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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皇家媳妇生存手册-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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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们哭爹喊娘,抱着姜如意的大腿说:“奴才们狗眼不识人,有眼认不出金镶玉,您二姑娘大驾光临,奴才们认不出来,冲撞您了!”

    姜如意冷笑着睨着她们,真是一个个都是忠心的狗,这会儿还死咬着不肯把后头的人招出来。

    她回头看何诗娟:“这就是你当的好家!”

    何诗娟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点不露怯,反而笑了,上去亲亲热热地挽着姜如意的胳膊,她早就听秋萍说过,姜如意右边胳膊烂了块肉,血呼啦的皮还没长好呢,她专挑她没长好的肉掐下去。

    她脸上笑眯眯是笑面佛,手里可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再在姜如意手上揭下一层皮。

    姜如意没让她挽住,一巴掌推开,往纪氏住的东屋走了去,这东屋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因为只有上午能进来一道两道阳光。

    上午的太阳又不热,晒了等于没晒,等太阳到了正午,屋子里就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窗户是怕冬天吹冷风,纸糊了一层还不够,还糊了几层厚厚的羊皮毡子,所以姜如意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点着蜡烛。

    姜如意掀了帘子进去,来到窗前,看到床上的纸片儿人。

    一屋子都是酸臭味、血腥味,各种稀奇古怪腐烂潮湿的味道,姜如意把脑袋偏到一边,用肩膀擦擦眼角眼泪。

    纪氏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瘦瘦黑黑的人,她往床里面躲了躲,见风就咳的肺,被帘子给带进来的风刺激了,抓着被子角,又是一阵狂风骤雨的咳嗽。

    姜如意上去搀着她的胳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纪氏眼眶也慢慢红了,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好熟悉,她认得这个人,但是想不起她是谁。

    大姜氏闷声闷气的,用帕子捂着红了的鼻头,也跪到纪氏的床前:“娘!她是小妹啊。”

    纪氏眼神发直,蓬头垢面下的眼珠子黑溜溜的闪着光,亮晶晶的样子,和姜如意一样的杏仁眼,像是瓷白色棋盘里镶嵌的两颗黑色琉璃珠子。

    也就是两颗珠子了,眼睛里头的东西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惊讶,高兴,这已经不像是个人该有的眼神。

    大姜氏没日没夜伺候了纪氏三天,这会儿才觉察出不对,她凑到纪氏耳朵边又喊了一声:“娘?!”

    纪氏没反应,过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回魂似的把脑袋偏向她,一脸陌生地看着她。

    大姜氏哇地一声扑在娘身上哭了起来,姜如意打断她,让她要哭丧滚出去哭,别在这儿招晦气。

    这时候何诗娟突然又炸了,她说:“小姨这话我可不爱听,母亲好歹是你长辈。”

    大姜氏哭着瞪了一眼何诗娟,把她还要接着往下说的话瞪回去。

    姜如意扶着纪氏又躺回去,用床边的帕子给她擦擦嘴角上的血,帕子硬得成了一块铁,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了。她还没动怒,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全都齐刷刷矮下身子,咕噜跪成一排在她面前。

    一副听之认罚的模样,在姜如意看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叫法不责众,一个人虐待主子她是不敢的,可要是一群人犯了事儿,他们就胆大妄为起来。就算主子想要追究下去,谁都不出头,一问三不知,谁也不把谁推出去捱第一刀。难不成,主子真能把她们大家伙儿全都给收拾了?

    大姜氏一双手发颤地抚着亲娘的脸,低声喃喃着:“之前娘还好好的啊?”语气里倒像是怪上了姜如意,你一来,娘就成这样了。

    何诗娟添油加醋地说:“怕是一时受不住,见了小姨太高兴才这样了。”

    这是把姜如意的罪名给坐实了。

    姜如意问怎么还不见人去叫大夫?

    何诗娟这才幡然醒悟似的,催促着下人去叫大街上找大夫,下人说找哪个大夫啊?

