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难止-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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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陆赫扬回答。
他没有告诉许则的是,他其实对许则痛的样子更有兴趣。
…
阳光变成红色,黄昏了。陆赫扬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床边把T恤穿上。许则慢慢坐起来,腰间盖着薄薄的被套,身上的痕迹比一开始多出很多,吻痕夹杂着打拳的旧伤,暧昧又可怜。
“楼下有住人吗?”陆赫扬为时已晚地问。许则的床因为他们的动作一直在响,不知道楼下会不会听见。
“有。”许则说,“但是白天都在外面工作,家里没有人的。”
陆赫扬弯下腰,在许则的小腹上揉了揉,问他:“还痛吗?”
做的时候顶到了alpha退化的生殖腔,陆赫扬看见许则在那瞬间眼睛立刻红了,皱着眉头,应该是很痛。
不过眼睛虽然湿了,但许则并不是在哭,他好像不会哭。
“一点点。”许则回答。之所以会这么诚实,是因为舍不得陆赫扬按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
陆赫扬果然又帮他揉了揉,然后说:“不好意思,害你把床单弄成这样。”
其实许则精神都有些涣散,呆呆坐在床边,抬头看着陆赫扬。他发现陆赫扬每次在说‘不好意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挺好意思的。
“没关系。”许则哑着嗓子。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陆赫扬直起身,许则默不作声地跟着仰起头来看他。陆赫扬有点无奈地笑笑,摸了摸许则的脸,又弯下腰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风把窗帘吹开,飘进栀子花香,金红色的余晖洒在床上,许则眼底残余的水光在微微发亮。
“再见。”许则说,“夏令营要玩得开心。”
第49章
夏令营过去半个月,顾昀迟不想再待,打算回国,陆赫扬和贺蔚也顺便请了两天假回来。
飞机在早上落地,同天回国的还有陆承誉与陆青墨,不过他们乘的是政府专机。
到了家,陆赫扬洗完澡睡了一小时,醒来后吃过午饭,开车出门。陆承誉和陆青墨回来之后有许多事要忙,晚上估计不会太早回家。
今天格外热,路上很空,陆赫扬车开得比平时快,大约五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路边树下,透过车窗看向街对面。
这里是从城西高速口和码头去往市区的必经路,周围最多的就是汽修店和长途物流公司。
修车间都正对着路面,左前方那家汽修店里,机修车位上正停着一辆越野车,车底露出一双腿。大概十分钟,那双腿曲起来,带动身体下的滑板滚动,平躺在上面的alpha滑出车底,站起身,将手上的工具放到旁边的箱子里。
许则穿着一身深蓝色连体工装,旧旧的,几乎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他把沾满机油的手套摘下来塞进口袋,走到卷闸门下的小桌旁,拿起一份盒饭,随地蹲下来,拧开桌上的小风扇,低着头在烈日热气里一口一口地开始吃饭。
现在已经一点半了。
这种天气下风扇是没什么用的,许则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歪一下头,用肩膀蹭掉脸上的汗。
一个omega从隔壁店面里走出来,应该是车主。他抽了只烟递给许则,许则抬头看了眼,摇摇头,又低头吃饭。没吃几口,许则把盒饭盖上,收拾完垃圾装进外卖袋里,绑好,放在门边——整个吃饭过程没超过三分钟。
许则站起来,比omega高出大半个头,那身脏脏的工装衬得他的脸尤其干净出挑,陆赫扬发现许则晒黑了点。
跟车主在车边说了几句话,许则戴上手套,再次拉着工具箱钻进车底。
从那次许则帮忙换轮胎就可以看出他很熟练,但陆赫扬没想到许则真的会修车。
有人多才多艺,是因为有能力追求上层建筑,所以乐器马术击剑样样精通。有人会拳击会修车会蒙着眼打台球,是因为要谋生,要为亲人赚医药费。
技多不压身,但贫穷会压死人。
而许则就在这样的生活里默不作声、满身伤疤地长大了,长得很高,脊背笔挺。
陆赫扬把目光收回来,静坐几秒,调转车头离开。
六点多,许则回到小区,把自行车推进楼道后面靠墙放好。他干活的时候没戴手环,所以越往楼上走越觉得不对劲——尽管很淡,但s级alpha对信息素向来很敏锐。
最后一楼许则几乎是用跑的,抬着头,一点点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陆赫扬靠着墙,听见许则上来以后他关掉手机,直起身:“回来了?”
