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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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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蓝嘴巴一瘪,情不自禁环住宁长风的脖颈,带着哭腔道:“我不要,他们都是坏人,就会欺负我和阿父呜呜呜……”
  宁长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那种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味道,很安心,他很喜欢。
  景泰蓝抱得很紧,小手死死攀住宁长风的肩背,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宁长风想。
  他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景泰蓝的背,边安抚边说:“不回就不回,小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走,带你买衣服去。”
  景泰蓝觉得今天是自己过得最快乐的一天。
  宁长风给他买新衣服,带他搓澡,还买了一个小糖人给他吃……
  糖人细细长长,捏成了孙悟空的形状,被阳光照着金黄澄亮,景泰蓝将糖人举起来对着阳光,仰着头边走边乐。
  以前再精致的吃食都比不上眼前两铜板一个的糖人带给他的快乐。
  宁长风牵着他的手回到医馆。
  “哎呦,哪来的奶娃娃呀,长得可真好看。”刚一进门,医馆里人的目光便被景泰蓝吸引了过去。
  宁长风带他洗了澡,换了身细棉衣裳,露出白净的小脸,五官如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先前替容衍看诊的大夫从后间出来,指着景泰蓝惊讶道:“这莫不是先前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孩子?没想到生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联想到后间那个病人的长相,眉眼竟和这娃娃有几分相似,大夫顺理成章就把他们理解成了一家人,看向宁长风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几分钦羡。
  “你这个哥儿真是好福气啊。”
  眉间孕痣黯淡至此,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看的夫君,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人生巅峰不过如此。
  宁长风不明所以,询问了大夫容衍的情况,便掀开门帘,牵着景泰蓝走了进去。
  此时已是傍晚,药童捧着刚煎好的药进来,被宁长风拦下:“放下吧,一会我喂他喝。”
  容衍还在熟睡,烧已经退下去不少。
  宁长风找医馆借用了盆和脸巾,打来热水替他擦身。病重之人生活不能自理,加之被当做牲畜几道转卖,容衍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宁长风却没有嫌弃。
  谁都有落魄之时,他刚穿过来时被养父母打得半死扔进冰天雪地里那会儿还跟恶狗抢过食,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宁长风从未因此贬低自己,当然不会因此看轻容衍半分。
  热水换过三盆,宁长风才把容衍擦干净,换上新买的衣裳。
  “去把盆和毛巾送回去。”
  “好。”景泰蓝费力地抱起脸盆,左摇右摆地出去了。
  宁长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替容衍拢上衣襟,盖好棉被,这才坐下,手掌伸进被子里握住他的,缓缓渡入异能。
  洗干净的容衍可真白啊。
  等待容衍苏醒的过程中,宁长风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为他擦身的细节。
  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优质的对象真的属于他了吗?
  既是富户出身,眼界自然是高的,何况他一个男人,当真愿意委身于一个乡村哥儿,心甘情愿和他过一辈子?
  正胡思乱想,被握在掌心的手指突然蜷了蜷,容衍睁开双眼。
  宁长风下意识要松手,转而心念一动,反而更紧地握住了他的。
  他要试一试容衍会不会躲。
  容衍手背一僵,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一层薄茧,带着陌生人的温度和气息,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于是容衍强迫自己放松,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清爽干净,连衣服都换过了。
  他略一思索就知道是眼前的哥儿替他做的。
  看来街口所说要与他成亲这话并非作假。
  容衍抬起眼,朝宁长风露出一个笑:“多谢,我该怎么称呼你?”
  见他并不抗拒,宁长风的心才落下一半,报了自己的名字。
  长风直上九万里,再不同尘与泥,倒是个好名字。
  容衍心忖,勉力笑道:“以后我便叫你长风,可好?”
  不知怎地,从他口中呢喃出的“长风”二字,好似都带着一股清越泠响的味道,如沐春风。
  听得宁长风耳根子发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他胡乱点头,暗骂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都喂狗了,被窝下的容衍突然反握住了他的手,唤他:“长风,多谢。”
  “多谢”两个字咬得重,宁长风在他眼中看到了认真。
  自受伤之后,他记忆缺失,昏迷中被人做手脚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签的是死契,打死不论罪,眼前这个哥儿却说要与他成亲,为他花钱治病,不嫌脏臭替他擦身……给予了他作为人的尊重,容衍没有理由不感激。
  宁长风的要求并不过分,他作惯了戏,并不觉得这有多难。
  作戏……
  容衍皱了皱眉,他以前很爱作戏么?
