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生婚-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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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今天这步,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已经让彼此觉得身心俱疲,从今往后,没了对方的牵绊,他们路归路土归土,难道不比现在要轻松的多?
沈瑟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演练了一遍,但还没等开口,就已经被人拥进了怀里,紧紧的。
过了会儿,她觉得脖子上面有些热热的液体落下,这样烫热的温度,让她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她伏在男人的胸口,闷声告诉他:“我不会让步的,这一次,我绝对不听你的……”
程绍仲点点头,声音比她的还要沉闷:“好……”
“孩子你答应留下了?”
“嗯。”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沈瑟也是没想到的,难不成这是缓兵之计,把她骗回去之后再原形毕露?
沈瑟无法不怀疑,毕竟先前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是那样决绝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先前他对她百般好,她会错以为,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是恋爱的关系,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单恋,有一次程绍仲误会她怀了孕,她问他,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他想怎么办。
那时的场景,沈瑟永远都不会忘记。
有了的话,也要打掉。
他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就是那般。
那个时候,女人,孩子,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他可以拿他当个金丝雀养着,可绝对不会让她真正进驻到他的人生。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是让她觉得,无论她怎么做,都没办法触及到的存在。
而这种感觉,到今天为止,依旧强烈。
沈瑟闭了闭眼睛,让一颗颗眼泪都落进他胸前的衣服里,然后她环住他的腰,很用力,说:“可是我不要再跟你回去了。之前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感谢你那一年多对我的照顾,可实际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在你身边,我很不开心。你是想让我开心的对不对?那以后,你别再管我了,孩子生下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要是哪天你想来见她了,你就来看一眼。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你可以答应我的,对不对?
这样近乎撒娇的软语,是让程绍仲喜欢又无法拒绝的存在,这段时间每次沈瑟对他这样说话,他表面看不出来,但心里是那样欢喜。
就像是在梦里的情景,沈瑟回到了他身边,平平安安的,又像是再次爱上了他。
但现在,这场梦像是要醒了,她用这样真切温柔的声音告诉他,她先前做的那些,都是因为对他的感激,而待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她都是煎熬。
程绍仲忽然觉得,看似丰富多彩光芒万丈的这世界,其实是那样悲伤。
很多人想去一展宏图,到头来,却发现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现在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捧她的面前,而那些她都不要,她要的,仅仅是离开他。
这样温柔又残酷的要求,他要怎么答应呢?他答应之后,以后的人生又要怎么演绎呢?
沈瑟长久没听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他是不同意。这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松开自己的手,想要从他的怀里退开,不过程绍仲的手臂力量依旧强劲,她便没能如意。
过了会儿,她终于听到他说:“好,都听你的。但是你不能再逃,也不能躲开我。下一次,如果见不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算是妥协,也算是通牒,沈瑟眨了眨眼睛,在下一滴眼泪落下来之前,答应了他的条件。
……
之后沈瑟离开了陆家的别墅,走前,她看到程绍仲回头望了眼,眼神当中有些冷意。
该不会是他因为陆家收留了她,帮她隐匿踪迹,而有些心怀不满吧。
不过这种可能性她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程绍仲跟陆敬修的生意做得很是风生水起,早前他能那样安然地接受对他的所有指控,还在看守所待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他没事找事自虐,而是缘于跟陆敬修的一桩谋划,不过沈瑟知道之后,更愿意称那为阴谋。
程绍仲在陆氏担当法律顾问时,曾经接手过一家芯片公司的收购事宜,力图用最少的代价,成功将该公司收入陆氏旗下。
陆氏如今的经营重心正在慢慢转移,近年房地产业政策的变化,让大批的公司受到影响,但陆氏积极谋求转型,涉足到了高新技术产业,通过收购兼并和自主研发双管齐下的方式,很快在这个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达到这样的成就,当中却是还经历过许多的波折。
当初那次收购案,陆氏本来志在必得,但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扰乱了整个计划。
原本遇到竞争对手很是正常,可如果对方相当难缠的话,那就很是头疼了。
眼见着到嘴的肥肉要被人叼走了,但凡是个有事业心有野心的,都不能轻易答应。
更别说还是那两位如同虎狼一般的男人。
那时刘明刚恰好撞在了这个枪口上,程绍仲原本半点不将他看在眼里,那点子虚乌有的指控,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戳穿。
可是他思量许久,决定还是进次“宫”,避开了收购的关键时候,还放出风声去,他很可能在面临调查的时候公布相关的工作事宜,包括目前手上经手的项目,让对方公司以为陆氏这边自乱阵脚,那样前者总会露出破绽。到那时候,有陆敬修让人“另辟蹊径”,从后院突围,摘了果子,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沈瑟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可千万不能惹这种男人啊。
要不然正面攻破不了,他们还能想着法儿地从后院算计,真是有够阴险,真是防不胜防!
