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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璋礼-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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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完,她转身进?了房中。老嬷嬷一直在?身后紧跟着。
  “又快到时节了,今年宴请官妇还没想好要?如何做。”皇后慢慢坐下,看着老嬷嬷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宫外的人?倒是着急,郑家希望今年能请些小娘子同来。想来是为了郑淮之,张氏心急,本宫知道。”
  “那娘娘的意思呢?”
  “既然张氏开?口了,帮这个忙也没什么打紧的。陛下年年都说?可以多些新意,想来也不会被陛下拒绝。”皇后说?。同着郑家这层关系是一点,另一点,她没必要?得罪什么世家大族,虽说?日后无论谁即位都不会动了她皇太后的位置,但是女儿日后也是需要?帮衬的。
  “宴请官妇的事,明日便通知下去?吧,早些准备,寻一个好日子。”皇后不想喝茶,越看越觉得头疼,“对了,至于丞相?夫人?那里,记得留些余地,要?给她不来的台阶。”她并不想和柳安闹得太难看,能走到今日,旁人?不知可她心里清楚,是柳安当年的一臂之力。
  “是。”老嬷嬷应了下来。
  “陛下今日在?哪里?”皇后又问。换做平时,陛下都在?贵妃宫中。不过今年贵妃频频称病不能侍寝,本以为陛下这回要?个个宫中走动了,不曾想去?的也不勤。
  老嬷嬷道:“陛下在?御书房,听说?,三皇子、七皇子和太子都在?。”
  “哦?”皇后若有所思,莫非是要?在?今日试探一下这几个儿子?
  不过这些不是她要?操心的事,若是她生了个儿子还有的操心。她应该想的是关于秀女的事,如今贵妃独大,一是像极了先?皇后,二?来便是宫里如今的人?儿都老了。前些年来的那些,年纪小的也都没命活着。
  选秀无非是又多了些正当年纪的女子将一生葬送在?这里,但若是选的不好,那便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了。
  皇后觉得累,想早些回榻上休息。
  老嬷嬷张罗着关门和窗,皇后却定要?开?着窗,说?是雨声听着让人?心静。嬷嬷无奈,只能听皇后的话。
  临睡前,皇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从榻上坐起来唤来老嬷嬷,“给陛下送去?些热的羹汤,莫要?让寒气侵了身子。”
  “是。”
  老嬷嬷走后皇后才真的睡下,心中无事睡得格外安宁。
  ……
  可宫中多的是不安宁的人?,要?知道能睡一个好觉对无数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处于紧绷中的三个皇子更是如此,眼见烛火一点点往下,且不说?度日如年,单就是这次进?来御书房,每一刻都比一年要?漫长。
  而?坐在?他们?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事找他们?。
  只见皇上倒上四杯茶,其中三杯分别给了面前的三个儿子。
  “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同饮一盏茶吗?”皇上问。
  三人?各有心思,没有一个敢先?开?口,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老三,你最大,你先?给弟弟们?说?说?。”皇上先?点了三皇子。
  三皇子道:“回父皇,儿臣以为,亲友共茶盏。”
  皇上的目光移到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道:“回父皇,儿臣以为,天?下皆共盏。”
  最后皇上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小太子与前两人?不同。他没有躲着皇上的目光,直勾勾对了上去?,“回父皇,儿臣以为,同案便可共茶盏。”
  皇上盯着太子看了许久,笑了。
  他点了点头,三个儿子说?的话在?他心中并没有高?低之分。唯一可惜的是,他们?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人?,等到为了皇权厮杀的时候,什么亲友、什么天?下、什么同案,亲兄弟都没有用。
  不过这一席话倒是让他想到了柳安的话,七皇子是最适合做君主的。
  外面的孙恩德传来声音,说?是皇后娘娘的人?送来了姜汤,皇上觉得扰了兴致,送汤的人?进?都没让进?来。
  “你们?近来可有跟着老师们?好好学?”皇上又问。
  三人?又是顺着回了自己最近的功课,每个人?都生怕说?的少了。毕竟父皇并不常召见他们?,能有表现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过。三皇子和七皇子从功课谈到政事,从皇城谈到疆域,仅一句古人?的话,便能牵引种种。唯有太子说?完功课后便开?始沉默不语。
  皇上听着,满意点了点头,又看向太子,“臻儿为何不说?话?”
  赵臻抬起头,眼神中有些不自信,“儿臣听两位皇兄说?的都很有道理,没有更多的见解了。”但终究是个心思重?的孩子,整日听太傅说?教的人?怎么会对国事没有丝毫见解。
  皇上想,一定是有人?同这孩子说?了些什么。
  他当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讲这件事的原因牵扯的到旁人?身上。
  雷鸣响彻黑夜,劈向长安的千家万户。
  一道闪现从窗前划过,皇上看了一眼,紫色的。真是配得上这无底洞的暗夜。
  皇上问:“你们?觉得这雨下得如何?”