  宁长风被他认真道谢的态度弄得一怔,心底没来由有点愧疚,为了买下容衍和景泰蓝,他把那只红狐狸抵给了摊主,眼下又要治病,这些年攒的老本恐怕要花个七七八八,分家立户是不可能了,他养父母又都是尖酸刻薄的抠门精转世,再带容衍和景泰蓝两张嘴回去只怕有场仗要打。
  看来还要更努力赚钱才行。
  第二日,大夫看过之后开了些滋补调理的方子,宁长风领着景泰蓝抓了药,又忍痛花二十个铜板的巨款租了一辆牛车,将容衍连人带被子背上去安顿好,赶着牛车回村。


第3章 
  今天难得是个太阳天,春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宁长风的牛车赶得很慢,约莫两个时辰才到村口。
  远远地看到一棵杨柳垂挂在池塘边,宁长风赶牛车的动作慢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容衍神色恹恹地缩在被子里,不算强烈的日光照在他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像一捧初春未化的新雪。
  景泰蓝紧紧守在容衍身边,抬头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腾出手摸了摸幼崽毛绒绒的脑袋瓜,嘱咐道:“一会什么都不要管,跟着我。”
  景泰蓝似懂非懂地点头。
  牛车赶进村口,此时未到农忙时节,谷兴村的主路上三三两两地散着村民闲磕,见到宁长风赶着牛车回来,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
  “哟,宁哥儿回来啦,今天又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乡下人生活贫瘠,往往月余才会去镇上添些家用,不像宁长风,三天两头就要去镇上卖猎物。他又大方,时常给村里小孩带些果子吃食,久而久之在村里人缘还不错。
  宁长风并未解释,那些人各个伸长脖子往牛车上望,待看清是个姿容绝美的男人和粉雕玉琢的孩子后一个个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景泰蓝哪见过这种场面,害怕得往里缩了几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人。
  宁长风单手将景泰蓝抱出来,对乡亲们道:“孩子怕生,别吓到他了。”
  牛车上还有一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见宁长风这么说,一群人伸回自己老长的脖子,意犹未尽地散开了。
  宁长风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赶着牛车往家里去。
  远远地看到宁大谷和赵小芝站在家门口,正点头哈腰地送走什么人,转脸就看到宁长风赶着牛车回来,脸上更是喜上加喜。
  赵小芝小跑上前,抢着要帮忙卸牛车,被宁长风避开。
  他利落地跳下车,先把景泰蓝抱下来,又去背容衍。
  赵小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指着一大一小问:“他们是谁?”
  宁长风言简意赅回答:“捡来的。”
  说罢不等赵小芝反应,招手让景泰蓝跟上,背着容衍走进灶房右侧矮小的房屋中,反手便闩上门。
  门外传来赵小芝咚咚地捶门声,伴随着难听的叫骂。
  “你这狗。娘生的破烂货,吃我家用我家的,谁准你带人回来了……”
  她声音尖利刺耳,隔着门板一阵一阵地传来,宁长风置若罔闻,他将容衍放在唯一的硬床板上,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容衍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如墨寒潭的眼底涌动着歉意,他张了张嘴:“抱歉——”
  宁长风的目光在他抓着他的手上落了落,又不自然地移开,道:“无事,我去叫她安静些。”
  人却没有动。
  过了几息,容衍才反应过来,像烫着一般松开他的手,一时竟有些讷讷。
  他怎么会去抓一个哥儿的手,太无礼了。
  宁长风暗自捏了捏被抓过的手腕,压下心中的异样,随手拿过墙上挂着的猎刀。
  “你给我出——”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赵小芝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宁长风冷眉冷眼地堵在门口,不让她窥探到屋内任何一角。
  “你给我把这两人哪来的送回哪去,咱家可养不起废人!”从牛车上下来时她可看见了,一个奶娃娃一个病得快要死的男人,全都是光吃粮食不干活的废物。
  宁长风冷笑:“你什么时候养过我?”
  赵小芝被他一噎,脸色阵青阵白,指着宁长风鼻子骂道:“你他娘说的什么畜生话,我跟你爹冰天雪地把你抱回来一口奶一口粥喂养长大,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穿,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说着就要上来抓宁长风的脸。
  在家里待久了,宁长风应对这种泼妇行径早就驾轻就熟,抽出猎刀往门框上一砍,只听一声脆响,刀口嵌进木门三分。
  赵小芝果然被这一招吓住了,张目结舌站在原地。
  宁长风目光扫过她,以及身后同样定住的宁大谷,目露威胁:“里面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受不得惊,要是再闹我把你们脑袋剁下来。”
  说着将门狠狠一关,世界终于清净了。
  门外赵小芝捂着胸口重重缓了一口气,朝地上恶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找回场子道:“呸,一个要死的病痨鬼,什么金枝玉叶的贵人,我看你是疯了!”
