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误人-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会成为她永远的一块心病。
那就替她抢过来好了。
宫里的旨令将李承璟召去; 李承璟不会怀疑分毫,毕竟他知道萧绪桓与齐家不对付;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联手的一出调虎离山。
然而萧绪桓赶到摄政王府时; 见一辆马车从角门驶出了王府。
他不知道崔五娘带着崔茵和孩子离开的目的; 便悄悄跟在马车后面,直到驶出建康城,才逼停了这辆马车。
……
崔茵抚着阿珩的后背,将被吓醒的小家伙护在怀里,眼前忽然闪过那道银光,心里也惊惧无比,以为是李承璟追了上了,
那种看到过曙光又被李承璟拉回深渊的感觉已经经过无数次了,崔茵这一刻的内心,有种无力的绝望。
然而车门被挑开,剑光却对准了对面的崔莹。
崔茵惊诧万分,眼睫轻颤,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那慢慢冰冷的血液瞬间温热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
崔莹也被吓了一跳,她本也没打算今晚就将崔茵送走,可李承璟突然被召入宫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她也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叫李承璟得知追了过来。
长剑抵在她脖子上,看清不是李承璟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萧绪桓!”崔茵急忙开口,“把剑放下,她是要送我走的。”
***
“夫人,把孩子给老奴吧。”
崔茵抱着阿珩下了马车,却见春草又哭又笑,跟一个看起来颇为慈祥的嬷嬷站在路旁。
阿珩已经一岁多了,虽比别的孩子要瘦小些,但崔茵抱着哄了一会儿,手臂已经酸麻不已。
小家伙一睁眼,见周围都是陌生人,一双杏眼顿时委屈了下来,哭个不停。
他还不记事,或许是母子血脉相连的缘故,小脸一直埋在崔茵怀里,刚刚抬起头好不可怜的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大人们,就被一道冷冷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
崔茵一直轻声哄着他,看见阿珩这动作,顺着小家伙的目光抬眼看过去,萧绪桓正站在她身侧,垂眸看着自己,阿珩大概是被他吓到了。
崔茵这会儿还没捋清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该怎么面对他,大脑一片空白。
春草擦了擦眼泪,“娘子,这是大司马请来的嬷嬷,照顾孩子最有经验了,让嬷嬷哄小世……小公子吧。”
崔茵这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有些不舍的把孩子递到了嬷嬷手中。
阿珩正闻着阿娘身上好闻的气息,好不容易有些安静了,被送到另一个怀抱里,瞬间没了安全感,眨巴着眼睛看着崔茵。
崔茵心一软,“还是我抱着吧……”
“阿嬷,带孩子先上车,你们先走。”
萧绪桓拉住她的手臂,转头对手下吩咐。
崔茵闻言想挣脱开他的手,她才刚见到阿珩没多久,半刻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萧绪桓皱眉,“夫人连我信不过吗?”
崔茵便看着春草和嬷嬷带着阿珩上了一辆马车,一队人马护送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了夜里。
她极力忽略攥住她手臂那股力量,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哭什么?”萧绪桓将她慢慢转过身来,微凉的手指替她拭去眼泪。
她轻轻颤抖着,飞快抬眸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忽然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救她,为什么还有一个照顾孩子的嬷嬷?
太多为什么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最想问哪一个。
“为什么?”他轻笑,“夫人不要我了,却问我为什么。”
崔茵蓦然睁开眼睛,抓住他的袖子,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没有不要……”她眼里氤氲着雾气,渐渐聚成一团,痛苦地摇了摇头,“阿珩,不能没有阿珩,他是我的孩子……”
还未说完,剩下的话被他以唇封住了口。
有些凶狠的,夹杂着无法用语言传达的情绪,在唇舌间传递给她。
她原本以为萧绪桓是生气了,她的确是在孩子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没离开建康,但崔茵知道,他能来找她,就是做足了准备,耗费了不少心血。
连阿珩都考虑在内了。
舌尖被他发泄般咬了几下,虽然有些疼,她也只是任由他去了。
“夫人就是不要我了。”他贴着她的唇瓣,低低道。
不等她辩解,萧绪桓重新亲了亲她的樱唇,将人抱到怀里,“可我不能没有夫人。”
夜风微凉,将她那颗乱愁如织的心渐渐抚平,耳边听到这句话,怔愣了许久。
自己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远处风声猎猎,马蹄声疾驰。
浅浅的一弯月色下,那道人影越来越近。
崔茵的心又悬了起来,半分也不想看到来人。
“茵茵,”李承璟紧紧盯着那一对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嗓音愤怒而沙哑,“茵茵听话,回来,回来好不好。”
崔茵别开视线,往萧绪桓身后躲了躲,咬唇不语。
李承璟见状,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欲上前将她抢过来,不知哪里忽然冒出来一堆萧绪桓的手下,将他拦在原地。
他怒道,“萧绪桓,你夺人。妻室,不怕遭天谴吗?”
