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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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太君继续道:“可是,那位公子家世一般,我不嫌弃他,我爹我娘却看不上,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不同意,最后给我定了顾家的婚事。阿鸾不知道,你曾祖父可没有你爹那么俊,脸上带疤,生的魁梧如熊,洞房那晚,曾祖母差点没死在床上。”
顾鸾万万没想到曾祖母会谈及老夫妻俩的新婚夜,登时尴尬极了,不知要不要假装听不明白。
“经过那晚,我就更怕你曾祖父了,恨不得他天天都出征,后来啊,有一次他从战场回来,阿鸾猜猜,你曾祖父给我带了什么”萧老太君低头,笑着问道。
顾鸾在曾祖母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到了满溢的甜蜜。
她好奇地问:“是什么好东西”
萧老太君感慨地道:“是一只蝴蝶,你曾祖父说,他觉得那只蝴蝶特别漂亮,所以他带回来,给我看。”
顾鸾微微张开了嘴,春天蝴蝶遍地都是,能让曾祖父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蝴蝶,得漂亮成什么样
不过,让曾祖母感动的,还是曾祖父的心意吧
“从那天起,我就忘了那个文雅的公子,一心一意跟着你曾祖父过了。”萧老太君摸了摸顾鸾的头发,总结道:“曾祖母跟阿鸾讲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你想嫁的处处让你满意的夫婿人选,婚后未必会对你好,你原本看不上的,也许成了亲后,他会把你放在心窝里疼。就像宁王,他对别人很凶,梦里对阿鸾更狠,但梦外,宁王没对你凶过是不是”
顾鸾慢慢地点点头,如果这辈子赵夔也对她心狠手辣动辄打杀,那她绝不可能答应嫁他。
“阿鸾,忘了那个梦吧。”萧老太君怜爱地看着她苦命的小仙鸟,“嫁给王爷后,你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个梦,婚后王爷待你好,你也一心一意的待他,他三心两意左拥右抱,阿鸾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安心做你的王妃。”
顾鸾心神恍惚,她与赵夔,真的有可能做正常的夫妻吗
“老太君,宁王殿下来了。”
门房突然派丫鬟来传话。
顾鸾一惊,再有半个多月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赵夔来做什么
“曾祖母去瞧瞧。”萧老太君笑着道。
丫鬟们簇拥着萧老太君走了,顾鸾送到门口,再折了回去。
过了没多久,萧老太君派人送来一盒绿豆糕,说是宁王亲自送来的端午节礼。
“姑娘,这食盒可真漂亮。”玉盘捧着装有绿豆糕的食盒,走过来的时候,将食盒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那是一方只有巴掌大小的桃形的粉彩食盒,盒盖顶端的圆形提扣居然是枚红宝石,确实漂亮精致。
“姑娘快尝尝吧。”玉盘打开盖子,笑着道。
食盒里面就一块儿绿豆糕,顾鸾如今是准宁王妃,如果宁王送来的糕点她都不吃,身边的丫鬟们会怎么想
故,顾鸾用帕子擦擦手,然后捏起了那块儿绿豆糕,刚咬第一口,嘴唇还挨着绿豆糕,陷进去的牙齿意外地碰到了什么东西。
顾鸾顿了顿,假装口干,叫玉盘去端茶,趁玉盘转身时,顾鸾低头,就见绿豆糕里有个小竹筒,她心跳加快,迅速取出竹筒藏进袖中。
没人时,顾鸾偷偷打开竹筒,里面是张字条,赵夔让她今晚别安排那两个习武的丫鬟守夜,他二更时分要过来一趟。
顾鸾皱了皱眉,有什么事,他不能等到成婚那晚再说侯府戒备森严,万一赵夔被侍卫们抓到怎么办
但,担心节外生枝,顾鸾还是没留玉葫、玉盏守夜。
二更天的时候,赵夔如约而来。
他还是先扣的门,顾鸾给他开了门,视线就移开了。
