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这首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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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桌边坐下,何滨对她招招手。
孙心妍过去后,他的手忽然就摸到了她脸上。
捏着她下巴,他把她的脸抬起来左右看看,拖着懒懒的音调说,“还好,没被人打得破相。”
在孙心妍打掉他手之前,他手上松了劲。
“谁先动的手?”
“不都一样么。”
“谁先动的手?”
孙心妍吸了口气,“我。”
何滨冷眼看看她,在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揭开外面包装纸递过去。
第55节
“先吃点东西吧。”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12点一刻,1点钟之前我等红旗消息。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要是呢?”孙心妍咬了一口汉堡。
何滨:“要是的话我还没想好,她毕竟是女的。”
要真是黄稚薇,至少,朋友做不成了。
停顿了下,孙心妍说:“其实,上次我看到……”
话到嘴边,孙心妍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说不下去了。
“看到什么?”
孙心妍摇头:“算了,没什么。”
“下回搞这种粗暴动作之前,能不能跟我通个气?”
孙心妍不吭声。
知道何滨有点生气,慢慢嚼着汉堡,她抬头看他,“你不吃?”
“吃你个头……”
看看桌上的纸巾盒,完了忍不住看她,何滨又抽出两张纸递过去。
拿纸擦了擦嘴,孙心妍把汉堡递过去:“吃一口。”
何滨不肯张嘴,她就这么递着,过了半会,某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看他腮帮子动着,孙心妍目光向上,盯着他头上昨天被砸到的地方。那儿明显有个鼓包,她的心柔下来,手探过去,轻放在他头上。
“还疼吗?”
何滨把她手拉下来,握住,“不疼。”
“后来你爸说你什么没有?”
孙心妍摇头。
“昨天刚出的事,今天又惹祸。”何滨眯眼看她,“你现在怎么成个麻烦精了?”
孙心妍笑了笑。
她想,自己乖了那么多年,就让她放肆一下吧。
中午一点之前,陈彦其给何滨发了短信。何滨扫了眼,把屏幕转向孙心妍。
上面是三个字:她没有。
何滨问:“信么?”
孙心妍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黄稚薇真的说了没有,她的内心居然是信的。
最终,孙心妍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别再追究了。”
周一到校,孙心妍和黄稚薇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个周末的时间,学校里谣言满天飞,关于她们俩,传什么的都有。
小小的校园是学生的整个世界,于是,再小的事件都会成倍放大,细枝末节也能成为茶余饭后的甜点。
生活无聊的高三生以为孙心妍和黄稚薇的对决已经够劲爆,殊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轰动全校。
孙心妍静等了两天,以为班主任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家里,她和孙父一直没说话,星期三早上吃完早餐,孙父忽然说:“天冷了,穿厚点。”
孙心妍不知道这代表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说,他们真的对她和何滨暂时放行。不过,她和何滨还是注意了很多,相处模式恢复到从前,只在晚上发一刻钟短信,在学校零交流。
很快,在秋老虎还没过去的时候,高三生迎来第一次月考。
成绩出来那天,李爱珍一早过来,在早读课上把黄稚薇叫走了。接着,整整一个上午黄稚薇没出现,李爱珍也没有出现。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黄稚薇还是没有回班。
课间,班上忽然流言四起。
话是从后排男生那边传过来的:新来的数学老师和黄稚薇搞在了一起,他的老婆直接闹到校长室,把校长打了。
到了第二节课下,消息更加有鼻子有眼:不只是搞在一起,好像还怀孕了,数学老师跟他老婆没孩子,所以他老婆才闹死闹活,人就在刚刚被弄走了。
十七班的女生们一边惊呼着不敢想象,一边在脑海中添油加醋,上课后都忍不住传纸条继续讨论。
然而下午第三节课铃响后,当事人出现了。
喧闹的下课时间,走廊上都是学生。黄稚薇擦过那些陌生的肩膀,不甩任何人一眼,径自走入教室。
她坐下不到一分钟,李爱珍跟着出现了。
踩着黑色矮跟皮鞋,李爱珍疾步走到黄稚薇座位旁,在她桌肚里拽出书包,把她桌上书胡乱塞一通,扔到她身上。
班上人的嬉闹声渐小。
李爱珍用食指指着女生的脸,“滚出去。滚出我的班。”
黄稚薇缄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霎时,整个十七班静得针落可闻。
别班学生的打闹声围拢着教室,把里面衬得更静。
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下,李爱珍忽然拎着黄稚薇的书包走到北面窗边,拉开窗,奋力朝外一扔。随着班上人的低呼声,书本、试卷在窗外的阳光下零散飞落。
黄稚薇雷打不动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半晌,她抿唇,睫毛颤颤地垂下又抬起,目光清澈无畏地看着窗边那道逆光的人影。
“我交了学费的,老师。”
☆、第49章 49
秋日傍晚; 天边一片火烧云。霞光映照下,教学楼白色的墙壁泛出温暖的红色。
吃饭时间,少量学生在校园的黄昏下走动着。
水池边,高瘦的人影弯下腰,一只手够到池子里的书包一角; 拎起来。帆布包浸满水; 又沉又湿; 陈彦其拖到旁边晾。
水面荡漾起涟漪; 浮在上面的几张纸又飘远了点。
看着这不堪的书包,陈彦其插着腰站在一旁; 想了想; 皱着眉头把里面的几本书掏出来。
低年级的学生走过; 好奇地看水池、看他。
不一会儿,有人远远地朝他走来; 没走到他面前; 走走停停;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
孙心妍把捡起的书递给他。
陈彦其看看她; 接过来。
“她回家了?”孙心妍问。
陈彦其摇头; “回宿舍去了。”
孙心妍看看旁边; “她书包怎么办?”
