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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揽芳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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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嘉幼知道没那么简单,不过从此事可以佐证,骆清流之前的确是在济南府查案子,不是待在这饲养大鲵。
  ……
  “你真是叶适舟?”河边,隋瑛仔细打量他。
  叶适舟仍是原来的态度,微微垂首:“是的,隋小姐。”
  隋瑛“哦”了一声,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便不说了。当年他二人没有真正定亲,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纠葛,和陌生人没两样。
  她看着冯嘉幼和谢揽走回来河边,往前迎了几步:“现在怎么说?”
  冯嘉幼过来的路上,视线在她与叶适舟之间来回横跳。
  镇国公当年说的不错,隋瑛和他还真是很有缘分。
  叶适舟先来的济南府,衡王和王妃之后来此,隋瑛为探望表姐也经常来,如今再次遇到。
  冯嘉幼收敛心思,说道:“一时之间找不到饲养人,腐肉准备好之后先把大鲵引出来吧。”
  必须要引出来,这大鲵体内有蛊虫,体型变异,分明成了个怪物。
  原本有人投喂腐肉,它对吃人没兴趣,断粮之后,肚子一旦饿极了,估摸着就会荤素不忌,危害极大。
  她指着右侧祭坛的赵家村村民,“要等他们离开河边才能引。”
  ……
  此时又来了几个神棍,村民显然已经快要被说服了,相信济河内的是龙女不是龙王,不顾村长的阻挠,准备将作为祭品的石匠女儿从笼子里放出来。
  赵村长:“你们都疯了不成,神棍的话也信?而且一次来那么多神棍,明摆着是官府安排的啊。”
  一个村民道:“村长,你怎么非不肯信?是舍不得儿子,还是非得弄死郑石匠的闺女啊?”
  另一个村民道:“我记得不久前你儿子调戏过郑石匠的闺女,被郑石匠给打了一顿,你是不是怀恨在心?”
  ……
  “不等。”崔子骁不赞同,“他们必须亲眼见到大鲵现身,这样‘济河龙影’的传说才能真正破解,王爷才会安全。”
  冯嘉幼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我瞧您不是准备了笼子,打算活捉?捉住之后不就是证据?或者诛杀之后,尸体也是证据。”
  崔子骁道:“谁也不知那大鲵本事如何,万一逃了不再出来的怎么办?”
  冯嘉幼:“但它可以上岸,万一控制不住咬死了村民……”
  崔子骁打断:“我们济州卫来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控制不了一条鱼?体型再大,不也是条鱼吗?何况又不是我们让这些愚昧之人聚集于此的,他们想要以活人献祭,真被‘龙影’吃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先前不敢对村民动手,是怕事情闹大,如今知道“龙影”是条怪鱼,便无所畏惧。
  “崔将军你这说的什么话?”隋瑛看不下去,挡在他面前,“他们是活该,但也是大部分活该,并非全部。村民里还有许多奶娃娃,以及一些一直在反对献祭礼的明白人,甚至包括那个祭品少女,他们又没错,被咬死了你负责吗?”
  崔子骁:“……”
  他心里叹了一声女人终究是女人,聪慧如冯嘉幼也逃不过妇人之仁。
  崔子骁去看谢揽,想探探他的反应,毕竟隋瑛怎么骂都没用,只有谢揽才有资格弹劾他。
  然而谢揽像是完全没有听他们在争执什么,安静的站在河边,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受河风。
  崔子骁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就是冯嘉幼扶持起来参政的傀儡。
  还没等他嫌弃,谢揽倏地睁开眼睛喝出一个字:“跑!”
  话音还在回荡,他已经逼近冯嘉幼,抄起她腿弯儿将她打横抱起,一跃远离河岸。
  隋瑛毫不怀疑谢揽的判断,见叶适舟反应不过来,又不会武功的样子,扛起他就跑。
  崔子骁则还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才拔出佩刀。
  河面咕嘟嘟几声,他也意识到了,便后撤边朝济州卫喝道:“那东西来了,戒备!”
