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娇,败不馁-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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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奢译微笑了笑:“那我也听话,不再闹了。”
即便他脑子在某些人际关系的方面,迟钝的不灵光,但在涉及施妤的部分是真心好使,能锱铢必较地算计到每分、每秒。
林奢译看了眼时间:“我大概半小时能结束。”
施妤拿出手机,设置了半小时后的闹铃,备注:“接人”。在他的面前晃了眼手机界面,说:“那我先走了。”
林奢译握了下她的手腕,期待地说:“我等你。”
呦吼。
不得了。
天知道在林奢译身上降临了什么奇迹!
施妤刚刚不过是想逗弄一下林奢译,她只设置了闹铃的时间,并没有打开闹铃的提醒功能。原以为以林奢译敏感多疑的心思,他肯定会明里暗里地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再放她离开。没曾想,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施妤抱着知遥,一阵猛摇:“今天幼儿园里都发生了什么?快,详细地跟我讲。”
知遥说:“我们都把手里的花献给了林老师。林老师上台领奖的时候,又把花全撒向了我们。下了一场香花雨。”
“还有呢?”
知遥努力地回想:“他站在台上,说:‘谢谢大家。’就没有了。”
施妤扼腕。看来她这几天在林奢译耳边,反复叨念的获奖感言三百篇,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感谢领导的栽培,感谢同事的帮助,感谢家长们的支持……这种打工人必备的职场套话应该张口就来。
“不过,”知遥不确定地说,“我好像看见林老师哭了。就一点点。”她用小拇指比划出了指甲盖的大小,“这么一点,在他眼睛里闪闪烁烁的。但后来我问旎旎他们,他们都说没有看见,可能是我看错了。”
施妤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可能真的看错了吧。”
也可能,没有看错。
虽然林奢译不承认,但她就是知道,他其实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知遥眷恋地枕在了施妤的肩头,隔了一会儿,她又说:“姨姨,对不起。”
施妤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知遥说:“那天,我是故意吃冰的,吃了很多。”
这个啊……施妤唇角的笑容淡了一些,还是说:“我知道。”
那天晚上,她和林奢译都瞧出来了小姑娘的不对劲,但沉默地也都没有阻止。因为他们彼此都经历过,亦深深地知晓着:身为“孩童”所感受到的痛苦,其实远比成年人的更深切,更跗骨,也更无助。
他们选择尊重知遥的做法。
配合她的稚嫩游戏。
知遥有点委屈,嘟哝道:“我帮林老师做了一件事,但林老师没有答应帮我做事。”她年幼的小脑瓜搞不清楚了。
说好的互帮互助呢?
施妤轻笑:“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顶着张无辜可怜的脸,做最功利性的乱事儿。
但如此盖棺定论,若是让林奢译本人听见了,他肯定不同意。他讲道理,十分的讲道理,只要施妤说过的金科玉律,都是道理。
*
这所幼儿园开在老城区,有着沉淀厚重的几十年办学经验,粗略统计下本片区土生土长的S市居民,大抵有半数都在这里上过学。
又是一年临近新年。
片区里的某位德高望重的老书法家送来了几幅手写春联,某条巷口的锁匠送来了新的大锁头,五金店的老板免费上门维修课桌椅凳……礼轻情意重,大家对于幼儿园总也寄托着满满的呵护与期许。
院长手持刷子,林奢译提着浆糊桶,从走廊东头走到西,往每个班级的门框上都贴了对联。鲜艳喜庆的红色,院长一边贴,一边念上面写的吉祥话,寓意平安随顺,辞旧迎新。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老师们彼此告别,提前恭祝一声新年快乐,陆续也都离开了。
林奢译临锁门时,留心多扫视了几圈,他发现刚贴好的窗花有些滑落,粘得不牢,便找胶水重新粘了粘。耽误了一点时间,距离施妤回来还剩下几分钟,他的时间有点紧张了。
但在回去的路上,院长又喊住了他:“林老师。”
她老人家站在屋檐底下,一直在等他。
她说:“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除了刚入职时的必要述职、每月的工作汇报,林奢译其实很少来院长的办公室。不同于幼儿园教室的卡通活泼装扮,办公室里的白墙,悬挂的荣誉奖项,一板一眼的公文桌和文件柜,都营造出了严肃沉静的氛围。
让人紧张,也些微不适。
幼儿园的院长姓秦,单名一个淑字。
几十年前,她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便来这所幼儿园当老师了。也是从最基础的实习老师干起,班主任,副院长,后来被推举为院长。几经升迁,她数次调岗至别的地方、规模更大的学校任职,直至荣誉退休。
当听闻她要回S市养老的消息后,市教育领导开始登门拜访,要返聘她回来,继续担任幼儿园的院长一职。
秦淑一开始拒绝的。
但架不住市领导每次拜访时,都捎带上一群闹腾腾的小朋友。一个个嘴甜得很,奶腔奶调轮番地在喊“秦奶奶”“秦奶奶”,喊得秦淑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她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孩子,她所做各种决定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所以她进行了三轮筛选面试,力排众议,决定留下林奢译,让他成为幼儿园里第一名、也是唯一的一名男性实习老师。
