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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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小日子过得不错!”
才走进门,就见院子里火烧得旺旺的,约一人高的铁架子穿着大块的肉架在火上,烤得滋滋直往下滴油,往日里如影子般的护卫们都脱了黑衣穿着常服坐在一块儿喝酒吃肉,落无心正摆弄着铁签。
宁长风才去看了林为和旗里的其他兄弟,有些家在附近县乡的就回家过年了,没有家的也聚一起闹腾,他留下些银子才出来。因着前几日睡觉时听容衍说护卫们也放假了,便提着几挂肉几坛酒来凑个热闹。
“看不出你还有烤肉的手艺,早知当年你在鹿鸣镇当洒扫时就叫你露一手了。”
落无心被拍了拍肩膀,面上浮起薄红,讷讷道:“当时未多想——”
“上好的桃花醉,今冬了竞拍到了一百两银子一坛,主母豪气!”
十三眼尖,接过宁长风手里的酒坛揭开坛盖嗅了一口,霎时调都高了八个度,举着酒坛子喇叭似的转了一圈,给桌上的酒碗都满上。
“来,我们敬主母一杯!”
“敬主母!”
十几名护卫齐刷刷地站起,仰脖喝了个干净。
这些护卫面孔都很年轻,大些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小的才十三四岁,里头和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落无心和落十三,宁长风的视线轻轻扫过众人,在对他明显眼神不善的落十七身上落了落,招手让大家坐下了。
那日他将孕痣露出来,这些人就都知晓他的身份了。
宁长风也不拿乔,他拍拍景泰蓝的屁股让他去玩,自己则扎起袖子接过落无心手里的活。
“说起烤肉,当年我在队里也是人人称口夸赞的手艺,正好今日带来了香料磨成的粉,瞧我给你们露一手!”
落无心急道:“不可!怎么能让你——”
宁长风不在意地挥手,指挥他将带来的肉切了腌制,将带来的调料洒在快烤好的肉串上。
以往在鹿鸣山一个人做猎户时他懒得精烹细煮,十顿有八顿都是吃的烤肉,因此他在山里寻了些香料植物的根茎和叶子晒干磨成粉随身带着,方便他随吃随烤。
上次在绿洲烤了一次鱼,林为至今还念念不忘。
调料一撒上,香味就被勾出来了。
景泰蓝这小子独享恩宠,叼走了第一根肉串,转头被烫得斯哈斯哈直抽气。
大家将酒桌挪到了篝火旁,挨着宁长风打下手,一时串肉的串肉、翻面的翻面、撒调料的撒调料,七八双手伸过来,宁长风反倒没什么活干了。
于是他端起酒碗开始大杀四方。
不得不说,这帮子护卫比那晚飞仙楼里的酒囊饭袋们难缠多了,宁长风灌下碗里的桃花醉,端着酒碗挑了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蹲坐在他旁边,用手肘拐了拐。
“哎,你是十几啊?”
那小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闻言伸出两根手指头:“我排到二十四啦!”
宁长风挑了挑眉,故意说道:“你骗人,这里总共才十五个人。”
二十四到底年纪小,一碗酒下去就差不多了,闻言道:“还有些有任务在身,忙完就回来换班了。”
宁长风还要再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愉的声音:“二十四,慎言。”
小少年一个激灵,酒醒了。他看看宁长风,又看看背后的落十七,面露疑惑:“十七哥,对主母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落十七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两人,动了动唇,走了。
宁长风:“……”
这个护卫对他敌意是不是太深了点?
他站起身,决意直接上去问个究竟,就听到落无心叫住了他。
“十七是主人亲自从死囚犯手里抢下来的孩子,有时护主心切了些,老爷莫怪。”
宁长风转头:“死囚犯?”
