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鸟售罄-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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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掉下来的那盏吊灯被人提前动了手脚,作案的就是今日在仙季排班的工作人员。
警方质询时,对方对自己做的一切供认不讳,语气中还有一种令人难以共情的狂热。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神明亮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想让Sean因为我受伤害啊!”
夏之竹之前也遇见过私生粉,但幸运些,除了追他车、跟踪他到酒店、拿到他行程后反复值机,还没有今天这样要人命的。
有些不能理解,但那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不会让夏之竹对娱乐圈的工作抱有多少失望,毕竟他本来也期待得不多。
但剩下的大多数硬糖们喜欢他的又是什么呢?夏之竹偶尔会有些困惑。
可能都是幻象吧,像追一场梦一样。夏之竹虽然不算是民选出道的梦之子,但外在条件确实不错,实力方面也中规中矩不算太过拉垮,喜欢上他被包装后展示在大众视野之中的形象,应该不算特别困难的事。
只是……夏之竹想,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是什么人。
如果知道了他其实是一个有着奇怪疾病的身世难堪的怪胎,应该没有人会喜欢他吧。就是因为知道了这点,卫洺熙才一直那样有恃无恐不是吗。
从前还好,夏之竹还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事业。
但现在……他身上多了一道与席招联系在一起的契约。
夏之竹垂下眼皮,想着方才男人倚靠在自己肩上的温热呼吸,不受控制地抬手碰了一下莫名发烫的耳根,但作为供血之源的心底却又同时向下沉了沉。
今晚的不幸与侥幸都给夏之竹提了个醒:他的身上有着不安分的因素,随时都可能从外面引爆,哪怕今晚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他也难保下一次卫洺熙会不会发什么疯。而看席先生方才的表现,他或许需要一位……更加安全的互助对象。
夏之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纹路很浅,听说是命薄福分少的表现。
如果可以,夏之竹想,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席先生身边多站一小会儿。
若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还好,但他如今终于有了一丝与对方生出些关联的机会,到底还是由之起了贪念。
但夏之竹很乖,不会过分,只要多一点回忆就好了,他可以记住很久很久。
若是没有……也没关系。
毕竟夏之竹非常确信,直到自己变成老爷爷、走到生命终点的那一天,他在阖目时,仍然能将23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席招端着蛋糕的干净修长的指尖播放在眼前历历在目。
“滴”的一声,最外面的房门被人用磁卡刷开了。
夏之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心跳砰砰加速,几乎立刻认出了那踩在吸声地毯上的脚步属于谁。
是那永远不急不缓,却可以仅仅依靠衣袖拂动的微风轻易撩碎他一池月光的、席招的步伐。
席先生听起来好多了,但好像也没有完全好,偶尔的迟缓凝涩,让他仿佛刚刚徒步从沙漠中穿行而出,看着眼前的绿洲,迟疑地怀疑那究竟是否是海市蜃楼。
他最终还是走到了与夏之竹仅仅隔着一面鱼缸的地方。
蔚蓝色的灯光从保温玻璃的底部亮起,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眼神迟钝地在人造珊瑚中穿梭游动。
二人几乎是以相同的沙哑异口同声。
夏之竹:“您还好吗?”
席招:“你没事吧。”
他们一同沉默了下来,又再次一起开口,这次说的内容一样:“对不起。”
站在暗色中的席招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夏之竹为什么也要这么说,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对不起,因为席岳的事,今晚差点让你受到伤害。”
夏之竹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受害者,没必要这样。
道歉的指针再次转向了另一个人。
“席先生,”夏之竹顿了顿,“对不起,我有事一直瞒着您。”
他的嗓音有些凝涩,但隔着鱼缸的遮挡,接下来的话也不是那么难吐露。
夏之竹深吸了一口气,坦诚道:“我的出身不太好。”
或者直白地说,他其实根本就不该出生。
有关“阮塘”名字的来源的确是他哄席岳的,阮觅离开他实在太久了,记忆中的母亲形象更多来自夏目洋子,而就算没有人告诉过这个早早成了孤儿的小孩,他也大概可以想象到,阮觅当初是怀着怎样痛苦不甘反复自我折磨的拉扯最终生下了他。
但她还是太痛苦了,甚至那么早就将自己逼离了这个世界。
夏之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的身世曝光后,他如今的形象会如何轰然倒塌,美好的神像一旦从高座上碎裂,朝奉的人群将第一时间举起长枪短炮毫不留情地予以攻讦。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长长的睫毛落在眼底网出阴影,夏之竹小声道:“小瓷姐也知道这件事。”
明星与经纪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体的,公司为他承担风险,他也应当坦诚地交由对方评估自己是否值得被付出这一切。在第一次与宋瓷长谈、决定将自己的未来交付到对方手中时,夏之竹就提前告诉了对方自己不是最安全的选择。
他给了宋瓷重新选择的机会,现在也应该给席招。
而如果有必要,作为这另一份契约的其中一方施行者,夏之竹愿意向席先生完整地坦白他当初还有所保留的一切秘密。
虽然因为胆小,这份坦诚来得晚了一些,可虽迟但到,席先生可以原谅他之前的怯懦和小心思吗?
