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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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心?想,既然靖安侯已经言辞诚恳地将兵符奉上,此事还不如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做个了结算了。
他犹豫着询问道:“靖安侯现?下在做什么?”
高公公道:“侯爷身子不好,这几日?都在府中休养,且侯夫人生?产在即,身边离不开人侯爷得时刻盯着。”
光承帝长舒了一口气,嘱咐高公公派遣宫里的太医这几日?过去靖安侯府侍候,又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以?示恩宠。
朝中一时还选不出得力的干将,且光承帝总要顾忌着朝中舆论风向?,没有安排人选接替许侯爷的位置,只是先将兵符放在自己手?中保存。
高公公觉得今日?这盘芋头糕已经起效了,他领了命,麻利地退了出去。
靖安侯府内,许明舒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
她阿娘再次临近生?产,阖府上下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既带着期待的高兴,又担忧徐夫人的身子。
毕竟她早就过了最佳的有孕时间,且上一胎也是十分凶险。
这日?她起了个大?早,想去慧济寺烧香拜佛,替母亲求个平安。
从前她年少无知,不信神佛,可如今重活一世,老天给了她再次同家人团聚的机会,她自该感?恩戴德。
临出门时,许明舒方才意识到盛怀跟着邓砚尘去了苏州,好像没人替她驾车前往慧济寺。
正苦恼叫府里哪个小厮时,余光看?见一个怀里抱着刀的身影,正低头靠在一旁的长廊下。
许明舒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那人沉声道:“侯爷命我此番护送你去慧济寺。”
许明舒冷笑了下:“你这样的高手?,给我当侍卫岂非大?材小用了?”
裴誉面无表情,他觉得面前这个姑娘心?思难猜。
先前她主动拦住了他,像是十分热络地给他一大?袋银子,叫他为他师父办一场风光的葬礼。还以?玉佩为约定,叫他想清楚后来寻她。
可当他按照她的要求拿着玉佩来靖安侯府,并顺利被留在靖安侯府的这段时间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姑娘每每看?见他,眼里时常会流露出厌恶和恨意。
裴誉不明所以?,他倒也不想费心?思去揣测一个姑娘心?里所想。
他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日?后能跟随靖安侯征战沙场。
他自诩在刀道上是个难得的人才,手?中的刀亦是无价的宝贝,却?苦于这么多年没能有用武之?地。
一匹千里马,若是遇不到能赏识它的伯乐,便是空有一身技艺。
裴誉直起身,目不斜视道:“马车备好了,许姑娘,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33章
从靖安侯府到达慧济寺; 乘坐马车需要近一炷香的时间。
许明舒赶到山脚下时,见山顶雾气缭绕,四周带着水汽和草木的清香; 闻起来倍感心旷神怡。
她来的早; 慧济寺此时前来上香的人并不多。
裴誉携带着刀器不便靠近,留在山脚下守着?马车。
许明舒自进门后; 虔诚地朝着?寺庙中每一位神佛依次拜过; 凝神为她母亲徐氏祈祷平安。
她求得平安符,沿着?僧侣指引的方向?; 欲将其悬挂在慧济寺的千年古树上?。
古树上?一根根红绸随风摇曳,承载着?无数百姓的心愿。许明舒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同沁竹一起将自己的平安符系在树枝上?。
她轻合双眼; 再次认真祈祷着?。
慧济寺的钟声被?敲响; 许明舒在那?阵阵余音中睁开眼睛; 扭头?对沁竹道:“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沁竹指着?旁边一个?红绸欣喜道:“姑娘你快看,好像是?小邓公子?也来过了!”
许明舒忙凑过去看,红绸上?俊秀的一行小字正是?出自邓砚尘的笔迹; 最下面?还有他的署名; 日期正是?他离开京城的前一天。
本着?不能偷窥人愿望的思想; 许明舒及时收回视线。
可她又忍不住去想; 邓砚尘回京不过几日; 又急着?去往苏州。
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慧济寺是?为了求什么呢,难不成是?求自己此次外出一帆风顺?
几番心里斗争下; 许明舒还是?控制不住; 心中念道:只看一眼,只看一眼; 只看他是?为谁求的就好!
她手指轻轻撩开被?遮挡着?的红绸,却在看清上?前的字时面?上?一片震惊之色。
那?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姑娘的名字,许明舒在末尾看见邓砚尘一笔一画的替她许愿,“月儿长安。”
心脏仿佛有片刻停止跳动?,许明舒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再顺畅。
她心神不宁的在沁竹的陪同下走下的山。
临到山脚时,裴誉正抱着?刀靠在马车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出来站直了身?欲上?车赶马。
“裴誉。”许明舒叫住他。
裴誉扭回头?看她,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问你啊,军营里会?不会?有我这般大,或是?比我大些的姑娘?”