与上次九华寺里的夜会不同,今晚天阴无月,房间里黑漆漆的,赵夔依稀辨认出,顾鸾穿了一身白裙。
赵夔在门口停了会儿,才跨进门去。
“王爷有事吗”顾鸾走到桌子旁,低声问。
“我记得你说,上辈子,你逝于今晚。”赵夔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着她道。
顾鸾一直低着头,听到动静,她看向桌面,恰好此时赵夔用火折子点亮了一旁的莲台灯,让顾鸾看见了桌子上多出的一个小炭炉,炭炉里面,竟然摆好了一叠黄纸。
顾鸾不明所以地看向赵夔。
赵夔朝她走来。
寂静的深夜,魁梧的男人,顾鸾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害怕,赵夔就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道:“阿鸾,我不是前世的宁王,我也不知道那个宁王为何要杀你,但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既然你回来了,如果你是来找我索命的,你现在便可动手,我绝不阻挠。”
说完,赵夔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去掉刀鞘后,再捏着刀刃将匕首递给顾鸾。
顾鸾定在了那里。
索命赵夔以为她是鬼魂吗
顾鸾的身子,隐隐地颤抖起来,她不是鬼,她没有想过杀人,从始至终,她只想避开赵夔与太子两人。
“王爷何必这样我若想杀你,就不会答应嫁你。”偏过头,顾鸾没有接那匕首。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与你做真正的夫妻。”赵夔维持递匕首的姿势,声音清冷却不容质疑,“阿鸾,如果你把我看成前世掐死你的赵夔,你马上杀了我,如果你觉得我不是那个赵夔,我今生无辜,那我希望你试着接纳我,别再想着离开。”
顾鸾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王爷是想反悔吗你答应过不会强迫我。”
烛火在她眼里跳跃,一身白裙的顾鸾,美而娇弱。
赵夔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看着她道:“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如果你始终将我与杀了你的宁王混为一谈,那对我来说,有失公允。我宁可你伤我一刀,前世恩怨尽了。”
顾鸾抿唇,目光落在了那匕首上。
赵夔见了,突然上前一步,抓起顾鸾的手将匕首塞到她手里,再攥着她手扎向自己
顾鸾惊慌失措,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抵到了赵夔衣袍,那匕首,扎进了赵夔左腹
两辈子,顾鸾连只蝴蝶都没伤过,当手指上传来温热的触觉,像蜿蜒的水流,顾鸾脑海全空了。
她无措地看着那匕首,泪水潸然而落,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阿鸾,我不是他。”一手还攥着她的手,赵夔用右臂将顾鸾拉到怀里,下巴抵着她脑顶道。
陌生的胸膛,陌生的柔情,顾鸾呆呆地靠在男人怀里,突然哭出了声。
忘了,真的能忘吗
可是不忘,她还想做什么想躲躲不了,想报仇,前世父兄替她报了仇,这世他自伤一刀
那是一种无从宣泄的情绪,说不出口,全化成了泪。
她泣不成声,伏在他怀里像只受了委屈却不知该怎么做的可怜白兔,赵夔胸口堵塞,替她恨前世的自己。
“阿鸾,今生我若再伤你分毫,就罚我不得好死,死后化作孤魂野鬼,永不得超生。”
抬起她清凉的下巴,赵夔用最毒的誓言诅咒自己。
顾鸾闭着眼睛,轻轻地抽噎,想停也不能停,那浓密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紧紧地闭着,那苍白的小脸挂了两行清泪,泪水从她樱红的唇边流过。赵夔静静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姑娘,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贴上了她的唇。
