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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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容衍住声,不想在外人面前给他难堪,便垂下眼睫,不曾表态。
和张生华告完别,宁长风推着容衍离开,景泰蓝懂事地跟在旁边。
一路无话。
容衍租住的是一间两进的小院子,正房一间,东西各一间厢房,房子年久失修,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宁长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打扫。
拔草、铲地、抹桌子……
容衍就在一旁袖手看着,不靠近也不离开。
眼见快到正午,宁长风抽不出空,便从怀里拿出二十个铜板给正在吭哧吭哧拔草的景泰蓝:“去街口买碗面给你阿父吃,剩下的你自己买点零嘴,不许跑远了。”
景泰蓝记路很厉害,每次来镇上宁长风都是带他吃的街口那碗面,因此并不担心他会走丢,只嘱咐一句便放他走了。
五月的太阳已算是毒辣,打扫了一上午卫生,宁长风早就满身大汗,见院里有一口井,便打了些清凉井水上来,对着头一冲,满身暑气瞬间被冲了个干净,畅快极了。
他将汗衫脱下,就地搓几把拧干净水,打着赤膊挂在刚支起的晾衣杆上。
他体格高大强壮,肌肉健美线条流畅,常年打猎锻炼出的身材刚劲结实,每一处都彰显着男性气概。
如果不是深知他有和哥儿一样的生理构造,就连容衍恐怕都要看走眼。
宁长风毫无当哥儿的自觉,裸着上半身又开始铺床。
床才铺到一半,身后就传来容衍幽幽的声音:“做给谁看呢?”
宁长风头也不抬,道歉十分诚恳:“做给你看。”
说完一顿,直起身来望着他:“望你原谅我口不择言,误会于你。”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容衍一时静默,又道:“我并非说此事。”
宁长风突然福至心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放下手中的抹布,哭笑不得道:“我关了院门的。”
容衍抿唇,又不做声了。
几句话下来,那股尴尬感不知怎么就烟消云散了,宁长风索性上前两步,屈膝蹲在容衍面前,双手扶着轮椅扶手,眼中流露出认真:“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以往我总将过错推脱在你身上,其实我也有错。”
容衍眼睫一颤,垂下的眼眸重新抬起,如深潭般看向他。
宁长风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要这么看着我,让我说完。”
“我一个人生活惯了,养成了爱自作主张的毛病,上山猎蟒前应当交代你和景泰蓝一声,白白让你们焦灼担心,是我的不该。这是其一,其二我不该在没问清事实前便先入为主,在玉婶家说出那种……”他停顿片刻,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伤人的话。”
手心里的眼睫簌簌扫动,宁长风按住容衍要拉开他的手:“你先听我说完。”
“我这人投胎时走错了道,生作哥儿,骨子里却是个男人,很多时候想不起和身边人打商量便擅自作决定,甚至从未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过,你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
宁长风暗暗吸气,轻声道:“人一辈子遇上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不想错过你。”
话音落下,四周只能听见风穿堂而过的声音。
容衍久久没有动作。
宁长风的心也跟这穿堂风似的,一点一点凉下来。
良久,久到他快要撑不住时,容衍才握住他的手腕,一点一点拉下,露出那双浓墨般的眼眸。
当他用这双眼睛看人时,宁长风总是不由自主被吸引。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从未怪过你。”
第二句则是:“你刚刚说——喜欢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宁长风:对不起我错了我改下次再也不会了#^^&^&*(
容衍:他喜欢我!
第18章
宁长风脸“轰”地一下着了起来。
“喜,喜欢……”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说的时候没注意,被容衍单独提出来一时觉得挺不好意思,舌头都开始打结。
容衍勾唇笑:“哦,那就是不喜欢?”
“当然不是!”这次宁长风倒是反应迅速,脱口而出。
“那你——”容衍微微俯身,白玉似的手指点过他热意灼烫的脖颈,按在他突突直跳的大动脉上:“真的了解过我吗?”
命门被按住,宁长风下意识偏头一让,容衍的手便落空垂下,收进袖子里。随之收起的,是他在那一刹那露出的眼神,倦怠的、厌弃的,好像随时都会在人前消失。
容衍又笑了,这次笑意却不达眼底:“天下喜欢我皮囊的人多了,你——”
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快到宁长风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抓住了容衍的手:“不完全是!”
“大可不必——”容衍一顿,眼神难得带上讶异。
就听宁长风停了停,似乎在整理思绪:“我承认,第一眼就喜欢上你那是见色起意,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觉得你是个温柔可靠的人,我们在一起生活很和谐不是么?”
原来是说这个。
容衍轻轻挣脱宁长风的手,轻笑:“你太单纯了,温柔可靠是可以装出来的。”
宁长风不信邪:“即便嘘寒问暖可假装,那日我衣不蔽体站在赵家院子里,你为何没像他们一样露出嫌恶的眼神,还亲自写下婚书?”
