
朦胧之中,她看到孟寒舟上下滚动的喉结。
有点小性感诶……
迷迷糊糊,天旋地转之间,她好像听见他说,那找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顾南嘉头痛欲裂。
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眼前一片朦胧。
昏暗的场景差点让她再度昏睡过去,合眼的瞬间,她翻了个身,脸颊触到床品的质感跟平时有所不同。
这种陌生的感觉迫使她再一次睁眼。
她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处在熟悉的环境中。
掀开软被,她挣扎着撑起快散架的上半身,发觉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手机就在枕头边,她触到的瞬间屏幕亮起,显示现在是早上的七点二十。
四下打量,她从床头的挂画认出这是孟寒舟家。
不久前她来吃饭,短暂地扫过一眼这间卧室,对这幅画有记忆。
前一晚残存的记忆提醒她,她最后是和孟寒舟在一起的。
可最后是怎么到这儿的,她不知道。
下床用脚随便一探,她踩进一双软软的女士拖鞋里。
低头扫一眼,是浅粉色的。
外面传来轻微的走动声响。
顾南嘉进主卧洗手间,用清水洗了把脸,顺便视察了一下孟寒舟的起居场所。
没有意外地干净整洁。台面上整齐摆放了一次性纸杯和一次性牙刷。
很贴心,很周到。
镜子里照出一张肿脸,她重新抓了抓头发,尽量让头发围在脸颊两边,这样显得脸小一些。
待她整理好仪容,打开卧室门时,孟寒舟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样子。
身材高大,面貌清俊,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要是每天都能看着这幅画面起床就好了。
“你醒了。”他沉声道。
大概是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他穿了衬衫西裤,低头扣袖扣的动作让顾南嘉恍神几秒。
“昨天晚上——”她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发现喉咙冒烟,粗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孟寒舟跨了几步,在吧台接了杯水递给她。
“温的,可以直接喝。”
“谢谢。”
他手抄口袋盯着她咕咚咕咚牛饮,说在洗手间放了牙刷,问她看到没有。
嗓子总算润了点,她点点头:“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她记得他所有房间只有主卧放了床。
孟寒舟朝沙发努了努嘴。
“你只有一张床,来客人的话怎么办?”
“没有客人。”孟寒舟说。
除了她,他这里的确没有人来过,他也不喜欢别人来。
“哦……”她抬头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昨晚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孟寒舟:“……”
“虽然我衣服都好好的,但我一点记忆都没了,万一你做了什么又不承认,我可拿你没办法,毕竟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她为自己辩解,“带喝醉了的女人回家这种事,你经常做吗?”
孟寒舟几乎要被她的无理取闹逗笑。
“你呢?”孟寒舟漫不经心地挑眉,反问道,“喝醉后跟男人回家这种事,你经常做吗?”
顾南嘉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
“抱歉。”孟寒舟清了清嗓,问,“你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记得,一点,吧……”
顾南嘉吭吭两声,试图把破碎的记忆串起来。
她先是碰见了顾北辰,之后回家跟顾久光牛头不对马嘴地谈了会,又碰见了向霆,心情很糟糕,最后她打电话叫孟寒舟出来喝酒……
“你昨晚喝多了。”
“哦。”这她知道。
“我要送你回家,你不肯。”孟寒舟孟寒舟接过空杯子,又给她倒了杯水,重新把杯子塞回她手中。
“哈?”她这么说过?
“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孟寒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你记得吃。还有,我昨晚把你的车开回来了,在负一层的F211车位。”
“干嘛这么看我?”顾南嘉追过去扯住他的手臂。
“你对奇怪举动的定义是什么?”
“大喊大叫、引人注目之类的……”
孟寒舟想了想:“那没有。”
“我干什么了?”
“你哭了。”
她觉得自己像鱼一般被抹去了记忆。
愣了半天,再抬头时,他已在玄关处换鞋。
“你就这么走了?”