“……”许则按着扶手,喉咙滚了一下,才问,“夏令营结束了吗?”
只是半个月没见而已,每天修车忙碌也并不觉得时间漫长,可见到陆赫扬的时候,许则却有种恍惚感。
这种恍惚感来源于陆赫扬与自己现实生活的严重割裂——深沟里闻到花香,是会恍惚的。
“还没有,请假出来透个气。”
许则反应慢地点了一下头,拿出钥匙开门。他刻意跟陆赫扬保持距离,因为身上都是机油味,还出了很多汗。
“等了很久吗?”进屋之后,许则问。
“还好。”看许则似乎是内疚的样子,陆赫扬说,“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了,等一下也是应该的。”
接着他半真半假地问许则:“不然给我一把你家的钥匙?”
“好。”许则答得毫不犹豫,好像就算陆赫扬现在问他要的是房产证他都能立刻交出来。
“你先洗个澡吧。”陆赫扬笑笑,“等会儿一起吃晚饭,贺蔚和昀迟也回来了。”
意识到陆赫扬说要钥匙是开玩笑,许则垂下眼睛,点点头,去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时路过陆赫扬面前,陆赫扬伸手把许则怀里的旧T恤拎出来。
“不要穿这件,穿我给你的。”
“好的。”许则听话地说,他没有再回去拿衣服,先去了浴室。
陆赫扬拿着衣服去房间,进门的瞬间就察觉房间里明显发生了变化,陆赫扬抬头看着窗——薄薄的白色窗帘里多出了一层深灰色的遮光帘。
‘窗帘太薄了,房间里这么亮,你应该很难睡着。’
许则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想着要加遮光帘,因为半个月前陆赫扬那句无意的话,于是默默地装上了。
他并不能确定陆赫扬还会不会来、会不会在这里午睡,许则不考虑这些,他的逻辑向来很简单——陆赫扬说了,自己就做。
很快,许则出了浴室,擦着头去衣柜里找T恤。陆赫扬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等许则穿好衣服,他说:“过来。”
外面的天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被晚风吹动,发出轻微唰唰声。许则用毛巾揉了几下头发,走过去。陆赫扬牵住许则垂下来的右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说:“感觉你瘦了。”
“工作很辛苦吗?”他问。
“没有。”许则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陆赫扬没再继续问。许则的手瘦而修长,原本也应该是十分好看的一双手,但指腹和关节上有很多茧,摸上去是粗糙的,不过手心的位置格外软,陆赫扬又捏了几下。
“走吧,贺蔚他们到了。”
“嗯。”
许则去拿手机和钥匙,陆赫扬站起来往外走,没走几步,手忽地被牵住了。陆赫扬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许则既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纯粹地主动牵手。
从房门到大门,短短几米距离。出门前,陆赫扬正在思考要怎么跟许则开口,许则就很自觉地将手松开了。
他其实比陆赫扬还谨慎得多,小心且容易满足。
车停在楼下,见他们出来了,贺蔚从驾驶座上下来,说:“赫扬你开车,我跟许则坐后面。”
许则看了陆赫扬一眼,然后跟贺蔚坐上后座。
“池嘉寒也去夏令营了,他让我问问你暑假过得怎么样~”贺蔚笑嘻嘻。
“他撒谎。”副驾驶上的顾昀迟淡淡道,“池嘉寒就没理过他。”
“你再骂!”贺蔚一拳锤在副驾驶靠背上,“赫扬的生日会上他明明跟我说过话的。”
“是你喝多了先去骚扰他的。”顾昀迟纠正他。
一直没出声的许则问:“生日会?”
