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信-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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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周站在帐篷口,懒散地站着; 居高临下俯视着喻亦池:“樱樱当初时因为你才转学了的吧?”
“樱樱?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喻亦池重复了一遍,嗤笑一声; 终于抬眼看他:“怎么; 你嫉妒啊?”
裴宴周轻哼一声:“我嫉妒你干什么?我还得感谢你。”
他笑意不达眼底:“不然我怎么会有遇见樱樱的机会。”
喻亦池不以为意:“遇见而已; 我们六岁就相遇了。”
他将其中一个枕头扔到床尾:“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每个阶段的樱樱,毕竟我们可在一起十年多了。”
裴宴周很羡慕,但他不准备说。
他忍着好奇:“不就是当了那么多年普通朋友; 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确实和樱樱没有血缘关系; 但她确实叫我小亦哥。”
喻亦池话题换得很突然; 他望着裴宴周,意有所指道:“所以,请你搞清楚; 我们不是竞争关系; 现在是我在考察你。”
裴宴周手指向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考察我?”
他向来随心所欲,大多数评价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他的心意除了骆樱之外,不接受任何人下的定义。
喻亦池挑了下眉; 答非所问:“你和我之前很像。”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神情也落寞下来:“只要靠近樱樱的异性,我都很排斥; 也像你这样私底下威胁利诱; 可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
裴宴周混不吝地斜他一眼; 语气不满:“你这意思是,我会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喻亦池耸了下肩:“樱樱不喜欢这样。”
就在裴宴周准备好听他的心路历程,他话锋一转:“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你,高三重要的节点玩失踪,当时你还说过要陪她过除夕吧,樱樱当时拉着我和黎小安给你布置欢迎仪式,去各个打卡景点考察,就只希望让你能有最好的体验感,可是你都做了什么,随口一句有事不来了,就让樱樱的用心像是一场笑话。”
仍是气不过,他顿了下,继续道:“那次寒假,樱樱都没笑过一次,整天抱着手机魂不守舍,后来还偷偷弄了去美国的护照,打算去美国找你。”
在裴宴周错愕的表情下,他讥笑着:“当然没去,你连个地址都没给,她去了也是白去,不是吗?”
裴宴周被怼的心头发慌,大脑空白,张唇要说些什么:“我不……”
喻亦池声音发狠,蓦然打断:“你当然不知道!”
他压着火气,薄凉地望着裴宴周:“樱樱为你做过什么,你但凡了解一丁半点,都不至于在这里和我争风吃醋,裴宴周,我费尽心思都得不来的人,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这样对她?”
他羡慕,甚至嫉妒过这个未曾谋面的人。
骆樱在他眼里,是热情与冷静的存在,她在意身边人所有的感受,会关注每个人的情绪,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人。可骆樱又非常理智,在察觉到他的掌控欲后,三番五次暗示被他无视后,她悄无声息地转学,用最决绝的态度表明,要么他改变,要么她离开。
其实说不喜欢太假了。
于他而言,骆樱可是被他放在心尖上朝思暮想十几年的人。可他没办法,苏婉用最直白的话戳破他的幻想,为了留骆樱身边,他装成不懂表达的小白兔。
伪装这件事,在他喜欢骆樱的同时就烂熟于心,那时他占着好朋友的身份,做着男朋友都无权关涉的交友自由。
他希望骆樱能看到他,能只看他,私欲像急速膨胀的气球,在某个瞬间,迎来了自我毁灭的消亡。
他甚至幻想过骆樱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还没意识到喜欢他,怀着缥缈的希望,他等来了骆樱喜欢上别人的噩耗。
在他看见骆樱为裴宴周失魂落魄时,他才终于接受了骆樱根本不喜欢他的事实,但没关系,两人之间已有裂痕,破镜难重圆,他这样告诉自己,他没有输,他还有希望。
时至今日,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起了多少遍撬墙角的心思,可这次,那拙劣的演技却没有被骆樱察觉。
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彻底的败下阵来。不是骆樱不计较了,也不是骆樱假装看不到,而是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地球另一端的那个人身上,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揣测他。
他喜欢骆樱喜欢了十年,而彻底放弃骆樱只用了十个月,在他看到骆樱时不时黯淡下来的目光后,他都想亲自将裴宴周抓过来,先给两拳后扔到骆樱的面前。
可他没有。
他记得骆樱不喜欢被。干涉,他害怕骆樱像转学那样消失,所以只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骆樱的面前,哪怕骆樱并不需要他的露面。
喜欢这东西,向来是一厢情愿的赌徒不断加码,怀揣着赴死如归的心,去为微乎其微的概率买单。
有些人拿着“恭喜中奖”满载而归,有些人抽中“谢谢参与”愿赌服输,他也只不过是万千微粒中不幸者之一。
