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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殊色误人-第24章

小说: 殊色误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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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
  曾被朝夕相对三年的枕边人辜负,她本应当警惕又冷静,可为什么短短不过数月,她便会如此坚定萧绪桓与李承璟是不一样的,为何会因别的小娘子而对他吃醋,会喜欢听他叫自己夫人,会因他的心意而雀跃,会因心疼他的过往而流泪?
  崔茵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想利用萧绪桓的人是她,现在患得患失,真相艰难说不出口的人也是她。
  当他知道真相,知道她是崔家女,知道她口中的“亡夫”是李承璟,大概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场美人计,会厌恶她,后悔遇见她吧。
  ……
  沈汲送萧楚华到河边,替她安排好了一艘画船。
  “阿楚,你冷静些,”沈汲知道她越是看起来平静,越是怒气重,“此时不若还是与襄臣说一声吧,万一……”
  “万一什么?”萧楚华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去跟阿弟告状,我立刻与你和……立刻休夫休了你。”
  沈汲连声道不敢,“可这若是让襄臣知道了,你们姐弟二人,难道要因此生了嫌隙?”
  萧楚华不耐烦道,“沈直卿,又不是叫你做这个恶人,哪来的这些磨磨唧唧。”
  今日萧绪桓不在府中,晚上还要去宫里赴宴,萧楚华等的就是今日。
  阿弟可以被那个陈娘子迷的失去理智,她不可能坐视不管。今日,且要好好问问陈娘子,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何来历。
  萧楚华刚刚撵走了沈汲,便见到另一边的路口,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崔茵咬唇,自知今日是躲不过去的,但并不想现在就和盘托出,她心里实在没有准备面对,更不想借由郡主之口,告诉萧绪桓真相。
  但她知道,萧楚华嫉恶如仇,爱憎分明,自己有愧于她的照拂和热情相待,每往河边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分。
  崔茵站到她面前,有些艰涩的对她笑了笑,柔声道:“郡主,多日不曾见,竟劳烦您亲自相邀,是妾的不是。”
  萧楚华原本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却见她眼尾微微泛红,睫毛湿漉漉的样子,仿佛来的路上的哭过似的,一下子将原本夹枪带棒的话咽了回去。
  她轻哼一声,“什么多日不见,前日在阿弟那里还见过一面,陈娘子不记得了?”
  “自然记得,”崔茵静静道,“郡主那日匆匆离去,不曾与妾说过几句话。”
  萧楚华冷笑,“那想必陈娘子如今心里也明白了,我为何避开你,不同你说话。”
  崔茵的手指屈起,深深攥在掌心,却又有些如释重负,“是,妾知道。”
  撑船的下人预备好了船只,恭敬的等在岸边。
  萧楚华今日选择在此逼问她,是因为到底心里有些不忍,不想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届时船上只有船夫和她二人,即便有人去跟阿弟通风报信,也为时已晚。
  崔茵看了一眼那只船,心下了然,也明白她的用意,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陈娘子,请吧。”
  崔茵犹豫了一下,先行几步正欲上船,却听见身后有一阵马蹄声。
  她回头一看,愣住了。
  萧绪桓下马,伸臂拦住萧楚华。
  对她笑道,“阿姐,方才路上遇见沈汲,他正寻你,怕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今日风景正好,不如还是给阿弟一个机会,陪陈娘子游船吧。”
  萧楚华始料不及,怒目瞪着他,低声道,“阿姐是为你好!”
  萧绪桓恍若未闻,挥了挥手,娄复手里提着一个匣子,一溜烟钻上了船,将船夫请了下来,自己放好东西,跑到船头接过了竹篙。
  萧楚华咬牙切齿,她知道府里总会有人去给他通风报信,可怎么会这么快?
