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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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临无奈,长叹一口气:“忘记它坏了。”
司徒朝暮:“只是忘了?”
宋熙临:“嗯。”
司徒朝暮难以置信:“那你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
为了避免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宋熙临不得不一五一十地交代前因后果:“之前一直用的是另外一个卫生间,但是那个卫生间的淋浴突然坏了,我就去用了客厅的。”
司徒朝暮:“仅此而已?”
宋熙临斩钉截铁:“仅此而已。”
司徒朝暮:“……”
真是简单到令她意想不到。
司徒朝暮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是心里有事儿想不开呢。”
宋熙临简洁而笃定:“没有!”
司徒朝暮:“哦……不好意思啊。”
宋熙临不置可否,冷冷道:“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他是真的想要清净清净,更不想欠这些人太多的人情。
“情分”这两个字比这世间一切的份量都要重,哪怕仅仅亏欠一分一毫都难以还清。
他也一直很清醒地知晓,山外的一切都与山内的顾晚风无关,牵挂越多羁绊越多,内心的负担也就越重,所以,独善其身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恕和宽容。
裴星铭却以为宋熙临是在赌气,立即表明了态度,严肃谴责司徒朝暮:“你下次能不能搞清楚之后再通知大家?”
闻铃也严肃批评了司徒朝暮一句:“谎报军情是很严重的事情你知道么?”
厅响:“就是,你看看这乌龙闹的,搞得人家小宋多尴尬呀?”
周唯月保持队形:“司徒,你下次要搞清楚哦!”
司徒朝暮愧疚难当,羞耻又自责地看了宋熙临一眼,然后,将双手伸进了白色羽绒服的宽松口袋里,接连不断地抓出来了好几把刚从超市里面论斤购买的大白兔奶糖,全部放到了宋熙临的枕边,赔礼又道歉:“糖都给你,对不起哦!”
宋熙临不知所措,哑口无言。
司徒朝暮又迅速地从那堆大白兔奶糖中检出了一颗,拧开包装,直接塞进了宋熙临的嘴里,笑意盈盈,柔声细语地说:“大郎,该吃糖了~”
这家伙真的是……
宋熙临气急败坏地看着司徒朝暮,脸颊却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司徒朝暮顽劣一笑,又眨巴眨巴眼睛,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哦,还有,爱吃糖不丢人,想吃就随便吃。”
裴星铭接道:“就是,因为糖是甜的呀。”
闻铃也说:“爱吃苦的才吓人呢。”
厅响:“你爱吃糖只能说明你是个正常人。”
周唯月:“但是我爸爸妈妈说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的。”
司徒朝暮:“那是你这种小朋友,大人不会的。”说完,又看了宋熙临一眼,满目明媚、神采飞扬地朝着他扬了一下下巴,“是吧?”
宋熙临:“……”
上一颗糖还未吃完,新一颗就被塞进了嘴里,香甜到发腻,彻底粘住了他的牙,令他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甜至喉间,竟微微有些发苦。
他也从未有过一次性吃两颗大白兔的体验。年幼之时,他特别爱吃大白兔,却很少有吃到的机会,还总是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颗糖分给弟弟。自从父亲带着弟弟离开之后,他就没再吃过一颗大白兔,甚至连其他的糖也不再吃了。
也从来没有人会像司徒朝暮一样简单粗暴地一口气抓几把糖放到他枕头边,让他一次性拥有这么多糖。
她的那两个口袋也真是神奇,竟然那么大,感觉至少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斤糖。
宋熙临甚至有些发愁,这么多糖,可怎么吃?
突然间,司徒朝暮惊慌地“诶呀”了一声,与此同时,宋熙临的左手手背也被牵动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司徒朝暮想把手插回兜里,却不小心扯到了悬空的输液管。
司徒朝暮赶紧低头去看宋熙临的手,大惊失色:“怎么办?针头歪了!”
就在她正准备去摁床头的护士铃时,裴星铭拦住了她:“不用大惊小怪,哥能扶正。”
宋熙临:“……”
司徒朝暮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你可别吹牛逼呀。”
裴星铭信心满满:“我吹什么牛逼?你也不想想你哥专业是搞什么的?体育!理疗馆常客,人体血管经脉就没我不懂的!”
与此同时,病床的另外一边——
周唯月:“闻铃,我想吃橘子。”
闻铃:“我们是来探望病号的,橘子还是你自己买来的,你怎么能自己吃买来的东西呢?”
周唯月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想吃橘子才买橘子的。”
“看望别人的时候不能自己吃自己买的东西,这样不礼貌,因为你已经把定西送给别人了,就不能再吃了。”说完,闻铃扫了一眼床头柜,从袋子里拔出来了一根香蕉递给了周唯月:“吃香蕉吧,香蕉是我买的,可以吃。”
宋熙临:“……”
周唯月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香蕉。闻铃却自己拿起了一颗橘子:“橘子不是我买的,我可以吃,等会儿分一半给你。”
周唯月立即点头:“好的好的。”
厅响想了想,说:“那我吃颗苹果吧,苹果不是我买的,我买的是梨。”
司徒朝暮抽空对他们几个说了声:“那什么,苹果是我买的,你们谁去洗苹果的时候顺便帮我洗颗梨,谢了啊!”
