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我成了万人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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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想要知晓得更多,我就无法知晓了。
我无法知晓外界的一切究竟进展到哪一个地步,无法知晓修真界的追兵究竟到了哪里,他们有没有察觉藏在湖底贝壳空间里的我?
好在,我并非形单影只,还有妖灵瞳瞳陪伴着我。
可它毕竟被苏涟漪伤了本源,贝壳内部灵力稀薄,不利修养,我能够明显的看出它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消亡。
我将它劝离,叫它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灵核,不必陪着我。
瞳瞳却很坚决。
【没关系的呀,反正我都是要死的。】瞳瞳柔软的身体贴在我的腹部,它探出触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肚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区别也只有早一点死和晚一点而已,晚晚,我想陪着你,我不想孤零零的死去。】
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我喉咙干涩,眼眶却是湿润的。
“对……对不起……”我哑着嗓子,“都是……我拖累了你。”
如果不是我选择了这座山谷做我藏身的地方,瞳瞳会一直作为山谷的妖灵无忧无虑地活下去,而不是被苏涟漪抓住,被苏涟漪为了从它的口中逼问出我的下落而遭受折磨。
瞳瞳微凉的触手勾住我的手指。
【是我对不起你呀。】
【都是因为我,坏家伙才会被引到这里来,你和你的小宝宝才会面临危险,是我不好……】
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对不起……”
心头的愧疚几乎要将我压垮,积攒在眼角的泪水终于满到了极限,从眼眶砸落下来。
……是我的错。
万般事端皆由我起,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对不起瞳瞳,更对不起那只向我预警而消亡的妖灵。
就连它消亡了,我甚至都没有去在意过它的名字。
它们至真至诚地待我,毫无保留地对我好,可我却给它们带来了杀身之祸。
【不哭不哭,你怀着小宝宝,不要哭哦。】
瞳瞳吃力地爬到我的肩头,举起软软的触肢去擦我的眼泪,【你哭得话,小宝宝也会难过的。】
【不要哭哦。】
瞳瞳就这样留了下来,陪着我,一起倒数。
数着它最后的时光,等待悬在头顶上的闸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然后,我便在这个隐秘的藏身之地平稳地渡过了一天一夜,风平浪也静,好似危机已然过去。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平静只是假象。
危机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阴影始终盘亘在我头顶的天空,在捱了一天一夜之后,我突然开始焦虑,非常的焦虑。
在我的心底,有一股声音在催促我,叫我不要再这里停留,叫我不要等洛无尘,叫我……
【逃!逃啊——】
那个声音在我的耳边没日没夜地叫着,吵得我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仿佛我在此地多待一刻,躲在暗处的危险就会深上一分。
可我若离开了这个藏身之所,我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现在才过去一天一夜,还不够修真界的追兵将这个山谷翻个遍,我如果离开贝壳的掩护,只会更快得被那群修士找到……
在我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就同共工一头撞上了不周山那样,整片天地都为之震动,彻天震地的异响不绝于耳。
湖水激荡,一浪又一浪地重重拍下,我藏身的贝壳也跟着震动不休。
我居于其中,难以站稳,不得不扶着什么来维持自身的平衡。
【晚晚,晚晚,】瞳瞳惊慌失措地缠紧了我的手指,【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那些坏家伙找过来了?】
浓重的危机感彻底在我的心头炸开。
“或许。”我咬了咬牙,根据阵法给我传回来的模糊画面,我的心头闪过一个猜测。
方才那声巨响,大概那群修士强行破开山谷的结界所造成的响动。
我本以为既然苏涟漪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结界,那群修士就算没有苏涟漪的秘技也该有其他的法子穿过结界。
可他们却没有,他们在一天一夜都没能穿过结界进入山谷,所以他们直接选择强行突破。
轰碎结界既是进入山谷捉我,也是为了震慑我——
'我们连剑尊设下的结界也能强行攻破,抓一个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慌了神,却还是佯装沉稳地去安抚受了惊吓的瞳瞳:“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有天阶的隐匿法宝助我,我又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就算那群修士再如何“神机妙算”一时半会也是很难找到我的位置。
只要安心地等待就好了。
等修真界的追兵离开,等洛无尘回来……
我的身体因为紧张与恐惧而无意识地颤抖起来,通过源珠,我看见原本平静的湖水被搅成一团浑浊的漩涡,若非白贝本身的品阶不低,又专门固定在湖底,怕是会被卷入这些漩涡里。
