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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沐荣华-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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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筝木然的说道:“我见郡主和七爷下棋就看住了,也不敢上前打扰。”

    端惠笑道:“你隔得那么远怎么能看清我们是怎样下的”

    荣筝道:“近了你们就发现了,也不会再好好下棋了。”

    崔尚州和端惠、荣筝道别。

    荣筝失神的看着崔尚州的身影渐渐远去。端惠在她旁边笑问道:“听说你今天又去帮忙干活了,你累不累”

    荣筝摇摇头说道:“不,下午我没去,上午只是帮她们搭了一下架子,一点也不累。”

    “既然病了就好生养着,可不许逞强。这里不比在家方便。我要是没照顾好你,君华回来肯定要怨恨我。”

    端惠见荣筝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知她说的话荣筝听进去了多少,叹息说:“你要是不舒服还是回去躺着吧。可不许再添病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寿

    

在天黑前又开始下雨了。,

    荣筝站在屋檐下,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在屋檐下挂起了一道道的水帘。

    如意拿了件青色的披风来给荣筝披上,并劝说道:“奶奶,下雨了,屋里去吧。”

    荣筝有些木然的进了屋。

    秋词已经点亮了油灯,昏暗的屋内有了光亮,顿时觉得温暖了起来。

    身上有些懒懒的,她在自己房里用的晚膳,没有再去任何地方。

    如意和秋词都感觉有些奇怪,她们奶奶下午从郡主那里回来后,一直闭口不言,神情也有些木呆滞。添了饭就吃,给个枕头就睡。和上午时的笑语盈盈完全变成了两个人。莫非下午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

    如意和秋词面面相觑。

    “奶奶是不是病又添重呢”

    秋词摇头道:“不大像啊,我们给添的饭奶奶都吃得干干净净了。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奶奶不愿意告诉我们。”

    雨声潺潺,荣筝静静的躺在床上,隔着雨声,丫鬟们说话的声音到底听不大真切。她虽然卧在床上,可是脑海里却一直重复着下午她在门口看见的那一幕幕情景。她胸口怦怦的跳着,为什么身边人就没发现过这事不对劲呢她永生也忘不了崔尚州看郡主的眼神。在她幼年的记忆里,她父亲也总是这样看她母亲,如今嫁到沐家来,沐瑄也曾几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荣筝想起了以前的事,当初她刚新婚,崔尚州来山庄做客,就他们四人一起吃饭。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崔尚州眼中流露出的落寞之情。这份落寞和他的这份见不得人的情意有关吧

    她终于知道了为何她三番五次的给崔尚州制造机会,让他去私下里见十五娘他却总是推脱。也终于知道了为何即使沐瑄不在山庄他也总是以各种理由出现,也明白了他对郡主的病情异乎寻常的担忧。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温柔,尽管他那么小心翼翼。

    可是在他对一个女人那温情脉脉,情意缱绻的时候,为何扭头却和别的女人定了亲将来十五娘要是知道此事了,受委屈的不还是十五娘荣筝替十五娘感到抱不平。一面是她的闺中好友,一面是她的姑姐。她到底该站在哪边

    突然心里又一想,这些年来,难道郡主就对崔尚州的情意一点也没领会到吗当他总是以各种理由出现在身边时,难道郡主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郡主青春守寡,听沐瑄的口气似乎不打算再醮了。会不会因为崔尚州的关系她才选择了孤独终身

    心中的这些疑惑,一时也找不到答案。崔尚州给她带的话,虽然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但她却因为别的事并没有睡好。

    第二天荣筝去见郡主的时候,心情已经十分的平复了。关于郡主的心思她不敢去猜测,后来甚至故意在郡主面前提了几件关于崔尚州的事,郡主言语都很平常,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在里面。荣筝暗道,或许这只是崔尚州的单相思了。

    她们在云台寺住到二十六这一日的时候,就打算回山庄去了。来的时候一身轻便,走的时候庙里送了她们满满一车东西,全是些时令菜蔬,都是庙里自家菜园子出的东西。什么早下来的茄子呀、辣椒呀、还有芹菜、莴笋

    端惠并没有拒绝这份朴实的好意,向净尘师太道了谢。

    净尘师太说:“盛夏的时候希望郡主能来我们庙里消暑。到时候再和郡主一起研讨制香的事。”

    端惠含笑道:“好,伏天的时候我们再来。这些日子打扰了,这就告辞。”

    净尘师太送了端惠上轿。荣筝的轿子跟在端惠的后面,知世见她走了还有些舍不得,偷偷的抹着眼泪。荣筝微笑着向她挥手。

    她坐在轿里,把崔尚州和郡主的事抛在了脑后,心想回去后该好好的着手沐璟的那件事了。既然确定他的手伸不到军营里,那么荷包的事就大有蹊跷。她要详细的查个明白。

    这些日子里她抄写了不少的经卷,如今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沐瑄能够平安回来。

    等到落轿时,荣筝还是被如意给叫醒的。

    她揉揉眼睛,心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她先回了清音馆,当下房里服侍的丫鬟和仆妇们都来拜见过。荣筝懒洋洋的摆摆手。