第218章 糟践别人的心
回到他们先前住的地方,沈瑟原本想着要收拾东西离开,谁知道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程绍仲突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接着说:“你住在这,我走。”
沈瑟怔了怔:“这样不好吧。”
再怎么说这都是他的房子啊,她把他赶走了,自己占着算怎么一回事啊。
程绍仲听到她的拒绝,想了想,说了另外一个法子:“不想住在这,就去市中心的那栋公寓,这些房子都在你的名下,你想住在哪就住在哪。”
沈瑟:“……”
合着她在不知不觉当中,都成地主老财婆啦。
不过凭空掉下来这么多财产,她心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这里面半丝半缕都不是她的,早晚有一天,都会物归原主。
只是程绍仲这样坚持,摆明了不会让她自己随便出去找地方住,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对此,沈瑟也不想跟他硬碰硬,反正她自己就是只鸵鸟蛋,而程绍仲呢,就是那海底里最硬的那种石头,真要是冲撞了,吃亏的还不是她自个儿。
而沈瑟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想来想去,还是现在的房子最合心意,这里边的东西她都熟悉了,包括保姆阿姨做的饭也相当合她的口味,她可没兴趣再出去“寻寻觅觅”另一份。
至于某位不怎么让她称心的人士,她只当看不到就好了。
就这样,两个“分手”的人以一种很不像分手的方式达成了“和平协议”。
沈瑟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安心养胎,几乎每隔两天就有医生专门来给她做检查,时时观察着她的身体机能,但凡发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来一次所谓的专家会诊。
有时候沈瑟也在想,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事实上,还真是要多么夸张有多么夸张。
而某位孩子他爸呢,都说好了要搬走了,结果不是这个借口就是那个借口,摆明了就是不走,还相当理直气壮、气定神闲地在沈瑟面前晃悠,还美其名曰只是出于一种简单的关心。
去他个关心个大头鬼哦。
沈瑟现在每每看到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不过虽然两人尚算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再也没像先前那般同床共枕、亲密无间过,有些事可以打个马虎糊弄过去,有些原则,还是要恪守住不能违背的。
何清空出时间来找沈瑟玩的时候,对她和程绍仲的相处模式真是相当惊恐。
“瑟瑟,你跟程总两个人都没问题吧!都到这一步了,孩子都有了,还搞什么分手?!再说分手了你们倒是分啊,每天还这么同进同出的,你你你……你们两个真是不可理喻!”
何清说话直接,也半点不避讳,听在沈瑟耳朵里却也并不觉得刺耳。
沈瑟坐在躺椅上,一只手捻着一颗葡萄,另一只手轻轻抚在肚皮上,眯着眼睛,惬意的很。
想了想,她回答了何清的问题:“嗯,我们两个本来都是不可理喻的人,不然的话,我干嘛要单恋他那么多年,他现在又干嘛对我这么死缠烂打的。”
这么说起来,他们在这方面还是挺配的,都有点让常人无法理解的奇怪和执拗。
何清对此还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只是见沈瑟不愿多谈,她也不再多问了,而是长叹了声,吞了颗葡萄,撑着下巴郁闷起来。
沈瑟见了便问她:“怎么了?”
何清鼓着嘴巴嘟囔道:“我感觉我好像有点恐婚了。”
沈瑟:“……不是定好两个月后举行婚礼嘛,新郎官又什么地方惹着你了?”
