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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湖容不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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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认识风满楼这么多年,秋濯雪自认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他当然知道,风满楼是个很出人意料的男人。
  毕竟任何人倘若有风满楼这样的本领,这样的家世,却不知道死期何时临头,都一定会变得很疯狂,可偏偏风满楼比任何人都冷静,他甚至已接受自己不幸的命运,也不曾为此怨恨苍天,嫉妒他人。
  如风满楼这样的人,难免会看透许多事,变得很豁达,他的言谈举止自然也就会与寻常人大不相同。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多少还是豁达得有些超出秋濯雪的接受能力了。
  今天的太阳还算不错,风雪也止住了,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路两旁的树嶙峋地生长着,天地苍茫,不见人来,不见人去。
  风满楼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轻,落在雪上只有轻轻一点,倘若有风打过,便连这一点都没有了;秋濯雪的轻功本比他的要强,此刻却重重落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你有心事?”风满楼忽然道。
  秋濯雪轻声叹了口气:“这你都瞧得出来?”
  他性情向来宽和,言辞鲜少如此刻薄,风满楼不由得怔了一怔,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是为了刚刚发生的事?”
  秋濯雪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在雪中默默走着,风满楼的脚步也重了起来,雪上的脚印渐渐变成两个人的,过了一会儿,秋濯雪方才轻声道:“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人言可畏,虽说众心成城,然众口铄金……”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风满楼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虽久居山林,但并非彻底与世隔绝,更何况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并非是当年那个七岁的幼童。
  这个消息会带来什么样的结局,并不是完全不能预见的。
  “濯雪,你认为我还有几日可活?”风满楼稍微等了等秋濯雪,忽然又问道。
  秋濯雪不语,这个问题对于朋友而言,未免太残酷了。
  天上又开始飘雪,太阳的光辉稍稍淡去,风满楼与秋濯雪并肩而行,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冷静而平淡:“何必这样忌惮死呢,死本就是注定的,每个人都逃不开。”
  “我久居山中,无人打扰,我并不认为这些流言对我而言,会比心疾所带来的影响更重。”
  无论风满楼的剑术如何,无论风满楼的家世如何,世人一想到他的心疾,脸上便忍不住流露出怜悯的神色,操控人的七情六欲仿佛突然变成了稀世珍宝。
  人人都可拥有,唯独风满楼不能。
  一个人倘若无法顺着自己的心意欢笑,顺着自己的心意哭泣,他与死人本也就没有什么差别。
  可风满楼仍在努力活着,他仍平静地度过每一日,也平静地面对那些怜悯与同情的目光。
  秋濯雪凝视着他:“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
  “我也一样,我不希望你经历我所经历的东西。”风满楼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自我七岁那一日起,庄子里就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放棺材,二十多年,已换过十次,只为了让我走时不会显得太匆忙。”
  秋濯雪的泪几乎已要落下来。
  “倘若那样的谣言出去,我也许还要为你再准备一副棺材。毕竟到时候,你也许不是来吊丧,而是来奔丧。”
  秋濯雪:“……”
  他虽然明白风满楼的意思,但一下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甚至不得不承认风满楼说的很有道理。
  两情相悦的谣言传到最后,必然是同生共死,要死要活,即便秋濯雪自己不肯“殉情”,可在所有江湖人的心里,都会为他盖上棺盖,把他彻彻底底当成风满楼的未亡人。
  秋濯雪的脸不禁扭曲了一下。
  “你每年都来,带来的药各有不同,无一不是难求的神药,而且你怕药性太重,大多都是固本培元,温养心肺的药,我知道,你倘若肯卖出去,只怕江湖上不少人花了钱还要欠你一份人情。”风满楼并不在意他的脸色,很快就继续说下去,“能够做出这些药的大夫,在这江湖上本就不多,想要搜集制药的药材,恐怕更难。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办法为你做任何事。”
  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
  秋濯雪轻轻叹息:“你是我的朋友。”
  “你也是我的朋友。”
  秋濯雪已无话可说,他也知道什么都不必说,他愿意为朋友付出,难道朋友便不可为他付出吗?
  尽管……付出的实在有些太多了。
  秋濯雪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风满楼问道。
  秋濯雪摇摇头,叹息道:“我只是在想,倘若日后我遇到喜爱的人,她却忽然说,我可不敢跟风满楼做情敌,那场景该是什么模样。这世上敢与你为敌的人,本就不是很多,我想来想去好歹还能挑拣出一个越迷津来,女子恐怕是完全没有了。”
  风满楼一下子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秋濯雪只是朗声大笑起来:“好友啊好友,你生性豁达,这本是好事,只是倘若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千万不要同她说,我已准备好你的棺材。”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与愉快,脚下自然轻盈起来,片雪不沾地往前而去。
  风满楼:“……”
  秋濯雪虽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朋友,但是他有时候坏心眼起来,也实在有些可恶。
  事情可以说已经解决,也可以说还差一个人要解决。
  杨青正在走廊的栏杆上等待着他们,心焦不已。
  他看见秋濯雪跟风满楼一起回来的时候,虽然疑惑,但仍然松了口气,毕竟两个人是好手好脚的回来,足以说明对方不是太凶险的敌人。
  “秋大哥!”杨青跑了过来,他又打量了一下风满楼,“风大哥,你们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你们将坏人打跑了吗?”
