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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湖容不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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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居然真就这样走了。”徐青兰并没有动,任何人对上秋濯雪的时候,若还敢分心,只怕离见阎王不会太远,她就这样由着慕花容自如地走出去,神情有几分遗憾,“妾身实在不喜欢这样聪明的女人,不过聪明的男人就讨喜多了。”
  她本就没有万全的把握,没有足够把握的人才会忍不住用一些心机,使一些手段。
  徐青兰曾听说过一些秋濯雪与慕花容的风流韵事,因此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等待有人醋海生波,如此一来,即便秋濯雪再厉害,也难免要焦头烂额。
  可惜慕花容没有上套,秋濯雪当然也没有。
  “既然如此,妾身只好开门见山了。烟波客认为,妾身比起日渐衰弱的七星阁如何?”徐青兰忽然道,她站在秋濯雪的面前,不卑不亢,“他们可以为阁下所做的,妾身一样可以,甚至更多。”
  一个女人说出这样一句话,任何男人听了,都不免心猿意马。
  但凡是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好色的毛病,秋濯雪程度较轻,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不过他好色得很规矩,听力也相当不错,当然明白徐青兰这句话里毫无半分暗示。
  “只要你今日愿意留在小楼之中喝茶,徐青兰就欠你一个人情。”
  “这倒真让秋某好奇了。”秋濯雪微微笑了笑,“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能叫徐大娘如此慷慨?”
  秋濯雪正在思考,忽听徐青兰讥诮一笑:“没想到你也会装傻,秋濯雪,你确实聪明,妾身却也不笨。你处心积虑,早有预谋,若非不慎留下一丝破绽,妾身几乎也要以为你是好心救人。妾身虽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趟这浑水,但你难道真敢说自己对血劫剑一无所知?”
  秋濯雪虽的确知道来龙去脉,但他是救人之后才知晓的,因此对徐青兰这番话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早有预谋一事,是从何说起?”秋濯雪无奈地问道。
  徐青兰只当他故意拖延,皱了皱眉:“看来妾身若不讲个清楚,你是绝不肯罢休了?”
  秋濯雪道:“倒确实要请教。”
  为了达成目的,故意诬陷他人,这种事在江湖上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可是此地并无他人,徐青兰怒气汹汹,显然她是真心如此认为。
  徐青兰沉声道:“妾身已见过柴雄的尸体。”
  单凭这句话,秋濯雪就已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心不由得一沉,可还是听徐青兰继续说下去。
  “他模样惊骇,好似见了鬼一样,甚至连出手都没来得及。”徐青兰冷冷地瞧着他,“做坏事瞧见喜欢多管闲事的秋濯雪,确实很骇人,却还不至于吓到这种程度。高手过招,只在瞬息,他竟然连反抗都没反抗,就叫你杀了。料想其中有两层原因,一来是你的确出手很快,二来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你会杀他。”
  秋濯雪怔了怔,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当时柴雄反应慢了半拍。
  毕竟做贼心虚,柴雄跟九冥候才在房内刚刚提到了越迷津,出门就撞见秋濯雪,他们一定忍不住会想,越迷津是不是也在附近,没有吓破胆已算不错了。
  而他又的的确确没想到秋濯雪会用自己的快剑。
  可秋濯雪却不能如实告诉徐青兰,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再加上他现在提到越迷津,难免有故意挑衅,拉人下水,开脱自己的嫌疑在,更何况即便他解释了这件事,又如何能解释剑招?
  因此只好摇头苦笑。
  徐青兰现在已经从好声好气变成了冷言冷语,秋濯雪实在不想加速降到徐青兰干脆挺剑刺来的待遇。
  “不过,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徐青兰淡淡道,“你为人如何,江湖早有公认,只可惜你太急了,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杀柴雄一定要快,否则九冥候一定逃得更快,因此你只能露出破绽。”
  秋濯雪叹气道:“徐大娘不必再说了。”
  他杀柴雄的剑法,世上本没有几个人能看出来,可徐青兰正好是其中之一。
  秋濯雪用柴雄的剑法杀了柴雄,听起来就很可疑,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觉自己很可疑。
  徐青兰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说?他们两人心甘情愿地将性命送到你手上,甚至忍气吞声,与情敌同处一个屋檐之下,烟波客这样的好本事,却怕人说吗?”