隐约能够透过不再清澈的湖水看见湖面上,有凭虚御空的两个修士。
属于陌生修士神念穿透湖水,扫过我藏身的那只白贝。
我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但好在托天阶隐匿法宝的福,他们的灵识并没有发现湖底的这只白贝,我看他们好似互相交谈了一番,离开了这座湖泊。
暂时……是安全了。
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开了些许,轻轻勾住瞳瞳柔软微凉的触肢,我佯装轻松地说道:“你瞧,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太好了。】瞳瞳勾紧我的手指,透明的躯体里,黯淡的灵核闪烁了一下,庆幸地呢喃:【真好。】
又等了一会,等到湖水从之前的浑浊重新变回清晰,我也没有再看见湖泊附近有出现修士的影子。
我想,他们大概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回来了。
高度紧张之后,我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于是,我将瞳瞳放在桌上,打水生火,准备替自己烧一锅热水,做一点吃食。
为了供我取用,洛无尘事先便在白贝里存了十余桶的湖水。
因为方才的恐惧,我手脚俱软,一时不慎,用来打水的木盆砸回了桶中,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泼了我一身。
有些水呛进了喉咙里,我浑身都被湖水打湿,呛咳不止。
我擦了把湿透的脸,深吸一口气,重新打了一盆水。
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刺激到了,我的小腹隐隐传来一种坠感,有些疼,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不敢疏忽,连忙挤出灵力去烘干身上的凉水。
冰冷的湖水很快就灵力被烘干了,先前的抽痛也慢慢淡去,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捧着那盆水,慢吞吞地走向烧火的小厨房。
这个时候,我是打算给自己烧一锅热汤,泡一泡脚,暖和一下。
走着走着,我感觉下腹突然沉沉往下一坠,某种液体带着我身体的温度沿着我的腿根蜿蜒下滑。
手中的木盆落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我后背寒意津增,手指颤抖,再顾不得烧水,步履蹒跚地向小屋走去。
根据秦清给我的估算,应当是在三到五日之后才是我诞子的日子,可我大概……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鲜血汩汩涌出,大片的血迹在我脚下绽开,我的脚步晃了晃,站立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好疼……
我以为之前的小产就已经是疼痛的极限了,以为有过那样的经历,我至少能对这种疼痛多上几分的耐受。
但是并不是这样。
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攥紧了我的五脏六腑,往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撕扯。
真的太疼了。
因为疼痛,我本能地想要佝偻身子,蜷缩起来,可看见地上的血迹,我却顾不得自己的疼痛。
不行……
我忍下钻心的痛楚,挣扎起身,步伐沉重地朝屋内走去。
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血。
明明为了产子之事,我早已做过诸多的准备,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却又永远都是那样措手不及。
不要心急,谢晚,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能够做到的。
不要怕,不要怕……
“我不怕,我……”我的喉咙里“咯咯”有声,口齿间的呢喃变得模糊不清。
补充灵力的仙草,助我安产的丹药……我的手指僵硬得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想要只取其中几样,却将所有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所有储物戒的物什凌乱地落了满地,我的眼前昏花一片,看不清这些物什的模样。
找不到,找不到……
哪一个才是……
传音石闪烁起灵光,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我抓住那枚传音石,“洛无尘,我要……”
我要生了,你快过来……
在所有人里,洛无尘伤我最多。
可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因为疼痛,也因为手中濡湿的冷汗,我握不住手中的传音石。
传音石从我的手中滑落,落在我伸手摸不到的远处。
“……晚晚?”洛无尘的声音在传音石里轻得像是我的一个臆想。
我撑起身体,抱着肚子缓缓地爬着过去,紧紧地攥紧了那枚传音石。
“洛无尘……”我含着泪,嗫喏着洛无尘的名字,“……洛……无尘……”
“洛无尘,洛无尘,你快……快来啊——”
我的声音凄厉,沙哑着嗓子哀鸣。
“好,”洛无尘声音微哑,“晚晚,你等一等我。”
除了洛无尘的声音之外,还有其他模糊不清的声音,不止一道,是很多道的声音:“……那只魅魔要生了。”“不能让他把那孽种生下来。”“还没找到那魅魔的下落吗?”
“剑尊大人,您究竟将那只魅魔藏在了何处?若您迷途知返,肯将那只魅魔交予我等……”
洛无尘声音里的怒意在传音石中也清晰可辨,“滚开!”
“剑尊难道要为了区区一只魅魔,同我们整个修真界为敌吗?”
“我最后再说一遍,滚开。”
“挡我者,死!”
