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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水煮甜椒-第9章

小说: 温水煮甜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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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的指尖敲打膝盖,一点一撇,清明有力。宴旸看的出神,想起他在校庆演出弹奏《秋日私语》,少年清冷却艳惊四座。

    鼓足勇气,她不敢看他:“。。。梁斯楼”

    “好。”他笑着,“梁斯楼,确实比班长好听些。”

    悄声低语间,有长发短发的静电摩擦,拾取爆米花时指尖的碰触。宴旸置身黑暗,却能明明白白看见自己的心脏,是一盆塞得过满的水。

    积少成多,过满则盈,她愿意将所有的单恋全盘托出。

    两片唇颤了又颤,宴旸攥紧沙发扶手,脑子一片淤塞。憋得太久,她想将堵了四年的话,说出来。

    ——“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燕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燕子,燕子你带我走吧,燕子!”

    ‘梁’字含在齿间还未说出口,前后左右的女生,开始或低或高的流泪伴奏。满影院的抽抽搭搭下,岳云鹏奔跑在阑珊街头,追逐柳岩的车。

    呆滞地吃着爆米花,宴旸想着未成形的告白,没工夫为电影人物伤感。

    捧着下巴打量她,梁斯楼笑了:“看样子,你的泪腺不太发达。”

    “这不就一傻逼备胎么,有什么戳泪点的。”揪着发尾的分叉,她满不在意地说,“赔钱赔身赔时光,我做不来这么伟大。”

    屏幕的光线映在宴旸的头发,暖融融的栗子色,藏着过去的影子。她玻璃球般的眼珠纠结越烫越干的发质,澄澈的眼神,大概是最贵的琥珀。

    梁斯楼有些失神。

    初三那年大课间,他身为学生会主席,带着红袖章,检查各班的眼保健操。

    踩着‘第三节,揉四白穴,一二三四。。。。’的拍子,梁斯楼走进实验班,板鞋在走道踱的很响。

    一见是他,虚眯眼睛的、偷看小说书的、交头接耳的齐齐闭上眼睛,做的比谁都要卖力。见梁斯楼径直走来,宴旸连忙合上笔记本,闷着脑袋乱揉一气。



    第22节

    宴旸的动作又大又夸张,完全把脸蛋当面揉。九点钟的夏天最炽热,橘子皮色的阳光烤在她齐肩的短发,去掉眼镜的侧脸稚气又清秀。

    梁斯楼忍不住多睨她几眼。

    正巧,头顶吊扇转得快,桌上那本崭新的笔记本被吹得哗哗响。在扉页,梁斯楼找到自己的名字。

    ——登斯楼也。

    那一瞬,梁斯楼的心是一击入洞的高尔夫球,无关感情,他只是一个押中点大点小的赌徒。

    而高考后的暑假,则是中场休息后重新开场的赌局。

    ***

    拉紧窗帘的宿舍黑布隆冬,宴旸翻个身,被加急版的电音吵醒。

    电话那头很静,依稀能听见标准的英语听力,和程未低声的叱骂:“开学第一天就旷课,你想出名么?”

    “你谁啊,我一二节没课好不好。”宴旸不满地打着哈欠,大腿一跨,大有昏睡的症状。

    在英语老师的聚光照射下,程未把头埋在桌洞里:“老师记你旷课了。若想被辅导员请喝茶,你可以不来。”

    听着嘟嘟嘟嘟的盲音,一秒钟后,宴旸一边提裤子一边嚎叫怎么没人叫她去上课。

    休闲鞋在大理石上呲溜一声,宴旸跑进教室,气喘吁吁喊着迟到。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推着方框眼镜,笑着说:“你是经济学院的宴旸?”

