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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淤痕-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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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又被顶了下,李建东轻咳一声,司嘉敛神:“……陈总好。”
  但这次陈迟颂却没有搭理她伸出来的手,仿佛刚才都只是大家的错觉,他还是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兴趣。
  有人怜香惜玉地笑着解围,司嘉见状缓缓收回手,无视葛问蕊望她欲穿的视线,跟着李建东在离陈迟颂不算近的地方落座。
  这场饭局,他们是求方,而陈迟颂是供方。
  酒喝了不少,话术一套套地递出去,但陈迟颂就是不给一句准话,他靠着椅背,衬衫扣子因为酒兴解了两颗,露出分明的锁骨,那条十字架项链又带回了颈间,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听条件,辨好坏,然后再准备定他们的生死。
  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没看她几眼,但司嘉却觉得无处遁形,呼吸间都带着痒,一种把自己毫无保留送到陈迟颂面前的痒。
  她借口去上洗手间。
  走廊空荡,两侧有窗,清淡的月光洒进来,搅动一地阴影,司嘉从包里摸出烟盒,把下午没能抽到的那根烟补上。
  烟雾袅袅,她眯眼看向窗外浓郁夜色。
  她这么多年没回来,除去工作忙之外,也有逃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迟颂,她害怕看到他恨她的眼神。当年她不顾他的挽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于情于理,都是她负了他。
  可是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想着,身后传来四平八稳的高跟鞋,不用回头司嘉都知道是谁,她眼皮依旧懒懒地半垂着,掸一记烟灰。
  那截烟灰刚好掉在离葛问蕊鞋头两厘米的地方,她皱眉后退一步,“原来你连抽烟都会。”
  偏偏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学好的女生,偏偏是司嘉。
  “很稀奇?”司嘉闻言轻笑一声,动了下身体,转向葛问蕊,身高差距一如既往,她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墙边,朝葛问蕊吐了一口烟,“再告诉你个秘密啊。”
  葛问蕊看着她。
  “高二让陈迟颂在国旗下念检讨的那根烟,也是我的。”
  葛问蕊神情微不可见地一滞。
  司嘉笑笑,从头到脚扫了眼葛问蕊,一袭白色抹胸长裙,要多纯有多纯,要多仙有多仙,和她站在一块儿,把她衬得跟祸害众生的妖女一样。
  “现在混得挺好啊,葛总。”司嘉勾唇,轻飘飘地咬出后两字。
  这茬似乎让葛问蕊有了不少底气,她站更直,盯着司嘉的眼睛说道:“知道我陪陈迟颂去谈过多少合作吗?知道我帮他拿下了多少case吗?”
  司嘉懒得回应。
  “陈迟颂这种男人,什么都不需要做,我都愿意把一辈子耗他身上,当年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刚好,我求之不得,而且现在有能力和他站在一起的人,是我。”
  “所以呢,他和你谈了?”
  四目相对,司嘉并没有表现出一丝被挑衅的失态,她只气定神闲地问这么一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像一针扎在痛处,难以忍受。
  葛问蕊不想否认,却也没法承认,因为陈迟颂对她,和对公司里任何一个保洁,都没区别。
  做得好就留,做不好就滚。
  她拼了命地走到陈迟颂身边,他眼里却从没有她。
  司嘉见状无声地笑,也仿佛葛问蕊回答了,她随手把烟捻灭在手边的垃圾桶里,往前走一步,“你看,我都让你八年了,你还是只能在陈迟颂身边刷刷存在感,可不可悲?”
