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不干了-第20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子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父皇?”
皇帝颤颤巍巍地抚着他的头,“太子……这是身为父亲唯一的……请求,一定要善待她。”
太子咬牙,他想走,他想去印证自己的猜测,可皇帝却死死地拉住他。
“太子,从明日起,你就是皇帝……不可再、再任性,父亲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喘了口气,眼中溢出泪来,“朕的儿子,长大了啊……”
又是欣慰,又是不舍,甚至带了点自豪,皇帝终究闭上了眼。
太子颤着双手,将他的手从胳膊上扯下,干清宫的太监立即跪了一地。
“皇帝驾崩——”
戴义伏地痛哭。
话音传到外头,众臣伏地,哀声传至皇城内外。
丧钟响后,城中已挂满了白幡。
宫里,太子疾步回到东宫,寻了几处,终于在一处殿内找到了已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颤了颤手将人扶起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枯坐到晚上,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白绸绣鞋。
楞楞地抬起头,看到了蹲在他面前的人,干裂的唇微动。
“……姐、姐……”
崔九贞抚上他的脸颊,抹去他落下的泪珠,“想哭便哭吧!但,仅此一次。”
“我只是,只是想留住她而已,明明什么也不会碍着他们。”他红着眼,泪如雨下。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曾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低下头,埋在她的手掌里,一滴滴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浸湿了衣袖。
崔九贞陪了他一夜,直到天命,他才肯放下郑氏的尸首,让人带下去。
地上,太子依旧伸腿坐着,但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孤这个太子,坐的真安稳,瞧,马上又要做皇帝了。”他嗤笑。
崔九贞抿唇,熬了一夜,她有些头晕,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朝他伸出手:“那就起来吧!皇帝陛下,去看看你的臣子,你的子民,你的天下!”
太子看着面前这只手,素白柔嫩,却无比有力,竟将他拉了起来。
他看着只到直到他鼻子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比她高出了这么多。
垂下眼,他道:“谢先生呢?”
“在前头等你!”
“那孤去了。”
“恭送太子!”
崔九贞伏下身,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唤他太子,往后那个孩子将成为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执掌天下的帝王!
弘治十八年六月八日,皇帝崩于干清宫,后传位太子,由三公辅佐其登基,改年号正德!
从弘治帝驾崩那日便未见的张皇后,不,如今已是张太后,现下好容易寻到了已是皇帝的儿子,又开始哭哭啼啼为两个弟弟求情。
她已经是太后了,皇帝的母亲,“哀家就这么两个弟弟,好歹他们是你舅舅,你就任由崔家这般欺辱他们吗?”
“闭嘴——”皇帝抬脚就踹翻了桌案,哗啦一声,折子落了一地。
张太后吓得一愣,瞪大了哭红的双眼,指着他:“你、你……”
“母后再敢提那两个人,朕这就去宰了他们!”
皇帝眼神凶狠,气得张皇后眼睛一番,生生昏了过去。
赵玲玉忙地托住张太后,与宫女太监们一时手忙脚乱地又是请太医,又是按人中的。
皇帝冷眼看着,即便乱成一团,殿内也无其他人敢动一下。
他突然觉着好生没趣,这个宫里没趣,这个皇帝也没趣。
于是,他开始了三天两头就往宫外跑的习惯,不拘做什么,只要不是整日待在宫里便好。
有时他会去从前谢丕从不给他进的花楼楚馆,有时会一时兴起去抓鱼摸下。
朝中的折子堆积如山,他便都扔给三公代劳,实在不行,还有谢丕,他将人又升了两品,如今做个侍讲。
不喜欢的事儿偷偷丢给他,他做的可漂亮了。
闲暇时,他还看了已经养大的虎崽,如今威风凛凛的,似乎还认得他,竟在他脚下做猫状蹭来蹭去的。
“若非是她叫朕养,朕早将你这软猫宰了。”他颇为嫌弃,便让人寻了最凶恶的豹子关在豹房,至此成了他娱乐所在。
正德二年时,他嫌不够,便下令开始新建豹房。
尽管朝中反对之声快将他淹没,也还是没让他收回成命。
谢迁颇为担忧地揣着手下朝,在衙里揪住谢丕后,口水都快说干了。
总结几个字就是,皇上这样该怎么办,他愧对先帝!
谢丕掸了掸被抓皱的袖子,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况且如今已经算好的,至少大臣们上奏的朝政,他从不压着不理。
不会处理的都扔给会处理的人了,如此不仅没让众臣失望,甚至松了口气。
谢丕不想理这群人,挥挥袖子回家去了。
崔九贞开年又怀了身子,这回有些折腾,他得好生看着。
府里,见他又早早地回家,崔九贞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新帝临政,他也跟着躲起懒来。
“皇上这般不着调,你就不担心么?”崔九贞肚子有些显怀,谢丕正抚摸着眉目温柔。
“他不着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担心什么。”
“可他是你和祖父教出来的,祖父不管,你也不管,就不怕回头有人参你一本,说你……教坏了皇帝。”
她转着眸子笑道。
谢丕无所谓,“他们当初不都教过,也没见着能教好,我不过是个晚辈,如今还是臣子,还能教我如何!”
