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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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回身,一如既往的端庄得体,缓缓开口说:“没什么,今日上香祈福没想到遇见了?七皇子?殿下,有些失礼的地方。”
“这样啊。。。”邓砚尘将许明舒拉至身后,上前两步拱手?道,
“内子?一时大意冲撞了?七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萧珩没有说话,他在听见内子?两个字时,眉头抽了?抽。
良久后,他凝视着?邓砚尘道,“男未婚女未嫁,何来内子?一说。”
“殿下说的是,”邓砚尘淡然一笑,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许明舒,缓缓说:“的确是近来府中的人办事不利,成?亲的一应细则尚未置办妥当,臣回去?定?当时刻督促,尽早完婚。”
萧珩今日没有带佩剑,他背后带着?扳指的那?只手?攥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殿下,”邓砚尘唤着?他,像是宽慰一般的对他说,“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便先行回去?了?,殿下请便。”
话音刚落,邓砚尘牵着?许明舒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朝山下走去?。
萧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刚想抬腿去?追,一把冒着?寒意的刀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人脸侧一块熟悉的疤痕。
正是裴誉。
第67章
萧珩目光下移; 静静地?望着横在自己胸前的刀锋。
他像是丝毫不在意,向前又迈了一步,那刀锋也跟着朝他脖颈前逼近。
“刀剑无眼; 还请七皇子殿下莫要轻举妄动。”
萧珩侧首; 面对这个他曾经的左膀右臂,他几乎不用猜测便?知道裴誉投靠靖安侯府的理由。
只是; 如今他身边没有可信赖的人; 许多事没了裴誉在身边,处理起来的确十分棘手。
“裴誉; ”萧珩抬眼看?他,“你师父的仇你不想报了吗?”
裴誉依旧保持着握刀的姿势,眸光淡淡; 平静道:“都察院已经在着手处理; 许御史?明辨正枉素有佳名; 此案不愁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萧珩冷笑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选择投靠靖安侯府的理由。”
裴誉静默片刻,“裴某不过是个草民; 得许姑娘和侯爷赏识; 如今许御史?又重审西北兵败旧案; 靖安侯府大?恩大?德裴某没齿难忘; 自?当以死?相报。”
萧珩看?着眼前的刀刃;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他就是事先知晓了裴誉的身份; 借着裴誉提供的证据; 一举扳倒了户部尚书刘玄江,连同着咸福宫的刘贵妃及其子女都未能幸免于?难。
没了萧瑜; 他通往东宫的道路才变得格外顺畅。
虽然这一世,他只想守护好?他皇兄萧琅,安生做一个臣子,可看?着这把曾经效忠于?他的刀认别人为主,一种莫名的酸涩滋味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的记忆恢复的太晚,以至于?等到他依稀想起来时什么都变了。
许明舒即将嫁给?别人为妻,裴誉如今也不再?是他的得力?助手。
孤身一人的滋味,时隔多年,他又将再?次体会一回。
所幸,如今他身边还有关心爱护他的皇兄萧琅。
刀刃出鞘的声音使萧珩收回思绪,山脚下等候的亲卫已经上来查看?情况,刚一见到被挟持的萧珩,纷纷拔刀戒备。
萧珩看?向为首的亲卫,递出一个眼色。
不能放任许明舒跟着邓砚尘离开?,一旦回了靖安侯府,他再?想见到她?就难了。
亲卫得到示意,正欲转身追人,裴誉再?次一个闪身挡在他们面前,刀剑碰撞之声在山顶骤起。
慧济寺后院,小沙弥洒扫着院里掉落的松针,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后,探头出去眺望了片刻。
待看?清外面情况后停了动作,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小沙弥推开?门,一位年长的僧人正在打坐,这僧人面容慈善,胡须花白,正敲击着木鱼闭眼默念着佛经。
小沙弥走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师父,寺内有打斗像是有人从山顶摔了下去,可要弟子过去阻拦?”
闻言,木鱼声停止。
年长的僧人缓缓睁开?眼,看?向院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
“阿弥陀佛,两世纠葛,难解难解。”
小沙弥不明所以,皱着眉等候着师父的指令。
“今日上山的香客可有离开??”
