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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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她这些多年未改的小习惯,柳安都记在心里。柳安并非是个记忆很好的人,只会对用心生活过的日子记忆很深。
大抵是因为遇见卢以清的时候,他像是重生一般。
“丞相,左相的人来了。”王津站在门口小声道,即便是已经拦了许久,那人像是听不见一样还是往里面闯。
柳安下意识看向卢以清,对方却笑着,“丞相去看看吧,我不当紧的。”
“阿竹早些休息。”柳安交代完,便匆匆起了身。
待柳安一出门,卢以清霎时松了口气。
秀芝和念念看着她手中的红匣子不免好奇,卢以清抱在怀里像是个宝贝一样。
回去卧房的一路上,她都小跑着,心中藏不住的欢喜。
“夫人为何如此高兴?”念念问。
秀芝也不知道,“终究是丞相用心了。”
这一日,是卢以清十六岁的生辰。
虽然柳安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卢以清心里清楚,他是记得的。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在今日到了长安,且还准备了小兔子形状的糕点。年幼时,姐姐喜欢给她做这种糕点,每次也都是做两个,一个今晚吃,一个留到次日早上。
少女间的心思没几个人知道,但当时柳安一直陪在她们身侧,唯一只晓得活人,也就她和柳安了。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院子里本就亮满了灯,此刻更是让整个庭院都显得亮堂起来。
“夫人,外面冷。”秀芝拿了一件外衣想要给卢以清披上,却被她随手抚开。
王津在不远处看着卢以清,实在是想不通,丞相那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人怎么见了夫人,就只会笑了。
后来他想,夫人定非寻常之人。可等他到了永州,一眼竟不敢认下这心思极为单纯的少女。
大抵是丞相见的人多了,才会格外喜欢夫人这般纯粹的人。王津如是想。
不过,长安不比永州,想要在这里谋生还是需要些心思的。除非,夫人永远留在府上不出门。
“他叫王津是吧?”卢以清双手放在中间,仔细打量着佩剑的王津。
秀芝点头,“日后便让他在夫人身边侍奉。”
这人是一路将自己从永州接过来的,她心中自是有印象,“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呢?怎么不见他了?”
秀芝一想便知道卢以清说的是谁,“夫人说的是周禾?”
“哦,是了。”名字倒是还挺好听的,卢以清眼中泛着光,“那人挺有意思的,为何不让他跟着我?”
卢以清素来不喜欢沉闷的人和事,王津看起来就很踏实,也正因为踏实才显得格外无趣。
闻言,秀芝颔首低笑,“夫人还不太了解周禾这人。”
周禾就属于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没人能清楚这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若论起聪慧,恐怕整个长安都没有几个能和周禾比拟的。
“如今不了解,总有一日要了解的。”卢以清看人的眼光很准,周禾一定能给她在长安的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想要将周禾从柳安身边要过来的想法登时便有了,就是不知柳安对周禾有多看重。
王津被卢以清看的心里发毛,下意识转过头去。
见此,卢以清笑了。
“若是换了那个叫周禾的,此时必定要走来问上两句,夫人在看什么。”卢以清道。
秀芝却不以为然,凭她对周禾算不得多的了解,周禾可能会说,院子里的雪景终究是单调的,属下陪夫人去街上看!
再加上夫人这性子,两人今晚出府也不是什么怪事!
卢以清又往外走了几步,秀芝见雪势越来越大,夫人身子薄,确实不敢让她在这里多留。
“夫人明日再出来看雪可好?”秀芝像是哄孩子一样,细声道。
卢以清淡淡回头看了她一眼,冷不丁道:“秀芝是知道我以前也是在这府上的吧?”
登时,秀芝心头一紧。随即又看向四周。
卢以清笑了,“秀芝放心,只要是我敢同你讲的时候,周围定然是没有人的。”
如卢以清所言,秀芝知道她以前在这里生活过。整个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柳安和秀芝了。
那一日,卢氏一族只留下了一个活口,和一个侥幸存活的妇人。
“从前我生日时,也总是会落雪,父亲还说我倒不如唤阿雪好了。”说起往事,她脸上瞧不见任何悲伤。
却是看得秀芝心疼。
有时候她觉得卢以清太像个孩子了,但也有时候正如柳安希望的那样,她也希望卢以清永远不会被往事所困。
卢以清俯身抓了一把雪,让其在手心慢慢融化。
“回去等吧。”水滴从她手心落下,沾湿了今日的新衣。
回去的每一个步子都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心安。
……
与柳府不同,在长安的一处别院中,地上的雪早已因为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见了踪迹。
门被一次又一次打开,里面的人每一个神色都有些凝重。
一眼望去,几乎都是能在大朝会上见到的面孔。
“听闻柳安提携了一个户部员外郎?”一身着墨色常服的男子道。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对面的男子身上,对方有些慌张,赶忙吞下两口茶水。
“这我也是今日刚听说的,说来奇怪,这人叫曹晨阳,在朝中没有什么亲故,或许只是运气好被柳安看上了。”开口的人是户部侍郎。
墨色常服男子眉头微蹙,“柳安这人做什么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竟然能因为一个女子和崔远闹崩。”
“此言差矣,没有崩!”
