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钓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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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渣男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约不到人看电影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渣男的语气里品出了一丝丝老坛陈醋的味道。
不过渣男说得也很对,之前立了那么久有很多人追的人设,这会儿说他没人陪着看电影,好像是有点奇怪。
方颂愉改口:“人家本来打算和朋友一起看的,没想到到了电影院被鸽了,可委屈了。”
“是吗?”渣男不咸不淡地说,“哎呀,好可怜啊,可我也好可怜啊,原来宝贝只有在被人放鸽子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呢。”
方颂愉:“???”
渣男吃醋了?什么意思,渣男上钩了吗?
方颂愉说不好对方是不是在演戏,反正让他没来由地觉得不对劲。但是渣男要是故意为之——说自己吃醋,骗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上套,误以为对方也情根深种——这种做法也不是说不通。
即便说得通,但他还是本能地发掘出一些无从表述甚至无从解释的困惑来,像是兔子预感到猎鹰的奔袭。方颂愉不知道该回答渣男什么,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也被放过鸽子吗?”
渣男说:“被放鸽子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放生过鸽子……七八岁的时候,从外公养的鸽子棚里抓了一只好看的鸽子,本来想着拔掉鸽子的羽毛,看鸽子没有了羽毛还能不能继续送信,刚拔了一根,觉得那么多羽毛拔起来太累了,想起来外公杀鸡都是用开水褪的,就去烧了一壶开水,水还没开的时候,冥冥之中想起来老师说人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最后把鸽子放走了。”
“遇到我可能也是这只鸽子倒霉吧。”
渣男轻轻笑了笑,方颂愉只觉得毛骨悚然。
纵然评价一个人不能以偏概全或者管中窥豹,但是七八岁的时候……七八岁的小孩子会这么残忍吗?
他想把电话挂掉,可是渣男就好像在监视他一样,完美把控了他的内心动态,继续问道:“这个故事吓到你了吗?如果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起来小时候有这么个故事。我不是个坏人的,有机会还可以带你去南辰的人民广场喂鸽子。”
南辰?
方颂愉一直以为蒋依云的前任是桐城人,因为桐城师范的本地学生比较多,但没想到蒋依云的前任是南辰人。
“你是南辰人吗?”方颂愉试探性地问。
渣男说:“算是半个吧,我母亲是南辰人,但是我并没有在南辰长大。”
“哦,这样哦。”方颂愉说。
他还沉浸在刚刚那个略有些耸人听闻的故事里,一时间忘记了要继续演一个娇弱地惹人怜惜的女孩子。过了一会,听见渣男询问他:“那小鱼呢,小鱼是哪里人?”
比起渣男,方颂愉才是那个土生土长的南辰人,人生的前十八年都在南辰长大,上了大学后四五年再也没回过南辰,一直一个人住在桐城,虽然作为一个南方人,方颂愉一直不习惯桐城的气候,但确实做到了从来没有回去过。
方颂愉到了嘴边的“南辰”二字突然被他咽了进去,他违心地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假身份:“我是桐城人。”
保护隐私人人有责,万一到时候揭露自己身份的时候,渣男恼羞成怒,要报复他,还真的根据他透露过的信息找到他本人了,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你说话可不像桐城人。”渣男提出质疑,“小鱼,你前后鼻音不分。”
自觉自己普通话很标准的方颂愉露了馅,他真的从来不觉得自己前后鼻音不分,再者,前后鼻音不分又不是nl不分,哪里有那么明显?又不碍着交流。
方颂愉的谎话张口就来:“我高考移民不行吗?”
那头顿了顿,然后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行行行,那小鱼在桐大上学咯?”
不能暴露真实信息,所以桐城大学这个选项是一定会被排除的,桐城师范也不行,渣男稍微打听打听他就会露馅。方颂愉又张口就来:“桐城经贸!”
桐城经贸也不在这片大学区,在城南,远得很,就不好调查他身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方颂愉不明所以,不打算让对方更进一步地打听自己的信息,转而把火烧到对方身上去。他问:“哥哥在哪里上学啊?”
“我也在桐城。”渣男说,“或许有机会,可以和小鱼见一面呢。”
最后一句话末尾,显然是带了些笑意的,听上去仿佛真的很期待和他相见。
方颂愉一开始在心头掠过的短暂不适感退去,他想,他应该姑且当作对方也不想漏过他这条鱼,所以打算好好培养一下,扔进鱼塘里,所以才开始有一些主动示好的举动。
不过见面?做梦吧你。
………
蒋依云在前线给方颂愉汇报刘成钟实时动态:“渣男要考研二战,回东北了。”
方颂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东北干啥啊?”