落无心点头,被伤过的声带嘶哑难听。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就该死了,是主人救下了我们,给我们庇护之所,自己拖着满身的伤也要给我们找伤药……”
“主人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容衍一直都是好孩子,亲妈爱你~
第59章
夜幕低垂;篝火映着人的脸庞,在飘荡着酒香肉香的小院里,宁长风静静听着属于容衍的过去。
那些隐秘的过往;不被接受的生命和无数挣扎的日夜;在落无心沙哑的讲述声中都化作了一幅幅无声的画面;每一帧都是血迹斑斑的模样。
圆台上,小小的容衍依偎在生母怀里听她轻声而温柔地哼着小调哄睡,下一瞬这个精神濒临失常的女人又会抓起容衍的头发恶狠狠地往地上撞去;
森严的宫殿内,先帝诱哄着这个新发现的宝贝;他满脸慈爱地将山珍海味、绫罗珠宝堆在容衍面前,小小的容衍却紧紧靠着墙角;警惕着盯着这个眼底盛满欲。望的老男人。
他的生父。
糖衣炮弹没能对他起作用;伪善的帝王撕下面具,将他关进铁笼子里,像对待他的生母那般意图驯化他。
那一年;容衍七岁。
他在铁笼子里被关了整整两年,先帝没能像驯化他的生母那般成功驯化他,因为这狼崽子趁开笼子换药的功夫,扑上去把他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咬死了。
容衍被打得满嘴满脸是血,扬起的头颅却宛如某种不服输的野兽;高高地不肯落下。
于是,先帝丢给他一把刀;将他与三十二名死刑犯关在围猎场里,让他们自相残杀。
容衍展现出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静与算计;三十二名死刑犯一半死于他的刀下;另一半死于他的挑拨离间,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后来慢慢地就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绣衣局;容衍戴上面具,穿梭在先帝给的各种任务间,他洞悉人心,却不为人心所控,握刀的手总是快狠稳准,从未漏杀过一人。
他热衷于捡孩子,尤其是三四岁的幼童,捡回来养着,等大些了想出去的便放到书铺里谋生,不想离开的就做了护卫……
“我随他第一次出任务时才八岁,杀人都不利索,一刀捅偏让那人跑了,先帝认为他优柔寡断,又将他关在笼子里半个月,喂他服下各种毒药,测试他对药物的承受能力……”
宁长风出神地翻烤着炭火上的肉串,他记得容衍以前身上是没有疤的,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并不合理。
“他身上的疤是怎么去除的?”
“先帝用了一种秘法,可使人身上的疤痕被剥除,新生的肌肤如同幼儿般嫩滑,只是这种秘法太过残忍,被祛疤的人犹如受剥皮剔骨之刑,主人每次去宫里祛完疤回来都双目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说这话时,落无心的声音低了下去,旋即他抬起头,眼含希冀地看着宁长风,请求道:“主人同你在一起时才像个活人,你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宁长风抿紧了唇。
他站起身,将手里烤好的肉串给了小二十四,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拍拍落无心的肩膀说要回去了。
落无心张了张嘴,叫了声老爷。
宁长风扬起唇角笑笑,推门走进夜色中。
是夜,皇陵被盗,先帝的棺椁被撬开,里头的尸骨不翼而飞。
直到卯时,宁长风才趁着蒙蒙亮的天色翻进院子里,才一落地就见昨晚喝酒吃肉的护卫们站成一排,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队伍中间的落十三正疯狂朝他使眼色,被同样罚站的落无心低声喝止。
宁长风脚步一顿,转身就要跃回院墙上。
“站住。”
屋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容衍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袍,冠发未束,站在门口眉眼冷冷地瞧着他。
落十三乱飞的五官骤然停住,老实垂头站好。
宁长风收回脚步,转身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对上他:“饿了么,我叫小厨房备些吃的。”
容衍可不吃他这一套,语气阴阳道:“活动了一夜,可不饿了么?”
宁长风一听便知瞒不住他,主动上前挽了他手,推着他往屋里走,好声好气道:“饿了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容衍被他推着往屋里走,末了宁长风脚一勾,将门也给关上了。
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护卫们。
这就……哄好了?
落十三捂了脸不忍看自家主人这副不争气的样子,随后装出见怪不怪的表情朝大家挥了挥手:“散了散了,主人不会再问话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来一声:“烧热水来。”
落十三高声“哎”了一声,脚底抹油跑没影了。
屋内。
容衍拨开宁长风还要再挽上来的手,目光在他脏兮兮的衣裳和长发上扫过,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宁长风着实不会哄人,恰好热水送来,他想着容衍好洁,便脱了衣物走到屏风的另一侧洗浴。
皇陵里机关遍布,又久未打扫,墙上地面的积灰能有指厚,宁长风在里头打了一夜的滚,又是扒灰又是撬棺材,身上自然算不得干净。
身后传来脚步声,容衍绕过屏风,弯腰在他身边蹲下。
宁长风想起身看他,被轻轻按住肩膀,示意他继续靠躺在浴桶边缘。
绑住长发的发绳被解开,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梳理着沾满灰尘与泥土的发丝。
“哗啦。”
一瓢水顺着发根浇到发尾,恰到好处的温水令宁长风舒服地喟叹一声,紧绷着跳动了一夜的心脏逐渐平息。
容衍将香皂打在他的发上,力道适中地揉搓出泡沫,轻声道:“你不该去的,那里太危险了。”
比起生气,他其实更多的是担忧。
今早接到皇陵被盗的密报时,他几乎是肝胆欲裂,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人乱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调集了手下所有势力赶去增援,岂料扑了个空,宁长风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在皇陵里遛了一圈,带着先帝尸骨全身而退了。
容衍只得召回手下,这才从落无心口中得知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又气又担心,按捺住性子在房中枯坐许久才等回翻墙而来的宁长风。
原本想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怎知一见到他满身灰尘泥土,看向他的眼睛却像是盛满天上星星的样子,容衍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就说不出口了。
宁长风向上抓住他的手,拖到自己唇边,轻轻在那手背上一吻,咕哝道:“以后谁再欺负你,我就把他骨灰扬了。”
冰冷手背落下柔软温热的吻,容衍手指蜷了蜷,挣脱道:“人都死了,冒那么大险——”
不值得。
宁长风却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贴着肌肤往上游移,直到亲在他层叠丑陋的疤口上。
容衍忽地一颤,猛烈地甩开他的手。
宁长风被他逃避的动作弄得来了火,攥着他的手就是不松,两人争执间浴桶左摇右晃,水花溅了容衍一头一身。
“你连我也要遮掩吗!”