当半年的试用期满后,她综合日常考核指标,以及各班主任和孩子们的想法,最终定下了两名试用合格的老师,继续留校工作,也尽力帮助他们申请到了最佳的福利和待遇。
但有些事……
秦淑把从教育局反馈回来,写有林奢译名字的档案袋打开了,抽出了里面的资料。
“小林老师,你——”她实在无法把面前的人和一个杀人犯的儿子等同挂钩。资料上写着:祝沁澜是他的母亲,杀人被判入狱,受害者是他父亲。“遗传性精神病”“认知障碍”“长期酗酒”“家暴”每一个字眼都刺痛了她的心。
白纸黑字,加盖着“政审不合格”的戳章。枉说转正编,林奢译想要继续留在幼儿园,怕是都不可能。
林奢译似乎从档案袋打开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好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也好像无所适从。他道歉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股和善的温柔。
“这竟然是真的啊。”
秦淑几乎站不稳了,后退几步,她有些脱力地坐到了办公椅上。这份资料她反复翻看了很多遍,却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她甚至有想过,如果林奢译对资料上的内容有异议,他否认了,她一定会尽全力帮他争辩到底。
“怎么会这样呢?”近半年来,她每天都在观察和考量着各班的几名实习老师。无论是从照顾孩子的细心程度,态度,还是与家长的交流沟通、处理矛盾的解决方法上,林奢译无疑都是最优秀的。
“你……唉!”
办公室里的白炽光很亮,秦淑的眼前有些发晕。
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一侧墙面,荣誉墙上罗列了每月评选的优秀老师名单。每期都有林奢译,六张,他与孩子们做游戏时的抓拍留念,他不经意间看向镜头时的温柔笑容。
“对不起。”
林奢译再次道歉了,这次他的话里有种断续的哽咽。
秦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注意到在彼此沉默的这么长时间里,林奢译自从低下头后,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我会尽快提报离职的。”
第52章
“遥遥;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嗯!”
“那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去接小林老师咯。”
施妤因着有事,提前离开了一会儿; 顺道把知遥先送回了家。她扫了眼时间,和林奢译约定的是半个小时后回来,但实际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她怕林奢译想不明白; 只顾得呆愣愣地站在寒风里等她,开车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不过等施妤紧赶慢赶; 回到了幼儿园,她意外地并没有发现林奢译的身影。
幼儿园放假了; 大铁门贴上了封条。
看着是进不去; 施妤熟练地推了推一侧没有落锁的小门; 果然推开了。她掩耳盗铃地把小门重新关好; 绕到小操场; 在教学楼后面; 黑漆漆的教职工宿舍楼里,唯有三楼的某个窗口还亮着灯光。
施妤懒得上去; 站在楼下喊:“林奢译——”
没动静。
她习惯了林奢译事事以她为先; 因此也对林奢译的某些反应异常的敏锐。此时的喊不应,让她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没着急上楼,施妤便就站在楼下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三楼亮灯的那扇窗户被人推开了。
林奢译探出头来,搜寻般地往下看:“施妤?”他似乎匆忙地洗完了澡,发丝还在湿漉漉的滴水。视野里昏黑,他看不真切; 微皱了眉,盯着宿舍楼进门的台阶处反复地确认着。
施妤原地蹦了蹦; 冲他招手。
林奢译注意到了她,眉心放松了,露出个喜悦的微笑来。
施妤三步并作两步,蹬蹬上了楼。
随着放假锁校,宿舍里的暖气也已经停了,屋里弥漫着丝丝的凉气,和外面的低温差不了多少。看到林奢译只穿着件薄T恤,施妤不满意地上手摸了摸,他连身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净,T恤上浸透了一片。
林奢译垂眸,看着施妤。
施妤瞪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
然后施妤认命地把林奢译推到了凳子上,让他换了件干净衣服,披上外套。
他洗了冷水澡吧,一定是吧,不然为什么身上那么凉。施妤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了林奢译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引来了他不自觉的轻微颤抖。
施妤给他擦头发。
裹起毛巾,呼噜噜地胡乱擦。
林奢译没觉得不适。当施妤掠过他的发丝,犹如连绵的亲昵,他反而从她些微加重的力道中确认了深切的慰藉感,发出了舒服沉溺的鼻音。
他喜欢施妤给他擦头发。
从来都是。
施妤也是知道的,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擦到了头发半干,她问:“暖和点了吗?”
