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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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阳急得两头打转,又问道:“二皇子上山几日了,可有消息传过来?”
副将:“今日是第八日了。卑职派监军去打探过消息,宁长风只回一切照常,矢口不提那日山火之事。”
赵阳咬牙切齿:“这个宁长风净给我添堵!”
“将他们召回来,就说不必巡河了,派我的亲兵去搜人。”
副将一听脸上皱得能夹死苍蝇:“卑职早派人去说过了,奈何那厮不听,让那叫林为的小子拿话搪塞我,非要巡完这一个月的河不可。”
赵阳越听脸色越青,喀泽是羌首领最受宠的二儿子,奉命拿粮却迟迟未归,他怎么和羌首领交待?
这些年羌首领的胃口越来越大,稍有不如意便以大军压境威胁。赵阳心知自己是个花架子,若真打起来必打不过这些长年在马背上生活的游牧民族,便只能一让再让,年年将陇西营掏空送给羌首领,以求一时片刻的安稳。
羌首领收了他的粮食和棉花,便掉转马头频频骚扰陇北营,压力尽数扛在了戚芷身上。
去年因棉衣之事被捅破,羌首领対到手的比往年少了一半的御寒衣物本就不满意,今年开春小儿子还在他境内失踪了……
赵阳抹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指挥副将:“去,立即修书一封。不,备马,我要出营。”
副将领命站起,转身才走出几步,就见帘帐被人从外面撩起,江成笑眯眯地走进来。
“去哪呀?”
赵阳正往下脱盔甲,闻言心下打了个突,语气不善道:“你来作甚?我有事出营一趟,没功夫招呼你。”
眼神示意副将去牵马。
江成抬手按住副将的肩,让他半步也不能动,笑容里露出几分冷然。
“巧了,我也要出营,不如一起?”
赵阳瞬间僵住,半晌呵斥道:“本将有要事在身,你凑什么热闹?”
江成翻出自己的指挥使令牌,又恢复了那副和煦的表情。
“赵将军什么要事需要瞒着我这个副指挥使独自前去?总不会见不得人吧?”
第63章
赵阳无奈只得留守帐中;江成早晚都盯着他,稍有异动便跳出来阻拦,一时半会这军中主帐竟成了樊笼;半分消息都递不出去。
很快一月之期已到;宁长风带队伍回来复命;大张旗鼓地将喀泽等一众人串成一串蚂蚱似的绑在马后遛弯,林为更是逢人便吹嘘这是羌部落二皇子,偷袭他们不成生擒回来的,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们生擒了羌部落的二皇子。
赵阳不但不能动他,还得面上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论功行赏。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想狸猫换太子都没办法。
赵阳急得焦头烂额,那喀泽被收押前分明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是一个倨傲的、威胁的姿态。
他手里攥着赵阳私通外族的证据,赵阳非保他不可。
喀泽阴恻恻地想着,踹翻了送来的饭盆。
“老子要吃肉!”他抓着监牢门大喊大叫,无人搭理。
负责看守的是江成的人,用刀鞘敲了敲栏杆;粗声骂道:“叫什么叫,一个俘虏还这么嚣张;爱吃不吃!”
说着将那饭盆踢一边儿去了。
赵阳的消息没能递出去,羌首领的问责书倒先一步送来了军营。
“怎么说?”
宁长风坐在擂台上;单脚支起;嘴里百无聊赖地嚼着草根里那一丝甜味,视线落在远处被簇拥着的羌部落来使身上。
早在回营前他就放了两个羌族士兵回去报信;算算时间羌首领应该收到消息了。
“那来使翻来覆去替他们二皇子开脱,道我们抓错了,让我们放人,否则就要列兵压境,杀进青川城。”汇报的是江成的亲信,方才在帐外值守,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羌族人也不扯个像样点的谎。游玩,哪个异国皇子敢越过边境线游玩到敌国境内的,这不等着被捉么?”
