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可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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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不要再去想了。
在心里这样说服了一下自己,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之后,江嘉年便目视前方道:“我记得这间酒店对面有一间不错的餐厅,我们去那边吃吧,我请客,算是对……对你昨晚的照顾表示感谢。”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他送她回来,然后陪着她发疯表达歉意,哪知道人家直接从电梯的反光里神色微妙地睨着她,她顿时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问题,好似她是个,准备补偿一下人家似的。
有点尴尬。
不对,是非常尴尬。
就这么尴尬着,他们还是去了江嘉年说的那间餐厅。
餐厅正在供应早餐,他们去的时间有点迟,不过也还来得及。
找了位置坐下,两人侧对窗户,江嘉年始终把视线放在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上,叫了两杯饮料就开始双方保持沉默,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许久,就在她以为今天可以就这么安静地吃完饭,然后各奔东西,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夏经灼是个适应沉默、善于沉默的男人,他大多时候都不说话,比起江嘉年,他处在这种环境里会非常怡然自得,绝对不会主动打破这个局面。
一旦他那么做了,那就是他非常介意他接下来要说的这个问题。
江嘉年跟着他的声音抬起头,听见他问她:“林寒屿是谁。”
江嘉年怔住,惊讶地望着他,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夏经灼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冷淡又讽刺的笑容,他端着水杯,却并不喝水,轻轻晃动杯子,里面的液体晃来晃去,因为很满,似乎随时有溢出来的危险,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的。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叫这个名字,我想不知道都难。”
他那样直接地挑明事实,让江嘉年有一瞬间的难堪。
她垂下视线,许久许久才说:“是我以前喜欢的人。”
他凝了凝眸子:“以前?”
江嘉年这次直视了他,很坚定地说:“是的,以前,已经结束了,人活着要讲究规则,有的人喜欢到一定时候就不能再喜欢,一旦继续下去只会给彼此带来困扰,所以是以前。”
人家都结婚了,再喜欢人家不就是小三了么?江嘉年从来不自命清高,但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插足别人家庭的事情来。
一时间,双方又恢复到了安安静静的气氛里,他本以为她不会再主动发言,会兀自悲伤,吃完饭匆匆离开,然后双方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
在他的感官里,这种外强中干类型的女人通常都会这样胆小喜欢逃避,但很意外,江嘉年没有延长沉默,反而主动聊起了天。
她问他:“你呢?”
你呢?
也就是——我?
夏经灼没说话,但那表情也仿佛是在反问着她,所以江嘉年点头重复了一遍:“对,你。你呢?你有女人呢?”
这一次夏经灼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江嘉年以为得不到回答。
第7节
饭菜都上来了,大家开始吃饭,吃了许久,在快要买单的时候他才放下筷子,盯着桌面说了一句。
“我没有女人。”
江嘉年怔了怔,意外地问他:“没有?是现在没有,还是从来没有?”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并且从桌面抬起了视线,盯着她说:“从来没有。”
江嘉年下意识道:“我不信。”
夏经灼:“为什么。”
她稍作思索,实话实说:“因为你看起来很招女人。”
夏经灼意味不明道:“是么。”
她特别坚定道:“是啊。”
于是他长眉轻挑,问她:“那招你这样的女人么?”
江嘉年:“……”这是个玩笑吧?一定是的,她讪讪一笑,站起身道,“我的年纪完全可以当你姐姐了,你还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手腕一抬,瞥了一眼表,她换了语气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真是“不要再见”最文雅的说法。夏经灼目送她独自离开餐厅,在路边打车离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仿佛昨晚的一切都真的只是一场毫无关系的露水姻缘,天亮之后谁也不要再记得,故事就能完美终结。
可如果,有人偏要记得呢?作者的话:我要嫁给夏机长,江总我们打一架吧!
第九章
悦途旅行会议室。
全员到场,总裁主持会议,一切都顺利又从容。
女助理观察了一下上司,和平时没有不同,似乎还比前阵子工作时冷静了不少,也许是昨晚休息的不错?不管怎么说,一切全靠猜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只有江嘉年本人知道了。
下午三点多,她才稍微忙完了一些,准备简单吃个饭。
外卖早就到了,搁在一边都快凉了,刚才助理进来问过要不要热一下,她拒绝了,现在捧着凉凉的饭盒,心里有点后悔。
算了,就这样吃吧,毕竟过去那个总是会“巧合”地在她忙完之后送来热腾腾饭菜的男人,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她以后得学着适应吃冷饭的生活。
打开餐盒盖子,拆开筷子,江嘉年正准备开吃,一边的电话就开始震动,她也没看,直接打开接起来,顺便还吃了一口饭,咀嚼着道:“你好,我是江嘉年。”
只不过几天没对话,电话这边的人便已经觉得她的声音非常久违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你在吃饭?”