裴誉拧眉,像是?不明白?她问什么这么问,只答道:“应当是?没有,军营不似别的地方屡有战事发生,且侯爷治军森严,玄甲军又时常奔赴其他交战地,基本不会?有女眷出现。”
“这样啊。。。。。。”
不是?在军营里认识的,那?就是?京城或者?其他地方。
可她在京城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在意过名字里有没有带月字,亦或者?是?乳名叫月儿的姑娘。
猛然间,许明舒心中有个?念头?出现。
邓砚尘虽被?黎瑄接进京城许多年,但也不排除他同故乡的人断了联系。
且他此番代替长青的位置跟随她父亲回京,就是?为了得空回苏州,临出发前又来慧济寺求平安符。
许明舒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着?急去见尚在苏州府的某一位旧友,并且这位旧友还是?个?名叫月儿的姑娘。
她心中一阵胡思乱想,没仔细留神脚下,一时不注意在石阶上?踩空在沁竹的惊呼声中,从几层石阶上?滑了下去。
。。。。。。
盛怀陪同邓砚尘到达苏州遂城县他的家乡时,正值清晨。
一脚方才迈入城门,盛怀牵着?马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总觉得这个?县城四处阴森透着?寒意。
自他们靠近城区开始,来往的每一个?行人都会?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看。
最开始,盛怀还想是?不是?这里地势偏僻,很少有生人过来,城中百姓看着?他们眼生一时感到好奇而已。
可随着?他们牵马逐渐往街道中深入,两侧的商贩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直至他们走远。
盛怀觉得脊背生寒,他摸了摸额头?犹豫道:“邓公子?,咱们没来错地方吧,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邓砚尘也一早察觉到气氛诡异,他茫然地摇摇头?,道:“没走错,这里街道还是?从前的样子?。”
“可是?邓公子?,”盛怀有些困惑,“咱们为何不去苏州城,却来了这里?”
不知从哪里滚落了一个?蹴鞠小球,邓砚尘低头?打量了自己脚下片刻,弯腰拾起,淡淡开口道:“我父亲从前在这里担任过知县。”
“哦!”盛怀恍然道:“邓公子?你早说啊,既如此咱们寻个?百姓问问,现下担任地方知县的是?何人,有玄甲军的腰牌在,您此番过来想查清的事不就容易多了?”
见邓砚尘点?头?,盛怀四下打量,在靠左侧的铺子?上?看见一位模样看着?憨厚老实的香囊铺面?老板。
盛怀几步上?前,同那?老板攀谈。
邓砚尘留在原地替他牵好了马,再抬头?时,见盛怀一脸郁闷地走回来,方才那?香囊铺的老板更是?面?色铁青。
“怎么了,他怎么说?”
盛怀皱着?眉看向?邓砚尘,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老板一听知县两个?字当即变了脸,我还想再问几句,他就催促着?赶我走。”
邓砚尘侧首看向?周围,每一个?摊位上?的人像是?在忙着?打理铺面?,实则一直用眼神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偷瞄。
这下盛怀再也忍不住道:“邓公子?,我说的话可能有点?难听哈,您家这边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啊,从前也是?这样吗?”
邓砚尘摇头?否认:“从前是?一座很热闹的县城。”
无论是?在他父亲的事发生前还是?发生后,他记忆中的遂城县一直都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只不过,在他家中生变故后,这份热闹不再涵盖他在内罢了。
邓砚尘将手中的缰绳递给盛怀,道:“奔波了几日,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闻言,盛怀顿时眉开眼笑。
他们昨夜没有留宿,策马直达遂城,他早就已经饥肠辘辘,肚子?叫个?不停了。
“好啊公子?,咱们去吃什么?”
邓砚尘思考了下,“这里从前有个?包子?铺,做的无论是?包子?还是?汤面?味道都很好,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盛怀打断他,推着?他往前走心急道:“过去看看再说,过去看看再说。”
邓砚尘明亮的眸子?里流淌着?笑意,被?他催促着?往前走。
寻着?记忆中的方位走过去时,邓砚尘找到了那?家熟悉的牌匾。
他安置了马匹,带着?盛怀走进了那?家安记包子?铺。
店门前同过去一样摆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锅下面?的柴火正烧得旺盛。
店里面?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只坐了三四桌。
邓砚尘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前台忙碌着?的老板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小跑朝他们走来。
老板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两鬓发色斑驳,眉目看着?却是?一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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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躬身?上?前询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邓砚尘道:“两笼包子?,两碗热汤。”
“好嘞,您稍等。”
他们点?的包子?端上?桌时,方才店内的几位客人已经买单离开了。
老板将最后一碗汤送过来,道:“二位客官,您慢用。”
“安叔。”
邓砚尘开口叫住他。
包子?铺老板脚步一顿,扭头?打量着?这个?模样俊朗年轻的陌生少年。
他笑着?道:“恕我眼拙,公子?您是??”
邓砚尘站起身?,朝他端正地行一礼道:“我姓邓,家曾住在遂城城东普济寺后,安叔当年一饭之恩,没齿难忘。”
老板盯着?邓砚尘看了半晌,良久后方才抬手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你是?。。。邓知县。。。何娘子?家的孩子?吧?”