陈彦其:“回头我给扔了就行; 她肯定不要了。”
只不过就这么丢池子里太难看; 犹如对主人的游街示众。
孙心妍点头。
忽然轻笑了下,陈彦其问孙心妍:“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孙心妍摇头,“也不算关心; 随便问问。”
静站了会儿,孙心妍拧眉看向陈彦其,“红旗,你跟她关系这么好,很多事情为什么不劝她。其实,上次我看见她跟江老师在办公室了,还锁了门。”
陈彦其问:“你跟别人说过?”
“别怀疑我,何滨我都没告诉。这件事真的像他们传的那样吗?”
陈彦其看看她,“我没怀疑你。黄稚薇跟你想的不一样,这就好像,你跟她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所谓水火不容,本性所致。
晚上,孙心妍和何滨发信息,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何滨简明扼要地告诉她,黄稚薇跟数学老师没发生关系,也没什么孩子。
其实稍微有点脑子就会知道,开学不过才一个多月,哪来的孩子?
孙心妍问,那怎么会传成这样,一切只是谣言吗?如果什么都没有,李老师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
当然不全是谣言。
那些话,全是有人从校长室里听来的。只不过,黄稚薇不在校长室内。
那天,学校没有让她见到闹事的老师妻子,也什么都没告诉她。在空无一人的大会议室内,面对副校长几个小时的盘问,黄稚薇一个字都没说。
她不辩解。就像,她不屑于与这些老师、学生、所有在她眼中庸俗不堪的人打交道。
而她的这种不屑,在很多人眼里相当于一种默认。
新来的数学老师当天就在这场闹剧中被校长停了职。事情还有待查清,黄稚薇身份特殊,校长寻思一下午后,给黄稚薇爸爸打了电话,他的秘书转接的。黄父在电话里沉默很久,语气镇定地说,他人现在不在本地,会让家里人先帮忙处理,请学校照顾好孩子,他明天就赶回来。
校长的心暂时放下,一个劲答应。
孙心妍问何滨:红旗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他不喜欢她,孙心妍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何滨:喜欢。
孙心妍:他追过她吗?
何滨:没追过。
第56节
孙心妍:为什么?
何滨:喜欢得还不够。
孙心妍心中一阵唏嘘。才发现自己的世界、情感全都简单的像一条直线。
孙心妍不知道,就在她和何滨发短信聊着黄稚薇的那个夜晚,高三女生宿舍,正发生着她难以想象的事件。
那时候的江高宿舍楼还是老楼,黄稚薇所在的女生宿舍一共是六个人。从下午到晚上,黄稚薇一直躺在下铺的床上。
下了晚自习后,同宿舍的女生笑嘻嘻回来,像平时一样,当黄稚薇不存在。
梳洗后,睡在她上铺的女生把另外一个女生叫到自己床上,两人要好地说悄悄话,笑闹中床被震得发晃。
黄稚薇头枕着单臂,看着上铺的床板,吸了口气,下床拍拍栏杆。
“能别晃了吗?”
正在各忙各事的五个人忽然都静寂下来,齐齐看向她。
她们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嚣张什么。
上面的一个女孩问:“你要看不上这里可以不睡这里啊。你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睡。”
有人起了头,尖刻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响起来。
“是啊,其实你不是有别的地方睡吗,这么小的床,也不适合两个人睡啊。”
“你嫌我们吵,我们还没嫌你脏。”
“你们快别说了,人家后台这么硬,跟我们可不一样。”
……
指尖发紧,黄稚薇僵在原地。
冷冷笑了声,她语气轻佻:“真是不好意思,怎么办呢,我爸就是官大。不管我做什么都能给我兜住。”
她转过脸,“你们记得啊,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
第二天,黄稚薇没有上学。而她的故事持续在校园内发酵。
孙心妍听目击者李笛说了整件事。
熄灯前,女生宿舍楼一整层发生了暴动。黄稚薇以一敌五,几个女生从自己宿舍打到走廊,尖叫声、撞击声划破夜下的校园。
李笛和舍友们听到动静跑出来时,黄稚薇被两个女生扯着头发,按在地面的瓷砖上拍打、扯拽。
深夜的廊上灯光有些刺目,走廊上围着一堆跑出来的女生,没有人拉架,骚动中,很多人脸上出现了隐隐兴奋的神色。
打的不是别人,是黄稚薇啊。
那个嚣张跋扈、傲慢放浪的黄稚薇被狠狠教训了。
年少热血,那些积压已久的愤怒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她们狂热而正义,因为她们屠斩的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是一个风气败坏、肮脏刻薄、不知羞耻的人。
是的,她们是正义的。
她们使用正义,惩罚罪有应得之人。
有错吗?
