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鸟售罄-第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烦人……因因讨厌我了吗?
——有点……非常……超级……喜欢你。
差点就被他骗到失去自我了,好在黏人也有终点。
今天午睡时,任姝涵朦朦胧胧地觉得薄迟好像抱着他亲了一下。对方的漱口水是柠檬味的,差一点便酸涩得任姝涵睡意全无,但他只是悄悄地亲了一下就离开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到任姝涵醒来也没回来。
爸爸也不在,家里没有别人,原来他们说的没有错,午睡睡得太久,醒来以后会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任姝涵想要看一眼手机,突然又想起自己从在燕城登上飞机的一刻便一直维持着关机状态。
原来他并不是那样一个坚强的人。
“因因,你在吗?”
任先生回来了,在门外问他。
任姝涵从床上坐起来,披着衣服沉默了两秒,高声了些:“在的。”
“出来一下吧,爸爸想和你聊聊。”
“小任还好吗?”夏之竹问道。
“我打电话他没有接,给他发的消息也没有回。”
任何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哪怕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是一样。夏之竹试着想要找到自己出事的时候,任姝涵安慰他的分寸感,但他在这种事上实在是太笨了,最终也只是给长公主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那日薄迟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明明该为他们两人比想象中看起来更加动人的情深放心,夏之竹心底却仍然不受控制地维持着一丝惴惴。
席招握着他的手心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一心二用地回答:“他们之间很复杂,不只是他们两个的故事。”
那些上一辈的恩怨,薄迟从来不敢告诉任姝涵,任姝涵的爸爸也不敢,哪怕他们都知道那是一只定时炸弹,仍然在死期将至之时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固执地用着自己的方式试图对任姝涵“好”。
夏之竹以前也是这样,但好在他是唯一的那只鸵鸟。
听席招说,洋子离开大阪后的第一站其实并不是燕城,而是夏之竹也去过的那个江城郊外的疗养院。
不知道她与阮觅的姐姐聊了什么,又问过什么,只听说那天从病房里传出了像是压抑了几十年后终于得以释放的女人的哭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属于来访者还是被访者,又或兼而有之。
总之,那天过去之后,那张病床就空了,很快,那里又搬进了新的人和故事。
原来席招一直在尝试联系洋子,说服她来面对自己曾经不敢面对的一切,真正地和夏之竹一起与过去和解。
比起那些公关上的手腕,他大约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如何才能真的安慰与拯救夏之竹。
而至于他最近做的那些胆大到几乎快被算作妄为的事情……原来只是一个想法,但在傅尹微把她那看起来相当不着调的儿子派来之后,席招忽然决定何不放手一搏。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前提的:
——怕什么?你们可能也不知道,我妈傅女士纵横娱乐圈,从业几十年,从不偷税漏税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顾晨星笑着微微扬起头,故意似的对曾吓过他们一跳的Lily小姐眨了眨眼:我爸是人民警察。
夏之竹:“哇。”
法治社会,真是令人安心。
“但他要结婚了。”席招再一次强调。
夏之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啦!”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会作为一个异性恋被列在你的潜在情敌名单里啊?
这个问题席招以前从来没有回答过,但今天他沉默了片刻,竟然破天荒地忽然开了口:“顾晨星提过的那个喜欢男生的朋友,不是你发小的哥哥吗?”
夏之竹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啊。”
世界这样小,顾晨星从小一个裤裆长到大中间还害怕过对方会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发小,正是季柏岑那患有颞下颌关节综合紊乱症的表哥。而小时候季柏岑常带阮塘回的姥爷家,就在他们如今暂住的顾晨星爷爷家那早已无人居住的隔壁。
夏之竹有些愧疚、更加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有想瞒你,只是顾先生好像不太记得我,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口。以后不会这样了。”
“没有关系,也没有应该不应该,”席招帮他系紧了围巾,语气特别地放轻了些,“你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像都比我更早认识你。”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竟然让席招在这种事上变成小心眼。
“来得早或来得晚都不好,”夏之竹将下巴贴近席招的胸膛,认真地解释,“只有你来得刚刚好。”
席招垂眸看他,夏之竹歪头不过半秒,立刻很懂地捉住男人的衣襟,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但不过一个瞬息,被动的人便反客为主,握住夏之竹裹着外套仍然盈盈一握的细腰,在无人的江边与他交换起彼此的鼻息。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竟然这样就把席招哄好了。
幸好现在应该没有狗仔有闲心跑来蹲文章已被做尽的夏之竹,而且就算此刻有人点名道姓地立刻爆出知名前爱豆现二线演员夏之竹先生不仅搞同性恋,还搞到了自己的前老板,估计经历了这两日风波的观众们除了一声“哦”,估计也没有人能继续拿出更大的震惊了。
选秀节目的腐败只是一个引子,从那封详细陈诉了多年来娱乐圈混乱常态的文章开始,舆论和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再能被任何人轻易掌控走向。
而不容置疑的是,在司勤大厦顶层看小说、做蛋糕、拼乐高、打高尔夫的先生们在休闲之余没有被展示出来的那些工作时间里,相当敬业地完成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工作,搜集到的证据也远远超出了那些人所能想象的缜密完善。
事实上,从走进星言的那一刻开始,席招就不曾简单抱有来做傅尹微接班人的心态。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评估过星言的腐败,试图拯救过星言的未来,但最后还是决定如星言的星星顾晨星所言,不破不立。
他没有想做一个愚蠢的英雄,最开始也不过只是为了逐利,但当真的身居其位、眼见其真,席招忽然想做一些他认为对的事。
证伪并不难,但证真却难上加难,这场仗接下来还有得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但在整个行业都在鸡飞狗跳的今夜,席招却牵着他的恋人在燕城的汶江边悠闲地散步。
席招好像做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他在夏之竹面前总是表现得太过淡然,哪怕明确地知晓这件事背后潜藏的风险和利害,夏之竹仍然像是对待席先生往日最寻常的一件工作一样,虽然无法做出真正有用的实际支持,但小熊汤汤会努力地在D身旁挥舞加油的小旗。
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一起逃到国外去,这事他俩都熟。
“也有实际支持的。”席招又哄他。
夏之竹困惑地看向他:“嗯?”