崔九贞扬眉,有些奇怪道:“你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不在意?”
谢丕刚想回答,就听见一阵小碎步哒哒地跑过来。
“爹爹,娘亲。”谢暾撞进谢丕的怀里,仰起头,“爹爹,我会背三字经了,外曾祖刚夸我呢!”
谢丕眸色温柔,抬眼就看到背着手不紧不慢走来的老太爷。
风扬起的衣袂褪去了沧桑,只余满目慈爱,映着身后似火骄阳。
他眼眶微热,低头摸了摸谢暾的脑袋。
“真乖!”
第485章 番外【谢丕】
谢丕不知从何时起,竟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比如眼前这个人。
不,应当是哪个早死的魂。
女子模样堪绝,青丝堆叠着简单的发髻,珠钗精致,丹唇皓齿,明眸潋滟,此刻正红着眼瞪他,柳眉微蹙,眼里似云若雾地泛着水光。
饶是他见过不少女子,可也难见这般容貌的,且因着特殊,他并未回避。
好几次,他想开口询问眼前的跟着他的可是哪家孤魂,可每每如此,便喉头发紧,根本说不出话来。
久而久之,他清楚了自己无法与之对话的结论。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他分明是头一回见着这女子,可总觉着顺眼,甚至哪儿哪儿都觉着好看。
教人喜欢。
许是怜她这般年纪就做了孤魂,到底不忍,也就任由她缠在自己身边,没去寻人做场法事超度了她。
这日,他作画时,她趴在身旁惊叹,夸个不停。
那声音娇娇的,带些模糊,却极为动听。
他不着痕迹地弯起了唇角,窗外洒进来的日光落在他眉眼间,长睫微敛,只听身边的孤魂捧着脸,一脸痴迷。
“……太好看了,我家谢丕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喜欢,想睡~”
说着,她有些轻透的魂体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失笑,心道这孤魂倒是胆大,若非已经身死,只怕还是个色胆包天的丫头。
倒是直率。
但,却不觉得讨厌。
大抵是她眼中没有那些隐藏的虚伪,清澈得能望进人心底。
又是一日,他刚褪下衣衫准备沐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腰身。
“哇呜~劲瘦有力,虽然没有腹肌,但是也好好看啊!”
“就是不知道到了床上怎样……”
轻飘飘的几个字,令得谢丕差点儿踩滑了脚,只得扶着浴桶稳住。
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无奈,尽量无视身边的小色鬼草草地沐浴完。
时日长了,他竟是也习惯了这孤魂时不时的惊人言语和触碰,甚至有股安心之感。
大抵也是欢喜的。
这日,他突地接收到自己婚事重新定下,还是诸家的姑娘,只不过又是一个。
他于婚事早已没了期待,对女子更是从未上心,那些个装模作样往他身上扑的,耍些心计想要赖上他的,统统都被他无情踢开。
明明一个个心思龌龊,却装的娇羞守礼,平白教人作呕心烦。
还不如身边这只孤魂来的直白可爱。
他没有反对父母定下的这桩婚事,因为在那之前,对方便找过他,总归只是交易,而他也厌烦了那些总拿他婚事说事儿的人。
这样正好,挡了不少麻烦。
没有人反对,可偏偏身边的这只孤魂跳出来反对了。
她气呼呼,张牙舞爪的模样像只抓狂的猫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弯起唇角,下一刻却见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溢出了泪水。
心口犹如被绞住般,突地难受起来,他想抬手替她抹去脸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那孤魂还在哭,连着鼻头都哭红了,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极为可怜。
他想,他若是能抓到她,定要将她按在怀里好生安慰的。
这般年纪就逝去,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仅心口绞住,还闷痛了起来。
难以抑制地皱起眉。
在旁人眼里,他依旧冷着脸,淡漠的从不关心任何事,哪怕是自己的婚事。
自那日后,这只孤魂好似生气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娇俏爱闹,常常仗着以为自己看不见她而戏弄自己。
现下每日说最多的便是要醒过来,她恐怕还以为自己只是做梦,却不知早已成了一缕香魂。
又过了几日,她不再挣扎,却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指责。
指责他不记得她。
谢丕提笔的手顿了顿,难道他们相识吗?
可若是见过,他必然是不会忘的,却为何一点儿印象都无?
