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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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铃:“……”
厅响:“……”
你人还怪坦荡的。
随后,三人齐刷刷地扭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始终没什么参与感的宋熙临。
宋熙临却始终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他们仨一视同仁的视而不见。
啧,真冷漠啊。
三人索然无趣地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了裴星铭。
裴星铭却不觉得宋熙临有任何问题:“我兄弟,就是这么的绝世而独立。”
裴星铭就是这种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处处为难你,一旦把你看顺眼了,处处都觉得你好:“他那副冷漠无情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心,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痛快地来参加咱们这次的内部会议。”说完,又回头看着宋熙临,以拳捶心口,“兄弟,你的仗义哥都记在心里了!”
宋熙临:“……”
闻铃轻轻地扯了扯司徒朝暮的校服角,小声地对她说:“我怎么觉得,宋熙临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了啊?”
司徒朝暮瞥了瞥宋熙临越来越紧绷的下颚:“我也觉得,牙都快咬碎了。”
闻铃:“他是不是又不好意思了?”
司徒朝暮沉思片刻,点头:“可能吧,脸皮薄,不好意思被当众夸奖?”
她俩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被裴星铭听了个清清楚楚,立即又回头看向了宋熙临,言辞极其恳切地说:“兄弟,不用那么见外,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
这帮人也真是比他想象中的麻烦多了……
宋熙临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吐出来呢,裴星铭就又开了口:“所以我也就不跟你见外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把我妹交给你了!”话还没说完呢他就把手搭在了司徒朝暮的肩膀上,直接把她给推倒了宋熙临面前。
司徒朝暮和宋熙临皆是一脸懵,同时以震惊、诧异又惊讶的目光看向了裴星铭。
裴星铭无奈,朝着对面一指:“人家厅响还要照顾闻铃呢,我总不能把你也塞给厅响吧?那不是让你去当电灯泡呢么?”
闻铃的脸颊一红,又气又羞地瞪了裴星铭一眼。
厅响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躲着,一脸尴尬又不知所措地挠着后脑勺。
司徒朝暮则是气急败坏:“我干嘛需要他照顾,我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么?”
裴星铭:“刚才不是说了么?李途他们那帮人要找校外的人在咱们上下学的路上搞埋伏,我前一段没训练,这个月得加训,可能还要住校,没法儿和你们俩一起上下学,你们俩女的多危险啊!”
司徒朝暮:“……”
她刚才跑神了只听到了前半段话,没听到后半段裴星铭要加训住校的事儿。
裴星铭又说:“虽然咱们也不太确定厅响从男厕所里面偷听来的这段消息是真是假,但是你想啊,李途那人这么毒,赵佳伊心眼儿又这么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算李途想算了,赵佳伊也不会算了,她这次也被处分了,肯定会怀恨在心……这死丫鬟真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司徒朝暮还真没法儿反驳裴星铭的话,因为五头牛村那边的人就是这副德行,又悭吝又小气,处处上不了台面,就喜欢玩阴的。
但她也是真的打心眼里不想被宋熙临照顾,她才不想有求于他呢,而且人家都已经那么讨厌自己了,自己还不识点趣么?没皮没脸地往人家跟前揍?还要人家照顾?
她司徒朝暮才没这么没骨气呢!
她宁可去当电灯泡——
“厅响送一个人也是送,送俩也是送,干嘛非要麻烦人家宋熙临?人家也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呀,天天跟我一起上学放学多不方便?而且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要求人家照顾我多冒昧呀。”
司徒朝暮说这话时的语气中不掺杂丝毫个人情绪,认真正经极了,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出来她这话中的阴阳怪气。
裴星铭纳闷儿地回头,看向了宋熙临,用眼神询问:兄弟,你怎么她了?
宋熙临不予回应,神情淡漠地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裴星铭却越发纳闷儿,心说:你俩怎么还闹起别扭了?
厅响先看了看宋熙临,然后挠了挠头发,特别不好意思地对司徒朝暮说:“虽然我家和你们住的小区不在一个方向,但我骑电动车上下学,绕一趟也快,就是我的车不大,一次只能带一个人……”
换言之:我只能带闻铃。
闻铃的脸颊更烫了,像是于心有愧又像是在自证清白,大义凌然地冲着厅响说了句:“你别带我了,带朝暮吧。”
厅响千方百计地找理由拒绝:“不、不行,绝对不行,我、我车高,特别高,她腿短上不去。”
司徒朝暮:“……”
妈的,你想带她就直说,干嘛要伤害我!!!
她真是要气死了,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眼神如刀似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厅响已经死了五百次了。
裴星铭赶紧出来打圆场:“别折腾响子带你了,还有我一个兄弟呢。”说完,又朝后看了一眼,“是吧,临子,你肯定愿意替我照顾我妹是吧?”