四唇相贴,顾鸾震惊地睁开了眼睛,人本能地往后退,手无意牵动了还留在赵夔腹部的匕首。
赵夔还没来得及品味小姑娘的唇,就被身体的疼痛拉回了理智。
“阿鸾,我”
“请王爷先止血。”顾鸾已经松开匕首,背过身,一边擦泪一边劝道。
第54章 054
“找件中衣给我。”
赵夔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平复下刚刚浅尝辄止带来的悸动,赵夔一边吩咐顾鸾; 一边捂着腹部慢慢朝顾鸾的床走去。
顾鸾更怕他大半夜的将命丢在自己房里,匆匆冲到衣柜前去找中衣了,取出一件,一回头; 却见赵夔平躺在她床上,那么修长的身形,顿时显得她的床又短又窄。但比他的位置更让顾鸾紧张的; 是赵夔已经解开半边外袍,只剩扎着匕首的那边还盖在身上。
如玉的白与刺目的血红同时闯入眼帘,顾鸾的双手; 控制不住地抖。
“过来。”赵夔偏头看她。
顾鸾不敢耽搁,低着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中衣递给他。
白色的中衣,干净又带着少女淡淡的体香; 与她纱帐中的清香一模一样。
想到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天天闻这种香; 赵夔突然觉得伤口一点都不疼了,看眼背过去的顾鸾; 赵夔咬咬牙; 一手迅速拔出匕首,一手马上攥着她的中衣捂了上去。汗水瞬间冒出他额头; 豆大的一颗颗; 但赵夔紧咬牙关; 愣是没哼一声,连呼吸都没什么变化。
顾鸾等了很久,什么都没听到,忍不住小声问他:“王爷,你”
“叫表哥。”赵夔早就听她的“王爷”不顺耳了,现在刀伤如绞,他想听点甜的。
顾鸾顿了顿,改口道:“二表哥,你,你何时拔刀”
赵夔看向腹部,那里她的中衣已经红了大半,好在血水晕染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说明血基本已经止住了。性命无忧,赵夔捂着伤口,看着顾鸾苍白的侧脸道:“你何时答应与我做真正的夫妻,我何时取刀。”
顾鸾沉默了。
她不想答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她也忘不了死在他手里的那一幕,可,顾鸾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拔出匕首,他才能迅速止血,不拔,血便会一直流下去。
“阿鸾,忘了那个梦吧”
曾祖母慈爱平和的声音突然浮现脑海,顾鸾垂眸,看见自己残留他血迹的手。
她闭上眼睛,良久才道:“我,我会试着接受王爷,但能否做到,我也不知。”
养在深闺的姑娘终究太心善,赵夔既庆幸顾鸾的心软,又格外怜惜。
“阿鸾,你愿意尝试,对我而言已经足够,能否让你做到,那是我的事。”赵夔望着她的侧脸,低声道。
“你快拔刀吧。”顾鸾不想听他说那些,只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否则赵夔真死在她这儿,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赵夔却误会她的催促是出自关心,笑了笑,道:“好,血可能有点多,你别回头。”
他都这么说了,顾鸾敢回头才怪。
赵夔装成刚刚拔刀的样子,闷哼了一声。
顾鸾身子一哆嗦,无法想象那情形。
“有白绸吗我要包扎伤口。”血彻底止住了,赵夔要处理一下。
顾鸾记得屋里放了一箱绸缎,她快步走到箱笼那边,翻了翻,果然在。不用赵夔提醒,顾鸾用剪刀裁剪了一长条的白绸,好当做纱布。收拾好了,顾鸾低头走到床边,将白绸递给他,努力不去看他坦露的胸腹。
顾鸾从来没有看过赵夔的身体,即便前世那一晚,她几乎始终闭着眼睛,只因为药效,身不由己地抱了他几次。
赵夔很想哄她帮自己包扎,可看见她低垂的眼帘,楚楚可怜的样子,赵夔就没忍心,接过白绸,再将用来止血的中衣交给她:“与那黄纸一起烧了,明天开始,咱们只过今生,不想前世。”
顾鸾接过血衣,默默地转身。