“向来此等卑劣行径,史书所载,无不被人唾弃小人!”
他目光落到躲在萧绪桓身后、只露出的半张侧颜上,“茵茵,我同你说过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我不要!”崔茵忽然打断他,蹙眉大声道,“我什么都不要,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李承璟,该遭天谴的人是你!你今日想杀自己的孩子,明日也能杀了我,从你亲口对我说我非世家贵女,对你毫无益处那一刻,我对你便死心了 。”
李承璟上前一步,侍卫的剑抵在他胸口,他才停了下来,无不讽刺道,“三年的情分你就这样随意割舍下?他呢,你才认识他几天,怎么就相信他会对你有几分真心?”
崔茵厌恶地看着他愈发狰狞的面容,方才大声说完那几句话,有些气喘吁吁,将她护在身后的人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
她握住萧绪桓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这样更有底气些与李承璟对峙。
“李承璟,这话应该问你自己,你我夫妻三年,你却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放弃了我。”
“还有一事,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她微微哽咽,眼睫轻颤,“当年你接亲之后将我独自扔在江州,存的是什么心思,难道你以为我不懂吗?”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在那场叛乱中丧命了,阴差阳错得救,大病一场,赶到豫章之后,王府的下人们都惊诧万分。
他们提前接到过消息,那个替嫁过来的崔家女十有八。九会死在叛乱中,谁都没想到她会活着回来。
李承璟闻言愣住,有些不可思议道,“你都知道?”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摇了摇头,倒退了几步。
郊野寂静,月色无声。
良久,李承璟双目布满了血丝,重新看向他二人,眼底阴郁,冷笑道,“茵茵,你会后悔的。”
***
马车辚辚驶入夜色,朝前面赶去。
崔茵还沉浸在方才李承璟最后那个阴森的眼神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萧绪桓没有骑马,而是和她一起坐在车厢中,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四目相对,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说起。
崔茵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打破了平静。
“我们是要去哪儿?”
萧绪桓垂眸看着她,辨不出情绪,淡淡道,“去西蜀。”
她顿时无话,方才李承璟突然出现,他也是一言未发,崔茵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夫人想去吗?”他突然问道。
“如果夫人不想去,我可以叫人把夫人和孩子送走。”
他面色平静无比,甚至微微带着笑意,语气像是她刚刚认识他时那般客气。
崔茵眼中写满了疑惑,微微睁大眼睛,见他的确是在认真询问自己的意见,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萧绪桓见她脸色苍白了几分,移开目光,垂眸低声道,“夫人以前是这样想的,对吗?”
细辩他的声音,竟然是有些委屈。
崔茵哑然,她先前的确是这样想的,甚至崔莹问她去哪里时,她都不确定到底要去哪里。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像信里写的那样,默默离开,不耽误他的前程。
但他如今就在眼前,她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哪有人会那么大度,她的心再小不过。
“我离不开夫人,夫人却随时可以离开我。”他从怀中掏出那封诀别信,将信笺打开,“夫人好狠的心。”
崔茵没想到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当时写的有多慷慨,如今就有多羞愧,脸颊绯红,扑过去想将信笺拿回来,手腕却被萧绪桓抓住,整个人落到他怀里。
她抬眸,见他戏谑般笑着看着自己,哪里还有方才的怨怼和委屈。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还是晚八点左右,两章合一
第50章
崔茵看着他眼里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该恼他的取笑,还是松一口气。
他没有真的生气。
方才指尖刚刚碰到了那张信笺; 手腕就被他稍稍用力一带; 整个人顺着力道半伏在了他怀中。
这几日发生太多事情了,就像一场梦一样,比前面几个月加起来都要惊心动魄。
明明几日前他们那么亲密无间、肌肤相亲; 可现在互相戳破了对对方的隐瞒,反倒让崔茵觉得无所适从,一时半会儿做不到用从前的一样的方式相处。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
崔茵抽回手臂; 慢慢滑坐在了马车的地毯上; 贝齿咬唇,轻声道,“把信还给我吧。”
萧绪桓轻轻摩挲着信笺; 泪痕干涸的地方微微有些不平整,他能想到崔茵含泪执笔; 在窗前的梳妆台边一字一句写下这封信时的样子。
风鬟雾鬓; 泪眼盈盈。
在信里说,两情相悦,她深信不疑。
“这是夫人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丹笔诉情,既然是给我的; 怎么还能要回去?”
萧绪桓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把信重新收了回去。
“你——”崔茵睁大了眼睛; 见他含笑看向自己的样子跟从前那种温柔克制模样判若两人; 蹙眉娇斥道,“你无耻!”