“夏之竹,”席招艰涩地开口,“你不该相信我。”
他拒绝了。
“人要先保护好自己。”席招说。
夏之竹的目光落在缸底的那只珊瑚丛中,轻轻道:“但您不一样,不是吗?”
席招:“……什么?”
夏之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说得没有错:“我们是互助对象,签了协议。”
他的语气这样自然,甚至连夏之竹自己都不知道,那份自然里还带着一丝他从未有过的、只有被偏爱的小孩才会脱口而出的天真。
房中没有开灯,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夜色中的所有声响都因此被放大明显了数倍,夏之竹意外地听见席招似乎笑了一下,哄笨蛋一样低声回答:“嗯,你说得对。”
夏之竹突然不好意思了:“席先生,您……”
席招打断他:“你。”
夏之竹没反应过来:“嗯?”
席招最擅长举一反三:“我们是契约的甲乙双方,关系平等,不必如此有距离感。”
夏之竹没忍住弯了弯眼睛,从善如流:“谢谢你。”
席招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盒子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记得带走它。”
夏之竹听着陌生物件与桌面相碰的声音问道:“什么?”
席招:“Lily刚刚在楼下拍到的,送给你。”
他对人好的经验如此贫乏,除了不断地把身边最好的东西拿给对方,几乎不知道任何其他的技巧。
“晚会还有后半程,”席招的声音远了些,似乎在向里间走去,“去吧,席岳在外面等你。”
“席先生。”夏之竹叫住了他。
席招的脚步顿了顿:“什么?”
隔着望不见对面的一池热带鱼,夏之竹背着双手,忐忑得像个刚刚兑换完砝码的赌徒:“下个周末,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当然。”
在回答他之后,席招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盒,尽最大的努力维持着平稳步伐走进了最里间的卧室。
房门落锁,鱼缸的灯光只映照着一个人了。
但夏之竹不知道,对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作答者来说,他刚刚出的其实是一道单选题。
小几上的盒子很朴素,男生绕过鱼缸走过去,打开后看见了一只不能更加眼熟的古董石英表。
是洋子送给他的成年礼物。也是被夏之竹和请柬一起放在了拍品盘中,想要割舍掉、又被席招重新赋予新生还给他的那块石英表。
在将表带重新扣到手腕上的一刻,夏之竹的眼眶都模糊了一瞬。
幸好他不会哭。
夏之竹缓步走到门边,想象着下个周末要赴的约会,拧开冰冷的门锁,一脚迈进了廊间灿烂光明的布景中。
周末见?
周末见。
21 “对,我在收菜”
“席先生,请闭上眼睛,想象你身处在一间礼堂中。T大数学学院的那栋红楼,我曾从隔壁学院过去听过讲座,也有一些印象,不如就选在那里。”
赵初和的轻语永远含着淡淡的笑意,那仿佛不会崩于任何事物的淡定或许是他成为江城同行中佼佼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间独栋办公室坐落在江城寸土寸金的昂贵地段,虽然靠近市中心,但穿行在这里的人却几乎和城郊一样少,沿路都是民国的洋房与爬满绿蔓的红砖围墙,静谧安宁。
今天是个很适合出游的晴天,但他们身处的房间此刻却于四周紧紧拉着浅色棉纱的窗帘。
室内布置得干净简单,被称作“席先生”的男人面容英俊却表情匮乏,高大的身形整个陷在不软不硬的沙发上,从赵初和的角度看,他几乎是被埋在了那些自己从世界各地淘来的花里胡哨的家居软垫中,一双笔直长腿无法舒展安放地微微屈起,倒让他显得近了一丝人情。
桌上的录音机安静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坐在一旁柔软靠椅里的医生握着手中的水笔,柔声细语地引导:“我记得你大学时一直是第一名,每年开学都会作为优秀新生、学长和毕业生代表发言,你印象最深刻的那次发生了什么,可以与我聊聊吗?”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睫毛颤了颤,出口的语调却很稳,几乎听不出任何前几日晚上他打电话向自己求助时呼吸急促的影子。
“没有什么特别……”
席招的叙述简洁而富有逻辑,理性的讲解几乎没有掺杂任何主观情绪的刻画,赵初和偶尔会在笔记本上记下几行字,基本都是些片段的摘取,同样的没什么特别。但在席招看不见的地方,医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深了许多。
赵初和是在两年前一次位于欧洲的学术沙龙上认识的席招,当时这人是那个活动的投资方代表,冷峻、专业、不通人情,是来自华尔街的席先生的代名词。
当然,最后一条不是讽刺席招的情商,事实上他的情商或许可以用极高来形容,哪怕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也可以用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圆滑而犀利地令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于他。
但大家都知道,席招很不喜欢参加工作以外的社交聚会,在人脉是命脉的金融圈里,包括他的上司在内的所有人基本都只能在工作时间见到席招。
席先生,下班的king。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次沙龙,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出现的席招竟然出现了,不仅如此,他还在主办方的介绍下不动声色地要来了在场许多人的名片。