原以为他接受了事实,但当他看到裴宴周时,那股憋着的火又蠢蠢欲动。
倒不是为了拆散两人,只是失败者对上位者的不甘而已,他不认可裴宴周站在骆樱身旁,但这件事本身就无需他的认可。
骆樱的偏爱是最好的认可。
只不过裴宴周比他幸运,赢得了骆樱的喜欢。
喻亦池没等到对面的咄咄相逼,他看了眼难得沉默的裴宴周,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半晌,他才说服自己,服输地继续道:“当时既然不辞而别,再好的借口也会过期,你现在想重新站在樱樱的身边,得拿出足够诚意才行。”
裴宴周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对他针锋相对的人,这会当起了出谋划策的军师。
不过对骆樱的愧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抿着唇,黑眸散漫着迷茫与惴惴不安,由原来的凌厉变成了掺杂着委屈的忐忑。
“别这样看着我,怪恶心的。”
喻亦池的善意没持续两秒,就彻底破功。他的不甘心少了些,但面对那张脸,怨气不减分毫:“谁让我们樱樱哪里都好,就眼光不行,但你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认为消失的一年半载可以就此翻篇吧。”
裴宴周收敛起对骆樱的歉意,忍着喻亦池的挑衅,给了一个“继续说”的表情。
“樱樱呢,这个人打小就善良,不愿意主动揭谁的伤疤,那这个恶人只能由我来做了。”
喻亦池看得透彻:“不管怎么样,你当时的离开对樱樱而言,伤害已经造成,我对你就一个要求,解释清当时的误会,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做出这种蠢事。”
裴宴周看着喻亦池不可退让的态度:“她果然很在意。”
从重逢那天开始,他就做好了面对质问的准备,可骆樱绝口不提当年的事,他想开口都觉得突兀。
而他又不善表达,特别是有卖惨倾向的理由,实在是说得太迟,就连他当时只是为了骆樱好这句话都足够蹩脚。
喻亦池:“裴宴周,错了就要立正挨打,蒙混过关可不行。”
要说了解骆樱,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只是心动不可控,他没办法改?婲变骆樱的心之所向。他能做的就是将骆樱的顾虑与不安,全都以他之口说出来:“樱樱不说不代表她不在乎,连坦诚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你就收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裴宴周的敌意褪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喻亦池视线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因为她喜欢你。”
没等裴宴周得意起来,他就跟着强调一句,话语里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而我喜欢她。”
摆明了赤。裸裸的挑衅,偏偏澄澈的眸子里,满是赤诚与爱。
裴宴周因这句明晃晃要将他取而代之的话失眠到深夜,相较于他,喻亦池与骆樱有长达数十年的羁绊,而他唯一的赢点不过是骆樱喜欢他罢了。
少年人的喜欢,深刻时刻骨铭心,放弃时了无痕迹。
他是长在悬崖之间的荆棘,可骆樱的到来,让荆棘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在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中,他早就意识到他的筹码在骆樱手里,骆樱分给他独一无二的喜欢,但同样也能收回去。
裴宴周心绪紊乱,原本一拖再拖的解释,在喻亦池的虎视眈眈下,终于成为了不可再拖的燃眉之事。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罪魁祸首,正准备躺下时,看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串烂熟于心,但没有备注的号码。
对面似乎有着充足的耐心,在手机自动挂断后,又重新拨了过去。
裴宴周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下,平时都视而不见,可在喻亦池毫不遮掩的影响下,他改变了想法。
轻声快步的走到帐篷外,他手指滑动绿色的接听键,抬手将听筒放在耳边时,还不忘先声夺人:“有事?”
第75章 他的药
“有事。”
裴商的话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疲惫:“你妈妈回国了; 去找你了吗?”
裴宴周指尖捏着手机,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他朝着白天做饭的地方走去; 路过帐篷时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打电话之前,你能考虑下时差问题吗?”
他抬脚朝着白天做饭的区域走去; 那边货物架挂了几串五彩的小夜灯; 不习惯黑暗的他想也不想便朝着亮处走。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他冷着脸; 对待裴商是惯常的态度:“没事挂了。”
裴商冷笑一声:“我看你最近越来越猖狂啊?不会以为回国就没事了吧,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我可不保证骆……”
裴宴周打断他:“都两年了,你以为凭着相同的手段还能威胁到我?”
他能高三时容忍裴商的威胁; 不过是担心骆樱知道真相后; 高考因此受到影响。不然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可能被轻易拿捏,甚至连联络工具都交了上去。
“呵,不过两年的时间; 你翅膀能多硬?”
