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娇,败不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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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才能回来。”
阳霁问:“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吗?”
施妤眼睫微动。
她觉得阳霁的说法,好像有点问题。
她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她和林奢译的事。
阳霁突然笑开。
她嘴唇涂得口红色,鲜艳欲滴。即使在家里,吃过饭,也妥帖地补过了妆。她笑着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我一直觉得,”她似乎不知道该什么形容,“你好像只有,不规整的一半。”
点到为止的人际关系,缥缈无定的感情。
她从前以为施妤是“不需要”,后来她觉得,可能是施妤曾经得到过太多。多到她可以随意浪费,多到她可以完全不珍惜,甚至于她无意识地,被太多太浓烈的感情所包裹,而隔绝了与其他人的正常相处。
“当我发现你和林老师有猫腻的时候……”
施妤问:“很明显吗?”
阳霁说:“超明显。”
施妤自认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她辩解说:“我没有。”
阳霁更换了说辞:“你是反常,他是明显。”她眼神温柔一些,“我以为你终于放下了过去,决定敞开心扉,接纳他人。没想到,林老师就是过去的那个人。”她双手微得合拢,试图把话题变得轻松一些,“重新在一起了。”
施妤还是不明白。
阳霁笑着叹口气:“好吧,我举个例子。”她性格里的内敛,让她并不容易说出这种话,她斟酌着措辞,“你……是不是以为你从来不挑食?”
“对啊!”
“那是因为……我只做你喜欢吃的。”赶在施妤反应过之前,阳霁连忙改口,“你来我家吃饭时,虽然你说了‘随便’,但我会选择做些你喜欢吃的菜。”
施妤露出一个被背叛了的表情。
她可是厚着脸皮,在阳霁家蹭吃蹭喝了很多次,并美其名曰: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儿。现在告诉她,其实对方一直在迁就她,多让人难为情啊。
阳霁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松开。施妤并不喜欢有人过多的触碰,“不过没关系,”她说着,眼眶有点发红,“因为我们是好闺蜜嘛。”虽然一开始是她一厢情愿的缠着施妤,但后来,确实是成为朋友了。
阳霁总结她这几年和施妤相处的经验,“你需要一个给你很多很多爱,时刻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
“你的不规整,他会完美的贴合。”
小知遥睡醒之后,施妤和她一起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
施妤剪出来树的形状,知遥在树干的部分涂上棕褐色,在枝丫的部分涂上绿色。她剪出来花的形状,知遥用胶棒小心翼翼地粘在枝丫上。
阳霁没有参与,只在一旁笑着看她们。
她时不时也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直到施妤在她家吃完晚饭,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都没有见李梁睿回来。施妤不满意,还要说李梁睿的坏话,这话她说了好几年,简直出口成章,稀里哗啦。
阳霁捂着知遥的耳朵,不让小姑娘听。
施妤捏了捏知遥的脸蛋。
知遥乖巧地笑,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小酒窝。
施妤这才从知遥身上,勉强感觉出一点李梁睿的好。基因好,小知遥真真是可爱。
施妤一路开车回家。
冬日里的冷没吹到她几分,但林奢译明显受了寒。
施妤给他拨去一个视频通话,他良久接起来,头发还在滴水。他没开房间里的大灯,像是书桌旁亮起的一盏台灯。在不甚明亮的光晕里,他湿漉漉的,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林奢译哑声说:“对不起。”
没见到面。
他声音哑得厉害,脸色也缺氧般的发白。他拿了条毛巾擦头发,努力地擦了擦脸,从视频里看上去有血气一些。他怕自己不好看,施妤不愿意和他多聊了。
施妤问他吃药没有。
林奢译说:“只是吹了点寒风。”
明明照顾小朋友那么细心,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上心了。施妤心疼他,说:“把头发擦干净。”她看林奢译动作慢吞吞的,催促他,“我要看你擦干净,才能关视频,放你去休息。”
于是林奢译擦头发的动作更慢了。
他的头发偏长了些,滴答滴答的水,在肩膀处氤氲出一小片湿痕。他穿着的薄体恤,湿痕贴了骨,显出来了极瘦得一段颈窝。
施妤提醒说:“衣服也要换一件。”
“嗯。”
她在关心他。
林奢译擦额发的时候,毛巾虚虚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一边擦,动了动唇,一边轻声说:“施妤,我头疼。”好想她,即使看着她,也还是好想她,“我的帽子丢了。好像是忘在营地了。”即使知道不应该再对她撒谎,不能再重蹈覆辙。
但他还想要她的关心。
视频另一端的施妤,正坐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
她的视线没有直视屏幕,嘀嘀咕地说:“知道啦。”她起身去拿了什么,然后回到了视频前。她戴着一顶棕色的冬帽子,是个男款,帽子有些偏大,滑滑的垂落下来,斜露出头顶一个毛绒绒的大毛球:“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补充说,“我当时买了两顶,买一赠一的。”
林奢译定了一瞬,温柔地笑开:“一定很暖和吧。”
第36章
冬帽子很暖和。
陈宇宙作为向日葵班的安全协管员; 光明正大地跑出了教室。他一早就瞅准了,小林老师今天换上了一顶新帽子。绕到小林老师的身后,趁他蹲着身子和小朋友说话的时候; 陈宇宙一把抓住了帽子顶端,那颗晃悠悠的大毛球。
但他没舍得紧抓。
更像是飞快地摸了一把。
毛球软乎乎的,从他指缝里溜走了; 换来了小林老师惊讶地转头。
陈宇宙敬了个礼,声音洪亮地说:“老师; 早上好!”