    啊一声,宴旸忙不迭地点头。

    “我从教七八年,第一次见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旷课的同学。”在东倒西歪的哄笑中,英语老师招呼她进来,“勇气可嘉啊。”

    跑到讲台,宴旸软磨硬泡:“老师,我不小心把星期二的课表看成今天了,能麻烦您把旷课记录删了么。”

    “当然可以”,老师笑的善解人意:“因为宴同学是我本学期认识的第一人,以后的每节课我都会优先‘请’您一同讨论课堂问题。”

    这就意味着,她这学期是别想翘课了。

    一百人的教室被占的满满当当,尤喜身边坐满了人。见宴旸猫着身子又怂又丧朝后走,程未扯住她,指着身边空位低声说:“你眼瞎呀,后面没座位了。”

    早就看见他用成摞的课本占了座位,但她也看见尤喜盯着程未的后脑勺,望而出神。

    被英语老师睨一眼,宴旸身为‘头号警告分子’只得乖觉坐在程未身旁。

    长方形的课桌没有三八线,宴旸正捧着腮帮记笔记,程未的手臂总时不时地戳她。撂下黑水笔,她朝右斜一眼,凶巴巴地比唇语‘干嘛!’

    将《新视野大学英语二》摊到她面前,程未眨着眼睛,口吻无辜:“b班直接上大英二,你拿错书了。”

    把大英一塞进书包,宴旸故作淡然:“哦,是么,我喜欢温故而知新。”

    他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你的王者段位一直停滞不前。”懒得理这人,她一把将书推开,圈着手臂睡大觉。

    瞥着冲宴旸皱眉的老师,程未放下手机,拽着课本琢磨ppt播放的英语听力。

    果不其然,等到饶舌对话播放完毕,英语老师十分和蔼可亲地叫醒她:“the colorful girl;please answer the long dialogue on the third side。(这个穿着鲜艳的女孩,请你回答第三面的长对话填空。)”

    见宴旸睡得气息平稳,他又加重了声调:“colorful girl”

    望着愈来愈近的老师,程未可劲戳她渐变色的连衣裙。总算醒了,宴旸吧嗒着嘴唇,不分青红皂白地挠他:“你有完没完!”

    躲开她明目张胆的偷袭,程未悄声说:“再不读a4纸上的答案,老师就要把你提到辅导员那了。”

    扫一圈看戏的众人,宴旸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读答案:“lily said she。。。”

    意料之外,宴旸回答的很完美。即使知道其中有诈,老师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挥手让她坐下。

    灌口凉白开,劫后余生的她渐渐平稳七上八下的心跳。

    在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程未穿着灰色卫衣,高领的黑白毛衣修衬颈线,垂下的眼睑随着无厘头的搞笑动漫,完成由核桃到杏仁的转变。

    他有各式各样的卫衣,大多是连帽的舒适款。也许程未天生好线条,即使衣服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穿在身上也是熨帖的。

    知道她在偷偷摸摸的视奸,程未摸出一颗费列罗,招猫斗狗似的说:“啧啧,表演个节目,小哥哥就赏给你吃。”

    无疑,程未创造了开口跪的新用法。甭管长得多梦幻,一出嗓,就只能记得他嘚吧嘚的丑陋嘴脸。

    翻个大白眼,宴旸说:“吃你大爷!”

    他郑重思考:“我大爷年过六十,三高鼻炎糖尿病,花眼还有抬头纹。宴旸,你口味果然重。”

    满怀吐槽的心被下课铃打断,眼见尤喜背着仿造m包走出教室,宴旸将笔袋扫进背包,催促程未快点从座位起开。

    人群像川流不息的鱼,从各个教室溯游轮回,她跌跌撞撞地挤到尤喜身边,勾肩搭背:“都九点半了,不如去八食堂撸串烤玉米?”

    “别压着我包了。”一米六的尤喜也许是吃哑铃长大的,她把宴旸从身上扒下来,盯着从后门走出的男孩,“我先去趟超市,你不要再等我了。”

    将未出口的‘没关系’字咽回去,宴旸站在宣传栏旁,怔愣着望她的背影。而被尤喜推搡掉的课本,被纷杂的脚印踢个烂七八糟。

    如果说尤喜自尊又虚荣,那么她刚才的眼神是交通隧道里两辆即将相撞的车。幽幽暗暗的,是不耐与敌视。

    自从初三黑板报比赛,宴旸不愿在人际关系中多付出一分喜爱。彼此天性良善尚且不能做到合拍,何苦将自己一腔热情,错付他人虎视眈眈。

    三四节还有外教课,程未绕着小花园的槐树林,将一块石子反复踢着解闷。

    忽然,有人在身后又轻又缓的叫他,程未回头,是一个穿着白毛衣的女孩。

    尤喜红着脸,大大方方:“刚看了空间消息,原来你姐姐前天结婚了。恭喜恭喜。”



    第23节

    “谢谢”,微皱着眉,程未睨她一眼:“你是?”