  “你……”
  司嘉垂眼看她,“谁输谁赢从来不是你说了算。”
  …
  司嘉去洗手间补了个妆,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叹气,拧上口红盖子。
  回到包厢的时候,热菜已经全部上齐,开始供应甜品,好巧不巧是应季的芒果西米露,席间有人已经喝多,分寸开始崩坏,叫了楼上的小姐,大喇喇地调着情。
  司嘉对此见怪不怪,她重新坐回位子,拿纸巾擦了下手,想着等会回酒店前去买点酸奶,解酒,她喝得不少,也多亏这几年酒量练出来了,不至于醉,但总归不太好受。
  又看一眼时间,酒过三巡,是时候散场了。
  突然旁边有人叫她,她侧头,和坐在李建东左手边的男人对上眼,是在场第三家公司的老总,年过四十,大腹便便,此刻怀里搂着个嫩模,他自带的,正被一口一口喂着甜品,笑着,露出被烟熏黄的牙:“这甜品味道不错,司小姐不尝尝?你们小姑娘不是最爱这些吗?”
  司嘉一听就知道这人故意找茬,她深吸一口气,笑,标准得挑不出毛病,“王总,您也说了是小姑娘,我早就过了爱吃甜的年纪了。”
  王总闻言笑得更开怀,“司小姐什么年纪?”
  “二十六。”
  “胡说,我看只有二十。”
  司嘉不想再理,他却不依不饶,“今天酒没跟我喝,是不是这个也不给我面子啊?”
  说着嫩模又往他嘴边递了一勺,他顺势握住女人的手,狠狠摩挲,惹得女人轻嗔。
  司嘉垂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刚要说话,一道淡漠的声音先插进来:
  “王总,要是吃过敏了,送医院你负责么?”
  司嘉的呼吸顿住,她掀起眼皮望向上一秒还和众人无异,在看热闹的陈迟颂,他手臂一抻,搭在旁边葛问蕊的椅背上,喝了点酒,那股未泯的浪荡就从眼神里透出来。
  葛问蕊坐得比她还僵,似乎从来没和陈迟颂靠这么近过。
  王总问他什么意思。
  陈迟颂不说话了,司嘉解释道:“抱歉王总,我芒果过敏。”
  说完,司嘉掂量着,径直端起面前的酒杯,打算陪他喝一杯,免得神经兮兮的老男人秋后算账,她今晚多这一杯不多,少这一杯也不少。
  但酒倒一半,耳边传来刺耳的椅脚后撤的声响,陈迟颂当众站起身,他拿起西装外套,居高临下地朝王总撂一眼,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像只是字面意思,又好像不是。
  司嘉慢慢把酒瓶放下。
  陈迟颂走了,仍没给一句准话,明显吊着他们。
  李建东的脸通红,不知道是愁的,还是醉的,还好同行有个男助理,两人把他扶下楼,初夏晚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司嘉在手机上叫车,他踱过来问:“你和陈总什么关系?”
  点确认下单的手指一顿,她低着头答:“高中同学。”
  李建东即使路都走不直了,脑子却转得还是快:“你别蒙我,高中同学会知道你芒果过敏?”
  司嘉改口:“一个朋友。”
  “具体点。”
  司嘉深吸一口气,挤出三个字:“前男友。”
  李建东这才满意,但转瞬又问:“那你怎么不早说?”
  司嘉觉得他是真醉了,转头,“李总,我还想问您呢,我们这个项目对外合作的不是北海科技吗,怎么变成嘉颂了?”
  但凡早一点知道这件事,她都能有心理准备。
  太昭然若揭了。
  嘉颂,司嘉、陈迟颂。
  与此同时孟怀菁曾说过的话也在耳边绕:“赞颂的颂?”
  “那和你的嘉字,差不多意思。”
  李建东叹气:“本来是北海,但不知道搞什么,突然撤资了,现在只有嘉颂能补这个缺口。”
  “……怎么会突然撤资?”
  但李建东还没回答,从旋转门走来一个人,司嘉认识,是陈迟颂的助理,邓凌。他目不斜视地来,停在她面前,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司小姐,您叫车了吗?”