宁长风冷哼,他吐出嘴里的草根,从擂台上一跃而下,拍拍手上的泥土。
“走,盯着去。”
来使在赵阳副将的陪同下,往监牢的方向走去,怎知刚来到门口,就见一人抱刀而立,见到他们并无相让的意思。
副将皱眉呵斥:“让开,我奉将军之命带羌族来使确认二皇子安全。”
林子荣围布捂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却凶悍:“我也奉将军之命看守人质,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说的将军,自然是副指挥使江成。
边军不比在京,江成威望本就比赵阳高,先前赵阳的亲信遍布军中要职,江成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如今那些眼中钉被拔去七八,局势瞬间逆转,赵阳处处受制,林子荣自然能扯起江成的虎皮做大旗。
那副将气得直喘气,“唰”地抽出刀:“你这是违抗军令,我现下将你就地正法都无需报告将军!”
林子荣冷冷看着他,弯刀已半出鞘,脚下不动分毫。
局面一时僵住。
那来使双手抱胸,吊起眼梢看着挡在监牢门口的林子荣,阴阳怪气道:“看来赵将军是不诚心了,那便罢,我这就回去——”
“别走。”副将慌忙抓住他,再转头时脸色已变得阴狠:“来人,将此人绑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他带来的亲兵纷纷抽出刀,一拥上前。
下一瞬却纷纷倒地,捂着受击剧痛的手腕鬼哭狼嚎,手里的兵器早就被震落在地。
宁长风丢掉手里剩下的石子,越过一众哀嚎的士兵走到林子荣身边,目光落在目瞪口呆的来使身上,开口便是一句讥讽。
“进了咱北昭人的军营还敢这么嚣张,怎么,营内有人替你撑腰不成?”
那来使被刺了一句,心虚地别开眼,色厉内荏地逼迫副将:“方才在赵将军帐中说得好好的,出来就变卦,你们北昭人实属诡计多端,我回去一定如实向我王禀报!”
副将夹在中间,脸色阵青阵白,却不敢像对林子荣那样对待宁长风。
其一是打不过,其二宁长风在营中声誉极高,赵阳再三叮嘱过不要与他正面起冲突。
他扫过躺倒一片的亲兵,识时务地往后退一步:“走!”
说完不顾来使铁青的脸色,带着亲兵气势汹汹地走了。
宁长风在身后高声道:“想要你们二皇子啊,拿粮食来换!”
……
“换他的人头!”羌族境内,广阔的草原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毡帐,呈半圆形拱卫着中间最大的一座,毡帐外围用树干和土石搭起藩篱,东南西北四角各分布一座高台,狭小的窗口上架起□□,上面驻扎着哨兵。
王帐内,那可赞打翻了侍女呈上的奶茶,他高近两米,虎背熊腰,一巴掌呼在来使脸上,将他牙都打飞几颗。
来使捂着嘴哆嗦着站起,朝这位暴躁易怒的羌王哭诉:“那赵将军现今失了势,就连一个小小旗长都能违抗他的命令了!”
那可赞猛地扭头,鹰隼般的眼盯住他:“就是那个抓了我儿,还扬言用粮食去换的宁长风?”
使者点头:“您不知他有多嚣张,连赵将军的亲兵都敢打,可怜二皇子被他捏在手里,不知是死是活——”
那可赞突然冷笑一声:“赵阳那厮莫不是不想交粮,特地演这出来糊弄我?”
使者愣了愣:“不会吧,属下看那样子不像……”
“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来人备粮,老子去会会这个叫宁长风的!”
又过两日,羌族带来消息,称三日后在柳树坡一手交人一手交粮,并点名要宁长风带人前往。
明眼人都知道羌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长风却毫不在意,在赵阳快意的视线下领命而去。
柳树坡距离大营疾行都要七日,是北昭国与羌族边境线所在地,风沙和干旱是这里永远不变的风景。
宁长风单手拽着缰绳,将喀泽驼在马背上,独身一人来到柳树坡。
越过一个沙丘,远远便看到乌压压的兵马站在边境线前,个个甲胄上身,冷锋刃铁在风沙中闪着寒光,约有千人之众。
见宁长风单枪匹马而来,高踞马上的那可赞不由冷笑:“胆子忒大。”
及到近前,宁长风翻身下马,拔了塞在喀泽嘴里的抹布。
“父汗救我!”