  三人?闻言,皆有些意外。老师并没有同他们?讲这雨究竟如何。
  三皇子道:“春日降雨是上苍在?护佑大雍的百姓。”
  七皇子道:“儿臣同三皇兄想的并无差别,雨适时而?落,如此才适合百姓耕种。”
  到了赵臻,又是支支吾吾。
  三人?的目光皆落在?赵臻身上,他有些紧张低下了头,“久旱逢甘霖。”他只吐出了这五个字。
  而?这五个字却让另外两人?深感意外,久旱?活在?深宫的人?对这些节气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有那些依靠着老天?生活的人?才知道这雨究竟是不是久旱的甘霖。
  对于赵臻的回答,就连皇上也有些意外。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是心系万民的君王,如此,便能是。
  但他还是叹了声气,谁都能是,唯有赵臻,真的能是吗?
  房中安静仿佛他们?置身于外面的雨中,恐怕这天?下都没有再比他们?更显生分的父子了。皇上微微闭上双眼,这景象在?他年幼时也记得,当初他和两位兄长、三个弟弟陪同父皇夜聊。
  当时谁都不会想到,最默默无闻的他会成为下一代君王,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当日所在?的所有兄弟都死在?了自己手下。
  那他的儿子们?呢?若是一个成为了君王了,会不会放其他人?一条生路?
  “若是将军打了败仗回来应当如何处置?”皇上强行?将自己从那股情绪中逼出来,问了一个他当下正要?解决的问题。
  “这次,太子先?说?。”皇上道。
  这回赵臻倒没有退缩,他想了想开?口道:“儿臣以为,要?视情形而?论。若是我方?本就不占上风,败兵之责不一定在?将,将归,若是尽力为之,要?念其操劳,若未尽全?力且畏畏缩缩,便责罚之,群臣观之再不敢犯。倘若我方?乃上风,兵败,说?明其不适合带兵,贬职。带兵之将如大雍帝王一般,君王稳臣民之心,将领稳士兵之心。一战胜负,将领是要?担主责的。”
  “儿臣以为太子所言并不恰当。”三皇子忽然开?口道:“操劳无用那便是无功,无功又何念其操劳?败军之将,必责罚之,如此往后的将领才不敢再犯。”
  三皇子激烈的样子之击太子,而?对方?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气氛活跃了起来,皇上打心眼儿里高?兴。方?才的两种说?辞,其实三皇子最像他,往常的败军之将,能逃一死便是好的。只有这样,他们?在?战场上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拼命厮杀。
  他又指了指七皇子, “老七来说?说?。”
  “儿臣的想法同太子相?似,方?才三皇兄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恐怕太强人?所难,容易……”七皇子瞧瞧抬眼看了下皇上,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父皇的治国之策的,这话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让父皇不痛快。
  “但说?无妨。”皇上道。
  七皇子接着说?:“容易失了臣心。倘若将领真的在?战场拼尽全?力却还是惨败,若念及一家老小,或可回长安,但若是自私些,想要?苟活,未免不会叛变。”
  皇上的手轻叩着案,“臻儿可还要?再补上两句?”
  赵臻正欲开?口,只听三皇子又道:“所谓忠臣良将都是筛选出来的,若是真的叛变了只能说?明他本就有此心思。况且,若是连妻儿都能抛弃的人?,留着又有何用。”
  “儿臣不同意三皇兄的话。”赵臻声音轻柔,他低头深思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皇上看着看着便愣了神,这孩子还是有些他母亲的聪慧在?的。
  “无论是对臣子还是百姓,都要?将其看做活生生的人?。只有将限度放开?,言官才敢上谏,也只有给足将领权利和后路,战场厮杀才能无后患。若是一有错就要?赶尽杀绝,岂非是个臣子都必须战战兢兢?他们?连自己都忧心不过来,何来心思担心大雍的天?下?”