蒋依云理所当然:“回家备考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保研。”
这下轮到方颂愉一脸困惑了:“渣男是东北的?”
“对啊,我的审美不就是这种高高壮壮的男孩子吗?”蒋依云觉得方颂愉简直是大惊小怪,“他爸妈都是东北人,说话还一股大碴子味儿……我没有地域黑东北人的意思,反正就是说他们口音特色很突出……算了你自己理解吧。”
等等……等等!
“钟”跟他说的是,他妈是南辰人。“钟”连这个都要骗他吗?方颂愉无语至极,心想渣男真的是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方颂愉说,“他说他妈妈是南辰的!我还信了!”
蒋依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看人家对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多么谨慎……我说,他都回东北了,要不我们这个事,就不折腾了吧,人在东北,应该不会祸害周围的女孩子了。”
方颂愉明白蒋依云的意思,可是已经箭在弦上了,拉着弓的人总不能立即就松手,否则箭还是会射出去,泄劲的过程也得慢慢来。
“你确定?”方颂愉向蒋依云确认,“你确认你不想这么搞了是吧?不要回头又气不过然后过来哼哼唧唧地求我帮你。”
“又不是求你帮我做海报。”蒋依云说,“我看开了啦,我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犯不着害你帮我趟混水。之前是太生气了,后来想想我自己的事还是不要牵连别人的好。”
方颂愉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没在说违心话,仿佛是真心这么想,才松了口:“行吧。”
恰逢“钟”给他发消息,他把青鸟app里的界面调出来,展示给蒋依云看:“我先把这里的好友给删除了,然后回头再在QQ上慢慢冷淡他……”
蒋依云倾身过去,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打断方颂愉的话,说:“不是这个人,你别误删了啊。”
方颂愉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打开了另一个人的个人资料,把手机转过来,疑惑地问:“就是这个人啊?你给我的uid啊?”
“不不,”蒋依云调出朋友发给她的截图,“是这个啊,头像是他自己抱着猫。”
连资料卡的名字都不一样,那个资料卡的名字叫“Addiction”。
让蒋依云没想到的是,方颂愉当场爆了粗口:“我靠,你个猪头,你uid给错了!”
真渣男的uid是3114209,“钟”的uid是3314209。
方颂愉意识到自己骗错人了,差点两眼一黑:“蒋依云,你给我的uid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
这文不是特别长的,我的很短,你忍一下(bushi
日常求求海星评论,丫头,海星,拿来。
12 第12章 要是有人骗了你呢
给错了uid的蒋依云把聊天记录翻到施行计划当天,果然发现是自己的问题。只好憨憨地笑当作讨饶,希望方颂愉不会太生气:“啊这……i’m sorry啦,是个意外是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正好现在想办法断掉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悄悄看方颂愉,方颂愉哐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吓得蒋依云一哆嗦。蒋依云委屈:“你好凶……”
方颂愉看见了,觉得自己也不能把气对着蒋依云发泄,毕竟蒋依云也不是故意的,于是把怒气收了回去,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
就是他不喜欢骗人。就像之前钟斯衍约他吃饭,他本来可以堆砌无数个借口告诉钟斯衍自己没空,结果他为了不撒谎硬是拖到七点才回复人家,说自己吃过了。
骗一个骗子——一个骗过很多无辜女孩子的坏人也就算了,毕竟是和坏人的博弈,倒没什么负罪感。骗一个很有可能也是无辜的人……那他和蒋依云的前任有什么区别呢?
他该怎么跟“钟”把真相坦白?如果他是“钟”,得知真相不只会生气,可能还会大骂一通,最后把他拉黑。可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自己理亏在前,挨两句骂也是应该的。
太离谱了。方颂愉想着想着又两眼一黑。
方颂愉拖了五天都没有给“钟”打电话,他之前费尽心机为对方培养的习惯现如今变成了回旋镖,第五天晚上,“钟”主动打电话给方颂愉,方颂愉本来不打算接了,打算搁置到对方主动挂断,再等到第二天早上给对方发消息糊弄,说自己昨天早睡了。结果意外发现对方换了个头像,又是一张藏在阴影里的侧脸……鬼使神差地,方颂愉误触了接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挂断已经来不及了。少年薄荷质感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钟”问他:“你是……生病了吗?最近都没有联系我……”
还想着担心他是不是生病或者出事了,方颂愉无语凝噎,更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由衷的愧疚。他违心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呃……最近比较忙,忙完了的时候时间总是已经很晚了,怕打扰你。”
“钟”表示他能理解:“嗯,忙的话就好好忙,你平安就好。”
这些以前在他看来是渣男以退为进的手段的话语,在他看来是巧言令色鲜矣仁的说辞,现在看来没准都是真心话。
呜呜,麻烦大了,欠感情债最使不得了。佛教里说,欠这种感情债,对方以后可能会变成你的冤亲债主呢。
方颂愉在心里流着宽面条泪,跟对方说:“你也是……你最近过得好吗?”