他提起知县两字时下意识地向?周围打量了一番,方才改口提起邓砚尘母亲。
邓砚尘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没有多言,只点?点?头?。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看向?邓砚尘的眼神里也带着?高兴,道:“哎呦,我记得从前你常在这条街上?经过,深冬腊月的穿的那?样单薄,又瘦又小看着?怪可怜的,没想到一眨眼都长得这般大了。”
他伸手从邓砚尘肩摸到他手臂上?,又感慨道:“后来再没见过你,听闻你被?人接去其他地方,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可好?”
邓砚尘眉眼带着?柔光,应答道:“安叔放心,我过得很好,现在在玄甲军中做亲卫。”
“玄甲军?”老板思考片刻,神色中带着?惊讶问道:“可是?靖安侯所在的军队?”
见邓砚尘点?头?,安老板又惊又喜,欣喜道:“真好,真好,年轻人有出息。。。。。。你这次回来是?寻人吗?”
邓砚尘收缓神色,认真道:“回来想弄清楚一些事,安叔可知道当下遂城县知县是?何人?”
闻言,安老板面?上?喜色褪去。
犹豫了半晌,他再次侧首看向?周围,随即拉着?邓砚尘和盛怀坐下,压低声音道:“小邓啊,现如今在遂城是?提不得知县两个?字的。”
听他这样讲,再结合方才在香囊铺面?赶人的老板,盛怀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为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安老板满面?愁容,凑近他们声音压得更低,“你们有所不知,这几年遂城县接连死了三个?知县,各个?死状凄惨。前两位知县去世后,遂城知县的位置空置了两年朝廷方才再次派人过来,结果人还没到遂城地界呢,就死了!”
盛怀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方才那?一碗热汤不仅没能温暖到他,反而脊背上?寒意更盛。
他咬着?包子?的动?作顿了下来,僵硬道:“怎么死的?”
“说是?遭遇山匪抢劫,争执间失了性命。”
“那?前两位呢?”邓砚尘问。
安老板眉头?皱起,像是?不忍回忆,“算起来应该是?你离开遂城的那?年,朝廷派来一位官员接替你父亲的位置,那?官爷刚来遂城时还时常出来查看民情。约莫过了两三年,某天突然听说他去世了,仵作验尸说是?喝多了酒失足掉入池子?里溺毙而亡。”
“第二位知县也是?上?任没多久,外出上?香时拉车的马匹突然失控,直直地朝着?山崖冲了下去,连人带马尸骨无存啊!”
盛怀手中的半个?包子?掉在桌子?上?,他愣了愣神,突然一拍桌子?道:“这明显是?有问题!”
安老板忙按住他,捂着?他的嘴道:“哎呦公子?哦,有没有问题也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议论的了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有了先前邓知县的事,后来又接连两位知县去世,一时间外面?都有谣言说是?这知县是?索人命的位置坐不得。遂城知县的位置一直空置了两年之久,不久前听闻一位寒门出身?的新科进士,自行向?朝廷请命前往遂城县,这不,好好的大活人,还没到呢就这么没了!”
邓砚尘低下眼睫,这种巧合不会?一而再再而三。
他父亲死因本就存疑,结合后来接连去世的几位知县,就是?傻子?也能看得明白?,遂城县内有人存心不愿让外来的朝臣涉足。
这小小的遂城县,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杀机。
安老板也没当他们是?外人,话匣子?一经打开便唏嘘道:“前几位知县听说原本就曾在朝中有过官职,可这最后来的这位张知县却是?个?寒门出身?刚刚登科的进士。老话讲得好,兜里无钱莫进城,朝中无人莫做官,怎么就想不开非得自请来了这地方!”
邓砚尘正欲开口再追问些细节,包子?铺门前走进来几位客人,朗声道:“老板!四笼包子?!”
安老板急忙站起身?,道:“来了,客官您稍等!”
临走前,他凑近邓砚尘身?旁道:“小邓啊,你此番回来若是?有人询问你,就说是?给亲人上?香。听叔一句劝,早些离开遂城县吧。”
第34章
临近大暑; 天气愈发炎热。
徐夫人在一天夜里突感腹中剧痛,房内值夜的丫鬟忙清醒过来,在府中奔走着寻人。
稳婆一直在府里候着; 当晚被一阵拍门声叫起来前去给徐夫人接生。
靖安侯府这天夜里灯火通明; 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下?人将桌椅板凳摆放至正院内,四房周氏围着房门前焦急地不断打转; 绕得许侯爷心中更是烦躁。
许明舒自慧济寺回来扭伤了脚; 难得消停了几日在房里闭门不出,当晚听见动静后一瘸一拐地蹦过来; 陪家人一起等候着里面的动静。
全家人都在为徐夫人生产提心吊胆,余老太太更是在佛堂跪了一整夜,祈祷着她们母子平安。
临近天?亮时; 一阵婴儿有力的啼哭声划破寂静的夜。
许侯爷猛地站起身看向人影晃动的窗; 那双常年?握着几十?斤长枪; 强壮有力的手?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