  冯嘉幼惊了一跳,伏在谢揽肩头往后看,这一眼看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呼不出来。
  她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庞大的鱼,黑色躯体,有四肢利爪,在水中蜿蜒时,很难不认为是条龙。
  但当它上了岸,又容易看出这不是龙,千真万确是一条鲵。只不过除了体型庞大,还生出满口拥挤的獠牙,以至于嘴巴都合不拢,看起来就像一条恐怖的怪物。
  都还没有开始引,这家伙主动来了,从水中凶狠地窜出来时,落脚之处还是他们几人刚才待的河边,定是被饲养人驱使来的。
  这大鲵原本是养来为衡王造势的,提前暴露,饲养人恼羞成怒了?
  谢揽将冯嘉幼抱去路边的马车旁,往回打量那条上了岸的怪鱼。
  冯嘉幼被他牢固的搂在怀里,转头去看马车驾驶位上的骆清流,发现他盯着怪鱼的模样同样惊恐:“你不是引过它,早见过了?”
  骆清流道:“我从来没见过它上岸啊。”
  祭坛那边的村民爆发出尖叫声。
  “是龙女现身了吗?”
  “什么龙女,那是怪物,是怪物!”
  村民开始纷纷往村子里跑,因站的密集,不乏有人被推到,幸好周边全是济州卫。
  一半的济州卫护着村民离开,另一半则奔向了崔子骁。
  他们手持弓箭,随着崔子骁的命令,箭雨齐齐飞向那怪鱼,却只扎进去了寥寥几支箭。
  崔子骁:“射它眼睛!”
  看着济州卫对付大鲵,骆清流催促:“谢千户你不想要功绩了,愣着做什么,快上啊!”
  谢揽凝视前方战况,轻轻摩挲着刀柄:“不急,再看看。蛊不死,这鲵是不会死的,他们打不过。重点是先找出饲养人藏在哪里,不然我怕又是调虎离山。”
  他真是怕了调虎离山,担心前脚刚走,后脚那饲养人就操控大鲵直奔冯嘉幼。
  功绩都是次要,冯嘉幼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何况若没有她,他要功绩何用?
  冯嘉幼深以为然:“若这‘济河龙影’是驸马爷的手笔,被迫暴露之后,指不定临时改了用途,拿来抢咱们的账本也说不定。”
  听她这样一分析,谢揽更不敢轻举妄动。
  骆清流长吁短叹:“我说是叶适舟,你们非不信,那就自己慢慢找吧。”
  冯嘉幼纳闷了:“你究竟和叶适舟有什么过节?”
  虽然他调查的方向没错,叶适舟的确和同盟会有牵连,但他明显存在较为私人的敌意。
  骆清流又盘起腿,摸了摸前方的马尾巴:“我和他能有什么过节。”
  冯嘉幼知道他们肯定有过节,不是她好奇,好奇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节骨眼上。
  通过他们之间的过节,冯嘉幼可以判断一下,骆清流和叶适舟究竟哪个更值得信任。
  冯孝安也不是万能的,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冯嘉幼问:“那你是和隋瑛有过节?”
  骆清流的手僵了下,拽了下马尾巴:“我一个十二监的探子,和堂堂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能有什么交集?”
  “真的没有交集?”冯嘉幼挑了挑眉,“你既是徐督公的人,来济南府办案的,为何要偷隋瑛母亲留给她的玉佩?”
  骆清流听到“玉佩”两个字,明显一个咯噔:“我原本就是个贼,祖传的,除了后来投靠了徐督公以外,之前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
  冯嘉幼眯起眼睛:“哦?都是实话?可你也说了,你们祖上的规矩是受雇才做事,那是谁雇你去偷她的玉佩?”
  骆清流:“我……”
  谢揽眼睛忙,耳朵也忙:“他还偷过隋瑛的玉佩?”
  冯嘉幼点点头:“可不是么,见到隋瑛时躲的厉害,生怕隋瑛认出来他,八成从前还有过节!”
  她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夫君,再给他一刀!”