而要不是在几天后回国之前收到了席招打来的电话,赵初和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那位看起来举止优雅从容的席先生原来身患神经性恐惧症多年,在每一个被人群簇拥的时刻他都无时无刻不被焦虑包裹,而自己则是他决定治疗后被多方面评估选出的最佳对象。
某种程度上,席招看起来根本不是个正常的病人。他太能藏了,不仅藏自己的病情,他还能在同时精准地对他人的行为进行预判甚至予以干涉。
赵初和也是后来才知道,席招其实早就选中了自己,甚至连那场沙龙的入场券都是他想办法送回国的。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完全出自席招近乎变态的谨慎,而赵初和很幸运,不知凭借什么通过了这场只有席先生一人知晓答案的面试。
社交恐惧症常无明显诱因,中心症状多表现为回避社交,在极端情形下可导致社会隔离,一部分患者甚至可能通过物质滥用来缓解焦虑而最终导致物质依赖,特别是酒依赖。
但你几乎看不出来席招身上有任何异样。
什么一旦发现别人注意到自己就不自然、不敢抬头、不敢与人对视,甚至觉得无地自容、不敢在公共场合演讲、集会不敢坐在前面……一般都是与席先生同坐在一起的人会被他的气场压得当场社恐吧。
但席招告诉他,这些症状自己其实全都有。
席招的具体发病史由18岁高中毕业开始,在此之前他对暴露在公开场合的社交存有回避心理但并无不良反应,而在那年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高中礼堂上发言时,席招突然毫无征兆地感到恶心、目眩、心跳加速等症状。
但他的强大毅力同样的令人震惊,席招是在忘记了讲稿内容之后站在台上顶着巨大的压力即兴发表的演说,除了多年好友俞见一和他的母亲,当时台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席招的异样。
社交恐惧症的惯用疗法之一是在放松训练后,请患者按引起恐惧反应的严重程度,依次列出相关诱发情境的清单,然后从引起最弱的恐惧反应的情境开始,逐一让病人身处或想象自己身处于这些情境之中,循序渐进,直至最强程度的情境也不引起恐惧为止。
席招的病情从表面上看比赵初和的大多数患者都要好上太多,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得非常配合,唯独只有高三毕业的那场演说,至今为止仍然是不可提及的最高档情境,每当赵初和试着让他从思绪中走到那里,席招总会立刻面色苍白,并伴随若干不良反应,逼得治疗不得不暂停。
赵初和原本以为席招的恐惧症更多表现为针对特定情境(比如五十人以上的公开演说环境),之前他们列出的清单条目基本也可以印证这一想法,但现在看来情况好像还要更糟一点,在只有两人在场的时候,因为一出意外,席招还是突然就发了病。
他的恐惧情境并不是单一的,赵初和想。知道真正的诱因非常重要,而到现在为止,他对席招的了解仍然非常浅层,对方求助于自己,但其实从内心仍然回避直面病根,且非常警惕,不愿轻易向外人袒怀。
赵初和的手指无声地点了点笔身,他又想起席招只言片语提过的那个人,此前席招的焦虑曾因为他的出现神奇地有所缓解,而这一次发病时他也在席招身边。赵初和想,这个人应该……
“滴滴滴滴。”闹钟响了。
被打断思路的赵初和敏锐抬眸,意外地发现刚刚还沉浸在回忆中缓慢叙述的席招已经起身压断闹钟,健身颇有成效的脊背隔着衬衫描摹出男人优美的曲线,而席招只是握住手机礼貌地向医生致歉:“有点私事要处理,五分钟即可,也算在看诊时间之中。”
赵医生看诊以分钟计费,席招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手这么阔绰了。赵初和抬手示意对方自便即可,而后便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自己的患者。
“我可以知道私事的内容吗?”他突然问道。
这不算礼貌,对于医患关系来说也游走在逾矩的边缘,但席招顿了顿,简单判断后或许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点了点头。
赵初和笑了起来,放下纸笔缓步踱到席招身后,短短的几步他已经在心中盘算过无数种可能,而在真的看清席招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画面后,这位见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心理医生嘴角的笑容还是僵了一下。
“席先生,这……”
屏幕上的画风十分卡通精致,仅靠满屏的土地格子与小木屋,赵初和立刻认出了这就是他昨天才从自家七岁侄女手机上看见的那款休闲手游。
小麦的成熟时期是2小时30分钟,席招在出门之前播了种子,为了保证下一批及时播种的收益和防止邻居偷窃,他在下车的时候定了一个闹钟。
操纵着屏幕上扛着锄头的小白猫收割完最后一格小麦,席招波澜不惊地抬起头,微微向他颔首:“对,我在收菜。”
22 “违规昵称会被封号”
夏之竹参演的网剧《糜鹿》昨晚在各大视频平台播出了第一集,编剧与导演脑洞很大,主演虽然不算出名,但全员演技在线,剪辑也很精彩,只才开篇40分钟已经埋下若干伏笔并在片尾直接点出一个反转,看得人大呼过瘾联名申请加更。
而与此同时,虽然薄迟和夏之竹客串的单元角色尚未出场,但光预告片里的片段已经足够各位神仙打架结合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