裴宴周不落下风:“我们都已经大学了; 你难不成还能使手段让我们退学不成,裴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了。”
他顿了下,又继续道:“断生活费这种就更别妄想了,你打给我的生活费,我早就没用过了; 况且; 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他有骆樱,有外婆外公; 还有周谧。
裴商像是被踩到了痛点; 再没了平时的泰然自若:“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血缘关系再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你小时候不是最希望看到我和你妈妈和好,现在你要亲手毁掉近在眼前的幸福吗?”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
嘶哑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寂寥,裴宴周闭着眼缓冲着情绪,半晌才找回冷静:“是你耍手段骗我妈妈,也是你差点害外公……”
假设的后果太过惨烈,他有些说不下去:“你现在的一切结果,都是你之前种下的因,自食其果,没人替你受着。”
不等对面的斥责,他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调为静音,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发愣。
深夜的万籁俱静,就连空气中的喧闹因子也都全然沉寂下来,过于安静的气氛里,一丁点的动静都无处藏匿。
裴宴周没多会就察觉到了清晰的呼吸声,不知是认识的人,还是徐舟声公司的工作人员,他的第一反应是被人窥探了秘密的冒犯。
仰头的动作维持着,光影打在他流畅的下颌线上,他薄唇轻轻一张:“出来。”
声源是货架的另一侧。
几秒后,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道人影从暗处里走了出来。
等到那人站在光亮处,裴宴周才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望过去,冷酷的样子没持续两秒,耍酷的站姿变成向前跨步。
他靠近那抹人影,音色里像是掺杂着糖,泛着一股子甜腻:“樱樱,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
骆樱举了举手里的饮品:“下午吃的东西有些咸,只能出来拿水喝。”
裴宴周一脸“我不介意”的便宜样,与前一分钟判若两人:“怎么没喊上我?”
他顺手拿过骆樱手里的饮品,从拧开瓶盖到递给骆樱,全程视线没移开半分:“以后这种事喊我做就好。”
骆樱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怕黑?”
“现在不怕。”裴宴周急于证明自己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抛却了往日的沉稳,脱口而出:“我在美国时,去看了心理医生,做了无数脱敏治疗,我现在心理一点点问题都没有,你不用担心……”
骆樱脸色愈发凝重:“心理医生?”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之前怕黑就是童年时留下的阴影。”
裴宴周语气弱了下来,眼神闪躲了下,左手下意识抬起摸着后颈:“我们都是心理学专业的,不然你测测我,我现在没任何问题。”
骆樱抿了下唇:“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问题?”
“也没……”
骆樱将饮品放置在一旁的货架上,向前两步贴着裴宴周,在对面诧异时,踮起脚,双手搁置在裴宴周的两颊。
她半强迫着裴宴周与她对视,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问题?”
裴宴周喉咙滚动了下,大脑内散发出的多巴胺蚕食着他的理智,最终曾经他的恐惧不加任何伪装的暴露在空气里:“因为我爸,我小时候不止听我妈说过我爸心理有问题,这类疾病都会有遗传的概率,我怕……”
尾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原本自然垂落在两侧,可在这一秒倏地绷紧,肩膀微耸着,唇上那抹温热明明来自人的体温,却直接烫进他的心口。
骆樱吻了他。
这个认知在大脑中不断发酵,融入血液里,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带动着不知如何命名的情绪。
裴宴周自诩心智成熟,在这之前,他认为他与手足无措沾不上半点关系,可如今,双手抬在半空中,像个只要一个糖果却得到糖果屋,满心欢喜又怕是一场梦的小男孩。
他的视线中是少女柔软的发顶,五彩的小夜灯让乌黑的发顶斑驳,在他的眼眸中映出浓墨重彩的色调。
等到他终于缓过心神,想揽住纤细的腰时,唇上的温热散去。他怔怔地看着向后退的身影,语调里是惆怅若失的失落:“你,你怎么……”
“阿宴。”骆樱还是重逢时第一次亲昵地称呼:“和我在一起,原来你没有安全感吗?”
她从来都不知道。
毕竟所有人眼中,裴宴周顶着天子骄子名号,他意气风发、肆意张扬,是胜于春光美好的存在,他站在掌声与繁花中,承载着万千人的慕恋,哪怕不经意的笑都让人心动不已。
可就是这样耀眼的少年,也会失魂落魄,甚至为此怀疑本身。
她喜欢的少年,有趣,清澈,浪漫,拥有着世间所有的加分项,在棘地荆天中,也能披荆斩棘,永远鲜衣怒马。
“樱樱,”裴宴周生怕惹骆樱不快,声音轻了又轻:“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即使这样,面前的少女还是唇角下撇,红了眼眶。
裴宴周心口好似堵了一团棉花,有种轻微的窒息感,他奔向抬手拭去骆樱悬在眼眶的热泪,却盖住了那双透亮的眸子。
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意识乱成一团,充斥着杂乱念头的脑子,剖析出一个直白的事实——
骆樱喜欢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喜欢他。
心脏像是藏着闹人的小猫在乱挠,指尖灼热的热泪,像是仲夏里蔓延的藤蔓,顺着他的胳膊,缠住他的呼吸,悸动使他方寸大乱。
耳边呼啸的风像是长鸣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擦身而过又席卷而来。
骆樱似乎被凉意侵袭,听见自己的声音混迹在风里:“一个秘密换一个吻,阿宴,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