  ……
  清河碧波,竹浆缓缓拨动着水面。
  不远处的覆舟山上层峦叠翠,黛青色的山脊笼罩着朦胧的山岚雾霭。似是又下雨了,如雾飘飞的细雨落在水面上,鸟雀拍着翅膀飞入林间。
  崔茵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呼吸是迟滞还是急促。
  萧绪桓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打开了娄复带上船的那个匣子。
  “今日偶得了一盒荔枝,放久了怕是会坏,特地赶来送到夫人手上。”
  红缯紫绡,甘香如醴酪,眼下不过才四月,荔枝极为难得。
  崔茵缓缓回过神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都已经这样了,他竟只字不提方才郡主想要问她的话。
  她心底酸涩又愧疚,却又不能全部说出口。
  “萧郎君,妾今日——”
  “夫人再不吃,冰鉴都要化了。”他打断崔茵的话,面色无波澜,将盛有荔枝的匣子送到她面前。
  崔茵哑然,抬眸看着他眼睛。
  他的态度,好像不愿意提及此事。
  崔茵欲言又止,低头,拿过一颗荔枝,玉指纤纤,拨开薄皮,果肉莹白甘香,她顿了顿,抬手,将剥好的果肉送到他唇边。
  “妾有几句话想问您。”
  她望着他的眼睛,杏眸被迷蒙的细雨染上了一层潋滟的波光,“萧郎君介不介意,妾曾经嫁过人?”
  萧绪桓笑了笑,“夫人现在才问,是不是为时已晚?”
  她咬唇,眼睫轻颤,“那什么事情才会令您介意呢?”
  萧绪桓没有回答她,轻扶在她腰侧的手掌倏忽收紧,将人往自己怀里拉近了几分,只见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着她,低头,含住了她指尖递过来的荔枝。
  良久,崔茵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个问题的回答时,却听他道,“若说有什么介意,我只介意夫人有些飘忽不定,夫人的一切过往,于我而言,是庆幸。”
  他微微一笑,看见她惊讶地抬起头,继续道:“夫人若不曾经历过往事,我又怎有机会得到夫人的垂青?”
  崔茵眼底发烫,泪水氤氲在眼眶中,渐渐模糊了视线。
  下一秒,带着荔枝香甜气息的吻,落了下来。
  *
  沈汲匆匆赶回岸边,就见萧绪桓已经带着那位陈娘子上了船,萧楚华回头看见他,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解释,“阿楚,当真不是我去告的状!方才在路口遇见襄臣,他连招呼都不曾打,直奔这里来……”
  萧楚华怒气未消,一把推开他,“都怪你,磨磨唧唧,你方才遇见他,难道不会将他拦下来?”
  沈汲百口莫辩,只好任由她发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色重新阴沉下来,飘落濛濛细雨。
  沈汲扶着萧楚华上了马车,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河面上。
  细雨迷蒙,烟波画船,大司马还有那位陈娘子……
  沈汲忽然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都下雨了,你到底走不走?”萧楚华在里面催促道。
  沈汲恍若未闻,怔愣在车下,手心冰凉。
  萧绪桓身边那个女子,即便隔着这么远,他也认了出来。
  几年前,他随萧绪桓去江州平叛,曾见过一个与她极为相似的女子,不是别人,是崔家秘而不宣,替嫁给摄政王李承璟的一个崔氏女。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五上新书千字榜,所以更新要晚一点,大概明晚11:30左右
  (关于吃掉茵茵的问题。。。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为了能让我们有缘再相见。。。预收《艳魄》求收藏呀~


第40章 
  日落时的天色已经被雨幕染成了灰蒙蒙的; 萧绪桓将崔茵送回府中时,檐下的积水已经汇聚成了一个个的小水汪。
  娄复和春草互相对视了一眼; 眼观鼻鼻观心; 背对着垂花门,听大雨哗哗的声响。
  门廊上的几盏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灯影扑簌; 几欲熄灭,那把青灰色的油纸伞在廊下始终不曾被人收起来,而是伞面横过来向外; 遮住了伞后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娄复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他想提醒大司马一声,这个时辰,宫宴都快要开始了; 再不进宫就迟了,可借他八百个胆子; 他也不敢吱声。
  过了片刻; 传来一道低柔如春水的女声,“……萧郎君,您是不是该走了?”