席招俯身在夏之竹耳边说了两句话,后者的眼睛渐渐睁得大了些。
“……洋子,这么厉害呀。”
席招的眼底终于浮出一丝笑意,他用温暖的掌心捧住夏之竹冰凉的小脸,拇指轻轻按了按夏之竹冻到微红的鼻尖,认真得不得了地没忍住又捏了捏夏之竹的耳垂。
“你也很厉害。”
而且是你厉害在先。
幼稚又真诚,仿佛夏之竹才是他真正的英雄。
如果他执意这么说,那夏之竹也没有办法。
但准备接受这份褒奖的夏之竹才刚刚抬起头,对上席招的眼睛,便被对方柔软到令人心陷的目光定在原地。
“你现在愿意给我讲讲,以前在节目里都发生了什么吗?”席招问他。
“宝贝。”席招叫他。
81 “你愿意吗?”
“被假好心的‘朋友’卫洺熙欺骗、威胁,因为我与他说过一句话,就被何路林带头在镜头之后放肆霸凌。如果当时的投票没有造假,他大约也是可以末位出道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窗外暴雨不歇,依父亲所言换好正装的任姝涵缩在角落,像个病弱的贵公子那般恹恹地垂下眼皮,嗓音也接近喑哑:“但肯定不止吧。”
不知道任先生时隔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儿子的前队友。
是知道了夏之竹的“后台”,担心招致报复,抑或只是单纯地好奇和愧疚?
一道闪电从天上劈过,随后又是雷声。
任姝涵想不明白这些,但却忽然忍不住去想:作为旁观的受益者,他是否也是那些施暴者中的一员?
“其实也还好。”
夏之竹说:“我以前从来不敢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在公开场合,因为只要看到,那些回忆就会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然后像钉子一样扎得他体无完肤、动弹不得,彻底在镜头与成千上万双眼睛前变成一个一无是处连嘴巴都没长好的呆瓜,平白无故惹人厌弃。
但没等席招回复,夏之竹忽然牵着他的手转过身来,眨着眼睛向后走了两步:“但你看,现在就没关系了。”
他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席招过去发生的一切细节,因为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以牙还牙也许的确是好手段,但也的确并不适合夏之竹。
他的图书馆并不是这样的鬼屋主题,比起让那些记忆一次次被加深加厚,占据更多的书架,夏之竹更期待让他们蒙尘在角落的小黑屋里,给更加温暖的回忆让让位置。
人各有志,比起基督山上的伯爵,他显然选择了更加轻松的活法。
就像从前面对那些像是臭虫一样源源不断、不把夏之竹搞臭搞烂誓不罢休的谣言时一样,如果不想害人害己,对这种事情最好的回应就是不作回应。
虽然听来颇像忍气吞声,但网民们的记忆从来只有三秒,有时真相才是真正让舆论沸腾的导火索。有谁在乎公正,大家只会吃瓜,这种公关手法不失为一种性价比极高的方式,当下也有人正在尝试着如此解决眼前的舆论难题。
而且就算这世上根本没有夏之竹,他们仍然也找得出其他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欺的植物。
在这里,夏之竹并不是唯一的那个受害者,而且或许他还更幸运些,至少他有席招。
任姝涵也有薄迟。
但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薄迟的爸爸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任家也有一份。”所以他绝对不会罢休。
从很早以前开始,薄迟应当就是真的喜欢任姝涵,但他却还是在那之后选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
为具有生恩的父母谋得公道,任姝涵,薄迟都想要。
太过贪心的人总会不容易拥有好结果。
他会有吗?