  到底没敢再砸门。猎刀还明晃晃地插在门框上呢。
  ……
  小屋低矮昏暗,北边开了扇窗户,光线稀稀落落地照进来,勉强能看清里面的物什。
  一张硬木板搭成的简易床,底下用土砖垫高以防蛇虫鼠蚁。同样是土砖垒成的墙上挂着几样打猎工具:一张弓,旁边挂着箭筒,箭筒旁边挂着弹弓,宁长风插在门口的猎刀就是从墙上取下来的。
  原来他是猎户,怪不得能用一只红狐狸换下他和景泰蓝。
  容衍心想,就见宁长风取了墙上的弹弓,对容衍说道:“我去山上一趟,你们在这等我。”
  容衍勉强露出个笑容,说好。
  等宁长风走后,景泰蓝按照容衍的指示搬来凳子,费劲巴拉地把门闩上了。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隔壁厨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香味,景泰蓝抱着咕咕叫的肚子蹲在容衍身边,小脸皱成一团,用全身力气抵抗着饥饿感。
  从宫里逃出来后,经历了被追杀、被拐卖、被打骂和羞辱,小小的他像是突然懂事了一样,即便肚子饿得一抽一抽地疼也不敢出声。
  容衍时昏时醒,顾及不到身边的孩子,朦胧中只感觉那孩子爬上床,不敢碰触他的衣角,只敢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小声嘀咕着不饿不饿。
  宁长风上山一趟。
  今天运气很好,下的笼子里钻进一只野兔子,又摸到一窝山鸡蛋,他心里记着一大一小没吃饭,脚程加快许多,但山路崎岖遥远,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许久。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一路闻着狗吠声进来,果不其然院门已经上了锁。
  宁长风将兔子扔到墙内,揣着一窝鸡蛋后退几步,几步助力轻松翻过围墙。
  院子里静悄悄的,宁大谷夫妇已经睡下了。
  宁长风捡起兔子叫门,里面传来景泰蓝欢呼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小团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腿。
  宁长风摸摸他的头:“饿着了吧。”
  景泰蓝眼泪汪汪地点头。
  宁长风拎着野兔两只耳朵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会吃红烧兔肉,你来帮我忙。”
  他带着景泰蓝来到厨房,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一隅。
  “烧火会吗,往灶膛里面添柴火。”宁长风把火点燃,给景泰蓝搬了条小矮凳,正儿八经地教学。
  景泰蓝两手抓着比他手腕还粗的干树枝,小脸绷得比上朝时还严肃:“会!”
  宁长风把他放在矮凳上,把兔子拎出去熟练地剥皮切肉,三下两除二就处理干净了。
  正房卧室中传来赵小芝骂街的声音,宁长风只当没听见。
  端着处理好的兔肉进来时,就见景泰蓝抱着树枝一根一根往灶膛里塞,灶膛里黑烟越来越多,眼看就要熄灭了。
  “不能这么放。”他用火钳拨了拨灶膛,拯救了即将熄灭的火焰。
  景泰蓝被熏得大眼通红,脸上一道又一道的黑印,像犯了错般双腿并拢,小手背在身后站在墙角。
  宁长风一扭头见孩子主动往墙角处站着了,一时半会摸不清头脑,又着急烧红的锅,便对他道:“你去看着你阿父,剩下的我来。”
  景泰蓝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挪着脚步走了。
  宁长风未有所觉,他舀了一大块油,等烧得滚烫后就着兔肉下锅,滋啦滋啦爆炒出香味,再盖上锅盖焖煮。
  香味逸散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正房骂了一会终于消停了,估摸着没胆子出来,怕真被剁了脑袋。
  这事儿还得从宁长风刚穿来时说起。
  那年原主八岁,赵小芝老蚌生珠终于生了个儿子,对原主越发苛待,时常两三天才给一碗拌了糠的稀饭吃。原主每天都要做繁重的农活,饿得狠了就去山里找果子充饥,宁长风穿来时正是冰天雪地,原主冻死在山脚,野狗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被刚从末世穿来的宁长风拼命掐死,才苟活一命。
  事后宁长风拎着狗尸下山,当着宁大谷夫妇的面把狗脑袋剁下来,扬言以后与他们分家不分户,若再欺负他,他就趁半夜把他们全家的脑袋都拧下来。
  宁大谷夫妇大骇。
  宁长风的凶名由此传播,十里八乡的男人望风而逃,哪还有人敢和他婚配。
  不过宁长风也不在乎。
  靠着前世和丧尸搏斗的经验自动觉醒了打猎技能的他,往后这些年都在山里住得多,若不是考虑到容衍伤势未愈,他早就把人背上山了。
  喷香油亮的红烧兔肉出锅,宁长风从汤汁里捞出煮熟的山鸡蛋,剥出来白白嫩嫩;混合着兔肉的鲜香,勾引得人食指大动。
  景泰蓝埋头干饭,满足得小腿吊在椅子上直晃。
  宁长风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些,他在末世孤独地生活了十年,对这样的烟火人间总是无法抗拒。
  所幸很快他就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贴墙根的景泰蓝(眼泪汪汪):呜呜呜我连火都不会烧,一定要被罚了……
  吃上红烧兔肉的景泰蓝:阿父,这阿爹能处!


第4章 
  “吱呀”一声,小屋的门被打开,混沌中容衍猛地睁开眼,待看到来人后才略微放松,换上一副柔和的嗓音。
  “你来了。”
  话未毕额际探上一只手,掌心干燥温暖,宁长风的声音响起:“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哪里不舒服?”
  容衍摇头:“无妨,许是做了噩梦的缘故。”
  说着便要坐起,奈何身体孱弱,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上身便力竭倒了下去。
  宁长风连忙扶他坐好,又将被子拉至胸口,生恐他着凉。
  “今天运气好,在山里摸了几个鸡蛋,正好蒸个蛋羹给你吃。”宁长风端起碗,却见容衍微微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容衍?”
  他这才回过神,飞快掩去眼中情绪,朝宁长风勉力一笑,接过蛋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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