伴随着宁长风的怒吼,可怜兮兮的浴桶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拉扯,翻倒在一侧,水流了满地。
宁长风胡乱裹了一件里衣,头发湿漉漉的,拽着容衍将他按在墙上,伸手就去剥他的衣服。
容衍架住他的手,面色冷白骇然,如墨的眸子里翻卷起无声的惊涛。
宁长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又跟我犯倔是吧?男子汉大丈夫留点疤怎么了,见不得人是吧!”
“嗤啦”一声,容衍的里衣被撕破,露出新伤叠旧伤的胸膛。
没有了先帝,这些伤痕就永久地留在了他身上。
宁长风的吻落在他锁骨的鞭伤上,声线低哑而颤抖:“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不必为任何人的注视感到羞耻,更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存在。”
容衍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宁长风的唇慢慢下移,感受着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突然低声笑道:“况且有伤疤的身体我也很喜欢。”
这话不知打开了哪个开关,容衍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卡住宁长风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眼眸幽深,底下翻涌着无声的巨浪。
他问:“真的喜欢吗?”
宁长风的回答是将他另一半里衣也撕了下来。
“十三,烧热水!”
……
直到过了晌午,屋子里的门才重新打开,容衍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将落十三抱着的新被褥接了进去。
“哎,主人方才那是冲我笑了么,主母真厉害啊。”
十三晕乎乎地跟同伴交头接耳,被经过的落无心敲了脑袋:“小孩子懂什么,烧水去。”
浑然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十七八少年的落无心把眼神游离的护卫们赶离了院子,自己耳根薄红地走到最远的墙边闭目养神。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有时候耳力过于敏锐也不是好事。
宁长风昏睡了一下午。
到傍晚时分他才睁眼,还未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忙把被子拉高了些,有些困倦地不想起床。
这对他可是个新鲜事。
以往在鹿鸣山时,仗着自己体力好昏天黑地的胡闹第二日都照常上山打猎,虽说今日是激动了些……
宁长风掀开被子,惨不忍睹地又捂住了。
原来容衍这家伙以前都收着呢。
他拍了拍发热的脸皮,伸手在床上摸衣服,听到开门关门声时身体一僵,默默翻了个深假装还是睡。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哥儿除眉间多了一粒红痣、会受孕以外与别的男子并无不同,今日他才知道差别大了去了。
容衍在床边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拂开沾在他脸上的几缕长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宁长风被他盯得受不住,睁眼对他道:“饿了,有吃的没?”
“有碧玉粥和咸豆丝。”
宁长风“嘶”了一声,撑着床才没让自己又趴下,容衍贴心地往他腰后垫了个软枕,拿来新的里衣帮他穿上,又将粥端到他面前,语气有些自责。
“是我没注意分寸。”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替他轻轻揉捏着。
宁长风喝粥的动作一顿,挣扎了半天还是说道:“腰其实没那么疼。”
容衍从善如流:“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揉揉。”
宁长风:“别——”
他三两口喝完粥,将空碗往容衍手上一塞,迅速躺回被子里,含糊道:“让我再睡会吧,累得慌。”
宁长风这一躺便躺了三日,连除夕都是在屋子里过的。
正月初一,容衍好说歹说将他从床上挖了起来,要带他去看新宅子。
其实宁长风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体除了有些困倦没什么问题,就是那日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他对自己哥儿的身体构造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能而已。
若以后每次都像那样碰一下就抖,不就被容衍吃得死死的了……
算了,自己也不是没爽到……
出了门风一吹,连日来的困倦被一扫而空,给自己开导明白了的宁长风神清气爽地牵着容衍的手上了车。
容衍选的宅子在京郊附近,四周没有住户,掩映在一片茂林修竹里,门上没有金匾,只用毛笔在上面简单题了三个字:归林居。
宅子占地挺大,三进的大院落,里头的仆役们行路安静,训练有素地在忙碌,见到他们便站到一边,等他们走过才又动起来。
先被送进来的景泰蓝小炮弹似的冲过来,被容衍半路截胡抱起,还不高兴地扭了扭身体,撅着小嘴要宁长风抱。
宁长风:“阿爹体虚,让你阿父抱。”
说完他怔了怔神。
当初景泰蓝为了活命撒谎说容衍是他叔父,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话竟成了真。
“老实点。”容衍拍拍他的小屁股,好笑道:“过完年就六岁了,还当你是小不点呢,江太傅教你的文章会写了么?”
景泰蓝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