    姜如意嚯地一下站起来,拿眼神逼问着何诗娟:“不是三天一只人参喂着吗?怎么?连个大夫都没请过?”

    何诗娟脸微微一红:“小姨,人参是人参,大夫是大夫,这一码归一码。”她朝刚才回话那个丫鬟狠狠瞪了一眼,那丫鬟身子一哆嗦,脸都吓白了。

    何诗娟骂她道:“不中用的废物!”又抬手胡乱指了另外一个丫鬟去请大夫。

    姜如意摆摆手:“不用了。”她指指何诗娟,又指指大姜氏:“你们俩,加上那个小的,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第191节

    

何诗娟在人前做惯了大家闺秀的模样,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撕破脸露出泼妇的模样了,她气得牙咬切齿,脸成了紫色黑色,喉咙里翻滚着一肚子的恶毒词语。可是姜如意底牌亮在那儿了,甭管你说什么再怎么折腾,反正你们娘儿三都给我滚!

    一直没开腔的秋萍这时候插着腰扭出来:“二姑娘这主子派头可真足。”

    姜如意势单力薄,可是力气还是够,出来一个她打一个,一巴掌把秋萍打得摔在地上,腮帮子瞬间肿起来,秋萍愣了一会,抓着椅子腿儿拍拍屁股爬起来,她对何诗娟道:“主子您是斯文人,跟这种泼妇下贱人说话是降了您的格儿,什么小鬼妖精,让奴才来帮您收拾。”

    她叫一声朝着姜如意扑过去,身后的何诗娟一副吓着的模样,夸张地捂着嘴。

    大姜氏站起来把秋萍推开,让她又重新坐回了地上,屋子里还咯噔一声,不知道秋萍那只骨头给摔坏了还是摔折了。

    这回秋萍站不起来了,红着一双泪汪汪的眼,委屈地看着何诗娟,一副主子你要给奴才做主的模样。

    大姜氏对姜如意说:“是我对不住姜家,小妹你放心,我们娘仨儿待会儿收拾完就走。”

    姜如意垂着两只手一声不出地站在原地。

    何诗娟不干了,她顾不上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步摇玉坠,她不敢直接呛声姜如意,她对着自己的亲娘咆哮:“凭什么咱们走?姜家成了这样,不都是她害得?”

    大姜氏让她住嘴,揣着她出去,何诗娟力气没有亲娘大,这只能怪大姜氏干了小半辈子农活,就算歇了,气力还没有消失多少。可何诗娟从小就偷弹耍滑,偷偷去村子口偷寡妇家的胭脂往脸上抹,背过脸反而说是寡妇欺负她,要抢她的新衣服穿。她撒谎变脸的本事学了一身,可是偏偏就缺了男人似的那一身蛮力。

    她跺着脚尖声骂着跪在地上的奴才们:“都是些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白给你们好吃好喝的了!”

    还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帮她。

    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婆子把二姐也牵了过来,二姐小小的人,一张稚嫩粉色的嘟嘟脸,她小跑着过来,听奶娘教的,跑到太祖母的床前,小手拉着纪氏的纵横交错只剩下皮的老手,软软腻腻地喊着:“太婆婆,太婆婆你起来啊,太婆婆我娘和姐姐要被人赶出去了。”

    姜如意的愤怒和恶心感瞬间上升到了极点。

    她分不清她们一家三口到底是演戏还是什么别的,她让她们赶紧滚!

    她对着大姜氏说:“看看,看看你嫁的是什么人,生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她带着一半姓何的人的血,她骨子里的性子就是姓何的那副贪婪的模样!”

    大姜氏眼泪吧嗒吧嗒成股地往下坠,像是被穿成一根线,可是很快一根线又被新砸下来的眼泪给打断了,然后再重新穿成一条线。

    何诗娟终于感觉到了威胁,即便她鸠占鹊巢了这几个月,给足了这些支持她的下人们好处,可她还是成不了姜家的主子。

    除非姓姜的全都死绝了。

    断了这帮软骨头奴才的后路。

    她被大姜氏赶回自己的屋子里,二姐被奶娘也牵了过来,奶娘扔下二姐的手,然后逃命似的窜出了屋子。好像这一屋子里都是吃人的猛兽,像她们娘仨儿染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恶疾。

    二姐呜呜哭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和颜悦色,教她说话的奶娘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大姐冷笑:“她忙着去给姜家的新主子磕头赔罪上茶呢!”