“哈哈哈,在百官宴上都那样了,还说没有崩?”
“就在刚刚,柳安又去了一趟崔远府上。”
“?今日不是他夫人回府的日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在猜测柳安和崔远现在的关系究竟如何。
第7章
大雍朝三权分立之后,就没有丞相之间能和睦相处的。以前卢相在位时,整个朝中都不大安稳。左相总想要取而代之。
只是没想到,左相扳倒了卢相又来了一个柳安。
都知道柳安是在崔远手下成长起来的,官场上这些事儿,就算是你之前把我亲手送上来的,但你危及了我的利益,不留你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这柳安是个奇人,他虽然喜好愚弄百官,也是处处尊敬左相。或许还是有点良知在身上的,不过,这一次柳安插手了右相的事也让众人好奇。
今日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喜欢柳安的,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卢相的旧部,虽说卢相已经不在了,但太子可是卢相的亲外甥!只要太子能登基,卢氏一族就能平反。
卢征是被崔远陷害的,柳安又是崔远提拔的,所以他们看柳安和看一条狗没什么区别。要非说什么区别,那就是这条狗会咬人,而他们只能被狗当猴耍。
“哎,要说柳相也真是奇怪,你说他到底是想要站在哪一派?”户部侍郎叹声气,柳安从未表明过自己喜欢哪个皇子。
墨色常服男子道:“不管是谁,总归不会是太子。”
此言一出,柳安又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过,柳相前些时日帮裴相那一把,确实是令人没想到的。”户部侍郎又开口了。
这件事确实令人意外,想来不像是他一时兴起会做的。
墨色常服男子轻咳两声,“李侍郎,我看你今日对柳相颇有好感。”
户部侍郎一口大气差点没喘过来,拱手道:“下臣岂敢!”
“岂敢?我看你快和王尚书一样贴在他柳安的脸上了!”
一旁静坐许久的白须老者慢慢开口,“将军息怒,李侍郎也是无心之言。”
被称作将军的人沉默不语,朝中只要是个人就有明显的风向,但这个柳安属实奇怪。他似乎从未想过插手这些事,如果真的不想插手,裴相的事又作何解释?
“说来,陛下还是忌惮太子登基的。”白须老者轻抚胡须。
“这天下还有陛下不忌惮的事?”墨色常服男子又道:“幽州刺史也不是第一次被诬陷了,这次只能算裴家运气好。”
众臣子都能知道的诬陷,事后陛下又怎能不知道?
不过陛下下手狠,从不留活口,也就留不下隐患。
“将军,快宵禁了。”外面进来一个小厮道。
今日他们算是什么都没商量成。
“都回吧。”墨色常服男子遣送客人之后来到庭院,月色当空,照的这夜里格外亮。
也不知道柳安有没有从崔远府上回去,看来他还是不敢完全得罪崔远这个高枝。
说来可笑,也不知道柳安究竟看上了崔远什么。高枝,整个长安还有比他柳安更高的高枝?
长安城的天快要变了,但究竟会是哪个风向?男子抬手轻微感受风过手心,是冷的。
恐怕今年春天要来的迟了。
……
长安的宵禁向来严苛,但总有些特立独行的人是不忌讳这个的。
柳安没有什么夜行的喜好,早在宵禁之前他便从崔远处出门。刚一出来他便低头笑了。
嘴角抑不住的上扬,一旁的周禾紧赶慢赶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今夜这风声就会传遍长安。”柳安淡淡道。
周禾瞬间意会了其中的意思,“丞相此举,更是无人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了。”
“也不知他们整日里那么多闲心思,猜来猜去的。”柳安道。
方才柳安并未见到崔远的小女,对方的叫嚷声倒是传入了柳安耳中。到底是崔远,知道柳安不可能因为宫中的事不来,又说自己今日身子抱恙不能去他府上。
呵,他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马车到了府上,柳安一进门便看见王津等人都在外面站着。
“丞相。”几人微微屈身行礼,柳安的目光却落在房中那盏微弱的灯上。
一时入了神,许久后才招招手让众人起来。
“丞相,夫人她或许是舟车劳顿…”秀芝怕卢以清的行为让柳安心中不悦,忙过来解释。
“无妨,我去看看。”他双手负于身后,径直走向房间。
刚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秀芝。”
秀芝低垂着头走向前,只听柳安问道:“夫人在永州也是这幅心性?”