  秋濯雪一怔,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过自己的听力,艰难地重复道:“……情敌?”
  “你难道想否认?”
  徐青兰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只是笑容已经变得非常冰冷。
  秋濯雪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太阳穴突突发跳,他缓缓道:“我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承认什么?徐大娘,你是否对秋某有些误会……”
  “看来,倘若妾身不说得清楚明白,你是要顽抗到底了。”徐青兰皱眉道,“不过,你当真要在这些小事磨蹭?浪费光阴?还是我不说清楚,你就绝不肯死心。”
  秋濯雪当即斩钉截铁:“还请徐大娘让秋某死心!”
  “哼,也罢。”徐青兰微微沉下脸来,“据妾身所知,你并不习剑,快剑柴雄为人毒辣,与他比试的剑客,大多要被他杀死,加上他出剑奇快无比。这江湖里能杀他的人不算少,可想破解他的剑招杀他,非是绝顶剑客不可,这种人就不是很多了,其中并没有你,这点你认不认?”
  秋濯雪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不错,秋某对剑法虽有涉及,但的确还不到这等境界。只是……”
  “只是你虽然知道柴雄的剑招,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徐青兰喝道,“确实,这世上的绝顶剑客虽少,但与你有关系的就有一个,风满楼!而且他钟情于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甘愿的。”
  秋濯雪的脸几乎已有些绿了,他实在不想把风满楼卷到这种事里来,立刻否认:“此事与他无关。”
  徐青兰没料到他竟会这样回答,奇异地看了看他,口吻倒软化些许:“你在这件事上,倒是说了实话。”听她的口吻,好似是故意提到风满楼试探秋濯雪的。
  秋濯雪:“……”他突然不是很想知道,徐青兰为什么会把风满楼剔除出去了。
  “风满楼虽然钟情于你,但他身患心疾,不可能随你下山,柴雄也从未出关远游,他们俩自然是见不到面的。”
  秋濯雪:“……”他本该点头,可这时候他的头实在点不下去。
  “至于剩下的几名绝顶剑客,大多都已老了,自恃身份,绝不会轻易坏了规矩,做这样忌讳的事。”徐青兰突然甜甜笑起来,眼神也变得柔情万分,“还有一人,你们并无交际,更何况他生性高傲,要他为你做这件恶事,更是绝无可能的。”
  秋濯雪只觉得自己好似生吞了一整个黄连,从舌尖苦到心里头去。
  徐青兰虽没有明说,但是她全身都已将那个名字念出来了。
  越迷津。
  在江湖上破解他人的招式并不是什么怪事,可若告诉他人,流传出去,就是件很忌讳的事,毕竟许多武学是要传给后人的,而且倘若自己毕生所学叫人吃穿吃透,叫人刻意针对,以后在江湖上岂非是寸步难行。
  因此当初秋濯雪才阻止越迷津。
  秋濯雪当然不能说出越迷津的名字,姑且不提徐青兰会不会信,他也绝不能将责任推到越迷津的头上,更何况,这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七年前的事,是他一厢情愿记到现在,难道能怪越迷津么?
  而他此刻也说不上来,自己舌尖上那点苦涩,是不是还有一丝一毫属于两人的秘密被他人窥见的不快。
  “看来,只可能是柴雄亲自将剑谱给我了。”秋濯雪苦笑起来,试图挣扎一下,“不过,柴雄树敌毕竟不少,总是还有些人见过他的剑招……”
  徐青兰冷冷道:“剑招确实可以模仿,可九冥候下毒的本事也有人能够模仿吗?”