“我不想审判他们,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薄迟对着镜子将领带推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语气平静:“但我希望他们能站到台上,接受来自公众的审判。”
“那你呢?”宋瓷挑了挑眉,“你交给谁来审判,任姝涵?”
薄迟没有回答。
还是老样子,问到不想听的问题就假装听不见,但他是把他最亲爱的经纪人也当作记者来敷衍吗?
宋瓷无奈又无语地从兜里取出香烟盒,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并提醒道:“胃药吃了吗?等会儿怕是要淋雨。”
“没吃,会困。”
“……”
宋瓷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从前时常意外薄迟竟然能和诸位仇人们多年来做到这样言笑晏晏,但她现在差不多能理解了——这家伙压着一肚子的火,压出自己的胃病,如今身边有了任姝涵,他不舍得伤害对方,也想好好活着,就来伤害无辜民众!
“气什么,”薄迟转身笑着接过她的打火机,“只能抽一支,小心胃病。”
宋瓷撇了撇嘴,勉强接受了影帝的服务,看似随意地问道:“如你所说,你和任先生两个人水火不容,他为什么敢把儿子送到你手上?”
甚至早在薄迟答应帮助席招他们之前,任先生就已经主动示弱了。
“以前应该是不敢的,但他应该已经提前看到自己的今天了吧。”
任先生不是个好人,但他生养了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但任先生还是最可恶。
让薄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允许任因钻进了他的保护圈,又在知道真相后因为任因畏葸犹豫,甚至在今时今日仍然深陷于时时刻刻担忧任姝涵也许会永远离开自己的惊怖之中。
若论算计人心,薄迟自认还是赢不过他。
“那你现在做好准备面对这一切了吗?”
薄迟又一次忘了回答。
门外有警笛声。
任先生用指腹认真地抚过自己的衣襟与袖口,平静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任姝涵也跌跌撞撞地立刻起了身:“爸爸!”
或许是聪慧太过,事实上任姝涵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实早就有所预料。
他很清楚任家无法从那些被曝光的事件中完全逃开干系,任姝涵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意外。但当预感成真,他却仍然是慌张、无措、害怕的。
安慰,解释,又或询问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到了这个时候,再说更多的都没有意义了。
“因因,不要怕,”任先生揉了揉他的额角,笑得非常坦然,“保护好自己。”
十月中旬,江城迎来百年一遇的暴雨,华仕影业老板于当夜批捕。
大量记者闻讯火速赶到华仕公司与任家的楼下,只为抢得有关其独子任姝涵回应的第一手新闻。
眼看他起朱楼。
宴宾客。
楼塌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水晶鞋失效,从今天开始,“长公主”的名号就只是个笑话了。
感谢任先生的万足准备,让任姝涵此刻穿得至少还算体面。但他的父亲自负太过,教会了儿子那样多的道理,从人情通达到世故规则,但却唯独没有教过任姝涵应当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落魄。
眼前的镜头、话筒、狂热与迫切的眼神,与他第一次获得最佳新人奖、登上最高领奖台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但真是奇怪,或许是淋了雨的缘故,生平第一次,任姝涵竟然在提前便有腹稿的情况下,忽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说不出话?
他在等待什么?
难道他以为,真的有人会来救他吗?
有的哦。
那人还为他撑了一把伞。
雨水隔着伞面,和周围一句又一句应接不暇的问题混杂着敲出交响,任姝涵迷茫地抬起头,只觉得撑伞的人掌心如此冰冷,仿佛仅有的一星温暖也被全部传递给了自己。
薄迟牵住他的手,将任姝涵挡在了身后。
影帝先生从前告诉过他的其中一任老板席招席先生,想要迎回公主的代价太大,简单的城堡并不足够。
而在没有说出的部分,他们都心知肚明,对薄迟来说,最大的代价大约就是在大仇得报的一刻,他也许将在他亲手营建的城堡里,永远失去任姝涵爱他的可能。
但他也做不来强制的事情,一报还一报,既然薄迟让任因的父亲失去了自由与荣光,未来他也将把自己的一切都赔给任因。
哪怕他要你一命换一命呢,也没关系?
嗯。没关系的。
被雨水打湿的正装西服依旧妥帖地撑在薄迟的身上,他站在数不清的媒体话筒之前,顶着晃眼灼目到几乎让任姝涵快要站不直的闪光灯,冷漠、镇定、赌上所有地敛目宣布:“华仕的发言人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一切问题,请各位找对人问。”
江城暴雨,燕城晚晴。
这是黎明前的一夜。
无论是爱情还是人生,席招、薄迟、任姝涵,他们都尚未知晓自己即将面对的胜负因果。
十月的晚风清凉,特别是江边,需要与身边的人紧紧依偎,方能获得一份尚处人间的温暖与真实。
“顾晨星要结婚了。”席招忽然又一次说道。
夏之竹后知后觉地看向他。
除了顾晨星,俞见一虽然看起来毫无计划,但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