小沙弥道:“回师父的话,钟声敲响后便?都已经离开?,按照您的指示,今日不再?接待香客。如今外面的那些人。。。。。。”
“万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由他们去吧。”
小沙弥似懂非懂,默默地?退了出去。
僧人目视前方,像是能透过紧闭的房门看?清外面的世界。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破旧不堪,上面还染了血迹的平安符,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合眸继续拨弄着手里的佛珠。
。。。。。。
许明舒坐在苍梧背上,手抚摸着它柔顺的长毛,背后是邓砚尘宽阔的胸膛。
苍梧今日很乖,专心朝前赶路,不似平常喜欢朝她?吐气,围着她?闹,安静地?就像它身后的主人一样?。
自?从山顶下来她?问什么邓砚尘便?答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他今日有心事,许明舒不知该怎么同他开?口,思来想去坐在马背上一点点地?向后移动,蹭着他热乎乎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邓砚尘的叹息声,“别闹了。”
随即一件氅衣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许明舒从厚重的氅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侧首眨着眼睛看?向他。
“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开?心。”
邓砚尘抬眼看?她?,许明舒伸手抚过他的眉眼,“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邓砚尘的眸光涌上一层水汽,唇瓣微动,似是在犹豫。
许明舒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邓砚尘抱着转了个身。人还尚未在马背上坐稳,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紧紧地?抱紧怀里。
许明舒靠在他心口,熟悉地?清香笼罩着她?,隔着厚重的衣物,她?听见他阵阵心跳声。
许明舒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邓砚尘揽着她?的双臂再?次收紧,“有,”
“你和宸贵妃娘娘,为何这样?急着筹办我?们的婚事?”
许明舒仰头,看?着他消瘦的下颚,“你不想快些同我?成亲吗?”
“我?想,”
邓砚尘目光灼灼,满是坚定?,“但我?更想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想将一切都尽可能做到最好?,让你成为全京城女儿家羡慕的对象。”
“如此仓促的时间,即便?我?夜以继日也没办法如想象中做的那般好?。”
他望着她?,语气里满是柔情,“明舒,我?想给?你最好?的。”
许明舒看?着邓砚尘眼下的淡淡地?青色,知晓他这段时间为了婚事奔波着十分劳累。
明明是带着伤回京,却一直没能有时间好?生休息,身上的钢板也是几日前方才摘下来得,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几年,她?总是在催着邓砚尘长大?。
她?一个十七岁的人,虽重新活一世,面对的也只是年少?时的邓砚尘,却无形之中要拿前世的他作比较,甚至想让邓砚尘在诸多方面做的比前世更好?。
对于?她?的话,邓砚尘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曾过问理由。
这一世的邓砚尘,干净的不染纤尘。
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好?不容易洗脱罪人之子的污名,立下战功,应当有大?好?的前程和人生。
不能再?因为自?己?,陷入靖安侯府同皇权的斗争,耽误了他一生。
许明舒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提起她?与萧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却也不忍心对他有诸多欺瞒。
思索良久,许明舒缓缓开?口:“因为宫里,有人想为我?赐婚。”
邓砚尘看?着她?,目光沉沉,良久后许明舒听见他问,“是七皇子萧珩吗?”
许明舒愣了下,随即点头。
温热的掌心托起许明舒的侧脸,迫使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许明舒的错觉,她?在邓砚尘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心疼。
“你曾经和我?说,你时常做一个梦,梦中因为你嫁给?了一个不该嫁的人,害的侯府接连出事,亲友不得善终。。。。。。”
他声音有些颤抖,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萧珩对吗?”
她?曾经满心欢喜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想要嫁的人是萧珩吗?
许明舒没想到他能将她?随口说出的梦和现实这般敏锐地?联系在一起,事到如今,她?该如何同他解释。
是梦吗?那为何梦中的事在现实一一应验了。
可若不是梦,谁又会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
没等到她?思索怎么和邓砚尘开?口,他再?次伸手将她?用力?地?揽入怀中。
许明舒察觉到他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侧。
“你该同我?说的,你早该同我?说的。”
怪不得她?一年来闭门不出,推拒了宫中诸多宴席。
怪不得自?他回来,她?便?一直催促着他尽早提亲。
若是他早些知道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舍得留她?一人在京城,独自?面对这些风雨。
他没有逼问她?同萧珩之间的那些纠葛,而是心疼她?孤身一人守着那些荒诞的梦而担惊受怕。
许明舒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连同着眼前也逐渐生出水汽。
回来的这几年,就如同做了一场美梦,许明舒夜里惊醒时都会四处打量,看?看?自?己?还是不是活在现世。
一个人背负着秘密实在是太痛苦了,那些不能与外人说的话,那些无助与挣扎,都只能化作没有声响的泪水,流淌在夜里,随着次日太阳升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明舒紧紧地?抱着邓砚尘的腰身,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邓砚尘胸前的衣襟。