她将血衣放到炭炉里,用黄纸引了烛火,中衣是绸缎料子,易燃,虽然被血染湿了,还是轻易地着了起来。顾鸾站在桌子旁,看着黄纸与血衣一起燃起火苗,黄纸是赵夔拿来祭拜她前世的冤魂的,祭品,是他的血。
这算是前世怨,今世了吗
顾鸾一直呆呆地看着炭炉里的火,直至最后一点火星也化成灰烬。
火灭了,顾鸾看向床头。
赵夔已经穿好了衣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
顾鸾重新走了过去。
在她停步之前,赵夔睁开眼睛,看着她解释道:“伤口尚未愈合,我现在不宜行动,明日黎明之前,我会离开。”
顾鸾下意识地皱眉。
赵夔是真的不能动,现在一动,势必会扯到伤口,血马上会继续流出来。
“上来吧,我现在的情况,就算想欺负你,也做不到。”赵夔苦笑道。
顾鸾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吹了灯,爬到了床里侧,两人成婚在即,有没有今晚,都无区别。
“你,用盖被子吗”坐稳了,顾鸾低声问。
“不用,你自己盖吧。”赵夔看着她的方向说。
顾鸾猜他的伤口怕压,便背对他躺下了。
帐内属于他的血腥味还没散,但这血腥味反而让顾鸾觉得安心,因为知道他不会乱动。
寂静的夜晚,顾鸾慢慢睡着了。
赵夔伤口一直在疼,疼得他无法入眠,好在旁边属于她的体香,缓解了他的痛苦。
黎明之前,赵夔慢慢坐了起来。
几乎他才动,顾鸾就醒了,顾鸾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警觉,从前的她,绝非觉浅之人。
但顾鸾没有动,维持刚刚的姿势继续装睡。
赵夔要走了,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他很想弯腰亲一亲他,可才试着往她那边俯身,腹部就传来轻微的疼,怕牵扯伤口,赵夔没敢继续,只轻轻地摸了摸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
顾鸾小心翼翼地呼吸,然后,床板微动,男人下去了。
顾鸾松了口气。
因为没有及时上药,赵夔一回王府就病倒了,浑身发热,他以偶感风寒为由,向宫里告了假。
儿子一向康健,大婚前头病倒,隆庆帝很不放心,急慌慌来宁王府探望儿子了。
赵夔刚刚喝了彭越给他配的药,受药性控制,他陷入了沉睡。
隆庆帝要探望儿子,没人能阻拦,一个人进了儿子的内室。
五月将至,天气很热,彭越不许赵夔包扎伤口,说那样更不容易恢复,所以赵夔坦露着上半身睡的,知道隆庆帝来了,赵夔身边的内侍魏公公匆匆替主子穿上中衣,掩饰了涂了药的狰狞伤口,再出去迎接。
隆庆帝走到床前,惊见儿子面无血色,绝非小病。
隆庆帝马上要宣太医
魏公公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道:“皇上,王爷吩咐过了,不许小的等人惊动太医。”
隆庆帝愤怒地瞪着眼睛:“为何”
魏公公不知该怎么说。
隆庆帝看向一旁的彭越。
彭越淡淡道:“我的药比太医的管用,皇上放心,三日后,王爷便能上朝。”
隆庆帝知道彭越武艺出神入化,却不知道彭越还会医术,刚想询问儿子是怎么“偶感风寒”的,透过儿子身上白色的中衣,隆庆帝忽然注意到,儿子左腹处似乎有片紫色。隆庆帝大惊,伸手掀开儿子的中衣衣摆,看到那狰狞的刀伤,隆庆帝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隆庆帝气得全身发抖。
彭越不会撒谎,看了眼魏公公。
魏公公只知道主子昨晚出门了,去了哪里他却不知道,更不知道主子武艺高超怎会受伤,但皇上等着他回答呢,情急之下,魏公公灵机一动,额头触地道:“回皇上,昨晚,昨晚有刺客擅闯王府行刺王爷,王爷一时不查,中了一刀。王爷,王爷怕皇上担心,因此秘而不宣。”
刺客
隆庆帝脸色铁青,谁人要行刺他的夔儿
“刺客何在”隆庆帝大怒道。
魏公公惶恐道:“刺客,刺客他,逃了。”
隆庆帝马上看向彭越:“你也打不过那刺客”当初谁信誓旦旦承诺会保护好他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