  骆清流惊的直接滚下了马车,围着马绕去另一侧,战战兢兢地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我对隋瑛没有恶意,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好好活着!”
  冯嘉幼微微一怔。
  骆清流垂了垂眼睛,落寞地道:“真的,她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亏得慌。”
  亏得慌?这话什么意思?
  就像隋瑛的命是他拿什么宝物换来的一样?
  冯嘉幼拧起眉头,思虑片刻,慢慢想到一个可能性,一双杏眼也不由慢慢睁大。
  她语气放软了许多:“十年前你还是个贼的时候,是不是去过皇宫?”
  隋瑛当年昏迷落水,有人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扔在了池塘边。
  但这样的功劳却一直无人认领,“是不是你恰好路过,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也由于此事,你暴露了自己,被十二监给抓住,失去了……自由,才成为了十二监的探子,为徐督公做事?”
  冯嘉幼不忍心说出口,过于残忍,改成了“自由”。
  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会恼叶适舟。
  人是他捞出来的,才保住了一口气,等着叶太医来。
  结果他被抓,镇国公将隋瑛许配给叶适舟,即使这婚事没结成,叶适舟稍后也挺惨,他心里仍旧憋了口怨气。
  他来济南府潜伏,应该也不是徐宗献指派的,是他主动请缨。
  可能是知道这条线或许和叶适舟有关,来抓他的小辫子。
  也可能是知道隋瑛经常跑来王府小住。
  总之这三个人又一次奇奇怪怪的凑在了一起。
  冯嘉幼真要相信“缘分”一说了。
  骆清流猛地抬起头,隔着马匹,看冯嘉幼比看那大鲵还恐惧:“谢夫人,你还是不是人啊?我简单两句话你能猜出来那么多?”
  他又惊诧地对谢揽道,“你整天和她在一起,真的不会害怕吗?”
  谢揽想说“怕啊”,假扮谢才子的时候整天都在怕。又想讥讽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但谢揽没有说,视线从大鲵挪开,转头看了骆清流一眼,少了许多嫌恶,转变为赞赏:“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心的贼。”
  隋瑛当时年仅九岁,他救她定不是贪图女色。
  “你这句夸奖我不认,因为这是我做过最最最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失血过多的骆清流虚弱地趴在马背上,“那年我十四岁,刚出师,潜入宫中是想去十二监的牢房找找我那位失踪的长辈……”
  路过一个大花园时,他瞧见池塘里有个女孩子正在慢慢下沉。
  “我看出她还有气儿,没忍住,下水把她捞了上来。正如谢夫人说的,因此惊动内卫……”
  骆清流真不想回忆此事,他被抓进十二监的牢房里,遭受了数之不尽惨无人道的刑罚,“他们看我有用,一直想要逼我就范,但当时的十二监还不归徐督公管,干的都是残害忠良的勾当,我当然不肯屈服。硬撑了好久,快撑不下去时,幸好等来了徐督公,他是个好人……”
  骆清流没说徐宗献怎么好,只是伸手入怀中摸出一枚碧绿的玉佩,朝冯嘉幼扔了过去。
  谢揽伸手接住,又递给冯嘉幼。
  冯嘉幼搁在掌心看了看,正是隋瑛丢失的那块儿。
  “我被囚禁时,我爹死了我都没能去给他收尸。”骆清流忿忿不平,“所以偷走她母亲留给她的玉佩,让她也难过一下,大哥你说,这是不是很公平?”


第68章 
  英雄救美的好事儿.
  “你觉得公平就行。”这个听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 谢揽认真回他了,语气也较之前和善,不难听出其中的安慰。
  冯嘉幼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沉默不语, 骆清流寥寥几句抱怨, 故意摆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比他认真诉苦,更令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被抓是十年前, 徐宗献全盘接手十二监大概是八年前。也就是说, 他在牢房里被囚禁折磨了差不多两年。
  十二监的牢房正是从前东厂的牢房,和玄影司黑牢的残酷程度不相上下。
  她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不告诉隋瑛?”