容衍别开眼神:“那是我寄人篱下,权宜之计罢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宁长风蓦然站起,倾身朝他吻了过去。
这个吻又深又重,宁长风将这些时日在他身上学的技巧尽数还了回去,容衍没料到他会突袭奇招,一时被他占据上风,分开时喉间逸出几声闷咳。
“还说你不喜欢,身体的反应可骗不了人。”宁长风恶狠狠地盯着他说。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挨着鼻尖,彼此呼吸交融,都有些不稳。
宁长风仿佛能听见自己内心如擂鼓般的巨响。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恶霸”行径,心里也没多少把握。
镇上关于那个寡妇半夜逃脱的消息他听说了,那把袖弩容衍更没避着他,似乎就是为了告诉他:他捡回来的男人没那么简单。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知难而退。
他越想让宁长风退,宁长风就偏不。于是宁长风又欺身上前,吻住他紧闭不言的唇。
“阿父阿爹,我回来啦,开门呀!”
“唔——”容衍发出一声模糊的嗓音,拍了拍宁长风的肩膀。
宁长风不得不与他拉开距离,套上衣衫去开门。
门外站着摊主,手里端着面碗,反观景泰蓝小手捧着一个小纸包,正拈里面的糖渍梅子吃。
“多谢。”宁长风接过面碗,招呼景泰蓝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景泰蓝吃着酸甜酸甜的梅子,一仰头看到宁长风面色不虞,悄悄后退几步,挪到容衍面前,正要悄悄问他怎么回事,一转头惊呼道:“阿父你嘴唇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宁长风顺着景泰蓝的目光望过去,果真看到容衍唇色艳红,唇角还残留着不知名的水迹,在阳光下点点泛光。
容衍:“……”
他抬袖,默默擦去了那点水光。
宁长风笑出声,连日来压在心底的难受劲突然就没了,他在收拾好的院子里支起一张桌子,转头招呼容衍:“来吃面。”
日光很好,风也轻柔,像他们在竹楼度过的每一天那样寻常。
容衍只犹豫了一瞬,便摇着轮椅朝他而去。
宁长风并未停留太久,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帮忙搬一下家,干完活就走,绝不拖拉。但每次下山又会给他们带些吃食用品,容衍每日都要喝的药包也是他带来的,一次十包,一日一服,次次不落。
景泰蓝被他留在了镇上,美其名曰“有个照应”。
他来的次数很勤,但见面很少,每每都是在院门口放下东西就走,等开门时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某次景泰蓝又一次提着药包进来,见容衍正望着院墙出神,便将多日内的疑惑问出了声:“阿爹为什么不见我们呀?”
容衍收回目光,看着树上落下的叽叽喳喳的鸟雀,道:“他在等我,给个回复。”
景泰蓝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小小的脑瓜子并不明白两人在较什么劲,他抱出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笔墨纸砚,是容衍如今吃饭的活计。
“阿父,今天该出摊了。”
容衍在街口支了个摊子,旗幡上写着“代写书信”的字样,他长相出挑,待人彬彬有礼,写出来的字漂亮飘逸,久而久之在镇上传开了,不少酒楼茶馆都想聘他做个账房先生,被他一一拒绝。
“明儿就是端午了,你就忍心让他们爷俩冷冷清清过啊?”
刚卖完猎物,宁长风正准备回去,看到路边卖彩绳的忍不住驻足观看。
前世他家乡也有这个习俗,端午节包粽子要用五彩绳系上,寓意团圆吉祥。那天他正式退伍,时隔十五年再次回到生养自己的小县城,从机场走出时看到路边有卖这个的顺手买了一把,心想自己小时候他妈就喜欢捣鼓这些,买回去她肯定很高兴,谁知打开家门就看到高度丧尸化的女人扑上来……
全球开始拉起警报,之后他重新入队,可依然抵挡不了来势汹汹的丧尸大军,人类越来越少,昔日队友可能在某个细节就被感染,疯狂地扑过来,再被他射杀,他变得越来越孤独……
等回过神时,宁长风手里已经拿了一把彩绳。
张生华站在他面前,抬手使劲儿挥了挥:“问你呢。”
宁长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容衍正收了摊子,带着景泰蓝往这边来。
还没等他反应,张生华已经先他一步打招呼:“我们在这儿!”
宁长风:“……”
大可不必如此热情。
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态很奇怪,一方面想要和容衍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有些事一旦他默认了就会超出控制,就像前世他一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母亲温暖的怀抱,而是散发着腐臭味的丧尸。
虽然不地道,但宁长风的确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容衍。
“瞧你这气色好多了,终于像个活人了。”出于医者心态,张生华仔细打量了容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容衍谢过他,目光却是落在宁长风身上的。
景泰蓝这小子机灵,闻言跑过去抱住宁长风大腿,仰着大脑袋眼巴巴道:“阿爹阿爹,我也想吃阿爹包的粽子。”
今天他在书信摊子边守了一天,可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说了,端午节要一家人在一起吃粽子的。
宁长风手里攥着那把彩绳,将目光投向容衍,两人目光一碰,第一次没有各自避开。
宁长风:“回吗?”