贺蔚的话让他以为自己送礼物那天不是陆赫扬真正的生日。
“哦,是补过的。”提到这个,贺蔚的表情逐渐变态,“记得我上次说的那个omega吗,我们陆少爷未来的老婆,生日会他也来了。我给你看照片,你等我找找。”
他打开手机在相册里刷了几下,递到许则面前:“看,站在赫扬左边的那个。”
许则现在是不太能思考的状态,没等他把目光聚焦在屏幕上,陆赫扬忽然踩了脚刹车,许则下意识伸手撑在驾驶座靠背上。
“干什么啊!”贺蔚叫起来。陆赫扬开车一向稳,这一脚刹车不算急,毕竟车速本来就慢,但贺蔚还是觉得受到了惊吓。
“有只小狗横穿马路。”陆赫扬平静解释,接着他问,“撞到了吗?”
“当然啊!我手机都掉下去了!”
陆赫扬却说:“没问你。”
空气安静了会儿,许则回答:“没有撞到。”
贺蔚感到很荒谬:“没人关心我吗?”
“没有。”顾昀迟说,“只有人想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干嘛,这有什么不可说的。”贺蔚捡起手机,往前探身,问陆赫扬,“你真的不喜欢他?”
“不喜欢。”陆赫扬很直接地回答。
“那陆叔叔要是给你下命令呢,你以后会跟他订婚吗?”
“不会。”
许则愣愣看着倒车镜里陆赫扬的眉眼,陆赫扬在说‘不喜欢’、‘不会’的时候,他并没有因此幻想自己是否有机会,只是有种暂时逃出生天喘了口气的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喔哦,真有种。”贺蔚往后靠,“你其实不是不喜欢他,我看你是不喜欢全人类。”
“陆赫扬,你为什么这么无欲无求啊,是阳痿吗?”贺蔚的语气惋惜又无辜,“阳痿的话要去医院啊,早发现早治疗。小扬你还那么年轻,肯定有治愈希望的,不要放弃,嗯?”
陆赫扬没有说话,但突然抬起眼,盯着倒车镜里许则的眼睛。两人的目光在那块小小的镜子里撞上,许则没防备地怔了怔,随后匆匆移开视线。
首都外宾酒店,陆青墨结束一场外交活动,从会堂离开。高跟鞋踏在深紫色花纹地毯上,听不见声音,她一边走一边摘掉发夹,长而卷的头发散下来,头疼稍微缓解了一些。
绕过一根大理石圆柱,两米外,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栏杆边打电话,轻声说了几句之后他将电话挂断,再抬头时正和陆青墨四目交接。
陆青墨无意识地在原地站定,拎着包的手一点点蜷紧。她很少有这样怔愣的时刻,这些年一直都是冷静又理性的,像一块华丽的冰。
清俊的beta愣了片刻,接着朝陆青墨走来。他的左腿在行走时有些跛,放在这样颀长挺拔的身形里,显出一种令人可惜的缺憾。
对望几秒,beta率先伸出手,脸上带着笑意。
“好久不见。”韩检直视陆青墨的眼睛,叫她,“陆小姐。”
良久,陆青墨缓缓将手伸出去,轻启双唇,却没能发出声音。联盟中最年轻优秀的外交官,面对首脑、外宾、记者都能从容不迫,此刻却一言难发。
韩检轻轻握住陆青墨的手,很快便松开。
“比电视上还要瘦一点。”他淡淡笑着。
陆青墨的大拇指在包带上一下一下地抠弄,无声地调整呼吸,终于回答:“镜头会把人拉宽。”
“嗯。”韩检点点头,问,“现在是要回家吗?”