困在东宫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日子,看?着亲友一个又一个离去的无助感,连同着重活一世对重蹈覆辙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她?从来不是一个睿智勇敢的姑娘,却不得不谨小慎微,学着做一个坚强的人。
所幸,今后漫长的岁月中,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邓砚尘将许明舒送到侯府大?门后,嘱咐了几句好?生休息,看?着许明舒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他方才牵马转身回去。
他慢步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头顶云层阴郁,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雨。
街道上的人很少?,微风带着潮湿的寒意,吹得他格外清醒。
今日他在许明舒那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过去的一些不解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许明舒在很多事情上如有未卜先知之感,总是能提前预料到风雨将至。
他当时问她?时,她?告诉他,是一个噩梦。
她?说什么,他便?就信什么。
是梦也好?,左右她?梦里那些不美好?的事,没有在现实里发生。
唯一介怀的是,在她?那个梦境中,是因为她?满心满意地?喜欢萧珩,却因为萧珩落得那么凄惨的结局。
邓砚尘心疼之余,竟生出几分愤怒。
那是他遥望多年,不敢轻易触碰的月亮,是他捧在心口呵护的姑娘,怎能叫旁人这般轻贱。
他心中的思绪很乱,许明舒向他透露的有关梦境的内容还是太少?了。
邓砚尘抬头看?向天边被乌云遮蔽着的圆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能牵着苍梧先行回府。
宸贵妃的担心没有错,成亲之事越快越好?,不能再?耽搁下去。
凭他这般出身,又怎能争得过天潢贵胄。
许明舒回府后,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看?见裴誉的身影,侯府内的小厮也说没有人和马车再?回来。
她?心里有些忐忑,按理说凭借裴誉的身手对付几个东宫亲卫不成问题,何至于?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晚膳过后,家中长辈聚在一起闲聊,许明舒在院子里陪正正画画。
小团子这两年长大?了不少?,随了他父亲许昱淮,小小年纪写字作画比她?这个姐姐强上许多。
她?坐在廊下,任由正正将一朵俗得要命的大?红花插在她?头上,一动不动地?给?他做画画素材。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许明舒腰酸背痛正准备催促第三次时,府中有一亲卫慌忙飞奔至她?父亲所在的房间。
见状,许明舒一把摘了头顶的花,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她?原本以为是裴誉出了什么事,一只脚刚迈进?门,听见亲卫跪在许侯爷面前,声嘶力?竭道:“侯爷,朝廷送往沿海交战地?的船只出现问题,福建兵败,玄甲军三营损失惨重,杜将军。。。杜将军被火炮击中了后心,命悬一线!”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四周惨白。
闷雷阵阵,京城酝酿已久的大?雨将至。
许明舒望向她?父亲,看?见他握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抖。
恍惚间,她?似乎觉得记忆里那个无坚不摧的玄甲军主将,征战沙场数十年威名赫赫的靖安侯,再?经历诸多创伤后像是矮了许多。
第68章
嘈杂的雨声笼罩着整个靖安侯府;
亲卫讲述沿海一战的详情后,许侯爷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许昱淮接过信看了一眼,蓦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许昱康; 黑沉的眸子半分不错的落在他身上。
此事来得突然?; 但也不是没有预兆。
许昱淮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看似同他们这段时间?调查的西?北军粮一案毫无关联; 实则大为相同。
也更是印证了当时他们当日的猜想; 国库空虚,户部早就拿不出钱了。
刘玄江递上去?的账目都是假的; 以至于使朝野上下包括光承帝在内都误以为国库银两充足。
近两年河南,山东旱灾频发?,北境蛮人; 福建倭宦猖獗; 各处急需用钱; 光承帝也在此时提出兴修皇陵。
刘玄江他拿不出这么多钱,又不能反驳皇帝的决定,只?好四处克扣来弥补国库空缺,保证皇陵顺利修葺。
如此一来; 即便日后东窗事发?; 人们也只?会?觉得是兴修皇陵劳民伤财; 花光了国库的银两。
遂城县的案子查得不清不楚; 案情上报朝廷后; 避重就轻将重点放置于遂城县四位知县离奇死亡的事情上。
惩治了幕后主?使苏州知府荀柏,却并?未着手调查遂城县这十几年间?多缴纳的税收流向了何处。
都察院借着当年西?北兵败的军粮案弹劾户部; 反倒打草惊蛇; 叫刘玄江做了个局,不仅解了他停职; 还折损了太子在朝中的声誉。
许昱康皱着眉,手臂愤愤地在椅子上砸了几下,“去?年一年朝廷收入六千万,兴修皇陵花费一千万,加固长城和通云河共计一千二百万,战事花费九百万,再减去?皇室宗亲官员俸禄,按理?说不至于拿不出钱来。他若盗取国库这么多钱,合该有个去?处,先前?锦衣卫上门抄查,竟什么也没查出来。”
一直坐在主?位上一语未发?的许侯爷抬首,徐徐道:“刘玄江为官几十年,从一个苏州按察司佥事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所获不义之财何止千万。人脉打理?需要?钱,培养人手也需要?钱。如今他的人遍布六部六科,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些官员要?保的并?非是刘玄江,而是他们自己。”
倘若一朝东窗事发?,刘玄江自己活不成,朝中那些一品二品的官员也都得去?给他陪葬。
他就是本着天下乌鸦一般黑,皇帝不敢将全部人连根拔起的侥幸心理?,不仅不知收敛反倒将手越伸越长。
许侯爷所言不假,除却这些外,刘玄江的钱大部分花费在了培养四皇子萧瑜身上。
萧瑜结交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