“你——”
血肉模糊的碎响,亡者临死之前的痛苦哀嚎从我手里的那枚传音石中传出,我好似看见了那一道毁天灭地的剑光……
然后,我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我双目失焦,无意识的眼泪接连不断地从我的眼角滚落。
【晚晚!】瞳瞳用触肢支起身体,连滚带爬地从桌子上爬下来,爬到我的身边。
【你流了好多血……你怎么了呀呜呜呜……你是不是要生宝宝了?】
我腹中绞痛不止,涔涔冷汗浸湿我的衣衫,拖行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滴滴血渍。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疼……】
瞳瞳无措地哭了起来,拖动着临近溃散的灵体,它爬到我的身边,柔软的触肢卷住我冰冷的手指。
我想要安慰它,叫它不要为我再哭了,可我已经痛得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腹中的孩儿挣扎着想要降临人世,我催动灵力去助它降世,灵力飞速地消耗着,很快就彻底耗空。
可却还是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我腹中的孩儿就能降临人世,可我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将它生下来的气力了。
【宝宝乖,不要欺负晚晚。】瞳瞳贴在我高耸的腹上,灵力凝聚而成的泪水滴在我的身上,微微缓解了我的痛苦。
瞳瞳的眼泪停顿住了,它抹了一下眼泪,忍着哭腔对我说道:【对不起晚晚,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瞳瞳?”我的心头突然有一股不安的预感,下一瞬,我看见它透明的灵体突然亮起一道光芒,一股精纯的灵力跑进我的身体。
【对不起啊,晚晚……】精纯的灵力柔和地浸润我的经脉,身体的疼痛被最大限度的减轻,瞳瞳的声音柔软轻灵,带着歉意,【我不该因为怕疼就把你的下落说出去的。】
原来苏涟漪是通过妖灵知晓我的下落……我怔了怔,随即又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没有怪过你。”
【谢谢你啊,晚晚。你是一只好魔,可我不是一个好妖灵,我没有保护好我的朋友……】
【再会,晚晚。】
“瞳瞳!”
瞳瞳的灵体彻底消散。
我下意识伸手去捉,却只捉了一个空。
……
有了瞳瞳的灵力,我稍微缓过一些来,稍微又有了些许的气力去助我的孩儿降世。
但是不够,我的腹中就好像存在着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吸去了我所有的灵力和生机。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血流得越来越多,身上的温度随着血液一同离开我的身体,我手脚冰凉,力气耗尽,可我的孩儿却依然出不来。
“啊——”
谁……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救命啊,救命啊!
我虚弱地喘息,双眼死不瞑目那样地睁大了,手指抓进地里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被浓重的血腥味引来的莽荒妖兽在阵法湖泊周围咆哮盘旋,有妖兽潜入湖底咬住了我藏身的那只白贝,我挣扎地翻了翻身,挤出灵力去控制白贝开启防御:“滚开!滚开!”
那妖兽吃痛,松开白贝。
白贝落在湖泊的岸上,彻底暴露在天光里。
被血气引来的妖兽兴奋地围住了白贝,不断地用它们庞大的妖身撞击着用来保护白贝的结界,企图将我与我的孩儿吞吃入腹。
洛无尘设下的结界在这群妖兽的连番撞击下,像是随时都会到达崩溃的边缘。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我的面色白如金纸,身体因为疼痛而痉挛抽搐。
我这一生汲汲营营,所求不过是为了留住一二能够为我所有的东西。
可我,总是留不住。
我什么都留不住。
我等不到柳暗花明,等不到苦尽甘来。
我的手指在地上痛苦地抓紧,指骨绷紧,十指的指甲根根翻折开裂,在地上抓出道道带血的抓痕。
我不记得这样的痛苦究竟持续了多久,或许耗了我大半辈子也说不定。
“啊——”
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凉意深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浑身是血,瘫在血泊之中。
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啼哭。
孩子出世了。
我的心放了下来,视线开始涣散,所感知到的一切变得模糊,身体却轻盈得不像话,好似被包裹在什么柔软的东西里,所有的痛苦都被隔离在外。
好累……
好困……
好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晚晚,晚晚……”洛无尘带着一身浓重血气,将我抱在怀中。
我废力地睁开眼睛,涣散的视线凝聚了许久,才将他看清。
洛无尘头发都披散着,白如新雪的衣袍沾满了血污,他脸色煞白,眼眶却红得惊人。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
我想说,你怎么才来啊?
怎么……这么狼狈?
我感觉自己有好多话要同他说,可我又不知从何说起,到现在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最终,我只虚弱地唤了他一声:“洛……无尘……”
“是我,我来迟了,”洛无尘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将仙露喂到我的口中,充沛精纯的灵力沿着我的筋脉扩散到我的四肢百骸。
可我的丹田却好似变成了筛子,进入其中的灵力很快就漏得干干净净。
洛无尘也察觉到我的情况,他握住我的手,不停歇地往我的体内输送灵力。
我消耗一分,他便给我十分,终于,我勉强恢复了一点气力。
我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他的袖子,劝他:“不用为我空耗灵力了……”
“不是空耗。”洛无尘不肯听,仍是往我的身体不断地送来灵力,吊住我最后一口气。
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细小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