  崔茵被萧绪桓抱在怀里,被迫踮起脚来,紧紧靠在他的胸膛处; 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她闭着眼睛; 耳边仿佛隔绝了梅雨时节的傍晚; 听不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能感受到他沉闷而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在耳畔愈发浑浊的呼吸声。
  “不急; 夫人再让我抱一会儿。”
  说着; 轻啄了几下她红的几欲滴血的耳尖; 低头,沿着耳畔和鬓边琢吻下来。
  怀里的人推拒的那点力气对他来说仿佛像挠痒痒似的,只能愈发想让他……欺负。
  “早就想这样了,”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呼吸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夫人知不知道?”
  崔茵腾的一下涨红了面色,他嘴唇所经过的地方一点都不陌生,那日从江畔的别庄离开时,萧绪桓替她在鬓边别上了一朵瑞香花,手指便是沿着鬓边到下巴,蹭过她的脸颊。
  原来那时候,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呼吸近在咫尺,她不敢睁开眼睛,心里却十分着急,将脑袋重新埋到他怀里,声音带了一丝颤抖,“萧郎君!别再说了,他们会听到的……”
  雨声淅淅,这低低耳语,被凉风吞没。
  萧绪桓淡淡瞥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的春草和娄复,故意笑道,“夫人的胆子不是大的很吗,怎么现在反倒怕了?”
  崔茵被他提醒,想起自己在姑苏时,走投无路,只得自荐枕席,如今被他提起,又羞又恼却也反驳不了,睁眼偷偷瞪了他一。
  “妾也不曾想,萧郎君竟是这样的人。”
  怎么总是在外面,对自己说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还有……竟让自己举着伞作为遮挡,就这么在垂花门边抱住了自己。
  “哪样的人?夫人羊入虎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崔茵察觉到他胸膛在震颤,蓦然抬首,睁开眼见他在笑自己,脸颊上的红晕层层漾开,内心却也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是丝丝甜蜜。
  手上的力气早就坚持不住了,那把遮蔽住二人身形的伞面被风一吹,便骤然脱离了她的手,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春草下意识回过头来,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却见自家娘子推了一把大司马,从怀里挣脱开,眼含春水,面若牡丹初绽般娇艳欲滴,有些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
  只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就被人挡了起来。
  娄复捂住她的眼睛,把人拉回去,小声惊急道,“看什么呢,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春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娄复急得跺脚,“完了,你不想当差我还想呢……”正郁闷着,装死装了半天,功亏一篑,就听见萧绪桓叫了他一声。
  “备马,该进宫了。”
  娄复连忙披上斗笠,打算跑去将马牵来。
  崔茵叫他等等,转头对萧绪桓道,“这么大的雨,也要骑马吗?不如坐马车去吧,省得淋湿了衣服。”
  萧绪桓展颜一笑,重新吩咐人去备马车,捏了捏她的手,“都听夫人的。”
  马车驶进雨幕,崔茵站在门内,从缝隙里看着车边灯笼的一点光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耳边仿佛还残余着他离开前唤的那声夫人。
  最早在丹阳城外的雪地里遇见他时,他便这样称呼她。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不禁有些脸热。
  难道他对自己,早就一见钟情?