    大姜氏一巴掌飞到她脸上:“姜家就算只剩下一根木头,一粒米,也没有你们两个姓何的份儿!”

    大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咬咬牙,硬是把苦涩的泪珠给咽了回去,她盯着自己的亲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娓娓道来:“娘你可别忘了,她姜如意的男人这会儿还挂在城墙上呢。”

    大姜氏警觉地看向她。

    大姐笑笑:“反贼的娘儿们要是让外头那些当兵的知道,你说会是个什么下场?”

    大姜氏说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你要敢出去胡说,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何诗娟说:“要不是你当年不要脸爬上爹的床,能弄个我出来气你?”

    大姜氏浑身哆嗦着,脸成了紫红色,左右看着找能上手的东西来打她:“那也是我欠你的,现世现报,你讨债来找你短命的娘,你去祸害你外公外婆干什么?她们欠你什么了?”

    何诗娟脸皮子比城墙厚,她向来都是比他娘魔高一丈:“她们就是欠我了,他们把你这个祸害生了出来,然后再让你把我生出来祸害我。”

    母子俩脸对脸鼻对鼻,大姜氏吸了口凉气,大彻大悟的一副模样:“我说呢,打小气我就瞧你眼不是眼,比不是鼻,你从头到脚就没沾我姜家人的血,你可真是你爹的种!”

    何诗娟呸道:“这得问你了,看我到底是爹的种还是外头谁的野种!”

    大姜氏找到个鞋拔子,挥起来朝闺女身上拍,何诗娟昂着脖子插着腰,露出嫩生生的粉脖根儿:“来,往这儿来,把我打死好让我下去伺候爹和奶奶。”

    大姜氏把鞋拔子扔回地上:“你是你爹的好闺女,你奶奶的好孙子,你不是赔钱货,你现在要给他老何家挣家业了是吧?”

    何诗娟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要是你没走,就没小姨的事儿了。”

    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外头秋萍颠着小脚轻悄悄地扒在门边,隔着帘子道:“二姑娘出去了。”

    何诗娟问:“她又去找外头哪个相好啊?”

    秋萍说墙上挂着的那个。

    何诗娟呸道:“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秋萍早就溜墙根把刚才屋里人说的话听了个遍,她扶着摔折了的尾椎骨,把大姜氏从头骂到脚,老妖婆,亏我端屎端尿伺候你,喊你一声主子,你倒是不留情面,打起人来可是一点情分不讲。

    她听见大姜氏不让何诗娟去告发姜如意,她心道:“福你享完了,现在又端起来要做菩萨了?”你们不去是吧?姑奶奶我去!

    秋萍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趁着月色悄摸着出了姜家,到了驿站门口拍下一锭银锭子:“套车,我要出城。”

    伙计嘻嘻笑着把银子收进去,眼皮子活动者把秋萍的身份看了个一清二楚,陪笑道:“好姐姐这么晚了要往哪里去发财?”

    秋萍白他一眼:“挣你的银子!成天咸吃萝卜淡操心,姑奶奶我上哪儿挣钱也没你份儿!”

    套好车,秋萍扶着自己摔折的尾椎骨,歪着脸龇着牙哎哟哎哟叫着,爬上车扯着缰绳要赶骡子,伙计在旁边瞎操心,扶着空气在那儿比划半天,嘴里说着:“姑奶奶您可当心,城外没灯,骡子眼睛又瘸,我看今儿不宜赶路啊!”

    秋萍说:“放你娘的狗屁!老娘的事儿轮得着你操心!”