  他的脸上充满着欢喜跟关怀,全无半分虚假。
  风满楼微微蹙眉:“坏人?”
  “是啊。”杨青点点头,“秋大哥在路上跟我说过,他有许多仇家,我没想到这些仇家胆子这么大,居然光天化日就敢上门。”
  秋濯雪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一些杨青误会的原因了:“你为何认定他是我的仇家?”
  “那为什么秋大哥你一见到就追了出去?”杨青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秋濯雪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本就应该明白,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世界本就是简单的,他轻声叹了口气,倒也无意为颜无痕辩解什么。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读者可能不太清楚吊丧跟奔丧之间的差别,这里特别讲一下。
  吊丧:指邻居、朋友等去丧家吊唁,祭奠逝者,基本上是以客人的身份。
  奔丧:指从外地赶回料理亲属(大多是长辈)的丧礼,是以主人的身份。


第九章 
  檐上铅粉堆砌,庭中山茶仍灿若云霞,人远远观来,不知盛放的是花,还是雪。
  只是在场的三人,只有风满楼有心情观赏美景。
  杨青正仰起头,不住地瞧着秋濯雪跟风满楼,似乎有些好奇:“风大哥,你是路上遇到秋大哥,跟他一起回来的吗?”
  风满楼摇摇头:“那个人偷了我的东西。”
  “这样啊。”
  秋濯雪只是在一旁静静打量着杨青,见他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模样也与往常一模一样,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突然发问:“杨小友,你为何认为我们两人两情相悦?”
  “啊?”杨青没料到话题突然拉扯回来,茫然地看着他们,“因为……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啊。”
  秋濯雪目光流转,其实杨青知道这些事也不足为奇,他这一路上检查过杨青无数次,知道这少年虽能吃苦,但往昔实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连火折子也没见识过,路上所见种种,他大多也只在戏文里听说过,足见出身不凡。
  豪门大户,总是有许多人想不到的事,男风在里头恐怕连件事儿也算不上。
  就连秋濯雪也听过读书人间狎玩娈童的风流韵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杨青会这样认为自己与风满楼。
  秋濯雪略一沉吟,心里已有了主意,便微微一笑道:“杨小友,我与风满楼皆是男子,难道你瞧不出来吗?”
  他的脸上虽然带笑,但是眉头微蹙,看上去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我当然看得出来。”杨青听着纳闷,本不明白秋濯雪为什么会这样说,可见着他的神态,突地一怔,这才想起来时代差异,又抬头看着好似漠不关己的风满楼,不由得恍然大悟起来。
  先不要说这种时代背景,就算是以后,男人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心中多少也会有些别扭。
  也许,也许秋濯雪本还陷在痛苦挣扎当中。
  杨青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跟秋濯雪走了一路,秋濯雪几乎完美无缺,他便也就当秋濯雪真的完美无缺。他只想到秋濯雪对自己一路上的恩情,想到这位恩人也许夜半时分为这段感情黯然伤神,便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对这件事视若无睹,决心要做些事来帮助秋濯雪。
  却忘了,也许秋濯雪还在挣扎着试图去认同又或是否认自己的感情,这句话对他们来讲,都还太早了。
  杨青的目光里已溢满同情跟愧疚。
  秋濯雪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秋大哥。”杨青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草率了,而且因为他对这方面毕竟不太了解,只能按照好朋友暗恋女孩子那样去鼓舞秋濯雪,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对秋濯雪说道,“虽然……虽然天底下大多数还是男女在一起,但是我想,男人喜欢男人,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不对。”
  秋濯雪的笑容一凝,他一时间居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也被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秋濯雪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杨青的表情非常真诚,足已看出他绝无撒谎,也并没有戏谑揶揄的意思。
  这确实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小孩子才能想出的道理,因为对他们而言,逆天违理,有背阴阳还统统不存在,世间许多法则还形同虚设,因此才能看到最为本真的一面。
  既然两个人喜欢,那就在一起,不管是男人喜欢女人也好,是男人喜欢男人也好,甚至女人喜欢女人,只要是自己喜欢,就没有关系。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事吗?”
