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伴兰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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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时不禁看过去,深觉李将军实在太过自谦,粗人怎么知道语无伦次这个词。
十三准备如法炮制,也说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混过去算了。
结果五郎同姜帅对视一眼,姜帅不等十三蒙混,便一锤定音,“那就承谚去。”
这一场议事,以承谚被安排明白结束。
等人都散光了,十三留在军帐里耍无赖,“我不去,我不耐烦同朝廷里的人打交道。一个人转出一百个心眼来,累!”
“你若不去,那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兰时,她好不容易到北境来,这厢要是回去,可不好回来了。”五郎故意夸大,十三却深以为然。
五郎不慌不忙点他的心事,“你平日里总是吃味她对别的哥哥比你亲厚,你去这一趟下来,不正可以让兰时更亲厚你?”
作者有话说:
艰难地赶上了,嘤嘤嘤,兰时要返京一段时间了,太子还不得高兴地昏过去感谢在2022…12…03 23:45:59~2022…12…04 23:4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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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返京 ◇
◎北境军先锋姜兰时,见过太子殿下!◎
承谚装模作样地矜持了半刻钟; 勉为其难地应下了这个提议。
姜元帅这才说,“倒也不用急着去; 陛下并未限期; 可再等等看,突厥如今被重创,八成又要递书议和了。”
风水轮流转了; 如今是和是战; 可由不得他们。
姜元帅配上甲,一捋须竟然露出个堪称温柔的笑意来。
姜元帅和善起来的时候; 可与五郎生气时一较高下。
承谚可不敢惹,敛声屏气地缩到五郎身边去了。
自从拿下燕州城,兰时的胆子越来越大; 今日出城带了一小队人马去乌苏河岸边上巡视。
今日跟在兰时身边的是冯副将,冯副将最近这几日都在乌苏河岸上,人都要被河水再泡发一层了。
“小先锋,您先前吩咐的东西,我找了几个水性好的将士,趁着半夜全到埋进了水里; 等那群蛮子敢过河; 咱就给他们下饺子!”
兰时点头,很是满意,不枉费兄长去信东南驻军,借来这两箱水、雷。
“但如今坐以待毙,也不知他们何时渡河,不然; 添一把火?”
兰时遥望河对岸的几乎连绵成片的军帐; 陷入了沉思。
“人好像是在愤怒时才会失去常性; 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
兰时驾着衔蝉,在乌苏河岸来回巡视,冯副将听了兰时这脱口而出的话,追上去,“小先锋,属下想,或可故技重施。”
于是,有百余名百步穿杨的弓箭手,以同等距离压在乌苏河岸,再次给对面的突厥军来了个天女散花。
这回箭头没尖,绑在箭上的,是他们奉若神祇的阿史那将军如今的惨状。
若是看了这个,还能按兵不动,那这突厥主帅,倒是不能小看了,她就想法子摸过河,去杀了突厥如今这主帅。
这花一散完,兰时组织弓箭手立马撤离,果然不消一盏茶,对面也着人回敬了一摞羽箭。
突厥没有挑衅反击的经验,所有羽箭都带着尖头,勤俭持家的姜府五子,领着兵全都捡了回来。
准备到时来个以彼之箭攻彼身。
突厥军,撑到了第三日晚上,还是趁着黑摸过了乌苏河,想学北境军,夜半行事,趁机偷袭拿下燕州城,越过半程时,水面上响起了一阵响过一阵的爆炸声。
这三天,兰时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可算被她等到了,她头次觉得爆炸声如此悦耳,如同天籁。
姜元帅于城楼上一声令下,燕州城墙瞬间灯火通明,照见乌苏河上惨状弓箭手列队,站在城墙后每盏灯笼下,兰时亦在其间,北境军团结一心,痛打落水狗。
突厥军强行渡河,先锋部队被北境军全歼于乌苏河上。
这一战,从天黑打到天亮,以无突厥军再无一人敢往前来宣告胜利。
水性好的士兵下水拆雷,确认无误才将水面上的尸首拖了过来。
逐一清点下去,经十二确认,是突厥目前能派遣出来的所有先遣部队数目。
如今,他们大概除了请求休战,别无他法了。
兰时瞧着堆积如山的尸首,开始担心另一桩事来,转头去寻她那耳报神一样的十二哥,“十二哥,你能不能探到,若是和谈,他们会派哪个人前往大凉?”
若是突厥举旗休战,和谈人数都有严格限制的,突厥若是诚心,必定会派最能促成和谈的人来。
承许掐指,装作神机妙算,“这事不用打探,我现下就可以告诉你,突厥一定会派二皇子阿史那贺鲁。”
突厥同大凉不同,若是大凉,必定选派能臣前往,可若是突厥,领团必定是皇子,突厥有以大皇子为储之心,不会让他涉险,如今和谈,必定会派他那同胞兄弟亲往。
阿史那贺鲁,兰时脸上浮现杀意,这人的命,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看来我要回京城一趟了。”兰时思绪飘出天际,喃喃自语。
就在兰时旁边的承许,一字不漏听得清楚明白,承许表情微微凝固,“阿宛,十二哥胡说的,具体,还得等突厥低头不是?”