“对。”
“那路上小心,会议还没有结束,我先回去了。”韩检朝她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回会议厅。
陆青墨没有去看他的背影,只是盯着地面。很久后,她面色如常地抬起头,确认过方向,重新朝电梯口走去。
“韩老师,韩老师?”
“……”韩检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周围的人正看向自己。
“轮到你发言了。”同事提醒他。
“好。”韩检放下笔,仓促地站起来。
十点多,林隅眠从画室出来,回房间把满身颜料味洗干净。出浴室时他听见敲门声,打开,是保姆站在门外:“林先生,理事长来了。”
“告诉他我睡了。”林隅眠说。
保姆却没有应,往旁边看了一眼,忡忡低下头。
陆承誉走到房门前,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林隅眠脸上:“睡了?”
从语气听出来他是喝过酒,林隅眠沉默转身。卧室只开了床头台灯,林隅眠穿着淡蓝色睡衣坐在床边,像坐进一副油画里。
陆承誉关上门,解开西服扣,走过去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随手倒了杯水。窗外是漆黑的山景,没什么好看的。陆承誉将领带扯松,喝了口水,说:“赫扬给了我一个提议。”
他很少这样平和地开口,林隅眠冷淡地问:“什么提议。”
“他想读军校,陆家如果要在军方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权力,没有比他进入军事系统更稳妥的手段。”陆承誉缓缓道,“他说得是很对,军方要职里一直都是那几个姓,过几年如果要大换血,空缺正好对接预备校现在的这批学生。”
“所以从去年起,军校在预备校的招生名额就开始增加了……还有城西的扩建。”林隅眠低声说。
“我的重点在于,军校学生在校期间不允许建立婚姻关系,毕业前禁止接触联盟政府事务,一直是死规定。”他侧头看向林隅眠,“这么聪明讨巧的办法,你教他的?”
“我不是你,我从来不干涉他的决定。”
“我知道。”陆承誉说,“你不是在给他们自由,你只是要跟我作对。”
“总比把自己的儿女当棋子要好。”
“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是棋子?”陆承誉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敲着杯壁,“你和我以前也是,忘了吗,林隅眠。”
“别叫我名字。”林隅眠皱着眉。
“那叫你什么?”陆承誉又转过头来,月光透进窗,照亮alpha的侧脸。他看着林隅眠,罕见地有些似笑非笑,“嫂子?”
林隅眠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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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现状一览:弟弟地下恋爱,姐姐偶遇旧爱,爸爸搞强制爱。
【两个爸爸的故事不会扯太多,都点到为止】
第50章
贺蔚从家里带了支红酒出来,叫许则一定要尝尝。陆赫扬考虑到许则明天还要工作,让他不要喝,但许则说没关系的。
因为他说没关系,所以贺蔚拉着他从夏令营一年比一年无聊说到池嘉寒鼻尖上的那颗小痣真的非常可爱,并试图从许则那里套取一些关于池嘉寒的秘密。
回去时是顾昀迟开车,陆赫扬跟许则坐后座。贺蔚一路上还在不停地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顾昀迟嫌烦,开了音乐,把音量调大。许则和陆赫扬没坐得很近,但两人的手放在腿边,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在轻微颠簸的昏暗和音乐里,许则的胆子被酒精撑大,他很慢地把手挪过去,碰到陆赫扬的指尖。陆赫扬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许则自己却缩了下,然后像是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挪过去,从陆赫扬的手指一点点摸到手背,最后轻轻覆住。
他很紧张,时不时看一眼倒车镜,怕顾昀迟发现,不过倒车镜里只有顾昀迟因朋友过于吵闹而相当不耐烦的一张脸。
掌心忽然一空,是陆赫扬把手抽出去了。
许则愣了愣,迟缓地感觉到难堪,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但陆赫扬反握住他的手腕,在上面揉了揉,接着指腹慢慢滑到许则的手心,跟他十指相扣。
到了楼下,两人的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