何清又是长叹:“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我……”
说到这,她却突然换了种语气,“瑟瑟,不是我说,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程总对你多好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就差把你供起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大难不死醒过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
沈瑟抿起嘴唇,没回答。
何清便接着道:“你说,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你绝不会再逃避了,会正视自己的心,会抓住该抓住的人。别跟我说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程绍仲,这样的假话谁都不会信。我是真的不明白了,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幸福的生活已经就在眼前了,你还在别扭什么啊?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让人讨厌啊。我要是程总啊,我干脆就晾着你,看你一个人怀着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沈瑟此时很是怀疑,是不是何清将恐婚的糟糕心情转移在她的身上了,要不然干嘛突然间说话语气这么冲。
她见此没急着反驳,而是递过去一杯花茶,让某个还在生气的人润润喉。
何清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说实话,她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尤其是想到要跟她结婚的那个臭男人跟程绍仲的差距,她就愈发抓狂。
从大学的时候开始,沈瑟就一直比她受欢迎,运气也比她好,何清从来没有为此生出过什么不平衡,因为在她潜意识里,沈瑟就是比她优秀,她觉得自己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卒挺好的。
可是当沈瑟不屑于这种命运的眷顾,任性糟践别人的心的时候,她却是真的有点接受不了了。
“瑟瑟,我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感受,那是一种坚持下去觉得煎熬,放弃又觉得不甘心的折磨。你跟程绍仲好歹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他的心里有你,而你也还爱着他,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能选择好好地生活,干嘛还要折磨爱你的人,折磨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之前也有很多人来问过沈瑟,包括曾帮过她很多的陆太太,还有她的至亲沈妈妈,以及她也在心底里问过自己很多遍很多遍。
而这个答案,她除了自己,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第219章 掉进了她的陷阱
何清走后,沈瑟自己在露台又待了很久很久。
现在虽然春意渐暖,可是在户外久了还是有些凉意。
在沈瑟自己还没发觉的时候,已经有人走过来,将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一抬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五味杂陈。
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她,都在责怪她,或有或无地质疑她的时候,好像只有他,无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我行我素地做他自己的事。
碰到这种人我们可以称他为厚脸皮,但实际上,这源于一种坚定又深沉的爱,沈瑟怎么会不懂。
她靠在摇椅上,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是一种难言的疲惫。
程绍仲这个时候就坐在她的身边,没催促她赶紧回房间,只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将她冰凉的皮肤浸热。
沈瑟想了想,突然歪着头对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明天就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程绍仲稍稍顿了一下,他低着头,所以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但沈瑟就是觉得,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会儿,她听到他说:“还能怎么办,生活还是要继续,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沈瑟听完忽而笑了出来,眉眼舒展开,对于很多女人会为此大发雷霆的答案,她听到了,竟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她说,“没错,这世界没了谁都一样的运转。先前我还怕……看来是白担心了。”
她毫不掩饰她的喜悦,而程绍仲呢,眼神和神情都是极凉淡的,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心情。
见晚风真的有了微寒之意,他将毯子裹在沈瑟的身上,然后低着声音,征求她的意见:“现在要不要回去,李嫂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洗个澡,你先睡一觉,等醒了再起床吃饭喝药。”
沈瑟还没听完就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是真的困了,迷蒙着应道:“那好吧……”
将沈瑟抱到床上之后,程绍仲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床边,盯着沈瑟熟睡的眼眉,兀自看了很久很久。
方才那句话,他知道是沈瑟说出来试探他的。
事实上,从很久之前,或许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瑟心里在顾虑着什么。
她是怕万一哪天自己撑不住,身边的人会接受不了,于是从那时开始,就试图将分别潜移默化地灌输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为此,她可以克制住自己,很少去主动联系母亲,也能为此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意图将他推得远远的。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母爱天性确实占了一部分,而另外的原因,程绍仲想,是她想留下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凭证吧。
来世上走这一遭,虽然不想让多少人放不下,可也不想让他们太放得下。
他为了让她安心,让她别再生出其他逃避的念头,于是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她有意试探的时候,也装作一无所知,掉进了她预期的“陷阱”。
累吗?程绍仲问自己,这样纠结复杂的关系和感情,还这样执意维系着,难道不累吗?
答案是肯定的,可再累,他一想到放手的后果,犹如一根吊在悬崖上的绳索,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半寸挪不得,宁肯守在原地,也不愿意踏出一步,冒那个风险。
又看了许久,程绍仲微微倾下身,在沈瑟微有凉意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乖乖地让他亲,而不是噙着眼泪又似无情地告诉他,她不喜欢他,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那样的假话,她倒是说的越来越熟练了,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还是觉得好笑的很。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听她说出一句真话呢?他就那么不值得让她信任,以至于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