宋熙临没有回头,双臂抱怀,不置可否。
司徒朝暮也把胳膊抱在了胸前,冷哼了一声,心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还不愿意和你一起走呢!
谁知裴星铭却一脸欣慰地说:“我懂我兄弟,没拒绝就是同意!”
宋熙临:“……”
司徒朝暮没好气:“你怎么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裴星铭:“不同意你只能自己回家自己上学。”
司徒朝暮:“……”
厅响像是为了弥补刚才的过错一样,赶忙顺着裴星铭的话说了句:“特殊时期,你自己一个人确实很危险,跟谁一起回家都不如跟着宋熙临一起,五牛头村的人都很忌惮他。”
司徒朝暮一愣,纳闷儿地问:“为什么?”
宋熙临还有这份儿威力呢?
厅响:“你这星期没来学校你不知道,现在学校里面都流传这样一个有关宋熙临的传说。”
别说司徒朝暮不知道这个传说是什么了,就连宋熙临本人都不知道,下意识地看向了厅响。
裴星铭和闻铃也在看厅响。
闻铃的目光很专注,充满了好奇,厅响立即挺直了腰背,绘声绘色地说:“还是我昨天晚上在厕所里面偷听到的,应该是钱隆的声音,他说李途亲眼看见宋熙临能单挑一个班的人,凌波微步和太极八卦掌相结合,眨眼之间就能把他们全给打趴下。”
闻铃呆如木鸡地看向了宋熙临:“我艹,你这么牛?”
宋熙临的脸色在一瞬间又青了一个度,目光凌厉地盯着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懵了,用力摇头的同时还在不断摆手,极力撇清关系:不是我!我还没这么夸张!
然而厅响的眼中却只有闻铃,而且人家钱隆当时的原话也不是“一个班”,而是“几个人”,为了使故事更加的跌宕起伏、震撼人心,从而达到吸引闻铃注意的效果,他擅作主张给改成了一个班。
在闻铃越发震惊的目光中,厅响的描述也越来越飘:“还有呢,钱隆还说宋熙临是练气功的,金刚不坏童子身,刀砍在他身上他还没出事儿呢,刀先碎成了一千片!”
“一千片”也是他自己改的,原话是“刀砍上身不留痕”。
不过他确实是成功的令闻铃再度目瞪口呆:“我的天!”
厅响越发有成就感,表达欲也越来越爆棚:“他们五头牛村的人还赋予了宋熙临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称号。”
闻铃:“什么称号?”
厅响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地说道:“在那个穿飞跃的男人到来之前,七中、没有逼王。”
宋熙临:“……”
司徒朝暮原本是没想笑的,但宋熙临那幅吃了炮仗一样错愕的表情令这句话的好笑程度直接飙升,她忍无可忍地笑了出来,笑声中还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但是下一秒,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听厅响继续说道:“他们还说了,司徒就是与逼王并肩的女人,贵称逼后。”
司徒朝暮:“……”
但其实这句话的原话是:在那个穿飞跃的到来之前,七中还没有这么厉害的人,来了之后直接被司徒朝暮收编了。
厅响如此杜撰,不过是为了博闻铃一乐。
并且,为了使闻铃确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厅响又在后来的日子里四处散播着这几句话,不出一个星期,全校都知道了——
高三八班的那个穿飞跃的男人和他们班班长,是一对儿名副其实的雌雄双“璧”。
第22章
◎“这家伙,我罩了。”◎
为了方便早晚两次的加训; 裴星铭还真的申请了住校,这也就意味着,从新一周开始,司徒朝暮就只能和闻铃一起上下学了。
但是人家闻铃有人鞍前马后地接送……
似乎是为了映衬司徒朝暮内心的无奈与悲哀; 周一的天气都是阴沉萧瑟的; 空中还起了风; 吹得呼呼作响,灌在人脸上跟刀刮似的。
司徒朝暮有些怕冷; 出门前特意戴上了帽子,又在脖子上裹了一条米白色的羊毛大围巾,出门后就将下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 双手也老老实实地插/进了冬季校服外套的兜里。
当她顶着呼啸寒风; 步履艰难地一走出小区大门; 就看到了骑在深蓝色电动摩托车上的厅响和背着书包站在他身边的闻铃。
这俩人好像是特意在此等她。司徒朝暮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闻铃就举高了手臂朝着她用力挥舞了几下:“司徒!”
司徒朝暮还当这俩人终于良心发现准备带着她一起上学了,立即加快了脚步; 兴冲冲地跑到了闻铃的面前,结果却遭遇了当头一棒——
闻铃:“我们俩就先走了啊,你别着急,等会儿宋熙临!”说完; 就抬起大长腿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厅响戴着头盔,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看着司徒朝暮说:“要不是因为我等会儿也要训练; 我肯定会再拐回来接你一趟。”
他的语气中尽是愧疚,然而眼神中却不见丝毫愧色。
司徒朝暮又气又无语:“你俩想走就走; 没必要非得通知我一声?”