林奢译黏糊糊地说:“暖和了。”
其实他没觉得冷。
对于他来说,冷是个比较相对的感觉。
停了暖气的房间,水龙头里的冰水,冻透了的身体,他不会觉得冷。但施妤靠近时的温度,她触碰到自己的手指,却会让他觉得冷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湿漉漉的出现。
他精神恍惚的时候,隐约间听见了施妤在喊他的名字。他猛然地回过了神,才发现他把自个的脸浸在了水池里。水龙头的水流开得大,溅得到处都是,他浑身都湿透了,人也近乎于窒息。
缺氧后的呼吸。
掺杂着冰冷的水渍。
两种让身体和思维都能彻底麻木了的痛感叠加起来,会让他觉得或许已经死了,也会让他稍微好过一些,将他与过去的记忆暂时分割开来。
但如果有施妤。
只是这么单纯的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
施妤去拿吹风机了。
林奢译慢吞吞地拉下了脑袋上的毛巾,潮湿的额发跟着滑落下来,有些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施妤,右手神经质地动了动,他用左手掐住了。
施妤说:“过来吹头发。”
林奢译搬着凳子挪了过去。这次他转了个身,正面对着施妤,微微昂着头,闭起眼睛,尤如等待亲吻般的期待。
施妤吹干了他的额发。
随意地用手拨了拨,他的发丝很细很软,明明没有染过,但有种浅咖色在里面,衬得他人更白了。他许是冻得久了,此时被暖风吹着,脸颊熏起了异样的两团潮红。
有点好笑,有种狼狈的可爱。
施妤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快收拾东西吧。”
林奢译没起身,想要被继续安慰的渴望折磨了他,引导着他慢吞吞地伸手环抱住了施妤。好暖和,好舒服,每当近距离靠近着施妤,时常会让林奢译有种活着真好的庆幸。
施妤心想,莫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但林奢译没有主动提及,她便记在了心里。
施妤任由林奢译多抱了一会儿,期间,她还故作体贴地,关心了下他被轻易捏红了的脸颊。嘴里说:“我帮你揉揉吧。”实际上把他原本有些病态苍白的脸,揉得更红了。
林奢译的东西本来就少。
他简单地收拾了几本书,几本笔记,几叠打印的纸质资料,证书……统统放进背包里还富余出了一些空间。他想了想,又塞了两本厚重的心理书。拉上背包的拉链,他跟施妤说:“可以了。”
施妤注意到他收拾过其他的物品。过季的衣服被压缩装进了密封袋里,一些七零八碎的杂物也分装进了纸盒里,统一堆放在房间的角落,像是随时准备可以离开了般。
施妤问:“这些不拿吗?”
林奢译愣了下,说:“就去借住几天,用不着这些。”
施妤心里惦记着别的事儿,牵起林奢译的手往外走。林奢译被她牵得踉跄,也不挣扎,用剩下的另一只手别扭地锁上了门。
施妤再次感慨:林奢译真得很好养活啊。
他的全部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甚至不需要把包放在后面,只需要搁在腿上就行了。
待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停好车。
他拎包开门,车前绕个弯,还能先一步帮施妤拉开车门。
当往施妤家走的时候,他惯好走在施妤的侧后面,并排,稍偏后一点点的距离。他下意识地不愿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嘲讽的“窃居者”,是施妤主动领着他回家,给予他“进门许可”了的。
不过这次施妤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了一个纸箱子。
林奢译要帮她拿,施妤说不沉,不用,只让他走在前面,帮忙她看着点路。她把知遥小姑娘独自留在了家里,虽然小区安保设施齐全,但还是有些担心。
施妤腾不出手。
林奢译敲了敲门。
小姑娘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请问是姨姨吗?”她的身高尚看不清镶嵌在墙上的监控屏幕,踮着脚,勉强看见了门外站在两个人。
施妤说:“遥遥,是我们。”
知遥答应着:“好!”立刻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施妤示意林奢译先进。
当林奢译踏进了房门的下一瞬间,他毫无防备地,眼前炸开了无数的彩弹纸花。
林奢译下意识地回头看施妤。
然后又被炸了一脸的彩弹纸花。施妤动作比知遥要快,她从纸箱里一连摸出来了三个烟花筒,“砰”、“砰”、“砰”三声响后,她笑着说:“林老师,恭喜你拿到了年度最受欢迎奖!”
两个人半强迫地,推着林奢译进了门。
屋内的庆祝氛围早已布置妥当,客厅窗户上悬挂了庆祝字样的卡通画,闪烁的彩灯串,气球花,这是施妤在清晨送完知遥和林奢译去幼儿园后,忙碌了一整天的成果。
她所说临时有事,是借口。
其实是去了蛋糕店取定制的蛋糕。
不过餐桌上除了摆放好的庆贺蛋糕,还有一大堆没处理的散装蔬菜。施妤一点也不客气,吵着说:“快做饭!”
林奢译只来得及感动了一小会儿,就进了厨房,开始了忙碌的赶工。
厨房里的食材都是施妤喜欢吃的,也都是林奢译拿手和擅长的。他不需要看食谱,全凭感觉和记忆,干脆利落的动作深深震撼到了知遥幼小的内心。
施妤不甘示弱,给自己找补道:“知道‘勤能补拙’吗?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