  秋濯雪的心情倏然变得很复杂,他在与颜无痕交谈的时候,脑海之中已想过无数个理由,却没有一个跟这个对得上,声音已经放柔。
  杨青纠结了一会儿,他老老实实道:“对不起,秋大哥,我不想对你撒谎,我确实觉得是有些奇怪的,我没有想过你是。”
  秋濯雪:“……”我不是。
  不过紧接着杨青又很快说道:“但是,我觉得也不要紧,虽然很少见,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人,既然男人喜欢女人不是过错,那男人喜欢男人也不应该是过错。我觉得,要是真心喜欢对方,却为这种事错过,那未免太可惜了。”
  风满楼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而秋濯雪望着这个面容稚气的少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杨青虽然误解了他们的关系,但在这种荒唐的前提下,他居然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将担忧着他们错过彼此。
  他并没有半点龌龊的心思,也没有任何淫/邪的想法。
  这个少年的年纪虽还不大,但却非常贴心,也十分温柔,也许比许多人都更成熟。
  秋濯雪的心突然感觉很温暖,假如没有颜无痕的事,也许还会更温暖一些。
  毕竟这本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误会……
  只是秋濯雪实在想不通他这般笃定是从何而来:“可是我从不曾说过自己心悦风满楼啊?”
  杨青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看了看风满楼,又看了看秋濯雪,有些仓惶:“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你不配做风大哥的朋友吗?我也偷偷问过风大哥了,你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觉得自己不配吗?”
  秋濯雪才知道起因竟在这里,有些哭笑不得:“我所言,是因为我一路奔忙,皆徒劳无功,帮不上任何忙。因恨自己无用。”
  杨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空白,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震惊跟疑虑倏然变成了恍然大悟。
  风满楼没有任何感觉,而秋濯雪已有了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杨青说道:“难道……是风大哥单相思?!”
  秋濯雪:“……”
  秋濯雪揉了揉眉头:“你为何觉得他也心悦于我?”
  杨青看上去茫然得已有些可怜:“我问过风大哥,他说他不喜欢也不讨厌山茶花,种山茶花是为了别人,这个人对他来讲胜过世间的一切,荀伯不是说,秋大哥你最喜欢山茶花吗?那这个人除了你之外,也就没有别人了啊?”
  秋濯雪:“……”
  这倒也确实,明白杨青所思所想后,秋濯雪扪心自问,倘若他所见的是一男一女,男子种了女子喜爱的花,他也难免要猜测一番。
  风满楼淡淡道:“我种山茶,是因我的母亲。”
  杨青石化。


第十章 
  倘若说秋濯雪本还有一丝问罪的意思,此刻也全无了。
  像是杨青这样的孩子,难免是会犯会小错误的,实际上大人也经常在犯这样的错误,否则乱点鸳鸯谱这种故事又是怎么出现的,更不要说,真正犯错的人并不是他。
  秋濯雪并不是个混蛋,当然不会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杨青的身上。
  毕竟谁都没有料想到颜无痕会在这儿出现。
  就连秋濯雪都没有发现颜无痕,更不要说杨青这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普通少年了。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说错一句话,不做错一件事,只要说了,做了,暗地里总难免有无数双眼睛看见,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打得人措手不及。
  秋濯雪突然又感觉轻松愉快起来,他一向是个乐观豁达的人,否则也绝不会与风满楼做朋友,人人都不愿意接受朋友注定的离去,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觉得人生本就短暂,倘若错失与风满楼结交的机会,岂不是更可惜的一件事。
  正因为他凡事都总往好的方向想,哪怕在这件事上,秋濯雪都能安慰自己: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只是经过此事,本想再留下赏两天花的秋濯雪恨不得立刻收拾包袱下山。
  跟他相同,恨不得立刻滚下山去的,还有杨青。
  荀伯虽不明白秋濯雪这次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但也知晓江湖人惯来是来去匆匆,也许是有什么急事,便帮他们准备好干粮跟银两,又将每日都吃得饱饱的两匹马牵出来。
  秋濯雪忍不住想:倘若荀伯得知他的小主人一生清誉即将毁在我的手里,只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了。
  风满楼为他准备了酒,两坛佳酿放在已焕然一新的马车之中,马车里被铺上厚厚的软毯,甚至还有一张宽松的垫子,足够杨青在里头打滚。
  杨青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可秋濯雪却无动于衷。
  他一向都是如此,荷包里的银子多也好,少也好,日子总是一样过,马车舒服也好,不舒服也好,他也总能撑下去。
  风满楼看了一眼恨不得扑进马车里的杨青,轻声道:“我真好奇怎样才能打动你?你每年来,我都让荀伯特意精心布置一番,可你每年都是一个模样。”
  秋濯雪微笑起来:“你这布置,既不是我见过最好的,也不是我见过最坏的,倘要打动我,还需多花些心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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