    “这些天可有什么人什么事找我”

    浮翠笑道:“奶奶庄上的人来过一次,奴婢说奶奶去云台寺了,要过些时日才回来。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还送了不少的东西。就鱼都有几十斤,如今都养在我们这边的河里。”

    荣筝点点头。

    “听说荣老爷回汴梁了,奶奶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爹爹回来呢,那自然得回去。明天吧,明天再动身,还有别的事没”

    浮翠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了回去,轻声道:“奶奶,崔七爷死了。”

    荣筝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话,又追问了句:“你说什么,谁死呢”

    “就是崔七爷啊”

    “怎么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荣筝惊诧万分,前些天还好好的一个青年,怎么突然就没了。说什么她也不相信。

    浮翠道:“二十三那天崔家的人来山庄报的丧,听说是二十一晚上没的。据说是出了什么意外。报丧的人是崔家的一个下人,说得不太清楚。因为郡主和奶奶都不在家,也就没有细问。”

    二十一晚上不就是崔尚州那天来云台寺回去后发生的事荣筝再也坐不住,她也来不及喝茶歇息,提了衣裙就往锦绣院而去。

    锦绣院静悄悄的,廊下一个丫鬟仆妇也没有。荣筝径直去了端惠的宴息寺。也没人给她通报,荣筝在帘外听见了屋内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荣筝心里一紧,自己撩了帘子就跨了进去。

    端惠郡主坐在小圆桌旁,手里捏着帕子,不住的擦着眼泪。跟前陪伴的是陈氏和丹橘。看样子郡主也是才知道的消息。

    “郡主”荣筝有些失神的叫了一声。

    端惠红着眼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听说了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郡主,请节哀。”

    端惠一边流泪,一边说:“我已经派人去吊唁了。怎么也不会想到前几天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对了,他是君华最好的朋友,这事不能瞒着君华,快快让人给君华捎信。”端惠对陈氏吩咐着。

    陈氏忙答应着去办。

    荣筝陪在端惠身旁,担心端惠因为太过伤心影响身体。撇开崔尚州的情愫不说,他们是一处长大的,郡主待崔尚州也向来亲厚,她也不好劝郡主不要太难过。毕竟是生死大事。

    端惠的眼泪就没有干过,甚至还拉着荣筝的手道:“阿筝,小七和我们一起长大,在我的心里,他和君华都是我的弟弟。以前的时候他还喊我姐姐,如今长大了,他不肯再叫我姐姐,见了面也十分的拘谨。连看也不敢看我。我还向他抱怨来着。这一辈子,我再也无法让他叫我一声姐姐了。”

    郡主说着,荣筝也觉得心酸,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或许终究是因为身份悬殊的关系,崔尚州选择了掩藏自己的情意,可是他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对面这个女人到死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男子那样的把她放在心上过。

    “他就这样走了,留下十五娘该怎么办听说都要准备商定婚期了,十五娘不就成了望门寡。可怜她年纪轻轻的。”

    端惠说起十五娘,让荣筝心里一刺,是啊,这场悲剧里还有个伤心的角色。十五娘该怎么办

    黄昏的时候,端惠遣去崔家吊唁的人回来了。同时也打听到关于崔尚州亡故的具体事件。“小的向崔家人打听过,听说崔七爷二十一那天傍晚马翻到了坑里,被有毒的树枝刺到了。等到大夫来看伤势的时候才知道毒液已经沁入到了五脏六腑,已是无力回天。听说七爷是三更天走的。”

    端惠和荣筝都听着一愣一愣的。

    “是什么树枝毒性那么强”荣筝觉得这事太过于古怪。

    那人道:“这个小的就没有多问。崔家四太太这几天都卧病不起,听说都是大太太和长史大人在帮忙打点七爷的身后事。四老爷只怕还不晓得了。一家子愁云惨雾的,小的也不方便过多的打听。”

    端惠道:“辛苦你跑这一趟。没什么事了,你下去歇着吧。”

    端惠捏着帕子擦拭着刚刚滚落出的眼泪,她和荣筝道:“我这个身份也是个累赘,是不方便露面的。你明天替我跑一趟,去给小七他上炷香,替我奠杯酒。替我慰问一下闵氏,也全了这些年我们的情谊。”

    荣筝原打算明天回娘家,但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回去的事只好暂且搁一搁。她看了郡主一眼,暗道,崔尚州心里装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却连最后一程也没办法去送他。她无法劝郡主亲自跑一趟,她担心郡主看见崔尚州的棺木悲痛加重,怕加剧郡主的病情。死去的那个人也不会希望看见这一幕。

    “那明天早饭后我就动身。”

    端惠转身去了佛堂,跪了一个时辰,诵了几十遍的往生咒希望崔尚州能够早登极乐。

    第二日一早,荣筝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裙,头上的首饰全部都换上了素白银器。坐了轿子就往崔家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去崔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下。