  这就实在叫秋濯雪摸不着头脑了,他一头雾水,皱眉道:“此话是从何说起?”
  “你确实没有下毒,不过,你却解了九冥候所下的毒。”徐青兰凝视着他,“九冥候的看家本事就是毒,甚至为了叫人拿不到解药,他从来不带药丸,只记个方子。”
  秋濯雪总算有一个能解释的了,他顿时松了口气:“此事是黑凤凰姑娘……”
  “呵,不错,黑凤凰与九冥候有几分交情,还欠过九冥候的人情,据说他们两人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姘头,若从她口中得到解药方子,确实理所应当。”徐青兰幽幽道,“你果真如江湖人所言,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你心思如此缜密,手段如此毒辣,若非我来前遇到了黑凤凰,只怕也要被你蒙混过去。”
  秋濯雪已有了极不好的预感:“……”
  “可惜你多情反被多情误,黑凤凰真真切切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被我抓住后,她已告诉我,她见过你之后立刻离开了酒肆,再没有回头。”徐青兰皱了皱眉,“哼,她若非痴迷你至极,怎会坦然相告自己是个薄情寡义,重色轻义之人,你若不承认,倒是告诉我她有什么撒谎污蔑自己的必要?”
  秋濯雪说不出话来了。
  这自然是因为九冥候不知怎么,脑子突然坏掉,叫黑凤凰以为自己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薄情寡义最多叫人唾骂,若她说出自己留了下来,岂非就是对秋濯雪承认自己还记得这个秘密。
  虽然秋濯雪绝不会因此杀她,但黑凤凰心中未必会相信,她当然是一口咬死自己没有折返回去,既没有救宋叔棠,自然也不会听见秋濯雪对越迷津心怀不轨。
  秋濯雪:“……”
  他的心思一向转得很快,快到他总是在困境里都能窥见一丝生路,可现在,秋濯雪却恨自己的心思转得实在太快,快到绝望地发现竟没半点生路。
  其实当日知道黑凤凰在的人,倒不止秋濯雪,还有一个宋叔棠,倘若找宋叔棠与徐青兰当面对质,也许能解开误会。
  只是如此一来,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
  若徐青兰本就是故意激将,只为了逼出宋叔棠,秋濯雪此举只怕正和她意。
  而此刻说出实情,特别是九冥候怀疑他要勾引越迷津的事,想来徐青兰只怕连话都不必再说,人都不抓,当场就要秋濯雪血溅三尺。
  “你无话可说?”
  秋濯雪确实无话可说。
  “妾身知道,你一定觉得,纵然如此,也不过是证明九冥候与你有染。”徐青兰轻轻笑起来,“妾身虽确实没有柴雄与你相关的铁证,但此事却也不难,众人来往,不过是为了一把血劫剑,这剑器又不同宝甲,并非人人可用。你却有一位用剑的好友,若柴雄与你毫无瓜葛,怎会草率答应合作?”