“我要迟到了,南嘉。”孟寒舟抬腕看表,用商量的口吻说,“有什么事下班后再说,好吗?”
她愣了愣,还不习惯这个称呼,尴尬地拢了拢头发。
看来是真耽误人家时间了,她沮丧懊恼地摆了摆手:“……那你先走吧。”
孟寒舟换好了鞋,手搭在门把手上,站在玄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
看她没什么反应,他都已经出门了,又折回来,双手撑着门框,青筋凸起。
语气中有些无奈:“昨晚你说想找个人结婚。”
一声关门声响,偌大的屋子只剩她一人。
烤过的全麦面包夹蛋饼和培根,一小碗青提,一杯橘子汁。
摆盘精致,味道也好。
孟寒舟一如既往地周到。
顾南嘉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吃早餐。
电光火石间,她仿佛看到自己前一晚抱着孟寒舟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因为从来没喝醉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那副德行。
聊得这么深度吗?
她不太在别人面前掏心窝子的。
羞耻,太羞耻了。
头疼,太头疼了。
她捂着脸,阳台上某个东西穿过指头缝吸引了她的视线。
手指拿开,是她在超市买的那盆小松树。
记忆跳跃着播放,她耳边又响起孟寒舟说的“那找我吧”。
她默默地盯着那片突兀的绿色,混杂的记忆整合,她突然想起,他是不养植物的。
…
顾南嘉回了趟家。
到孟寒舟说的车位上取车,她坐上去才发现脚踩不到油门,驾驶位座椅的间距被调得很大。
在路上时,想到孟寒舟高大的身材挤在她小车车上的样子,她就有点想笑。
嘴角弧度上扬,她很不好意思地心动了。
回到家,顾南嘉先拿面膜冰敷消肿。
躺在沙发上时,她心头打鼓,结婚不是小事,他是说真的吗?
虽然充满了不确定性,也拦不住她畅想跟孟寒舟的婚后生活……
早上打开房门看到他的那一刻,真的太惊艳了。
傻乎乎地YY半天后,她她举着户口本,几乎要把那个小小的硬壳本看穿。
真的要结婚吗?
孟寒舟让她找自己,是因为早就看透她了。
他吃定了她喜欢他。
结婚这种事,哪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他也喜欢她吧,不然为什么说要跟她结婚?
她怕自己忘掉,赶紧拿出手机,要把一些疑点一一列出来。
比如,她那么晚叫他喝酒,他直接就来了。
比如,上次来的时候他还说没有拖鞋,今天早上她却踩着一双女士拖鞋。
比如,他说自己养不活植物,却又留着她的松树。
……
这件事堆积起来,让她觉得,他是在乎自己的。
她给孟寒舟发去消息,问他中午有没有时间,她想跟他谈谈。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复:【可能只有不到两个小时时间。】
顾南嘉:【足够了,我中午去省人医找你。】
孟寒舟:【还是在外面吃吧,我去找你。】
最终两人商量了个折中的地方。
顾南嘉先到的,孟寒舟赶到时,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正襟危坐。
余光扫到门外匆匆赶来的身影时,她心头还是动了动。
孟寒舟表情淡然,疏离的气质里带了些冷静的涵养。
“要谈什么?”他问得公事公办。
她不大高兴,还能是什么事。
她问:“你说要结婚,是真的吗?”
孟寒舟说:“结婚是你提出的。”
她理直气壮地怼回去:“是我提出的没错,可是‘那找我吧’,是你说的。”
别想抵赖!
孟寒舟问:“你是喝醉状态下说的这句话,你确定现在还有效吗?”
“当然!”她说得急,像是迫切地想抓住什么,生怕错过了。
人是不清醒的,但话是真心话。
“那我也是。”
他承认了!
尽管只说了两个字,顾南嘉心跳还是如砸墙一般,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可是我们互相还不够了解。”她拿腔拿调,“直接结婚是有风险的。”
“所以?”
“所以我们今天可以互相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