江嘉年闻言,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她匆忙咽了下去,拿起杯子喝了口说,好一会才说:“林董?”
关系的改变很多时候都是从称呼开始的,以前她一直叫他的名字,但这次是无比疏远的林董,单是听见这个称呼,林寒屿的心情就已经不太好,更别说接下来他们要谈的话题了。
其实他很想直接问“那个男人是谁?”,可这样的问题,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问出来。
他隐忍许久,才找了一个最符合身份的说法:“昨天晚上跟安平航空吃饭还顺利吧。”
江嘉年不疑有他,十分负责道:“是的,非常顺利,后天我会飞一趟美国,做一些最后的收尾工作,等我回来之后就可以签合同了。”
谈起工作,她还是那么专业和利落,林寒屿这边还是早上,他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清晨的天空,又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昨天晚上我给你打过电话。”略顿,他压低音量,情绪沉沉道,“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记忆顿时回到昨晚,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印记一样刻进了江嘉年脑子里,她想忘记都难。
正因为记忆犹新,所以这问题才不好回答。
她不回答,林寒屿就更加胡思乱想,他已经没睡,说话时连声音都带着疲惫。
“嘉年,你昨天那么晚了还和男人在一起,我不能说服自己那是你父亲或者其他家属,你自己一个人住,没人比我更清楚,你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他的话语悠长而伤感,可以明显听出来他对此的介意和担忧,越是这样,江嘉年就越是厌烦,就是因为他这样暧昧的举动和言语,让她一而再再三的误会,最后还丢脸丢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女人面前,这难道还不够吗?他现在都要结婚了,还来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心里想着这些,江嘉年开口时语气就不太好,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他:“那个男人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林寒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阳台上多了一个人,许欢颜穿着睡衣站在那,双臂环胸,安静微笑地看他。
江嘉年这边等不到回答,直接跟他说:“林董,我很感激你对我的赏识,但请您以后还是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您已经快要结婚了,就算您不尊重我,也请尊重您的妻子。再见。”
说完,就干脆地挂了电话,在江嘉年这边,是担心再继续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哽咽,所以要尽快挂断。可在林寒屿这边,就会以为她对他是真是毫无好感,甚至多说几句都觉得被冒犯。
收起手机,林寒屿低头沉默了一会才望向许欢颜,强笑道:“你醒了。”
许欢颜捋了捋头发说:“我早就醒了,在你半夜不睡觉给别的女人打电话的时候。”
林寒屿微微一怔,没有言语。
许欢颜继续笑着说:“寒屿,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心意,现在你已经要和我结婚了,今天我们就要去拍婚纱照,我想你也能明白,事情已经不能再倒退和反悔了。”
林寒屿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继续沉默。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机被他攥在手里,几乎要出了裂痕。
两天后。
机场里。
国际出发塔楼,候机室里坐着不同颜色的人种,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江嘉年也是。
她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靠在沙发上修改明天到达美国需要用的ppt,直到广播提示登机她才收起笔记本,背着背包离开候机室。
今天乘坐的依然是安平航空的航班,因为悦途在跟安平合作,机票可以打折,公费出行自然都会紧着安平的航班来定。
ap591次航班,机型也同样是波音,行政部那边见她上次坐还很顺利,这次就没多想,继续定了这个机型,因为合适的时间,只有这班飞机是直飞。江嘉年未曾多想,坐什么飞机,总归都会不适,那么哪一架的问题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只期望这次飞美国可千万不要再是上次的机组进行服务。
只是,当她登上飞机,见到站在机舱门口的乘务人员时,心情还是微妙了一下。
都是熟面孔。
她没有多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等到其他舱位的乘客也全部登机、乘务长广播过后,机长广播响起的声音,果然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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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经灼的声音。
他的英文还是那么标准迷人,念起机长广播熟练而悦耳,别人听到会觉得赏心悦目,她听见却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几天前那个晚上,他在她耳边而富有磁性的低吟。
江嘉年抬手按了按额角,总觉得脊背冒凉风,其实她对夏机长真的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她如此不巧地又一次坐上了他所驾驶的飞机,不晓得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缠上他了。
这样想着,飞机逐渐开始起飞,病又犯了起来,江嘉年不由屏住呼吸,脸色变得不甚好看。
坐在她身边的女乘客发觉她的异常,迟疑许久还是说:“小姐,你没事吧?”