林奢译笑着说:“早上好,宇航员。”
他温柔地扶正了依靠在他怀里的小朋友; 卷卷衣袖; 从长袖子里掏出她的小手; 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陈宇宙的手上。
陈宇宙得令; 道:“宇宙号飞船; 启航!”
他肩负的安全协管员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岗位; 要小心翼翼地,护送那些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小班孩子; 安全地从校门口抵达班级。
虽然是冬日寒冷的早上; 但陈宇宙忙得热火朝天,来来回回,跑了一趟又一趟。终于赶在上课铃响之前,他成功地护送完了最后一个小孩。
小林老师支付了他工资:两颗糖。
糖是没有吃过的新品种,软软的,做成了向日葵的形状。捏起颜色是半透明的灰褐色,难得的卖相不佳; 古古怪怪。
看起来不怎么样……
不过陈宇宙坚定地相信,出自小林老师之手; 一定是好吃的!
陈宇宙珍惜地把糖揣进口袋。
但他没有着急离开,昂着小脸,他问:“老师,我能再摸摸你的帽子吗?”那颗大毛球,纤细的毛毛随着风晃悠,柔软异常,看得他一直心痒痒的。
小林老师向来对小朋友们有应必求。
陈宇宙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已经做好了揉毛球的准备。
却没想到,小林老师这次竟然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时候,帽子顶端的大毛球也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晃,右晃左摇。
呜。
陈宇宙发出一声悲鸣。
更想揉了。
林奢译从围裙口袋里摸出纸巾,帮陈宇宙擦了擦汗湿的额发。边擦,他有些为难地说:“不可以。”
陈宇宙不死心,想要摸毛球的手蠢蠢欲动。
小林老师只好解释说:“这是最重要的人,送给老师的礼物。”冬天里稀薄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惯常冷得发白的脸色,终于泛起了点红。
“最重要。”他强调。
作为补偿,林老师又给了陈宇宙两颗糖。他还剥了一颗,喂到了陈宇宙的嘴边。
陈宇宙嗅了嗅,有股清淡的梨味儿。
他犹犹豫豫。
小林老师很懂他,笑着说:“秋梨糖一天可以吃两颗。”
陈宇宙捂住刚刚放满了四颗糖果的口袋,满眼期待,一颗,两颗,他会数数,那他两天就可以吃完了欸!
哄着陈宇宙回了班级。
林奢译没有早课,便把这几天做好的秋梨糖取出来,依次做好了小包装。他学做的许多零食,都得经过幼儿园后厨的质量验证,才能给到小朋友吃。
秋梨糖有润肺止咳的效果,微微甜,一个小朋友一天两颗。
但他们很快从陈宇宙那里学到了如何从小林老师手里哄骗到更多。比如趁他外出回来的时候,申请要摸他帽子上的大毛球,或者夸他的新帽子好看。
冬帽子难道是什么神奇的魔法道具吗?
小林老师想要离开,但他身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小朋友,甚至还有别的班赶来凑热闹的孩子。他们灵活地四散开来,快乐地尖叫着,成围堵之势,从教室出发,迅速在小操场上包围住了他。
他躲不开了。
一群小朋友,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花。他们抖擞精神,极富有朝气地夸赞,“小林老师你的帽子好好看。”“是老师的女朋友给买的帽子吗?”“我见过老师的女朋友,和老师很般配哦!”
林奢译更无措起来。
他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了几颗糖,递给小朋友。
每个人拿一颗,却有更多人期待地看着他。于是那向来满满当当的围裙口袋,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点点扁了下去。不但糖分没了,连抹脸抹手的油油也被分刮走了。
陈宇宙护在林奢译的身边,大声喊:“你们不要欺负林老师了!”他急得不行,索性把自个口袋里的糖也分享出来,都分给了其他小朋友。
陈宇宙很痛心。
那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工资。
但林奢译揉了揉他的脑袋瓜,温柔笑着说:“谢谢宇宙,保护了老师。”陈宇宙又觉得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就是虽然很痛心,但是心里也觉得开心。
是种极少数小朋友才会体会到的高级感情。
*
小林老师的糖不够分。
施妤却有很多。
她的秋梨糖是小熊形状的,透明的包装袋里,捏起来弹性十足。
施妤大方地把糖分给了同事们,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家里有崽崽儿的同事凑上来,又要从她那里获取制作秋梨软糖的方法。
施妤说:“知道,知道啦,会去问得。”
同事羡慕地说:“又是男朋友给你做的?”
施妤说:“是他给小朋友做,顺便给我一些。”
整整一大罐,她不爱喝秋梨膏泡的水,但给她的秋梨糖太多了,林奢译的意思是,看到糖,就要想起来喝水,冬天多喝热水!