  骆清流低着头没有回答。
  谢揽却能理解:“因为真正论起来, 这事儿和隋瑛没有关系。”
  骆清流并不知池塘里快要溺死之人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即使是名小宫女, 他一样会救。
  他只是做了自认为正确的事情,能力不够才会被抓。
  换成谢揽, 逃走的路上还能顺手再救一个。
  但也没有必要说出来打击骆清流, 毕竟谢揽也经历过能力配不上野心, 结果害人害己的阶段。
  幸好他遇到冯嘉幼的时候, 早就渡过了那个阶段。
  骆清流没有反驳谢揽, 央求道:“谢夫人,这玉佩你过阵子再还给她, 就说是我从黑市找回来的。”
  言外之意是让冯嘉幼也装作不知, 瞒着隋瑛。
  冯嘉幼颇为犹豫。
  谢揽帮他说话:“就先答应他吧,这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说不说, 都该由他自己决定。”
  冯嘉幼将玉佩先收了起来, 此时无暇思虑太多:“夫君, 该出手了。”
  崔子骁和济州卫的官兵已经被那大鲵打乱了阵型, 眼瞅着就快顶不住。
  谢揽原本不放心冯嘉幼,此刻询问骆清流:“你还行不行?”
  轻功好的人反应快,若遇到突袭,应该能带着冯嘉幼躲开。
  骆清流想说“别指望我,被你放了那么多血,能站稳都不错了”,但他知道谢揽有多紧张冯嘉幼,找他看顾是对他的信任,说道:“勉勉强强吧。”
  冯嘉幼照旧提醒:“小心。”
  谢揽答应着朝前走了几步,又拐回来:“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换兵刃,苗刀可不适合打鱼。”
  之前骆清流为了拿金疮药,将他的兵器匣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因此谢揽不必上车,探身便将够得到。
  冯嘉幼在旁看着他将苗刀收回去,拿出一套三柄较短的唐横刀。
  “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拿个鱼叉出来啊?”谢揽好笑。将一柄横刀握在手中,另外两柄倾斜着插在后腰带里,“还不知对方想搞什么,骆清流又受了伤,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别忘了你的袖里针。”
  冯嘉幼说了声“好。”
  谢揽正要提着刀离开,又被骆清流喊住:“等等!”
  双臂从马背上离开,骆清流挺直了腰:“你突然信任我,该不会是因为我的遭遇可怜我吧?我喊你一声大哥,只是在外你比我狠,实际上在朝中你现在还没有我的权力大。我是遭了不幸,可也焉知非福。”
  谢揽才不会可怜他,都是自找的,只不过这份“自找的”刚好是谢揽所欣赏的罢了。
  “说完了?”他疾步而出,飞跃出十几丈。
  冯嘉幼一颗心立刻紧紧的提了起来。
  谢揽还没落地,便将手中的刀扔了出去,横刀打着旋朝大鲵飞。
  那大鲵正张着布满獠牙的嘴,四处去扑咬济州卫的官兵,横刀飞来,卡的位置极准,正在它乱齿之间。
  随着它合拢嘴巴,咬合力将横刀下压,将它的下颚扎了个洞。
  它便开始疯狂摆尾,将几个济州卫甩飞出去!
  “全部散开!”谢揽扔了一柄刀之后,立刻又从后腰拔出第二柄,引着大鲵来追,再次寻找合适的时机。
  济州卫是听了崔子骁的命令,围起来组成了一个刀阵,虽说已经被冲撞的快散了,也不能主动散开。
  崔子骁旋即也说:“散开!”
  同样是习武之人,谢揽这一出手,崔子骁便知道自己先前对他的猜测全是错的,那些传闻才是真的,此人果然是有勇有谋。
  ……
  隋瑛见谢揽去猎鱼了,冯嘉幼身边只有个贼人,心里不放心,对叶适舟道:“咱们过去那边。”
  刚才两个人都被那鱼庞大的体型惊住,谁也没顾上说话,隋瑛这一开口,叶适舟终于想起来:“刚才多谢。”
  “应该的。”隋瑛往冯嘉幼那边走。
  “隋小姐说的‘应该’,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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