好像我是一条没人要的孤独小狗狗; 还让我本就不明朗的心情越发的雪上加霜。
闻铃一边戴头盔一边解释:“那不是怕你不知道我俩已经走了; 浪费时间在小区门口等我俩么。”
司徒朝暮:“……”我真是谢谢你的体贴。
厅响拧动车把的同时甩了句:“你知道我俩一起就行了,明天就不等你了。”话音还没落呢,他就载着闻铃冲了出去,徒留给司徒朝暮一串电机运作的震动尾音。
望着这俩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司徒朝暮想骂街的冲动都有了。
但是她还能怎么办呢?现在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走,要么和宋熙临一起走。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司徒朝暮真的很想选择第一条路,因为她不想欠宋熙临这个人情,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寻求他的保护和庇佑,跟她有求于他似的,而且人家宋熙临都已经讨厌她讨厌的那么明显了,她干嘛还要不识趣地上赶子倒贴?
然而理智却在不断地劝说她,一定要选择第二条路。因为修路的原因,学校西门依然被封着,所以只要是住在西边的学生都不得不绕去东门入校,而学校东边正是五头牛村的地盘,从四革马村到五头牛村之间还有一段胡同小路,谁都无法确定他们那边的人会不会在她上学放学的路上搞埋伏。
万一李途他们真的安排了一群校外的混混流氓截堵她怎么办?五牛头村那边的人的心思和手段都那么歹毒阴险,她孤身一人又势单力薄的多危险啊?
面子和尊严在人身安全问题面前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或许宋熙临会因为她的强行结伴同行而不高兴,但她不信当自己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司徒朝暮决定为了自身安全暂时忍辱负重一下,等宋熙临出来之后和他一起去上学。
两三分钟后,宋熙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区大门内的人行道上。
他身穿和她同款的深蓝色休闲款秋季校服,却没戴帽子也没裹围巾,身姿端正挺拔,双臂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伴随着开阔又轻盈的步伐微微摆动,若不是因为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司徒朝暮甚至会以为这狂风是在单独针对自己。
不得不承认,练家子就是不一样,身体素质和普通人比起来不是一般的好,怪不得古语有言道“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呢。
待到宋熙临再走近一些之后,司徒朝暮的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毕竟求人庇佑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尤其是在明知对方很不待见自己的情况下,像是在死缠烂打,所以她下意识地把目光别到了一边去,以免再被宋熙临甩脸子,就像是上周他们几个在体育馆后方的空地上开小会时那样。
说不定他还会再出言嘲讽她几句……
司徒都已经在心里做好被冷言相对、被阴阳怪气的准备了。
宋熙临却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戏多,神不改色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同时启唇,语气冷淡,惜字如金:“跟上。”
司徒朝暮一愣,诧异又惊喜地盯着宋熙临的后背,突然就又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宋熙临既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催促她赶紧动身,更没有放慢脚步去等她,就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司徒朝暮回过神后,立即迈开了步伐,一路小跑着去追宋熙临。
距离他的身体差不多有一米远的距离时,司徒朝暮放缓了脚步,由小跑变快走,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宋熙临的身后。
此时的时间还不到六点半,繁华的城市还未苏醒,街头巷尾一派寂静空荡。深秋天晚,太阳也尚未日出东方,树立在街道两侧的高挑路灯依旧亮着,同时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本就不是很微小的身高差更是被影子差放大了无数倍。
我真有那么矮?
我可是有一米六五的人!
司徒朝暮扬起了下巴,不服气地看向了宋熙临的后脑勺……好吧,他确实是挺高的。
而且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去,宋熙临的骨相真的特别板正,从颈,到肩,再到腰,无一处是无力坍塌的,仿若是一棵自幼被精心栽培、修剪出来的端直青松。
这副卓尔不凡的骨相即便是留着长发也不会显阴柔,只会增添风流洒脱之感,因为阳刚之气的本质还是自身的气场气质,和外貌长相无关。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转学之前不就留着长头发么?怎么突然就给剪了?为了冲刺高三?但是根据头发的长短推算,这头长发他应该留了不少年了,也不差高中这最后一年吧?
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伤心事?悲从中来怒剃三千青丝,励志抛却过往,从头开始?
但是就他这种冷漠无情的狠人,还能遇到什么伤心事儿啊?还是说他被人伤害了之后才变得如此冷漠无情的?
司徒朝暮突然就八卦了起来,双目放光地盯着宋熙临的后脑勺,克制不住地开了口:“那个、道爷呀,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小问题。”
宋熙临无奈至极,长叹一口气,第无数次申明:“我不是道士。”
“哦。”其实他是不是道士对司徒朝暮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小问题。”
宋熙临有股强烈的预感这家伙对绝问不出什么好问题,冷冷地回道:“知道是私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