施妤每每的说辞,无非是“他给小朋友做的”“他在幼儿园顺手做的”“是做给小朋友的零食”,考虑到家里孩子到了年岁,要上幼儿园,同事终于忍不住问:“你男朋友在哪家幼儿园当老师?”
施妤:“啊?”
同事说:“听起来很不错啊!”
施妤不解:“什么很不错?”
同事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怕施妤的肩,意味深长地:“把你照顾的就很不错。”这个冷冬天,施妤除了最初的时候感冒,难得没病没灾的度过了。
陶妍妍喜欢吃。
施妤便把大部分的秋梨糖都给了陶妍妍。
上班打卡来一颗,回复邮件时来一颗,加班时来几颗,泡咖啡时吃得更多。陶妍妍打个哈欠,习惯性地把手往桌子上摸,摸了个空:“施妤,没糖了。”
施妤被她传染,忍不住也打个哈欠。
她把仅剩的几颗让给了陶妍妍,附带的,也拆了包饼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零食都变成了林奢译做的。甜味淡点,奶香味浓点,放巧克力碎,还要可可爱的形状……林奢译任劳任怨,她提什么要求,他都照做。
不过林奢译精力有限,一次不会做很多。
施妤看着自个吃光了的零食抽屉,后知后觉,她又有好几天没见到林奢译了。
加班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直到现在她也很不适应,如果她没空搭理林奢译,他真得会很老实、不吵不闹,没有存在感!
在两人重逢之前,施妤偶尔还会梦见以往的事,从噩梦中惊醒。
而现在,那些荒谬反复的哀求,歇斯底里的眼泪,几乎在她记忆里逐渐模糊了,更多的是林奢译身边围绕着吵吵闹闹的小朋友,他温柔笑着的模样。他无声、笨拙地努力,他透过熙攘人群,静止不动,只是凝望她的眼神。
她吸取以往的教训,明明应该远离他。
但是……
施妤不自觉按住了右手腕,冬天里的厚重衣袖,遮盖住了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她有点想见小林老师了。
施妤查看了下尚未阅读的工作邮件,粗略地估算了手头的工作。她觉得节省掉午饭时间的话,她应该能早下班。
身边的陶妍妍发出一声哀鸣。
施妤专心工作,不接话。
但工作群里的领导@了所有人,群公告提醒,想不看见都不行,“今晚继续加班,午饭也包,凭餐票报销。”
施妤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了陶妍妍一跳。
“怎么了?”
施妤回过神,慢吞吞地又坐下了。她从齿缝里磨出一句话,抱怨地小声说:“我缺的是钱吗?是约会的时间!”再想想小林老师落寞的神色,他故作淡定地说“没关系”,但实际嘴唇抿得苍白的可怜模样,施妤怒从心头起,戳开领导的头像,噼里啪啦地打字:怎么能一边关心员工找没找对象,一边压榨员工的约会时间呢?!
删掉。
施妤很怂气地:领导,我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想请假。鼠标一滑,她发现她上一次给领导发的消息也是“身体不舒服,想请假。”
施妤:!
糟糕,应该换个理由的。再想撤回,已经晚了。
消息显示已读。
领导回她:……
施妤:好的领导,收到领导,我会坚持,自己克服这种小问题'加油''加油'。
强制加班的颓丧气氛在部门里蔓延开来。
陶妍妍丧气到不行,都忘记提醒施妤点外卖了。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再点外卖也来不及。她攥住施妤的手,抓紧最后一分一秒:“走,下楼买饭去。”
不能不吃饭。
必须得走报销。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薅公司羊毛的机会,是身为卑微社畜最后的尊严。
公司楼下的商铺不少,饭点赶着吃饭的人同样很多。两个人找了家排队较少的店,点餐,等饭,然后在套餐上桌的时候,面面相觑。
果然外卖叫久了,把选餐馆的黄金法则都忘了。
这家店排队少,饭菜肯定很难吃啊喂!
施妤把套餐里的菜依次尝了一口,然后再也没动过筷子了。她打开外卖APP,重新点餐。她宁愿饿着,回去继续上班,也不要再多吃一口。
陶妍妍勉强吃了一半米饭。
她越吃越来气,愤愤地说:“要加班已经很辛苦了,难道我还不能吃点好的吗?”她突然想明白了,彻底地想开了,“我要自暴自弃。”她目光透过玻璃窗,灼灼地望向对面的闪亮招牌,“我要吃蛋糕。”
陶妍妍裹上大衣,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陶妍妍神志相当不清醒,动作却很迅捷。
等到施妤赶到甜品店,她挑好了两块小蛋糕,排队等结账了。
施妤试着拦住她,毕竟事后,她肯定会哭啼啼地后悔: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吃这么容易发胖的东西,都是工作要害我,我这应该算工伤,工作压力肥!!!
施妤说:“你吃这个肯定吃不饱。”
陶妍妍想了下,点头:“再给我拿个木糠盒子。”她目光在收款台转半圈儿,拿了盒手指饼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