容衍:“回。”
……
说回就回,两个时辰后,宁长风驱赶着牛车走进了谷兴村。
村里端午节的气氛反而更浓烈些。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艾草菖蒲,不少妇人搬着凳子坐在门口包粽子,只见她们手法灵巧,三下五除二一个粽子就在手里成型,被五彩绳绑着,有棱有角,叮儿啷当挂了一长串。
她们见到宁长风纷纷笑着打招呼。
“哟,宁哥儿回来啦!”
“歇会儿不,粽子正要上锅呢。”
也有几个朝容衍打招呼的,大多是问病好些了没,还有要往他手里塞鸡蛋的,热情劲儿整得容衍哭笑不得。
连景泰蓝怀里兜里都被塞满了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食。
等从七大姑八大姨手里脱离出来,宁长风觑着容衍精彩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和他们说你去镇上养病了。”
容衍半坐在牛车上,他双膝不能屈伸,便靠在一堆干草上,似笑非笑道:“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前方拉车的人只闷声笑。
容衍抻了抻腰,日光有些烈,照在他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他就在这样烈的日光下眯眼看着宁长风的背影,突然说道:“其实这里挺好的。”
马车一顿,接着又往前行去。
容衍目光中那道身影又动了起来,飘过来一个字:“嗯。”
……………………………………………………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本次吵架以容衍完败结束。
第19章
牛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再没人说话,只听得见哔哔剥剥的声音,是一大一小在剥瓜子。
过了一会儿,容衍叫他:“长风。”
宁长风回头,就见容衍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小把瓜子仁,笑意明浅。
他被那笑意晃了一下眼睛,心想前段时间对容衍的告白其实也并不全然准确,他的确是见色起意,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阿爹阿爹,我也有!”景泰蓝也凑过来,将自己剥的瓜子仁献宝似的给他看,大眼睛亮晶晶的。
宁长风心里升起的那份心思瞬间变了味,他杵回父子俩的手:“你们自己吃。”
沿着鹿鸣河往北,很快就看到了山脚。宁长风照样把牛车放到里正家,背起容衍准备步行上山,景泰蓝熟门熟路地在自己腰间系上麻绳。
就在这时,远远地吵闹声传来,夹杂着锅碗瓢盆碎裂的声响。
玉婶儿给景泰蓝装瓜子的手一顿,撇撇嘴道:“啧,又干起来了,真给咱们村丢脸。”
她说的正是宁大壮一家。
自打上次偷盗被入狱后,宁荣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窝在家里不出门。怎知不到三日,那小寡妇竟寻到村子里来,扬言自己怀了宁荣的孩子,非得进宁大壮的门,做宁荣的妻。
村子里谁没听说她和宁荣的苟且之事?
真让她进门那不得丢了祖宗八辈儿的脸去?
怎知这玉姐儿死里逃生一遭,哪还要什么脸皮,当即便找了大夫验了喜脉,在里正院门口哭哭啼啼,一口一个要跳河轻生。
那哪能让她跳啊。
一尸两命不说,搞不好要招来县太爷降罪的。
无法,里正只得同意这门“亲事”,强行将玉姐儿送进了宁大壮家门。
据说玉姐儿进门当晚家里便大闹一场,宁大壮竟气得中了风,半身不遂躺在床上已有两月有余。
更不必说此后家里大吵小吵不断,动辄摔碗砸盆,闹得左右邻居都不安生。
宁长风背着容衍经过时,正看到宁荣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满面愁苦,胡须拉喳,房门里头一个大肚子妇人正和赵小芝对骂,似乎还动了手……
宁长风只略瞥过一眼,脚步都没停往前走去。
倒是容衍曲起指弯,轻轻刮了刮他冷峻的侧脸,像哄孩子道:“不气不气。”
*
具体而言,两大一小三人合起来快有一甲子,竟都未正儿八经过过节日。
那便稀里糊涂过吧。
宁长风绞尽脑汁搜索着端午节的习俗,拿起玉婶送的粽叶,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包了个囫囵。
容衍就更不会了。
别说他失忆了,就算记忆完好也不可能包过粽子。好在他聪明,手又灵巧,几经琢磨竟也让他捆扎紧了,就是别家粽子是漏斗形的,到他手里就成了直筒形。
“不散就行。”宁长风一撂粽叶,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容衍,自己大踏步走出去:“我去寻些艾草。”
“阿爹怎么跑啦?”景泰蓝天真地问容衍,被弹了个脑瓜镚子:“吃你的大枣去。”
冷清的竹楼再次热闹起来。
傍晚,宁长风烧了很大一锅艾草水,把景泰蓝洗涮得全身都是艾草味儿,香喷喷地往被窝里一塞。
“阿爹,我想吃粽子!”
“给你煮,明早起来就能吃了。”宁长风在门后答。
他关上门,下去准备看着灶火,推开门就看到容衍坐在灶前,炉膛里的火旺旺的,锅里的艾草水滚沸。
“是不是该轮到给我洗澡了。”暖红色的炉火下,容衍眼底的那抹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