  他一提,司嘉才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着和李建东说话,还没下单,摇头,“没有。”
  邓凌点头,“陈总让我送你们回去。”
  李建东原本就因司嘉和陈迟颂这层多出来的微妙关系而动着脑筋,这下应得特别快,“那就麻烦你了。”
  司嘉沉默,毕竟这里轮不到她参与决策。
  送他们的是一辆宾利,档次比网约车不知道高上多少,李建东和男助理坐在后排,司嘉靠在副驾驶,手撑着额,失神地看向窗外。
  期间邓凌接了个电话,不到一分钟,主要是那头在说,他只用发出几个单音节的词表示答应,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所以等他挂了电话,司嘉随口问道:“你送我们,谁送你们陈总?”
  邓凌从后视镜看一眼路况,回:“陈总和葛总走了。”
  “哦。”司嘉的目光仍看着窗外,心里莫名有点闷。
  不比来时晚高峰的路面走走停停,这会儿道路空旷,半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司嘉和男助理把李建东送回房,一个人折回十六楼,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那间。
  而当电梯门开,她揉着酸痛的肩膀,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觉得光线变得有些暗仄。
  她抬头,然后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脚步彻底停住,她眨了眨眼睛。
  楼梯间的门没关,有风流淌,卷着栀子花的清香,混着酒店香氛的味道,呼吸也随之放缓。
  三秒后才继续朝房间走,路过陈迟颂时没停,她不想被安上一个自作多情的高帽。
  万一他压根不是来找她的呢。
  但紧接着的下一秒,陈迟颂直接给了她答案。手腕被男人一掌握住,她身形跟着晃,然后腰被陈迟颂从背后圈住,他的下巴搁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细密。
  “司嘉,谁教你的睡完就跑?”


第53章 霓虹
  ◎根本拒绝不了他。◎
  八年了; 太久没谁这么近距离地碰过她了。
  成熟男性的气息无孔不入,酒意也作祟,司嘉没有挣扎; 就这么被陈迟颂抱着; 她垂眼看着那条横在她腰间的手臂; 白衬衫下纹身依旧。
  她不答反问:“你不是和葛问蕊走了吗?”
  “谁跟你说的?”
  “……邓凌。”
  “他主动说的?”
  司嘉清晰地感受到陈迟颂的唇擦过她的耳畔,很痒,她没忍住偏头; “不是。”
  陈迟颂松开她; 手插回西裤口袋,呵笑一声; “吃醋了?”
  司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径直往房间走去。
  房卡感应的嘀声响起时,陈迟颂还没走; 那句你要干嘛也没来得及出口,搭在门把上的手就被他覆住; 腰上紧接着一股力道,司嘉被推进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晃动的窗帘间透进一点月色。
  门随后砰的一声关上。
  司嘉的背撞到墙; 转瞬又被陈迟颂捞进怀里,身前是他炙热的身躯,两具身体紧紧贴着; 呼吸距离一下变得近在咫尺; 她被迫仰头看他; 四目相对; 他眼里的欲色根本不加遮掩; 额头相抵,他的嗓音浸着酒后的低哑,一字一句笑道:
  “司小姐,谈合作是不是该有点诚意?”
  和以前逗弄她的坏不同,眼前的陈迟颂很危险。
  司嘉被弄得呼吸起伏,耳环掉了一边在地上,踩着高跟鞋才刚到他肩膀,“陈迟颂……”
  “不是叫我陈总吗?”