只喊了一句,宁长风又给他塞上了。
“粮食呢?”宁长风问。
他孤身一人站在兵马前,英俊硬朗的眉眼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扫过一眼便确定了人群中对为魁梧壮阔的那可赞。
那可赞打了个手势,士兵朝两列分开,露出身后满满当当数十车粮食,可算下了血本。
有了这些粮食,陇西营的士兵们便可熬过春荒,等来朝廷下一次拨粮。
现下容衍手里攥着户部的权力,想来不会再如往年一般克扣他们的粮食了。
“把车拉过来,直到我喊停为止。”
士兵们面面相觑,直到那可赞打了个手势:“听他的,拉过去。”
宁长风拎着喀泽开始后退,羌族士兵拉的拉,推的推,载满粮食的车随着他后退的动作一步步前进,直到宁长风喊停。
士兵们停下前进的脚步,缓缓站直身子,扭转头来个个警惕地盯着宁长风。
那可赞骑马来到他面前,他伏低身体,一双鹰眼颇具压迫力地盯住宁长风:“把我儿还给我。”
宁长风背后就是沙丘,他单脚踩在喀泽背上,姿态可说是放松。
他看着那可赞那张粗犷的草原汉子的脸,突然提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你还记得阿依木吗?”
那可赞皱眉,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多年前被送往北昭国和亲的小女儿。
“她被囚禁至死。”
话音刚落,宁长风踩在喀泽背上的脚猛地一踢,直直朝那可赞身上砸去。
那可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接住喀泽,等再反应过来时宁长风已翻过沙丘不见身影。
他面色陡变,朝四周的士兵打个手势,就见他们抽出弯刀,毫不犹豫朝麻袋上砍去。
此地风沙肆虐,粮食一旦被打散落地便会与黄沙混为一体,拾都拾不出来!
他想毁了这批粮食!
就在这时,附近十几个沙丘后冒出重重人头,他们拉开弓箭,对着高高扬起弯刀的羌族士兵就是一阵扫射。
羌族士兵纷纷倒地,那可赞心知中计,顾不得其他,挑断绑在喀泽身上的粗绳,带着他极速后退。
宁长风出现在沙丘尖顶上,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喀泽的心脏。
喀泽浑身抽搐,从马背上摔落,砸起一片黄沙。
“我儿!”
那可赞面目狰狞,翻身踩在马头上一跃,手持双刀直奔宁长风而来。
刀刃相击的声音清脆不绝,宁长风扔了弓,手持一把长枪,枪尖与刃锋摩擦几要生出火花,几个回合下来手被震得发麻。
这羌首领的确天生神力。
“铿!”又是一阵相击声,弯刀架在宁长风胸前,一寸一寸地下压,那可赞的眼神似要吃人。
宁长风后退几步,脚跟抵在沙土里站定,冷笑道:“死了儿子这么伤心,女儿被送去异国三十多年不闻不问,你这父汗当得好啊!”
那可赞被他激得双目赤红:“你是什么杂种管我的家事?”
宁长风枪尖一别,将他逼退数步,飞身直取他首级:“看不惯罢了。”
那可赞不得不回防,这一退被宁长风抓住空隙,一脚将他踹得横飞出去,砸出了边境线以外。
等待命令的羌族士兵忙接住他,用身体筑成了人墙,刀刃齐齐对向宁长风。
那可赞吐出一口淤血,捂着胸口喘道:“别上去送死了,撤!”