就今日所见,卢以清确实是像个孩子一样。但卢以清自幼便古灵精怪,她只会给外人看见她想让旁人看见的样子。
秀芝心头一紧,她拿捏不准柳安的心思,不知丞相的意思是对夫人是否满意。
“夫人年纪小,又一直生活在永州…”
未等秀芝说完,柳安便笑了。
“何须如此慌张。”他抬头看向高高的月亮,“夫人这样挺好的。”
“秀芝,我知道你怕她在这府上做不到其他夫人的样子,但我不需要她像那些人一样。枷锁禁锢住一个人就够了。”恍惚间,柳安想到了卢征曾说的话。
孩子,你这一生里要为自己而活。
起初他觉得卢征不懂他,后来在卢征的庇护下,他竟也开始期待人生。只是上天是喜欢开玩笑的,如今这份期待只能放在卢以清身上了。
柳安转身,房门开了一个极小的缝隙,他刚好从中穿过。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秀芝久久不能回神。
丞相对夫人的体贴她都看在眼中,但这不是爱。什么情情爱爱的,秀芝不在乎,可她知道卢以清在乎。
……
听到开门声卢以清下意识转了个身,裙摆落在地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秀芝!”她惊坐起,感受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睡着了?”柳安声音不大,他走到床榻处,点上房中的灯。
红晕照着卢以清微红的脸颊,眼中含着惺忪的泪痕,长睫都让人心生怜爱。
他瞬时坐在榻上,手放在卢以清身后,对方的背微微发颤。
柳安顿了顿手,“吵醒你了?”
“我……我不是有意睡着的。”卢以清小声道。
“倦了就睡。”
听起来是挺温和的,卢以清却忽然醒了过来。衣衫垂落在肩头,柳安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白皙处。她收回目光不敢往前看一眼。
“时候不早了,阿竹早些休息。”柳安说完便站了起来。
“你……你不在这里睡吗?”卢以清几乎是一股脑问出的这句话。
话音一落,两人都木了。
柳安心跳丝毫不比面前的小姑娘慢,他努力克制嗓音,“我睡地下。”
卢以清顿了顿,想问,地下不凉吗?但又一想他可能不愿意和自己同榻而寝吧……
随即,她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她俯身穿上鞋子,将床榻里面的被褥直接放在了地上。
只要她动作够快,柳安就会觉得她是个机灵的人!
三两下地上的褥子便被铺好了,这速度之快让柳安丝毫没有反悔的余地。
“你要是夜里冷。”卢以清话说一半,目光看向床榻。
柳安勾起嘴角,心想,夜里冷还是能回榻上睡的。
“里面这床也给你。”卢以清指着里面的那床褥子道。
柳安的嘴角僵在原处,愣愣点头。
心中生出一瞬悔恨,方才不该和夫人客气的。
卢以清倒也贴心,地上厚重的褥子一眼看去就不冷。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又有些奇怪的氛围。
“我给丞相宽衣?”卢以清试探着问,未等柳安点头,她便走了过来。
手刚放在腰间,柳安忽然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
卢以清想要抽出来,却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
“冷?”
卢以清摇头,“手一直没有热过。”
是了,她总是有些体寒。
柳安稍用力忽然将人拉入怀中,一抬手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往榻边过去。卢以清心口紧贴在他的胸脯上,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心在剧烈跳。
柳安将人放在榻上后便伸手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丞相。”卢以清忽然抬头,眸中毫不掩饰的慌张。
柳安这在冷静下来,是他心急了。
他轻轻拂过卢以清的眉心,“这衣服复杂,恐怕阿竹不会脱,为夫帮你。”
卢以清面色通红,即便是柳安真的要对她做什么那也是应该的。
她轻轻点头。
腰间的带子缓缓落下,一双手顺着细软的腰肢到了身后,不多时,外面便落在了地上。隐隐约约能窥见其中的秀色。
正当卢以清心中慌张之际,柳安却忽然停下了手。
“我在房中能唤你阿竹,但出门在外会唤你夫人。”柳安坐在她的对面,细心教他的小姑娘一些规矩。
卢以清点头。
“所以,阿竹在府上应当如何称呼我?”柳安已经听了一天的丞相了,那可谓是一点人情味没有。
登时,卢以清脑海中转过众多思绪,看来他是不喜欢自己唤他丞相的,以前唤过柳安,唤过哥哥,现在总不能唤夫君吧?
无非是个称呼而已,怎么就还叫不出口了。
这二字的分量,和她心中对情爱的向往一样重。她知道自己不爱柳安,对方也不爱自己。
空有名头上的夫妻。
“看来阿竹不知道,我教你。”柳安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第8章
“我,我知道的。”等柳安先说出来,也未免太奇怪了。
柳安低声笑了出来,侧歪着头,手撑在下巴上,“那阿竹唤一声我听听。”
“夫君。”
柳安满意点点头,这声音不算小的。到底是自家媳妇怎么看怎么漂亮。
他浑身发烫,全然忘了卢以清现在还冷着。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才赶快从榻上下来。
给卢以清盖好了被子后,柳安才自己躺在了地上。
两人离得并不远,柳安的呼吸声卢以清听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