  秋濯雪:“……”
  “只可能是他对你死心塌地,认定你是一心为他夺剑。”
  “男人啊,动起情来时,总是蠢得可爱。”徐青兰叹息道,“再聪明狡猾的男人,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看来也不会比蠢男人好到哪里去。柴雄的剑从始至终没有出鞘,只因他全然不相信你会杀他,到死也没有伤害你的念头,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死在自己的剑招之下。”
  “旁人瞧见了,也只会觉得他技不如人。”
  秋濯雪的脸已有些扭曲,他真恨当初将剑放回去的自己。
  “九冥候与柴雄都是老江湖,能叫他们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保命本事,比杀了他们更难上千百倍。”徐青兰轻轻叹了口气,“柴雄从不跟女人来往,他认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恶毒的,贪婪的,不忠的,会占据他练剑的时间,他这样的人上钩本就不需要多麻烦,因为他正如自己所认为的那样,贪婪且不忠。”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他原来倾心的是男人。”
  秋濯雪:“……”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听完女人对风满楼的评价后,还要再听柴雄的。
  “九冥候却不同,他有过很多情人。”徐青兰幽幽道,“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知道他的解药方子。更何况,你身上还有缓解宋叔棠毒症的药,别告诉我,这也是黑凤凰给你的。”
  巧了,确实是。
  叫徐青兰这样一说,秋濯雪甚至都有些开始怀疑九冥候与黑凤凰的关系了。
  只可惜这种怀疑,完全无助于秋濯雪现在对自己名誉的维护,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青兰一见到自己,就夸赞自己有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若江湖上有一个人,能先后倾倒风满楼、柴雄、九冥候这样的人物,其中两个完全不近女色,还有一个则是阅遍芳丛,秋濯雪也会认为,这个人实在拥有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只要这个人不是他。
  “不过,还有一件事也叫我没想到,九冥候对你居然情深至此,死在你手里还不忘吃醋,否则他为什么将毒下在宋叔棠身上,而不是你身上,没有宋叔棠,其他两家铸记也是线索。”
  徐青兰实在不能不佩服秋濯雪,她说都已说累了,秋濯雪竟还能保持这样懵懂无辜的神情,好像他当真从没有做过这些事一样。
  倘若徐青兰涉世不深,只怕真的以为自己想错了。
  秋濯雪:“……”
  不过秋濯雪倒是突然想通了一些自己本觉得怪异的地方,九冥候虽口口声声说黑凤凰出卖他们,但始终不像柴雄那般口出秽言,而且他在宋叔棠身上下的毒,怎么偏偏黑凤凰正好中过,知晓解毒的方子。
  如他这般用毒大家,身上所藏的毒恐怕不下十来种,要换种无人知晓的毒来毒杀宋叔棠,岂非是轻松简单至极。
  恐怕,他当时也发现了黑凤凰,人生最后一刻,只想为她留一条活路。
  其中多少情意,只怕只有九冥候自己知道。
  若非是眼下这种场合,秋濯雪本会饮酒唏嘘一番,可是他现在简直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他甚至觉得,徐青兰之前所说的那些有关自己与慕花容的话,不过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此时此刻,她才是真正出了攻心之招。
  秋濯雪甚至宁愿如此。
  风很静。
  徐青兰的声音好似带着一种韵律。
  “其实妾身倒真有些好奇,柴雄不难哄骗,毕竟他本就是个剑客,他定然以为你寻血劫剑,是为了他,可你是如何让九冥候与其和睦相处的?”徐青兰看着秋濯雪越来越复杂的表情,及时住口了,“也罢……”
  秋濯雪原本对柴雄如何请动九冥候毫无兴趣,可是他现在突然迫不及待想要调查一番了。
  徐青兰看着他的神态,好似又有了些奇怪的误解:“听说烟波客伶牙俐齿,口吐珠玑,可此时此刻,却也是什么都说不上来么?看来他们虽为你所杀,但你心中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秋濯雪:“……”
  他的舌头好像突然失踪了。
  “烟波客的风采,妾身也已见识过了。”徐青兰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妾身很明白为何这么多人为烟波客所倾倒,若非妾身心有所爱,只怕也会忍不住。”
  秋濯雪叹了口气:“……秋某并非……”
  他顿了顿,艰难道:“并非与他们有些什么干系。”
  徐青兰好似一点也不意外:“这是当然了,妾身一直都知道,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人天生有些贱骨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便要出许许多多的麻烦。倘若他们真得到了你,只怕当着你的面就要打得头破血流了,只有得不到,每个人都盼着你垂怜一二,才会乖乖的。”
  秋濯雪:“……”
  他实在不能想象,七年之别,越迷津的择偶标准竟变化得这样大。
  他甚至忍不住想,难道徐青兰也是这样对越迷津的?
  这不知怎的,叫秋濯雪心中忽生出沉闷闷的火气来。
  “更何况,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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