    因为是英年早夭,所以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重。接待她的是崔大太太。荣筝打量了崔大太太一眼,只见她一身杏白色的衣裙,挽着圆髻。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样子。

    “郡主知道这事十分悲痛,加上她身体也欠安。不好来回折腾,所以遣了我来送送崔七爷。请大太太节哀。”

    崔大太太红肿着双眼道:“家门不幸,四房这一下子就绝了嗣了。”

    荣筝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也跟着抹了一回眼泪。崔大太太带着荣筝去了崔家的祠堂。挂着孝幔,地上洒着纸钱。崔家也请了一班和尚来念经给崔尚州超度。

    荣筝总觉得犹如在梦中一般,就是看见了崔尚州的棺木仍不敢相信他躺在里面。那样鲜活的一个人,还全心全意的替栖霞山庄里的人办事,重情重义的一个好男儿说死就死了。荣筝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崔尚州时的情形。那次沐瑄掐着她的脖子,是崔尚州开口让沐瑄放了她,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对崔尚州十分的感激。

    她肃穆的在崔尚州的灵前上香,奠酒。思及往事不免落了一番的热泪。

    祭拜完毕后,她这才留意到跪在孝幔后面的一个浑身披麻戴孝的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一直低着头。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也抬头看了眼荣筝。荣筝瞧清楚了他的长相,圆圆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眉清目秀的。

    崔大太太请荣筝去前面的屋子休息,丫鬟捧出了茶果招待荣筝。

    荣筝将心里的疑惑及时的问了出来:“才我看见棺木旁跪着个孩子,是谁”

    崔大太太对荣筝的询问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些日子前来吊唁的人询问的就不少,她沉声解释道:“是我们家老五的孩子,现在过继到了小七的名下。这孩子将来继承四房的香火,给小七捧牌位。”

    荣筝心里一颤,暗道这样的事她不是没听说过。前世廖显家舅舅的儿子因为早逝没有留下儿子,也是从远房过继了一个承嗣的。

    崔大太太问候了郡主,又关心的郡主的身体,问吃什么药。荣筝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崔大太太叹息说:“等到小七入土为安后,我再去山庄给郡主请安。”

    荣筝道:“什么时候去都行,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吧。”她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去看望闵氏。

    崔大太太便让丫鬟送她过去,因为时不时的有人来吊祭,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守志

    

荣筝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四房这边的院子。

    这处与崔大太太那边的人来人往不同,显得格外的安静。连声鸟雀的鸣叫也不可闻。

    在荣筝踏进闵氏的卧房前,已经有丫鬟替荣筝通传了。接着丫鬟替荣筝揭了竹帘请她入内。

    荣筝还没跨进屋子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待走进屋里,迎面走来一个浑身素衣素服的丫鬟,向荣筝行礼。

    “请大奶奶安”

    荣筝看了眼屏风后面的架子床,轻声问道:“太太醒了吗”

    丫鬟道:“大奶奶请进去吧,我们太太这会儿醒着的。”

    荣筝转过了那架绣着富贵花开的屏风,走到了床前。架子床上悬着半旧的青纱帐,帐内躺着个妇人。焦黄的脸,一点生气也没有,身上半搭着一副缥色的簇新被子。

    “四太太”荣筝顺势坐在床沿上在跟前唤了一声。

    闵氏目光呆滞的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大奶奶来了。”说着欲要坐起来,却被荣筝给按住了,劝慰道:“四太太身上不好,就躺着吧,快别动。”

    闵氏满是歉意道:“倒是失礼了。郡主呢,她来没有”

    荣筝摇头道:“郡主她身体也不好,让我代她来的。”

    闵氏道:“让郡主费心了。”

    几句话下来,倒让荣筝暗自纳罕,闵氏的语气很平静,情绪也一直控制得很好。或许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出了这样的意外,如今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请太太节哀。”

    闵氏第一次在荣筝面前流下了眼泪,丝毫不去掩饰,任由泪水滚落到了枕头上。她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帐顶,有些自责,又带着无比的凄凉说道:“我和他爹只养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因为添了他,大夫说我不能再生育了。如今他却先我和他爹走了,你说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七爷走了,他不会回来了。太太您可要保重啊。”

    闵氏道:“我总是责怪他,要是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我一定收回那些话”

    “太太,药来了”

    一个女声从屏风外传了出来。

    荣筝还有些纳闷,匆忙抬头,却见一道人影已经闪过了屏风。出现在她面前的便是二十来天不曾谋面的李十五娘。

    十五娘见荣筝在此,也微微的感到诧异,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点头道:“阿筝来了。”

    荣筝站了起来说:“我替郡主来给七爷上香奠酒。”

    十五娘手里捧着个填漆盘子,放着一盅才熬好的药。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盛着一块福饼。

    她轻声道:“太太,该喝药了。”十五娘将盘子暂时交给了身后的丫鬟,又去扶闵氏坐起来。将一块绿手巾围在了闵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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