“夫人才知道吗; 萧某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从听闻她回到建康的那日起; 他就注定做不了什么君子; 他就是要将她抢过来,一步步俘获她的心。
崔茵都不敢回想信里写过什么,又羞又恼,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沉甸甸地压在心底那份愧疚倒是减轻了不少,自己乍闻他冲动之下领兵去西蜀时,简直被悔恨和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看来,他那里是什么冲动和李承璟斗气,明明什么都算计好了。
崔茵稍稍抬起眼帘,“还有一事要问你,”她不自在的抓紧了衣角,低声道,“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我别有用心,想利用你……是我的错,对不住。可……你是什么时候识破的?”
她猜或许是在姑苏时,或许他本只是对自己有些同情和好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与自己保持距离,后来才日久生情。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真真假假所有事情,都需要弄个明白,她和李承璟的过往,就是在欺骗和隐瞒中度过的,不说清楚,这份感情始终有个疙瘩,终有一日会消磨掉情。爱。
萧绪桓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我说过,夫人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是我,我对夫人一见钟情,从见到夫人起,就知道夫人是谁。”
***
先行的那一队人马停在了一处树林旁,娄复领着大家安顿下来,等大司马带着夫人过来,今晚凑合着在这里过一夜。
他一面指挥大家扎起简易的避风营帐,一边不时回头看向载着人的马车。
他真想不明白,大司马怎么想得通,带走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愿意把那个孩子也带上,那可是李承璟的亲生儿子。
夫人就是再好,可一想到那孩子万一跟李承璟有几分相似,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娄复都觉得别扭。
说起来他也没见过那小娃娃长什么样子,光听见他哭了。
正胡思乱想着,春草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跑来叫他,“快去生点火,烧些热水来,嬷嬷说小公子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待会儿怕是要饿醒,要热水冲点米糊。”
娄复不情不愿,蹲在一旁拔草,头也不抬道,“就不能吃别的吗?”
春草一愣,皱眉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大司马都不介意小公子,你倒是先摆上谱了。”
娄复拖长腔,“小的可不敢。”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随意喊来一个小侍卫,叫他去烧水。
春草气得跺脚,非要跟他掰扯两句,“小公子还不到一岁半,体弱多病,你要是看不惯就去跟大司马说,我们娘子和小公子绝对不再麻烦你。”
娄复见她真生气了,有点慌,“我哪有看不惯……”
两个人正吵着,却见路边驶来另一辆马车,大司马先下车,伸手要扶夫人,夫人只是略搭了一下他的手借力,下车后瞬间将手抽了回去,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大司马,自顾自去看小公子了。
春草和娄复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大司马和夫人之间有点怪。
萧绪桓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赌气去了另一辆马车,收回手,轻轻笑了笑。
方才路上,崔茵听他说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的身份,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那张芙蓉娇面上难得变换了那么多表情,先是震惊,又是愤怒。
一把推开自己的手,蛾眉蹙起,说原来别有用心之人不光是她。
瞬间就不理他了,任他怎么赔罪,都不为所动。
娄复担忧道,“小的怎么觉得夫人像是生气了。”
萧绪桓收回目光,心想,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再有什么自责和愧疚了吧。
……
“老奴就没见过生的这么漂亮的孩子,小公子的眉眼和夫人一模一样。”
崔茵守在睡熟的小阿珩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软软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听嬷嬷这样夸阿珩,她笑了笑,仔细打量孩子的面容。阿珩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身上红通通的,接生的嬷嬷说他将来一定白白净净,随母亲的肤色。
现在小家伙果然越长越像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心疾也和阿爹的病一样。
“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姓郑,夫人唤我阿郑就行。”郑嬷嬷四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慈爱,面上总带着笑。
崔茵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小声问她,“郑嬷嬷,大司马何时请您来照顾孩子的?”
郑嬷嬷了然,温声道,“有些日子了,其实夫人何必来问老奴,大司马对夫人的情谊,夫人是最清楚的。”
崔茵闻言,垂下眼帘。
她方才也不是有意跟他赌气的,萧绪桓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说明他已经接受阿珩了,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很感激。
只是一想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第一反应难免觉得他跟李承璟说的一样,怀疑他是不是在愚弄利用自己。
可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想法,或许放到旁人身上是不怀好意,可身在其中,崔茵最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先前她一本正经告诉萧绪桓,说自己的夫君早就不在了,他当时愣了一下,跟自己说“夫人节哀”。
现在想来,他当时心里怕不是在暗笑。
崔茵越想越脸热,抬头见郑嬷嬷笑吟吟看着自己,十分不好意思。
还不到五月,夜里风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