越是这样他就越过意不去欺骗人家感情这件事,他觉得他得为这段乱七八糟的暧昧关系划下一个完整的句号,至少也要让对方没那么伤心的接受这个事实。
“钟”说:“还可以,是很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没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唯一的调剂是偶尔和某些人打电话,听听对方有趣的生活动态。”
不有趣不有趣,有趣都是恶意编造出来讨你欢心的。事实上某些人真正的生活是白天下午在导员办公室替他坐班写材料,晚上和凌晨在赶一些商用设计稿赚钱养活自己,昼夜颠倒,偶尔赚了钱带着蒋依云去玩,就是这么无聊的生活。
方颂愉说:“嗯,最近就一点也不有趣了,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给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钟”说,“大概小鱼给我讲什么都会让我觉得有趣吧,有趣的从来不是故事,是讲述的人。”
这个理论方颂愉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反正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方颂愉恶狠狠地说:“不行,偏不顺你的意,就讲一个不有趣的故事!”
那头“钟”轻笑出声,方颂愉无奈,不管对方的嘲笑,继续讲下去:
“从前有一个没有继承人的国王,他想在自己的国家里找一个小孩当自己的继承人。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弄了很多花种,分给城里适龄的小孩,并宣布谁种出了花,谁就是国王的继承人。”
“结果所有人都种出了各式各样的花,除了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很伤心,可是国王最后却对这个小孩说,你才是继承人,因为我给大家的是熟的花种,是种不出花的。”
“好了。”方颂愉说,“我讲完了,请你对这个故事阐述五百字理解。”
“钟”配合地笑了两声:“你真的很不会讲故事,小鱼,下回记得把悬念留在最前面。”
“这是什么破理解。”方颂愉不服,“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诚信啊欺骗啊的那种常见理解,你怎么点评起说书人了,不行,这不合格,重来。”
“因为我说了,有趣的是讲故事的人。”“钟”说,“诚信和欺骗这种话题太老生常谈了,而且应该也不是你讲故事的目的吧?”
不不,真的是。方颂愉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即便是诚信和欺骗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也可以有不同的解读角度。”方颂愉说,“比如,这个国王真的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他竟然没有惩罚除了种不出花的小孩以外的小孩。”
“为什么要惩罚?”“钟”表示不理解,“并不是很值得惩罚的事,再说了,有时候欺骗也是为了好意。”
并不是啊,一开始就是为了恶作剧和道德惩罚,是为了同态复仇。这些都是积蓄已久的恶意和并不磊落的阴谋。如果世界真的赏罚分明,判案的时候一分析因果,世界法官就能即刻拍板定案,证明他显然也是需要被惩罚的那种人。
“那……”方颂愉犹犹豫豫地问,“要是有人,不怀好意地欺骗了你呢?”
对方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因为回答的时间有点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说话:“如果是我的话……坦白说要看这个人是谁,欺骗的内容是什么,变量就是这两个标准,随着欺骗者在我心里的地位和欺骗的内容而改变,这个人越重要,生气的程度就越低,内容越不重要,生气的程度也就越低。”
“好严谨,控制变量法。”方颂愉很想笑,但一想到自己两者都不占,就笑不出来了。
他既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欺骗的内容又很严重。
简直是一条死胡同,而他不管不顾周围下棋的老大爷的呼号,也没听见买完菜回来的大妈说前面不能走,骑着二八单杠就往里冲,冲完了,头破血流,进退两难。
不该笑的,真的太伤心了!
“钟”又说:“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轻飘飘的话语从电话听筒里传来,像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把方颂愉砸进了房间地板缝里。他不知道该惊叹于对方直觉如此灵敏,还是责怪自己讲故事意图太直白了,反正,心情沉重,一塌糊涂。
“有。”方颂愉说,“真的有……你要不猜猜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摊牌,跟对方说,哈哈,我是个男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在他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语之前,他需要好好铺陈一下。
“钟”想了想,说:“我想不出你骗了我什么……除非你跟我说你不喜欢我,那我可是真的会很伤心的,小鱼。”
要了命了,说不出口了。
如果告诉对方自己是个男的,不就约等于告诉对方自己不喜欢他?
对方说自己会很伤心的……
靠啊,方颂愉又把到了嘴边的真相咽了回去,只好违心地苦笑:“当然,不是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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