  他的右手慢慢从后游走,到抚上她纤细的脖子,那么白,淡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仿佛一掐就能断,再到指腹用力抹过她唇上的口红。
  下一秒司嘉的嘴就被陈迟颂低头亲住,近乎激吻,没有一丝温柔可言,他口腔里的酒味和她的搅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更烈一点,下巴也被捏着,不让她退一点,夜晚的流光朦胧,只有和她对视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两人都没闭眼,越吻呼吸越乱,从门口到沙发上,火一点即燃,司嘉身上那条裙子的肩带被陈迟颂轻易扯下,胸口一凉,继而感受到温热的湿濡。男人短硬的头发蹭过她的下巴,埋头一路向下,司嘉难耐地想抓住点什么,然后就被陈迟颂十指紧扣住,顺势举过头顶,身体向上弓起的弧度就更明显,头发缠着他的手臂。
  便宜被占尽,司嘉的心口很烫,额头也因为陈迟颂的动作而沁出汗,月光微弱,照在他的后肩和手臂上。
  她就快不着寸缕,而他依然衣冠楚楚。
  这点让司嘉感到不爽,她伸手一把扯开陈迟颂衬衫的纽扣,这让他的动作停了下,他抬头看她一眼,发出一记短促的笑。
  司嘉也直直地看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今晚就在这儿被他睡了的准备,他想怎样都行。
  因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
  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抚摸,他的亲近,都让她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心底空掉的一块叫嚣着要被他填满。
  可是陈迟颂居然停了。
  他他妈的停了。
  在蓄势待发的这一秒,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都变清明,仿佛刚才在她身上发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司嘉喘着气,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陈迟颂一手仍抚着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以为就这样开始了吗?”
  司嘉也撑起身体,肩带挂不住地往下滑,问他想怎样。
  陈迟颂低声笑了笑,伏到她耳边说:“司嘉,你欠我的,别想用肉偿一笔勾销。”
  ……
  陈迟颂走了。
  留下一个被弄得头发散乱,满眼旖旎,欲求不满的她。
  身体给出的反应迟迟没消退,像是汹涌的浪潮,裹挟她,一颗心还跳个不停,她抓起一个抱枕,往门口砸。
  这个混蛋。
  心里咬着陈迟颂的名字,拖着发软的腿,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又抽了半包烟,情绪才平静下来。
  那时已经接近凌晨,楼下李建东已经鼾声如雷,司嘉却毫无睡意,她半湿着头发靠在床头,刷着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嘉颂集团”。
  跳出来的页面有很多,最早的消息可以追溯到四年前,她一条一条翻着,没有参与那段时光,却能从互联网的记忆里目睹一个商业帝国的建立。
  她以为再重逢,陈迟颂会是一身白色的无尘服。
  可他现在是一身黑色西装。
  成为了人人口中后生可畏的陈总。
  想不明白,酒精和冷水澡的后遗症也在这会儿发作,头疼,司嘉刚要关手机睡觉,就在退出时,微信突然进来一条新消息,她愣住。
  眨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是陈迟颂的名字,是陈迟颂的头像。
  他问她睡了没有。
  他好意思问她这个。
  司嘉深吸一口气,忍着问候他全家的心情,打字回:【还没,有事?】
  半分钟后他的回复过来:【我车钥匙好像落你那儿了。】
  屏幕的光线映着眼睛,司嘉看笑,觉得自己这个晚上真够没出息的,她起身下床,果然在进门的地毯上看见一串车钥匙。
  布加迪的车标。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陈迟颂,他就让她明天给他送过去,转手发来一个公司地址。
  司嘉没回。
  她不知道后来是几点睡着的,隔天醒来身体泛着酒后的酸痛,还有点空虚,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酒店窗帘遮不住,刺进来。她皱了皱眉,回想起昨天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
  洗漱,化妆,出门已经是上午十点。
  重新穿梭在这座发达的大都市里,地铁又开通了无数条路线,陈迟颂的公司在一片新开发的商业圈中心,司嘉还得用手机导航过去。
  他跟助理打过招呼,所以司嘉到楼底的时候,邓凌就下来领人了,作为陈迟颂的特助,他面子大,从电梯出来一路有人跟他打招呼,连带着走在他身后的司嘉都免不了注目礼。
  但司嘉对这些不在意,她靠在轿壁上,眯眼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在门开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邓凌明明背对着她,却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问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司嘉恹恹地嗯一声,确实没睡好,闭眼都是陈迟颂那张脸。
  邓凌问要不要给她泡杯咖啡。
  说话间他们已经拐入顶楼办公区,和底下人来人往的嘈杂不同,这里很静,一眼望过去的简约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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