宿管阿姨一个人匆匆上来,谁想女生打起架比男生还要狠,根本拉不开,一片混乱中,她大声喊旁边学生帮忙。
李笛站在自己宿舍门口,生平第一次看见女生打群架,在那种氛围下,浑身不寒而栗。当她把当时的画面告诉孙心妍时,仍然有些手脚发麻。
李笛自然是讨厌黄稚薇的。
讨厌她自以为是、破坏纪律,更讨厌她总和陈彦其不清不楚地走在一起。
可后来的岁月里,李笛总是想起走廊上,一个女孩被众人围打、唾弃的画面,想起那种令人胆寒的激昂。
……
后来,当晚所有参与打架的女生被学校通报批评。
直到十一假期开始,黄稚薇也没有出现。
关于她的流言还在学校里慢慢扩散着,可最劲的那阵风过去后,再也没有更新的消息供人咀嚼。
于是,健忘的学生们又投入了庸碌的学习生活中。
头疼的月考成绩、漫无边际的题海,再次袭来。
十一假期里,孙心妍连补七天课,何滨也在补课。十月三号下午,孙心妍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是黄稚薇打给她的。她约她晚上见面。
见面地点就在孙心妍家附近的消防支队门口。
孙心妍吃完晚饭后准备出门,孙父看看她,“这么晚,去哪里?”孙心妍说,班上有个女生过来找我借试卷,我下去给了她就回来。
于是,孙心妍是真带着一张试卷出了门。
街上车水马龙。
华灯下,黄稚薇倚在一根电线杆旁抽烟。寂寞的烟在脸旁被风吹走时,她转过脸,看见孙心妍。
“找我有事?”孙心妍问。
“你帮我捡书了?”
看看旁边的马路,孙心妍说:“不是帮你捡,帮红旗而已。”
黄稚薇哼笑一声,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忽然说:“知不知道上次你把我的头发抓得很疼?何滨喜欢你什么?”
孙心妍很放松地问:“因为何滨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很讨厌我?”
黄稚薇笑了下,“也不全是,高一时候看你就不爽,到现在也还是。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成天摆出一副全世界都该喜欢你的样子。”
孙心妍感觉这个夜晚有点非同寻常。
黄稚薇第一次看见孙心妍是高一艺术节的后台。那时候十二班正在排队等节目,结果她穿个礼服裙从屏风后面冒出来,把后台变成前台,引起大骚动。
再后来,她就和何滨走一块去了。
何滨个性大方、坦荡,又带着孩子气,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是为数不多的、黄稚薇看得上的人。如果何滨跟陈彦其一样,成天随便谈对象,她兴许不会对孙心妍有那么大敌意。但她知道何滨是初恋、重感情,因而觉得孙心妍配不上他。现在看来,这份讨厌里兴许也有一点嫉妒的成分。
黄稚薇的烟夹在指缝里,没有抽,被夜风吹了下,燃烧着。
孙心妍:“不是我在让全世界喜欢我,是你在让全世界讨厌你。你做的很多事都很过分。特别是看不起别人。”
黄稚薇一笑:“对啊,我确实看不起。明明看不起,总不能装作看得起吧。”
孙心妍忽然就无话可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心中明知对与错,却理直气壮地选择错。可这种率性、执着又震撼着她的内心,颠覆着她的认知。
“那你还讨厌我吗?”
黄稚薇看看她:“当然讨厌。”
孙心妍一笑,“还以为你来是想跟我做朋友。”
“做你的大头梦,这辈子你都别想跟我做朋友。”
“那你干嘛来找我说这么多。”
街上荡漾着朦胧的灯光,黄稚薇说:“无聊喽。”
这场谈话似乎没有一点营养。回去的路上,孙心妍心里一肚子话,于是给何滨打了个电话,说刚刚见了黄稚薇。
何滨告诉她,黄稚薇要转学了。
孙心妍没有讶异。
只不过,她以为那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结果十一假期后,周三的早晨,早读课快下的时候,李爱珍领着黄稚薇出现了。
初秋,教室里门窗大开,课桌上是堆积如山的试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