    伙计提着盏灯挂到车上,跟秋萍说:“正好我这儿有个兵爷也要出城,不然你俩搭个伴儿?别到时候出了人命,衙门里的大人还得找我去说话。”

    秋萍说:“你嘴里吃着粪怎么这么臭?老娘怎么就要出人命了?”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月亮藏在云里头,散出来的光是青白色的,秋萍哆嗦一下肩膀,有点怕了。



    第192节

    

她想,不如明天再去告密?

    伙计趁机赶紧说:“您不如天亮来再来,我干点活儿不容易,可不敢摊上事儿。”

    秋萍说:“狗肉上不了桌的东西,给你银子也不挣!”说话间拍拍骡子屁股,意思是腾出块地方来了,赶紧把兵爷给扶出来吧。

    等等,秋萍一拍脑门:“你说是兵爷?哪里来的兵爷?”

    伙计看看里头,生怕秋萍这没大没小的话惹怒了里头的人,把手掌放在嘴边压着气息说:“您说哪里的兵?”

    秋萍乐了,那感情好,你今儿还真是倒霉运,你的车我不要了。

    伙计宁肯少挣钱也不想摊上事儿,索性让底下人把车赶紧解开,乐得她不用。

    秋萍进去问兵爷在哪儿呢?伙计指指里头歇脚的一个茶屋:“在里头醒酒呢!喝高了!”

    秋萍掀了帘子进去,里头人被突然灌进来的冷风一吹冷风,抖一下机灵酒气散了一一大半儿。

    当兵的没怎么见过娘儿们,成天搂着的就是自己媳妇,看见娇娇俏俏的秋萍,桃红色的小袄里堆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当兵的腮一下就成了驼红色,赶紧摆手说:“他嫂子进错门儿了吧?”

    秋萍三两步扭过去,把帕子抽出来挥着手:“没错!找的就是您!”

    她借花献佛用桌上了茶壶给当兵的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喂过去,当兵的站起来虎头虎脑地挠着后脑勺使不得使不得啊!

    秋萍见是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也收起了面上的浪荡,认真起来说有要事禀告。

    当兵的摸着脑门说好奇怪,你有事儿找县太爷去,找我做什么。

    秋萍说:“衙门不开张啊,等明儿一早,指不定贼人就跑了!”

    当兵的觉悟高,警惕性重,他道:“什么贼!?”

    秋萍反而怀疑起他来了,问你是哪里的兵?

    当兵的指指自己身上配的刀,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把腰上的牌子亮出来给她瞧,秋萍不识字儿,但是心里觉得估计差不了。

    “就是一点,你既然是北军的人,咋说的不是北方话?”

    当兵的哈哈笑:“我是南方的人,咋?南方人不让当兵?南方的兵说话不好使?”

    秋萍有点儿害怕,说我没话说了,我要回家去了,当兵的也不拦她,远远对着她后背说:“成,我再在驿站里等你一天,要是明儿你还要告发贼人,就过来找我。”

    秋萍转过身子问兵老爷的名字。

    兵老爷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仇单一个三字。”

    秋萍微微一福身:“得称呼您一声仇爷了。”

    仇三赶紧摆手:“不敢不敢。”

    秋萍一个人在街上老鼠似的缩头缩脑绕了一圈,总觉得自己兜不住,万一她告发了姜如意没讨人好,岂不是把自己给卖了?

    她还是得听听大姐的意思。

    这边屋子里大姜氏已经朝自己亲闺女跪下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告发你小姨,回头老天爷要来收你的命!”

    何诗娟慌手慌脚地扶着娘,大姜氏不肯起来,膝盖长在地上了,说你不答应我就一头碰死算了。

    何诗娟也跪下,这时候哭出眼泪了:“娘这不是我要害她,是她逼我这样的。”

    大姜氏说:“咱们还是回你爹的家,娘现在有银子了,你也有这么多的头面衣裳,你的嫁妆这么厚重,咱不愁找不到个好人家。”

    何诗娟不出声,大姜氏说:“你娘我一意孤行了一辈子,怨过你外公外婆,也恨过你小姨,可是你娘我想明白了,这事儿谁也怨不得,只能怨命。怨你娘我命贱!”

    何诗娟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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