  崔茵皱眉,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再去想这件事,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她心里还是焦虑不安,雨下得越来越大,树叶被风拍打,哗哗作响。
  她不敢想,自己有没有可能等到光明正大站在门外,目送萧绪桓出门,真的成为他口中的夫人的那一天。
  **
  皇宫内灯火通明,宫人冒着雨水,奔波往来于宫殿之间,待会儿要在大殿上献舞的伶人们陆续从廊下经过,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生怕弄湿了舞衣。
  一群乐伶抱着各自的乐器经过大殿一侧,停下脚步,齐齐行礼。
  “参见摄政王。”
  路过的衣着蟒服玉冠的男子快步走过,面色阴沉,等乐伶们起身时,只看见一个琼林玉树般的背影。
  几个乐伶年纪都不大,抱着手里的琵琶在廊下躲雨,窃窃私语间不知是谁提起了方才路过的摄政王。
  嬉笑间,忽然有人咳了一声,乐伶们回头,发现摄政王妃崔莹不知道何时跟了过来,忙住了口。
  崔莹原本在殿内跟人说话,忽然瞧见有小宦官跑来在李承璟耳边说了什么,李承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起身走了出去。
  她愈发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带着婢女跟了出来,只见李承璟一直沿着殿外的廊道,往偏殿的角门处走去。
  她心里隐约猜到,定是有关崔茵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本崔莹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只保全日后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即可,李承璟与崔茵的事情,随他去。
  可每每见他只会因别的女人而情绪失控,崔莹就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这样担着一个虚壳,李承璟总有一天要与崔家翻脸,到时候他保证的皇后之位,究竟还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
  大雨如注,崔莹屏住呼吸,跟随着李承璟走到了偏殿角门边。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什么人,崔莹只好躲在窄窄的檐下,一动也不敢动,从屋顶沿着飞檐垂落的雨水稍有不慎就弄湿衣服。
  婢女正蹲下身来替她挽裙角,就听见有另一道脚步声不疾不徐赶来,崔莹正想探头去看是何人,那人一开口,她便愣住了。
  “摄政王不去陛下的宴席上坐着,派人将萧某引到这里来,不怕被人发现后多嘴吗?”
  “你我二人,皆被太后和崔谢几家忌惮,可不该有什么往来。”
  萧绪桓撑着伞,站在角门前,语气如常道。
  李承璟眯起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前不久他亲自秘密上门拜访,降尊纡贵请他帮忙的男子,冷冷一笑。
  他还记得当时走进萧绪桓的书房时,闻到过一缕熟悉的香气。
  原本李承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崔茵离开他太久,出现幻觉了而已,闻到什么香气都能想到她。
  什么红袖添香,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那只杯盏上留下唇印的人,不是崔茵,还能有谁?
  他思及此,恨不得将面前抢走茵茵的人碎尸万段,既然是从姑苏将人带回来的,他才不信萧绪桓不知道崔茵的身份。
  “萧绪桓,”他冷笑,“君子不夺人所爱,本王以为,建康百姓口中神武不凡、渊渟岳峙的大司马是什么人杰,原来不过是觊觎人。妻的小人。”
  廊柱后面,崔莹闻言,险些惊呼出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狂风刮过,大雨噼里啪啦敲击着地面。
  两人的衣角都被雨水打湿,萧绪桓略略抬了一下伞面,没有半分诧异和意外之情,眸中带了一丝轻蔑,看向李承璟。
  “妻?谁的妻?”
  他微微蹙眉,“摄政王的妻子乃是崔家贵女崔五娘,萧某觊觎谁,想得到谁,与王爷可有分毫关系?”
  “萧绪桓!”李承璟怒极,一步迈向雨中之人,不顾大雨倾盆,揪住他的衣领,目中充血,“你以为本王怕你不成?”
  “敢肖想她?”李承璟咬牙切齿道,“她如今定然是隐瞒身份,若是知道了你早就查明一切,你以为按照她的性子,还会愿意跟随你?”
  “茵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与本王所生的孩子,你以为你在她心里能占几分?”
  萧绪桓淡笑,“孩子?既然知道孩子对她有多重要,王爷为何还将那孩子归到旁人名下?”
  “不劳摄政王费心,以后萧某与她的孩子,只会有她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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