闻铃:“行,完美闭环了,一点没浪费。”
宋熙临都被气笑了,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如此擅长阳奉阴违的人,紧接着,他的左手手背猛然传来了一股钻心的刺痛。
下一秒,司徒朝暮气急败坏的惊恐尖叫声就在病房内响起了:“针头都穿出来了裴星铭!”
裴星铭相当困惑的“啧”了一声,盯着宋熙临的手背看了三秒钟,然后,抬眸,目光凝重地看着宋熙临:“兄弟,按理来说我绝对不会出错,所以很有可能是你天然气中毒之后体内经脉和血管产生了移动。”
宋熙临:“……”
他毫不怀疑,这几个人要是不来看他,他可能早就出院了。
第29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熙临在一周后出了院; 之后过了还不到两周,就迎来了高三上半学年的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后高三学子们又补了一周多的课才正式放假。
假期时间也不长,只有八天半,从大年二十九下午到大年初七; 大年初八就要返校上课。
大年二十九那天早上; 宋熙临直接带着行李去了教室; 中午一放学,他就拖着行李箱前去乘坐学校附近的地铁了。
下午一点四十左右; 正在恶补睡眠的司徒朝暮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原本还挺不高兴的,但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瞬间就振奋了起来; 如同终于被接通了电源的机器人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点击接听之前; 她还不由自主地做了几组深呼吸; 压制一下内心的小激动和小紧张。将手机举至耳畔时; 她又特意用上了一股漫不经心的轻松语调:“喂?怎么啦?”
宋熙临语气淡然,开门见山:“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电闸了;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关一下。”
司徒朝暮难以置信:“就这?”
宋熙临:“嗯。”
司徒朝暮:“……”
就这点儿小破事儿,你至于给我打通电话?
搞得人家还以为你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呢……哼!
“嗯,知道了。”司徒朝暮的语调瞬间就冷漠了下来,“下次直接发微信就行; 别动不动就打电话,烦死啦!”
宋熙临:“……”
司徒朝暮又气冲冲地说了句:“还有事儿么?没事儿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宋熙临:“嗯、有。”
司徒朝暮态度又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什么事情呀?”
宋熙临:“这次回家时间短; 所以我没带刀; 你帮我看好。”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好好,安全意识和防范意识都很好!
好得不得了!
“我们四革马社区很安全的!”司徒朝暮没好气地对着电话说; “绝对不可能有贼!”
宋熙临沉默片刻; 缓缓启唇:“那把刀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的语气低沉; 像是底气不足、难以启齿,却又是如此的不可否认。
但其实宋熙临就算是不说司徒朝暮也能猜到那把刀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只不过是拧巴而已,所以之前才会一次又一次口是心非地说那只是一把用来镇宅的破刀。
司徒朝暮也向来是一个聪明人,从不会故意让人难堪,很爽快地回了句:“行,我知道了。”
宋熙临轻舒口气:“嗯。”
司徒朝暮:“还有其他事情么?”
宋熙临:“没了。”
司徒朝暮突然又恼火了起来:“那就挂电话吧!”
宋熙临没将电话挂断,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紧张又无措的沉默着,左手拇指一直在不停地掐扣着其余四指,无意识地用了很大的力气,恨不得要在手指上擦出火星子。
司徒朝暮耐心地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十秒钟后,宋熙临还没挂断,司徒朝暮的唇角一下子就翘起来了,主动抛出了话题:“你那把刀用不用给它挪地方呀?”
宋熙临立即舒了口气,迅速回道:“不用,放在那里最好。”
司徒朝暮:“为什么?有讲究呀?”
据她所知,那把刀一直放在404的客厅电视柜上,所有人一进门就能看到那把被端端正正地放置在刀架上的黑色长刀。
宋熙临回答说:“没有讲究,正大光明。”
司徒朝暮愣住了,仔细咂摸着他的这句话。
正大光明……别说,这四个字好像还真的挺适合那把威慑力十足的长刀。
紧接着,司徒朝暮又突然想到了杜牧的一句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她忍不住询问了一句:“那是、哪个年代的刀?”
宋熙临:“明。”
司徒朝暮诧异不已:“明朝呀?六百多年了?”
宋熙临:“嗯。”
司徒朝暮呆若木鸡……六百多年的老刀呀,比她太奶的太奶岁数还大。
这把刀在她心中的形象突然就变得脆弱了。
司徒朝暮担忧不已地问:“你就这么背来背去,不怕它断呀?”