承许亡羊补牢,循循善诱,“就算他们低了头,也不一定派那贺鲁来,是不是?”
这话让兰时想岔了,她认真宽慰十二,“十二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自己,料事如神,如同孔明在世。”
兰时说完,匆匆驾马回城。
果不出承许所料,十日后,突厥递交了休战书,姿态极低。
时过半月,承谚押俘的队伍也艰难地走到了京郊。
承谚的表情,一日垮过一日,越近京城越痛苦。
自北境往京城走,本该是越走越暖的,可他的心却越走越凉。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拿什么劝服了那两位大佛。”承谚领先兰时一头,扭着脖子同她说话。
“哥哥诶,这个问题你问了半月了,还没问腻吗?”兰时扯着缰绳,亦步亦趋地跟在承谚后头。
饶是兰时,一连半月每天都要回答同一个问题也有些不耐烦。
承谚笑都笑不出来,他现在简直是一株人形黄连,幽怨神色如同焊在脸上。
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幽幽一眼,欲说还休。
感情被兄长们刀斧加身不是她,他可是立下军令状说怎么把兰时带来,就得怎么把兰时带回去的。
说这事来,承谚欲哭无泪,明明是十二胡言乱语,让兰时动了回京的心思,怎么到最后被耳提面命的还是成了他。
他当时虽然也不敢把话说死,但还是碍于兄长威压,没什么底气地下了保证。
虽然没什么底气,但是承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带不走兰时,他也不回去了,他就握着家传长剑,在城门上自刎以谢兄长。
“哥,你瞧。”兰时周身气势敛下来,眼神却愈加锋利,她拽住承谚的缰绳,示意他往一旁的丛中瞧。
是马匹压过的痕迹,整齐划一,吃重一致。
定是有轻甲队伍才顺着这个方向行过去了。
承谚也严肃起来,“天子近旁,怎么会有轻甲队伍?”
禁军不配马,配马必定是兵。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当下心里都有了计较,“十三哥,你押阿史那入京面圣,我带一队人,按着这踏痕寻过去。”
说完便回身点将,准备立时随她走。
“兰时。”对方配甲,明显来者不善,承谚实在不放心。
他抓住兰时的缰绳,不让她再走。
“哥,京城,我熟悉地很,打不过还能逃,这阿史那才是大事,迟则生变。”
兰时再不纠结,领着人往近山处走。
承谚压下心底的不安,调转马头。
兰时一行,整齐划一,将声音压至最低,兰时边走边细听周遭动静。
“倒不像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府兵死士。”
这声响,反而像是太子殿下的……飞羽卫。
兰时福至心灵,抬眼望去,对面可不正是数月未见的太子殿下。
以兰时的目力,看得清楚,太子殿下外披素色翻毛披风,露出内里一点藏青色,俊雅无匹,华贵非常。
那头的太子殿下,目力不及兰时,但远处这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明光甲胄的女将军,英姿飒爽。
凉风有信,惦念无边,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相思几近成疾的太子殿下再难按捺,疾驰至兰时对面。
望着近在眼前的小将军,心神恍惚,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勾出太子殿下这数月来的担惊受怕和一腔委屈,旁若无人地同兰时嗔了一句 “说走就走,姜兰时你好狠的心。”
说完便是一阵懊恼,明明酝酿过许多,再见兰时,应当说什么,应当做什么,甚至连摆出什么神色都对镜练过许多次,结果还是这般不中用。
自从他将外祖父下狱,朝野议论声渐起,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处理,怎的对着多年来几乎朝夕相处的兰时,反倒手足无措了。
兰时回以一笑,笑容可融千重雪,自北境归来,反而是另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遇见太子,也是眼睛一亮,拱手见礼,“北境军先锋姜兰时,参见太子殿下。”
兰时没忘了自己走这条路的初衷,依旧警惕着,问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殿下注视着兰时,仿佛世间一切美好都被兰时佩戴在身,一时一刻也不愿把眼神挪开,听了兰时的话,牵线木偶一般,有问即回,“京郊有侵地情形,事态发展有些严重,我便过来看看。”
兰时皱眉,难道是侵地的人养了私兵,胆大包天地围堵太子殿下?
像是要验证兰时所思所想一样,一支黑尾箭掠过树梢,直冲太子殿下而来。
兰时眼疾手快,飞身跃起,袖刀亮刃,飞快劈掉了箭头。
兰时飞快抽出腰间箭囊里的羽箭,朝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挽弓,三箭齐发,草丛中霎时传来一阵阵惨叫。
继而横qiang,挡在太子殿下身前,中气十足一声喝,“列阵!”