  这些话从皇上的耳中过去?,他已经许多年没听人?这样说?过了。他自己就是个固执己见的君王,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听臣子的建议。不过他虽然顽固,耐不住朝中有几个硬的。有人?不怕死的提意见,他也就是当时恼怒,事后还是会思考是否要?采用。
  只是听老三这意思,他若是成了君主恐怕比自己还要?严苛。但那时候朝中还会有愿意以死谏言的大臣吗?这都是令人?猜想不到的。
  “各有各的道理,天?色不早了,都回吧。”皇上道。
  三人?同时起身,拱手拜别。
  三人?刚要?走到门前,皇上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臻儿,你留下。”
  三人?愣在?了原地,三皇子和七皇子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赵臻。
  ……
  卢以清半夜被雷声吵醒,她想要?转身接着睡,却越来越清醒。
  她想到了今日见到将军夫人?的事,想到了在?深宫中的太子。
  雷声再度响起,她眉头微蹙,太子小时候听见打雷声会不会害怕?她对太子又好奇又心疼,虽说?从未见过,但那孩子身上留着姐姐的血,是她唯一称得上血脉至亲的人?。
  卢以清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她见柳安睡得正香,便从他身上过去?。
  赤着脚来到了案前。
  柳安很少在?卧房写什么东西?,案上的笔墨纸砚都像是新的。
  她轻轻研墨,时不时往里看去?,怕发出的声音吵醒了柳安,白净的宣纸上落下娟秀的字迹。


第65章 六五章
  她倒也不是在写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随手拿了本册子便开始抄写。至于写下的都是什么内容,她也?不大清楚,除了注重娟秀的字迹外; 什么都没有过脑子。
  一直到写了一整页,才觉得这东西似乎是佛经。
  门窗阻挡着外面的冷风,卢以清听着外面狂风吼叫,心中无?比踏实?。房中静好; 就连
  ……
  郑淮之的汗水落在?女子的颈肩,纱帐不断荡起,贪婪的人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快感。他禁欲多年; 原来能发泄情感最好的方法,是这般。
  不清醒的人只知?道索求; 丝毫不顾泪流满面的人。
  偶尔一阵阵叫声从?房中传出,也?敌不过外面的滂沱大雨。
  欢愉的氛围打破了雨夜的安静,亲密的不能再亲密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许久后; □□从?心中泄出。郑淮之终于有些?累了。
  他转身躺在?莲儿身侧,一翻身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莲儿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哭声吵醒了身旁的人。
  ……
  卢以清是从?赤着的脚开始冷的; 而后凉意侵袭了整个身子; 她放下笔时人还清醒着; 便想着穿厚些?再来接着写。
  抄书于她而言确实?是一件很好的静心方式。尤其还莫名拿到了佛经,像是冥冥中注定一样。
  刚走?过屏风,便看见床榻的帘子动了动; 心想着,不会?是柳安醒了吧?
  小步走?过去; 小心打开帘子,里面的人还在?熟睡。
  卢以清微微俯身给他盖好被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床榻上的暖意,她竟有些?倦意。
  打了一个哈欠后,她索性直接上了榻。
  凉意将柳安从?沉睡中扯出,他眉头?蹙起,但并?未睁眼,手到处动了动,像是在?找什么。
  卢以清滚进他的怀中,眼看着柳安的眉头?慢慢舒展,她也?满意的睡了过去。
  ……
  外面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白子被赵臻紧紧捏在?手中,他已经思考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始终不知?道落在?哪里合适。额前细细的汗珠,足以表明他现在?的心境。
  “臻儿若实?在?不知?道落在?哪里便认输好了。”皇上道。
  听到这句话,赵臻更?紧张了起来,这不会?是一盘简单的棋,一句话就有可能影响父皇对他的看法。
  见赵臻没有动静,皇上又问了句,“难道臻儿是想随意找个地方落子,而后输了整盘棋?”
  赵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父皇是如何猜到自己的心思的?但又因为这不争气的想法被看透,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父皇知?道你不想认输,可棋局也?好,疆场也?罢,认输的话损失会?减少太多。”皇上又道。
  “那……那儿臣应该怎么办呢?”赵臻问。
  皇上知?道他在?问什么,看着面前尚年少的儿子,他端起手边的凉茶一口饮下。外面的光落在?房中,皇上循着看去,不知?道多久没有和旁人一同?熬过一整夜了。他也?不知?为何会?忽然让太子留在?这里,或许心中还是有些?认可这个孩子的?
  他们不是寻常的父子,所说的每句话背后都有关着江山社稷。今日他希望自己能给钦定的储君一些?教诲。
  “如今你是输给了父皇,可走?出这扇门?,你不能输给任何人。”皇上双手放在?身前,坐直了身子,“你决定着这盘棋的命运,从?最初落子之时,就应该想要接着会?牵连到那些?棋子。也?应该去猜想为父又会?往哪里落子,而你又能否阻下为父想要布成的局面。”
  赵臻认真听着皇上的话,又问:“可儿臣若是不敌对手呢?”
  “年少不是你的借口,你可以是年少的孩子,但不能是年少的储君。”皇上神情严肃。
  一瞬间,赵臻心中有了底气,他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在?用心帮你,即便是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也?不可否认,他们都想要为大雍做些?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看见他们的用处。什么忠臣良将,你只需记住,任何人的付出都是从?你身上窥见了利益。”皇上又说。
  “儿臣明白。”赵臻又回。短短的四个字,他都难掩心中的情绪,这是他等了近十年的认可,这是他十年来,唯一一次不觉得自己空有一个太子的头?衔,他是大雍的储君!
  就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着了什么魔,好像认定了要让这个小儿子继承自己的位置。这孩子生的好看,又聪明,自幼谨小慎微的长大,和自己当年太像了。
  “臻儿日后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忽然又问。
  什么样的人?太子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父皇问的是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是什么样的储君。抬眼瞧见父皇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想到了太傅曾说的话:若你要为君王,便会?永失自己,储君亦然。
  赵臻道:“太傅说,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可皇上却摇了摇头?,“父皇从?未告诉过你任何道理?,今日便同?你说唯一一个道理?。不能相信任何人,要对所有人都有戒备心。即便是你的枕边人。”
  赵臻有些?意外,“这样不会?很累吗?”他有些?小声问。
  “会?,会?很累很累。”皇上吐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像是轻松了不少,“但没有不累的君王。”
  赵臻拱手,“儿臣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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