    他言谈无异,但半神游半茫然的神色,惹得她尴尬地垂下头:“我是尤喜。”

    绞尽脑汁,程未仍是没想起来。

    鼓足勇气,尤喜攥住起球的衣角,紧张地望着他:“国庆节时,你问过我选课课表的。”

    虽然‘你问我’和‘我主动告诉你’相差甚远,程未也总算记起这个人。

    他专注脚尖的石子,慢斤四两地哦一声:“谢谢你对家姐的祝福,我先去上课了。”

    “哎,程未!”见他转过身,尤喜忙不迭地喊住,“既然我说了祝福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发块喜糖让我沾沾喜气?”

    顿住脚步,程未迟疑地看着她:“你想结婚?”

    尤喜愣住:“不啊。”

    “那你沾什么喜气。”他觉得好笑。

    程未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尤喜平复心态,勉强让唇角上扬:“我可不信你没有把糖分给其他人。”

    “我室友不吃甜食。”

    “我说的是女生。”她有些不平,“上英语课时,我看见你递给宴旸一块费列罗。”

    懒得和她废话,程未瞅一眼手机时间,冷脸以对:“我的喜气,想给谁沾就给谁沾。你请便,我先去上课了。”

    走了几步,他忽而烦躁起来,这人和宴旸一个寝室,怎么字里行间全是火。药味。

    回头打量一眼尤喜起球的毛衣,球鞋上的‘ell star’,程未感叹,现在的仇富情节真是社会第一热点问题。

    他不想因为几颗巧克力,惹得宴旸不安生。

    扫着她紧握的双拳,发白的脸,程未眯着眼睛,越发觉得尤喜怨气深重:“突然想起宿舍还放着一盒费列罗,下午思修课我顺便拿给你。。。”

    在她脸颊将将饱满的那刻,他添上句:“你和你的室友。”

    将程未的话琢磨一路,尤喜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心仍是沉甸。摆在宿舍门前的绿萝开得葱郁,她拨着叶子,强迫自己换上月牙似的眼睛。

    见她笑吟吟地走进门,刘小昭掐断外放的音乐:“发生什么好事啦,被人表白了,还是被人强吻了?”

    “去你的。”米白色的波浪领口衬得她格外娇嗔,“也没什么,就是被人承诺了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是爱情的象征!”刘小昭盘腿呈八卦状,“谁啊谁啊,我认识不?”

    把挎包挂在衣架上,尤喜踮起脚尖取蜂蜜罐,手指随着吃力的动作,颤了又颤:“就程未呀。”

    眼底一暗,刘小昭用手机屏幕遮住嘴角的微嗤,再抬头,她笑得真挚:“说什么来什么,我的预测居然灵中了。等你和程未事成,别忘了给我们411发红包。”

    “就几颗糖而已。。。你干嘛嘲笑我。”用暖水瓶冲了杯蜂蜜柚子,她抿了一口,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宴旸标满英文的蜂蜜瓶打转。

    将一切尽收眼底,刘小昭打个哈欠,神情倦怠:“你不知道,刚才隔壁寝室来串门,咋咋呼呼可把我折腾坏了。宴旸的化妆品不都是贵妇牌么,她们东摸摸西摸摸,还说要向宴旸借呢。”

    转着陶瓷杯的把,尤喜挑着眉,情绪很不好:“商场里全是奢侈品,要是想看昂贵货,来我们寝室挤兑什么劲?”