江嘉年转头看去,抱歉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影响到您了吗?”
女乘客摇摇头,简单回了一个笑容,但可以看得出来她肯定还是被影响到了,毕竟马上要开始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途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谁都不希望挨着一个随时可能犯病的人。
是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这对江嘉年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驾驶舱里,看着手边的乘客名单,夏经灼微微挑眉,神神秘秘地勾起了嘴角。
副机师邢舟瞧见,笑着问他:“经灼哥,你笑什么呢?”
夏经灼抬眸睨了睨他,因为双方都戴着黑色墨镜,所以不太好分辨出彼此的眼神,但从自己身上开始开始发毛的感觉来体会,邢舟敢肯定,飞机长先生现在的眼神一定不怎么友善。
“我笑了吗?”他这样问道。
邢舟如实道:“笑了啊,趁着还没起飞,要不要我帮您拍个照?”
夏经灼扫了一眼邢舟的手机,无视对方的玩笑,转过脸看着窗户外面的画面,他们即将起飞,未来十几个小时,在这架飞机上,那个女人和他的距离微乎其微。
“好嘛,不用我给你拍,那你帮我拍一张吧。”
邢舟跃跃欲试地把手机塞给夏经灼,夏经灼把手机扔给他,淡淡问他:“拍照?也可以。飞行数据输了吗?”
邢舟一愣,带着墨镜的脸傻呆呆的,反应过来马上开始在fms(飞行管理计算机)上输入今日的飞行主要数据,夏经灼看着他,语调幽深,不疾不徐道:“这是在旅客登机之前就该完成的事,你现在才做,现在只是我看见了,呆会林机长知道,你猜猜下了飞机会怎样?”
飞长途航班,航空公司一般都会配备两套机组,其中包含四名飞行员,所以今天飞机上不仅仅夏经灼和邢舟两个飞行员,还有别人,那便是夏经灼空中的林栋林机长和他所负责带飞的副机师陈锋。
说起这俩人,跟邢舟可真是冤家。
首先是陈锋,这位副机师和邢舟前后脚进公司,两人在飞行天赋上有一些差距,邢舟不如陈锋,学习上也不如陈锋努力,而陈锋则一直视飞行事业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邢舟以这样吊儿郎当的态度取得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成绩,就让陈锋很不满了。
其次,带飞陈锋的林机长,跟夏经灼在公司里是平起平坐。但林机长是老机长,年近五旬,已经从事这个行业数十年,从未有人可以动摇他在公司的地位,夏经灼是第一个。
在公司里,人人都晓得这两套机组不对付,可偏偏他们却总是一起执飞,于是这每一次飞行,都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夏经灼这时候提到林机长,邢舟也知道自己的马虎会导致什么后果,顿时头也不敢抬道:“经灼哥,我这不是……昨天玩的太晚,有点兴奋过度,你饶我这一次,千万别告诉林机长?你知道他很不近人情。”
说到这他摘掉墨镜朝夏经灼露出哀求的眼神,可惜夏经灼根本不去看,他早就发现了他的错误,却没有提醒,等到现在才说,就是想让邢舟吃点亏,这样他下次才能真的长记性。
他打开了安全带信号灯,让机组人员进行检查,随后设置好飞机停留刹车,接着开始检查邢舟输入的数据。
他已经马虎出了一次错误,那他就得负责不让他再出下一次问题。
在fms里,存储了航空公司所有飞行航班的大部分信息,夏经灼在检查好了数据之后,输入相应代码,fms自动生成了航路,邢舟见此,赶紧拿来了客货装载表,根据上面的数字在fms里输入了飞行速度,打开航行灯光、皮托管开关。
夏经灼最后确认了所有工作准备完毕,在座位上等了一会,林机长和副机师就进了驾驶舱,他们刚坐下,驾驶舱就收到了殷曼的电话,她用驾驶舱外的侧话筒给他打过来,温柔地说:“夏机长,客舱准备已经完毕了。”
夏经灼只“嗯”了一声,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美丽的乘务长悦耳温柔的语调,直接切断通话,让邢舟向管制部门申请推开许可。
林机长本来欲说些什么,但夏经灼如此果断地自行决定一切,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点说不出来了。
年轻人年少有为是件好事,可过于“有为”,“目无尊长”,那就不太对了。
林栋微微眯眼,在心里哼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的收回了视线。
陈锋无声地盯了夏经灼和邢舟一会,邢舟心虚地低着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没脸抬头,他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朝林栋交换了神色。
林栋目光微凝,视线转到飞机驾驶舱的精密仪器上,未来的远途旅行将要持续十几个小时,在这期间他们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