宋熙临斩钉截铁,底气十足地回答:“不可能。”
司徒朝暮:“可铁是会氧化的呀。”
宋熙临无奈,解释道:“那不是铁打的,是钢。”
以韧性十足的百炼钢为芯,加以熟铁包裹增加刀刃的硬度,然后千锤百炼塑造刀身,最后再用水淬提高刚性,没那么容易消磨折断。
司徒朝暮试探着问:“不锈钢?”
宋熙临:“你可以这么理解。”
司徒朝暮歪着脑袋想了想,十分好奇地说:“既然这把刀是明朝的,那它不会是上过战场的吧?还杀过人?”
宋熙临声色平静,言简意赅:“嗯,屠寇无数。”
司徒朝暮:“……”
行,好,我本来还想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那把刀,但是现在就算你求着我摸我都不会摸了。
那把刀也确实是,适合镇宅,鬼来了鬼都得给它磕仨头。
“那就让它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吧。”司徒朝暮乖乖巧巧地说了句,“我就不去动它了。”
宋熙临忍俊不禁:“嗯。”
感觉坐着有点累,司徒朝暮又躺回了床上,顺嘴问了句:“你现在到家了么?”
宋熙临:“没有。”车窗外的景色还在不断地朝后极速飞驰着。
司徒朝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到底是哪的人?”
宋熙临的呼吸一滞,没有作答。
司徒朝暮又翻了个身,改躺为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东辅的,感觉你像是从南方来的,你们那儿冬天真的没有暖气……么?”
她的话还没问完,宋熙临就挂断了电话。
司徒朝暮茫然不已地愣了好长时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成了宋熙临的禁忌?
家是哪里的,对他来说,就这么的难以启齿?
好好的一通电话就这么潦草的结束了……长叹一口气之后,司徒朝暮不高兴地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本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呢,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了床,拿着备用钥匙去404关电闸。
电闸的总开关就在入户鞋柜的壁板上,但是位置有点儿高,司徒朝暮就算踮着脚尖也够不到,所以只好先去餐厅搬凳子。
餐桌旁边放着一口大纸箱,箱顶的胶带已经被破开了,一半纸板朝内合,一半纸板朝外开。
司徒朝暮原本是没怎么留意这口箱子的,但却在弯下腰去挪动凳子的那一刻瞥到了贴在纸箱上面的快递单。
收件人是宋熙临,发件人是顾与堤。
收件地址就是驷马居的404室,而发件地址却相当之偏远,C省某自治州的一个不知名小村庄里。
司徒朝暮好奇地拿出手机搜了搜地图,然后才震惊地发现这个村子的位置绝对算得上是版图上的“犄角旮旯”地区了,竟然比稻城县还要偏西南,再往西一点点就是藏区,往南一点点就是滇省。
啧,不得不感慨一句,中国邮政就是牛,哪哪都能通。
不过司徒朝暮并没有那份多余的好奇心去随便翻看人家的东西,看完地图后就把手机重新揣进了兜里,继续去搬她的凳子,却被那口大纸箱给挡了路。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去挪纸箱,结果谁知道那口纸箱里面的东西竟然全都偏向一边摆着,她不过随便一碰纸箱就翻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司徒朝暮慌张、内疚又无措,一边急切地自言自语地说着对不起一边去捡东西。
万幸的并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私人物品从里面撒出来,全是一些真空包装的肉制品,以风干的腊肉和牦牛肉居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将近一个月前,宋熙临出院之后,送给了他们五个人一人一条分量十足的腊肉和牦牛肉,不会就是从这口箱子里面拿出来的吧?
她爸还说牦牛肉好吃呢,问她在哪买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并表示自己更爱吃腊肉。
那条腊肉是真的好吃,肥瘦相间,瘦的不柴,肥的不腻,腌渍入味,咸香咸香,无论是炒、蒸、炖、蒸都超级美味。
司徒朝暮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从地上捡肉,捡着捡着,突然捡到了一张明信片。
从卡片背面的图片来判断,像极了那种邮局里面免费赠送的官方宣传明信片,将其翻过来之后,司徒朝暮看到了几行用深蓝色墨水写下的瘦金体钢笔字:
【儿子,天冷了,别只顾着耍帅,记得多穿点衣服。
多给你寄了几条肉,免得你不够送,剩下的自己留着吃。
过年就别回来了,就放那几天假没必要折腾一趟,爷爷奶奶要是想见你,你就让他们见见,没什么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你美丽的妈。】
司徒朝暮越往下看眼睛瞪的越大,内心翻江倒海:这竟然是宋熙临他妈给他写的明信片?东西也是宋熙临他妈给他寄来的?
他妈怎么会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
他爸不是很有钱么?车牌号都是99999,普通人可用不起。
但是,宋熙临刚来东辅的时候还水土不服了,这是不是说明,在此之前,他一直居住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身边却只有妈妈这么一个亲人,爸爸潇洒自在的在东辅当有钱人,不管他们母子,却又在多年后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他爸良心发现了,在他高三这年接他来东辅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