虽然是跟着兰时练出来的黑手兵,北境军的规矩也都是铭记于心,人数虽寡,但飞速结阵。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北境军严阵以待后,才从周遭杀出几十个人来,蒙面持刀,竟真的有轻甲护身。
果然是来者不善,兰时握紧了手上的qiang,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太子殿下内心不可谓不震撼,北境一行,于兰时而言究竟是脱胎换骨,还是恢复本性,这不好说,但他很清楚,自己这颗心,怕是没得救了。
作者有话说:
返京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感谢在2022…12…04 23:42:16~2022…12…05 23:3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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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剖白 ◇
◎你说做你自己,我随你!◎
兰时扬声问道:“哪家的; 敢来行刺太子殿下!”
对面一众蒙面人听闻是太子殿下,这些人里; 果然有几个人迟疑起来; 小幅度往后退了半步。
兰时于马上,往后偏了偏头,低声道:“殿下放心; 今日有兰时在此; 必不让人碰到太子殿下一根头发。”
太子殿下心底发烫,“你保重自己才是; 你别受伤,我便无恙。”
兰时一声令下,摆开阵来的北境军有序进攻。
死士招子更黑; 兰时倒不怕受伤,她怕对方兵器上喂毒。
兰时抡起长qiang,于战马上,一枪挑一个。
兰时举qiang时扯到了背上还未彻底痊愈的伤口,推枪略有迟疑,但还是一马当先。
这些人身为死士; 单打独斗未必会输; 可若是群攻群战,他们不是北境军的对手。
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战,太子殿下的飞羽拱卫后方,都没派上用场。
京郊萧瑟,只剩枯枝败叶,奈何树木高大; 树后若是有人隐蔽; 不走上前; 很难发现。
兰时下马检查死士尸首时,还在同太子殿下说:“这地方选得极好,若是此刻树后人放冷箭,可不好防。”
太子殿下也下马来,走到兰时身侧,同她一道查看。
兰时这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太子殿下才站定,真的有漏网之鱼自树后暗放冷箭。
这次的目标,不是太子,是兰时。
兰时一把推开太子,劈掉迎面来的箭,远处第二支箭立时跟上,直接射向太子。
箭矢尖利,如流星袭来,太子殿下避之不及,兰时劈得开第一支,来不及去打第二支。
那支箭借着风势迫近太子殿下,意在直取太子殿下性命。
只有兰时同太子殿下站得近些,其余人都救护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兰时以身挡在太子殿下身前,羽箭穿甲入肉,鲜血立时喷溅出来。
周遭士兵护卫,一齐,将那人拿下,捉了活口。
“兰时!”
姜兰时中箭的那一刻,太子殿下万念俱空。
恍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他接到了皇后战陨的战报,后又在城门迎回了她的棺椁。
他拒绝开棺,姜兰时怎么会死呢?阿宛怎么会死呢?
她说深宫太苦,要陪他一生一世的,她说过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
姜兰时,你是在怪我没有早早说爱你吗?那我现在说说一千句一万句,你醒过来好不好?
你醒过来好不好?
在大行宫停灵的时候,他遣退了所有人,亲自为她换衣,上妆。
相伴数十载,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失去她。
哪怕从前他并不知自己的心意,也从没想过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会嫁给别人,就好像,他们从相识起就该相伴一生。
所以,他要第二次失去她了吗?
不!
绝不可以!
太子殿下一口鲜血涌出,脸色比中箭的姜兰时都要苍白。
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怀抱他的小姑娘,狼狈异常。
姜兰时想告诉他,她这身甲胄够厚,哪怕是箭伤也并不致命,更何况箭上无毒。
可她现在呼吸都困难,实在张不开嘴。
等兰时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四周昏暗至极,屋内烛火极暗,连照亮的夜明珠都被蒙上了薄纱。
箭伤在胸口附近,她动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新伤叠旧伤,看来她得养好久了。
前胸后背双份疼,只能放弃坐起来的念头,试探着歪了歪头。
太子殿下趴在她床侧,眼底乌青,下巴上已经冒出密密的一层胡茬,鬓发散乱,衣裳还是她碰见他时那一身。
睡得极不安稳。
太子殿下还握着她的手,骨扳指都生了热。
她怕吵醒他,更是乖乖不敢动了。
她的骨扳指,果然是落到太子殿下手上了。
这还是兄妹之谊吗?姜兰时不敢往下想了,忍着痛小幅度转了下头,想将脑中这不合时宜的想法转出去,肯定是兄妹之谊,太子殿下定是还没被人救过,一时血气上头。
现在这样就挺好,她与太子殿下君子之交,又有如今救命之恩,以后替太子殿下在北境守着这江山,也无人敢说闲话。
很好。
太子殿下的确是她见过最俊郎,也是最坚毅的男子,少时遇上如此芝兰玉树,前世自然是看不见别人,不过今生她心里装着北境全域和北境军数十万人。
“唉,初一误我。”不然她上一世也会早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