远处支援的北昭士兵正源源不断赶来。
宁长风目送羌族士兵掩护着那可赞撤离柳树坡,这才收枪从沙丘上跃下,对带来大部队的江成拱了拱手,示意士兵们将粮食运走。
士兵们解开麻绳一看,个个喜上眉梢:“真的是粮!颗颗饱满厚实,可沉了!”
望着兴高采烈运粮的士兵们,江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若他们知道这本就是朝廷拨给我们的粮食,却被主将私自送给羌王以求安稳……不知还愿不愿意为这样的军营卖命。”
他抹了把脸:“是我无能。这么多年都没能拗过赵阳的势力,好在厚之那小子将你送来了。”
江成乃一介文官,在赵阳手下支撑多年已是不易,宁长风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
盛京。
容衍代皇帝上完早朝,返身回到文渊阁批改奏折,江太傅穿着朝服坐在下首,正在抄录他挑出来的奏折。
又一本被放到案前,他摊开一瞧,是弹劾容衍的折子,顿时面露尴尬。
容衍却神色如常,扔下一句“抄回去让景泰蓝说说看法”,批改奏折的手飞快,甚至都没分神给他一眼。
自打容衍代理朝政以来,朝堂中反对的声音一直连绵不绝,虽说被压下去了,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难保朝中有人不起异心。
好在容衍在治理朝政上有一把手,景越即位以来搅和得乱哄哄的政务到了他手上不到半旬便梳理得服服帖帖,百官挑不出刺,竟维持了明面上的平静。
只是——
代皇帝当久了,他当真不动心吗?
江太傅的目光落在容衍越发娴熟的动作上,不由得又忧心忡忡起来。
一个半时辰后,容衍处理完政务,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将余下几本有关开拓河道、治理开春虫患的奏折全推给江太傅。
“叫他将这些奏折看了,明日抽问。”
江太傅望着摞在案前快要到他鼻子的“功课”,突然觉得自己实属胡思乱想。
他兢兢业业抄好奏折,将写满小楷的纸卷进袖子里带了出去。
容衍坐在椅上闭目养神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顺德说他不能劳累心悸,他便时刻注意,无论多忙每两个时辰必休息片刻。
宁长风留给他的瓶子他一次都没用过,随身带着,每日放在枕下入睡,蛊毒竟一次都没发作过。
上次长风来信说也许找到了应对蛊虫的方法,等陇西营事了便回来试验一下。
不过一月就收到了他生擒羌族二皇子,单枪匹马换粮又一箭射杀了人质的消息,听得他心头直起跳,心里埋怨这人孤身犯险,全然不管后头有没有人为他悬着心,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象他站在风沙下的猎猎身影,心折不已。
加恩封赏的折子乘风送往西北,连提三级,擢拔宁长风为参将,掌两千人大营。
圣旨乃京中直达,赵阳只有干瞪眼的份。
想到宁长风在信中描绘赵阳吃瘪的模样,容衍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离开文渊阁,难得心情很好地来到紫宸殿,门口的太监张嘴要通报,被他摆了摆手便噤声了。
殿内如云似雾,袅袅白烟蒸腾而上,夹杂着一股呛鼻的火硝味。
景越盘坐在大殿中央,双目凹陷,颞穴突起,整个人宛如一截枯干的木头,眼珠子却亮得很。
他身形似乎缩了些,背部的脊骨高高隆起,不像人,反倒像某种用四肢攀援的兽类。
他面前耸立着一个半人高的丹炉,黑袍人捂着口鼻正往里头添药物,每放一块下去,丹炉里便冒出一股更浓烈呛人的火硝味,景越着迷地吸食着这股烟味,露出疯狂迷醉的神情,飘飘欲仙。
黑袍人默默换了块浸水的帕子捂住口鼻,转头时与容衍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容衍微一颔首,转身出了紫宸殿。
*
马车辘辘而行,往郊外驶去。
今日归林居门前来了位不速之客,容衍瞥了眼停在门口装潢低调的马车,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背对他站着一个人,那人身量修长,穿着一件月白云纹的长袍,