    “谁说不是呢。”

    刘小昭执着折叠镜,静望这张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脸,末了,她一把将镜子扔进垃圾桶,推门离开。

    第14章  14。

    江城四季分明,过了十月就被打上寒凉的标签,思修教室门窗紧封,空气烦闷又干燥。

    也许通风不畅,脑袋像被敲了记佛钟,反复不停地嗡响。豆沙红风衣长到膝盖,她蜷着光洁的小腿,趴在桌上形同烂泥。

    小角落的视野还算宽畅,与她间隔一人的尤喜,正以摇头风扇的速度向程未瞟去。

    五分渴望五分焦虑,尤喜在等待包装好看的巧克力,敛目低语的程未,以及女生难以吐出的艳羡。

    在她收回视线前,宴旸嘣地磕在桌上,假装睡觉。

    这声响吸引尤喜皱起不规则的唇形。不满地嘶一声,尖锐的眼神停在宴旸卷发下的chocker。

    黑丝绒缀着银色星子,系在纤雪的后颈神秘又性感,宴旸总有数不清的精致品,足以想象她良好的生活品质。

    越看越觉得酸涩,尤喜拽出扁起的毛衣领子,匆匆掩住脖颈上的蕾丝项圈。

    她曾翻过宴旸的首饰盒,拇指大的低槽放着千纸鹤的耳坠,粉贝母的手链,款式时髦的chocker。。。

    不得不承认,这是女生所有的梦想。但好巧,她讨厌轻轻松松挥霍梦想的人。

    “喂,程未正在看你哎。”刘小昭捣捣出神的她,笑得一脸隐晦。

    “胡说什么啊你!”嗔怪后,尤喜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回头求证。

    男生的火力总是用不完,单薄的卫衣挂在他身上,像从肩膀处淋了一盆灰色颜料。程未嚼着口香糖,正生无可恋地盯着一处,八字刘海和垂下的眼睛全是沮丧的形状。

    随他精准的视线游走,宴旸闭目揉着太阳穴,而她胳膊肘旁的手机,正在嗡嗡的响。

    答案昭然若揭。

    气上头,尤喜将自己锁在花边新闻里一目十行。那些惨被出轨的女星,全都变成她自怜自哀的影子。

    宴旸的手机继续震动,不用伸长脖子,就能看见屏幕上模糊的【程未】。

    “正上着课呢,你怎么不调静音?”仿佛有人握着芭蕉扇,将尤喜的理智烧成火焰山。她哆嗦着唇,忍无可忍。

    迷迷糊糊捞过手机,宴旸嘟囔着‘抱歉’,随即将脸颊贴在凉滋滋的桌面上。



    第24节

    点开消息,她将十行‘在吗’滑到上方:有屁快放。

    程未回复:宴旸。

    他大爷的。揉着越来越疼的脑袋,宴旸准备对程未冷处理。

    知道她气量小,程未连忙弹出句:我带了一盒巧克力,等到下课,你和室友分一下。

    翻个白眼,宴旸有气无力地敲键盘:您老千万别借花献佛,我可没心思当冤大头。

    拧着眉,他说:怎么回事?

    活到这么大谁都不是傻子,尤喜那挑剔指责的逼样,她早就受够了。

    ‘总而言之,别人的东西不要塞给我,除非发生威胁生命财产安全的事情,不要再来找我了。’

    ‘喂喂喂喂,做人不能拔x无情吧!共睡一间房的情分,你都忘记了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睡了。’

    ‘啧啧,火车上的那晚。。。。’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那晚明明是你先叫我程程宝贝的!’

    在程未郁闷的扫射下,宴旸戴着风衣帽子,连打三个又凶又猛的喷嚏。他扁着嘴,不抛弃不放弃:你是不是感冒了。

    对话框空荡荡,没有人回复。

    睨一眼正在聊天的刘碧,程未问:“我有一个朋友。。。”

    刘碧图嘴损:“这开头。。。俗,太俗了!你朋友知道你天天给他妈似得安排人生么。”

    程未舔舔干燥的唇,大略简述没头脑的现状。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他自动掐掉巴巴跟到卢川,没皮没脸求约的黑历史。

    咯咯咯,刘碧笑得像喜得贵子的母鸡,他捶着程未的肩膀,满脸揶揄:“你小子还真被人惦记上了,追不成宴旸,退而求其次也还不错。”

    “退你妈!”拨下挂在身上的手,程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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