正失神间,他听到这只孤魂幽幽道:“你不要娶她好不好,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要娶我的。”
“谢丕,我不要你娶她。”
“我不喜欢她,不要娶,不要成亲……”
她委屈地教人心神大乱,可他却碰不到她,那些话也教他满是疑惑。
他依旧碰不了她,甚至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得。
成亲那日,他冷淡的模样一如既往,面上瞧着如常,可心神早已被那道孤魂带走。
他看到她眼中露出的嫉妒,绝望,伤心。
他看到那一滴滴泪珠落下来的痕迹,仿佛要滴到他心里。
偏偏,他控制不住,只能麻木地进行着婚礼。
他想停下,想如了她的意毁掉这桩婚事,只要她不再哭。可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竟是诡异的控制不住。
直到那只孤魂突地撕开了什么,他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犹如四散的星光,消失不见。
他能动了,能说话了,可她不见了。
那一日,所有人看见谢家二公子在婚礼上骤然离去,没有人能找到他。
别院中,他手腕微颤地将画中的人一点点补好,地上落了十几张,只有这一张最是好看。
就在她消失时,他能控制自己时,他做了个决定。
他要找到她。
从前不是没有过,可每当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忽略过去,这回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能够控制了。
一定能找到她。
他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模样,定是世家才能养出来的。
于是,消失了整整三日的谢丕再出现时,便是疯了一样拿着画到处询问。
被他问到的世家没有一个认得画中的女子,但并不妨碍人家感叹一番这画中人的容貌。
几日过去,没有人识得此人,倒是有人觉着像崔家的姑娘,可他去询问过,崔家没有这个人,崔家姑娘是王家少奶奶,他远远地看过便觉着不是。
甚至并不像,差了那么多,怎么会觉着像的?
他将希望寄托于别的人家,官宦商户,他都找了,可没有一点儿消息。
走在街上,他疲惫地奔波数日,仍旧一点儿消息也无,心空落的开始窒痛。
但仍旧不会放弃。
她那般伤心,定是气狠了,他想找到她哄哄她,告诉她他能控制自己了。
她不想他成亲便不成了,左右有她陪着更有趣,等他老了死了,便与她一道轮回,下辈子早些相遇娶了她。
可他找不到她,甚至不知她究竟是谁。
这样的孤魂,恐怕是个没有容身之处的,他连为她立个衣冠冢安身的资格都没有。
肩膀不知被谁撞了下,手中的画飘落在地,他猛地回神却顾不上撞他的人,而是去护着那张画不被人踩踏。
谁知他刚要捡起却被一只脏污的断臂按住,他冷了脸就要发怒,却一抬头看到了大张的嘴,里头没有舌头,却拼命地啊啊着想要说些什么。
他微微一怔。
这乞儿约摸是个姑娘,浑身是伤,断手断脚,甚至连舌头都给人割了。
她按着画的断手没有动,拼命地朝他啊啊着,一双眼看向他又看向画,他突地惊喜起来,“你认得画上的人?”
“啊啊啊!”乞儿点头,像是笑了,连带着脸上的伤痕也狰狞得教人不忍直视。
谢丕一颗心犹如炸开般,他冷静下来,没有怀疑这乞儿,只是下意识地就信了。
大抵是因为那双眼中与她有些相似的清澈。
他将这乞儿带回了别院,命人好生打理,又给她请了大夫。
可大夫诊治完后却神色复杂,又是恐惧又是叹息,只说这丫头活不了多久了。
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最多一月便要到头。
他心下一沉,又听得他说起那些伤。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畜生,竟能对一个小姑娘这般残忍,造孽啊!早早去了也好,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再受这样的苦。”
老大夫一边痛骂一边开了药。
但也只能吊着这条命罢了。
谢丕心中复杂,他去看了已被收拾干净的乞儿,她见着自己的第一眼便是用那双断手比划着。
“你想要纸笔?”他猜测道。
果然,乞儿点头。
他立即命人去拿了过来,乞儿见此爬到跟前,她没有手脚,但却用嘴咬住了笔头。
纸上艰难地落下几个字。
崔家丫鬟名如云。
崔家,是那个崔家吗?
紧接着,纸上又落下几个字,谢丕睁大眼睛,愣在了当场,甚至有几分微颤。
纸张不知换过多少张,上头甚至沾了如云收不住的口水,可他一点儿都没有嫌弃。
一张一张地从夜里看到早上,又从早上看到晚上。
如云泪流满面,抬头看着谢丕,那些泪从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上蜿蜒落下,一滴滴沾湿最后一张纸。
她将所有的事,都如话本子一般,一字一句地写了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谢丕看的神魂大恸,屋里就他们二人。
灯火映照着谢丕苍白如纸的脸,形如鬼魅。
“崔氏大小姐,崔九贞。”谢丕启唇,眸子幽冷,“她还在张家?”
如云摇摇头,又点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她曾爬了几天几夜爬到过张家,可却从未见过人,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露面便会被打,甚至不敢靠近府门。
她只能避开偷偷看着。
后来每日听着些街边的闲言碎语才知道她的大小姐被那般欺辱。
那张璟从前人模狗样,可后来老太爷没了,老爷也瘫了,便露出了真正的嘴脸。
不仅联合温氏那毒妇做了这些恶事,更是磋磨着大小姐,如今还娶了旁人。
她不知道大小姐如何了,从前偷偷联络的暗线也早就被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